华城集团公司楼下, 方棋踹飞了一只之后发现,盯上他的那些东西是有神智的。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盯上的是一块硬骨头,在同伴……姑且能称作同伴吧, 在同伴被踢飞之后,原本想齐拥而上的那些东西都暂停了行动, 维持着攻击的姿势又警惕防备着。
像草丛里被惊动了的毒蛇。
刚刚在山上的时候, 刘福的妻子告诉了他们这些东西的来历, 它们原本也是人,是死人。
最先被埋进地下的, 是清水村当时一个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混混。
十几年前,现在华城集团的公司大楼, 还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村委会, 刘福是清水村的干部。
政府实施城中村的改建计划,刘福成了接洽项目的负责人。
他为了村民的利益,却在和政府部门及开发商沟通的时候处处碰壁,受尽冷眼。
一筹莫展的时候, 刘福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位大师, 在村委会捣鼓了一个阵, 告诉他只要填一条人命进去,阵法就会启动, 他就可以转运。
刘福犹豫了, 最后也做了。
转运成功,他负责的城中村改建变得一帆风顺, 清水村改建成功后, 他还带着原来的村民们成立了一家公司。
但阵法的运行是有时限的,一条人命, 坚持不了多久,公司想要继续发展,就得继续用人命填阵。
刘福一个人支撑不了,所以他带动了村民一起。
十几年里,地下的这座阵中,前前后后不知道填了多少条人命进去。
现在攻击方棋的,就是那些填进去的死人。
他们的尸体和灵魂被禁锢在阵中,长年累月被阴气供养,已经炼成了尸鬼,是比厉鬼更恐怖的存在。
被方棋踢飞的那只尸鬼并没有因为撞击而失去战斗力,它原地趴了一会儿,又扭动着他恶臭的身体爬了起来。
“饿……饿……”
那些尸鬼张着血盆大口,咧着森森白牙,恶心人的哈喇子流了一地,嘴里不停重复着饥饿的字眼。
方棋不觉眉头紧蹙。
为什么总是让他碰上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正这么想着,旁边就传来一声:“yue!”
“……”
方文瑞忍了有一会儿了,但就周围越来越浓烈的尸臭味儿,他实在忍不住了。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臭?比李晓博和他的狗都臭!”
方棋:“……”
比普通的鬼更臭,也是尸鬼更恐怖的其中一点吧。
这属于是化学攻击了。
“用你的火试试。”寅迟说。
他看起来也不好受,举着手用一根手指掩在鼻下,借此缓解尸鬼的化学攻击。
方棋其实不能理解。
一根手指能挡住个什么?他手指还能是香的吗?
但他还是听了寅迟的建议,微微一抬手,几团鬼火在半空中燃起,看见光亮的那一瞬,方棋突然就明白了寅迟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尸鬼白天不敢出现,那他们一定不敢见光。
鬼火没有温度,燃起来的时候也不够亮,然而就在几只胆大的尸鬼再次扑过来时,方棋身边的两团火焰猛的暴涨,半空中光亮大盛,那几只尸鬼顿时几声嚎叫,纷纷四散而逃。
找准了弱点,打起来就简单多了,方棋伸手从腰后拿出了一根绳索一样的东西,一只手握住绳索一端从头刷到尾,火焰就跟附着在绳索上一样,把绳索变成了一根火鞭。
方文瑞看得赞叹不已:“卧槽!好酷炫!你从哪儿摸出来的鞭子?!”
方棋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寅迟却是眯了眯眼,不知道是被火光晃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方棋只是单纯的不想再用脚去碰那些东西了而已。
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不想打完一架,自己还惹一身“脚臭”!
有了带火的鞭子,再对上那些尸鬼方棋没有留丝毫余地,一鞭一只鬼,一时间刘福的公司楼下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声音是真切存在的,因为发声的东西本质上还是尸体。
但尸体不会有疼痛,尸鬼感受到的疼痛来自于灵魂,因为方棋鞭子上燃着的火,本就是地府对恶鬼上酷刑用的。
他也不仅仅只是反击,鞭子所缠住的鬼,在施以酷刑的同时,都被方棋甩往了同一个方向,很快就在不远处的空旷地上聚集成了一个尸堆。
直至地下钻出来的尸鬼全部扔了过去,方棋指尖一弹,一缕鬼火扔过去,那些尸体就跟汽油沾了火星一样,火光“轰”的一声冲天而起。
方文瑞正张着嘴近距离体验比3D电影更刺激的视觉震撼,忽然一股气浪迎面扑来,他脸色唰地一变,捂着嘴就冲到另一边吐去了。
寅迟早有先见之明离了火堆一丈远,眼见着方文瑞硬生生地吞了一口尸气夹带着焦臭味儿的气浪,有些复杂道:“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
方棋打完就退回了他这边,闻言:“嗯。”
本来是自言自语的一句,没想到方棋会回他一个字,寅迟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方棋一见他笑,倏地意识到什么,又问:“你多大?”
他好像一直没关注过寅迟的年纪。
寅迟五官清俊,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总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既视感。
他明明看着很不着调,关键时刻却也靠谱。
话问了之后,寅迟稍微顿了一下,才说:“二十。”
方棋:“……”
他原本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寅迟刚刚那一顿,莫名让他上了心。
二十岁……和他同龄。
“几月?”
“七月。”
方棋又愣了一下。
寅迟侧头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方棋又撇开视线说:“没什么。”
他也是七月。
巧合吗?
寅迟居然和他同年同月的?
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国外还有一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甚至可能是同时辰的人。
若无其事地沉默了一会儿,方棋又忍不住抬头:“你……”
寅迟:“嗯?”
方棋:“……”
问不出口。
他视线一转,看了看吐完了已经朝他们走过来的人,说:“他十七,只比你小三岁。”
所以“孩子”这个称呼,落在寅迟身上,怎么想怎么违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见过老的装嫩的,没见过年轻的倚“老”卖老的!
寅迟:“……”
一时无言以对。
好在方文瑞已经回来了,耳尖地听到了他们俩最后的对话,不解道:“我十七怎么了?”
方棋:“没怎么……吐完了吗?”
方文瑞:“……”
本来是吐完了,但是听方棋这么一问,他又想吐了。
方棋一看他神色有变,立马打断他道:“吐完了就走吧。”
“……”
方文瑞只能默默跟上,跟了一半又回头,指了指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的那一堆,问:“那些……尸体怎么办?不会有人报警吗?”
这么明显冲天的火光,会有人报火警吧?
方棋头也不回道:“不用管,有人会处理。”
现在有人比他们更怕报警。
处理完了出来捕食的尸鬼,接下来就是公司大楼底下的阵法。
大门处被方棋开始的一脚踹开了一个口子,过去的时候他干脆又补了一脚,玻璃门应声破碎,巨大的动静是远处的住户都要探头出来看看究竟的程度,保安室的保安更是如此。
电话拨通出去,保安哆哆嗦嗦道:“刘……刘总,他们已经进大楼了,我们要……要报警吗?”
“报你妈的警!”刘福在电话里很暴躁,“警察来了那堆尸体你怎么解释?!想办法灭火!赶紧的!”
“是……是。”
保安也是原清水村的人,对自己村里的人干的那些事心里也是有数的。
他们养在地底下的怪物,是他们自己都不敢面对面接触的存在,然而他们依赖却又避之不及的怪物,在那几个人手里居然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准确地说,是一个人解决的!
他们的秘密真的还能瞒得住吗?
在刘福焦急得往公司赶的时候,方棋他们已经乘电梯进了地下室。
地底下的阵法并不难找,毕竟成群的尸鬼从阵法所在的地方涌上来,他们留下的气味,就是最好的路标。
也不知道刘福他们是用了什么法子隐藏地底下的气味,白天在楼上的时候,居然一丝味道都没有泄出去。
越是靠近阵法,尸臭味就越浓,比刚刚在地面上闻到的味道更甚。
方棋脸色又沉了几分。
尸鬼明明都已经处理了,这里味道却比尸鬼身上的还重,只能说明,上面烧掉的那些尸鬼,并不是全部。
他们循着味道一路往下,找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密道口。
“我们要进去吗?”
方文瑞脸色煞白地问。
下来的路上,他没忍住又吐了几次,现在已经快虚脱了。
方棋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进了密道,然后回头说:“你不想去可以在外面等,玻璃罐子拿好。”
方文瑞一直把玻璃罐子抱在怀里,吐的时候都没松开半分,几乎已经快忘了自己手里还抱着这么个东西,突然被提醒,他手都麻了一下,赶紧把罐子拿远了一点。
他颤着声问:“我……我爸真的在里面,对吗?”
方棋:“对。”
“那……那……”方文瑞欲言又止。
现在不用谁说,他也已经开始担心一个问题。
看过了之前那些尸鬼,他们是拿人的灵魂当食物的,如果他爸真的是进了那些东西的大本营,那他……还有可能活着吗?
方棋知道他想问什么,却也没说,就那么站在密道口等着。
方文瑞最终也什么都没问,他咬咬牙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
密道连接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他们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光亮虽强,但定点光源总有不能顾及的地方,方文瑞老是忍不住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看,浓墨一样的黑暗里,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窜出嗜血的怪物。
方文瑞腿脚发软,下意识就想找个东西支撑一下,但这隧道里什么都没有,他能扶住的也只有隧道壁了。
但隧道壁的触感好像不太对。
正这么想着,他手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湿意,有什么滑腻的东西从他手心里滑过,他“啊”得叫了一声,整个人也往旁边一撞。
方棋被他撞得身形一晃,手里的手机立马转了个方向。
方文瑞手里拿着玻璃罐,所以是他照的明,灯光打到隧道壁上时,三个人的目光都顿住了。
隧道壁上是一张人脸,不到巴掌大的一团,但是确实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嘴,猩红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还不停蠕动着往外探。
刚刚方文瑞碰巧按到的,就是那张嘴。
“这……这是什么?!”
方文瑞整个人都麻了,用力甩了甩自己被舔过的手。
再次看过去,他又是一惊:“卧槽!它它它……睁眼了!!”
不用他喊,方棋他们也看见了。
突然被强光一照,那张脸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睁开了一双被泥糊住的眼睛,开始剧烈地挣扎,甚至发出了凄厉的嚎叫,紧接着,就是一阵连续的啼哭声。
“哭了?!”方文瑞头皮都炸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方棋拧着眉。
寅迟声音也变得低沉道:“是一个婴儿的尸体。”
甚至连乳牙都没长,张大的嘴里只有两排红色的牙龈。
婴儿的整个身体被嵌进了墙体,动弹不得,他脸上没有丝毫正常婴儿该有的红润,白得瘆人,哭出来的声音也并不惹人怜惜,尖锐又刺耳,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婴儿的尸体为……为什么会在墙里?”
他们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女鬼在山上提到的“她”的孩子。
方文瑞道:“这不会是刘福的孩子吧?他孩子死的时候多大啊?这么点儿的婴儿他也下得了手?”
“……”
方棋没应,他低头看了眼方文瑞手里的罐子。
刘福的妻子现在就待在方文瑞手里的罐子里,婴儿哭成这样,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这不是刘福的孩子,那又是谁的孩子?
一个公司楼底下埋进了这么多条人命,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察觉?
“走吧,应该快到了。”
方棋沉着脸,继续往前走。
方文瑞愣了一下,心说这鬼孩子这么哭着不要紧吗?不会把人引进来吗?
但是光源一离开他,身体一陷入黑暗,他顿时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跟了上去。
如方棋所说,隧道很快就到了尽头,但他们并没有找到吸纳阴灵的阵法,眼前一扇厚重的科技门,挡住了他们继续前行的路。
方文瑞走上前研究他一会儿,退回来道:“刷脸的,打不开。”
“……”
方棋顿了顿,干脆熄了灯,把手机放回兜里,走上前环住双手往门上一靠,不动了。
方文瑞:“?”
这是什么操作?摆烂吗?
方文瑞只能单手拿罐儿,正要摸出手机,又听到寅迟在黑暗里出声道:“别开灯,等着,马上来了。”
方文瑞:“……”
他不懂但听话。
没有了光亮之后,之前一直持续的婴儿啼哭已经渐渐停下了,大概过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刚刚他们走过的隧道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几个人急促又紊乱的喘息声。
“刘总,我亲眼看到他们下来的,会不会已经进去了?”
“不可能!那可是最高科技的虹膜锁,除了刘总谁都不可能打得开,他们怎么可能进得去?”
“可是他一脚就踹碎了公司的大门!”
“玻璃门和科技门怎么能一样……”
“都闭嘴!”
两个人的吵嚷被一个声音呵止了,那声音方棋他们很熟悉,属于刘福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近在咫尺。
刘福他们装备齐全,举着强光超亮的太阳能手电,将整个隧道照得跟白昼一般。
他骂骂咧咧地一边走一边防备着旁边会有人冒出来,眼见着已经临近了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科技门,依然不见人的影子。
他不由得想:难道他们真没找到这里?
他侥幸了半辈子,到现在依旧抱有侥幸,直到拐过了隧道最后一个弯,却三个人影雕塑一样立在科技门的旁边。
方文瑞突然被强光刺眼,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寅迟则在灯光打过来之前垂了眼,抬手掸了一下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的泥土。
只有方棋微微眯了眼,直视着刺目的光亮,也直视光亮背后的人,“刘总,来得挺快?”
“……”
刘福呼吸猛的滞住,顿时瞪大了眼,“你们……”
方棋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抬手一指背后上了锁的科技门:“你是自己来打开,还是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再用它打开?”
刘福:“……”
科技这种东西,有利也有弊。
不管是指纹锁还是虹膜锁,作为一道防线来说安全性确实很高,它的单一稳定和不可更改决定了它很难被复制,但是只要有了“钥匙”,想打开就省了很多事。
他们可以直接跳过刑讯逼供密码这个流程。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方棋已经出手,一把揪住了刘福的衣领,提起他整个人往门上一撞,趁他眼冒金星时,将他整个人怼到了门上开锁的识别装置前,刘福在一阵晕眩中睁眼,完全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机械的“识别成功”,厚重的科技门应声开了。
后面跟着刘福进来的几个人:“……”
“……我就说科技门根本拦不住他!”在地面上偷偷围观了全程的保安突然掷地有声地强调。
刚刚进来时和他争论的几人:“……”
谁能想到真他妈的有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但现在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先把刘总救回来!
反应慢了几拍的人终于动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们摸到刘总一根手指头,门已经打开,露出一间带阶梯的地下室,方棋长臂一扬,猛的将人摔了进去。
强光没有了阻隔物,照亮了地下室比楼上大厅还要宽敞的空间。
和外面那扇科技感十足的防护门相反,地下室里的景象和科技没有半分关系。
地下室里陈旧古朴,刚刚被刘福砸过的地面上,描绘着一大片精密繁杂的图文,一直蔓延到支撑着整座公司大楼的石柱上,室内阴气浓郁,到处都是游魂。
这应该就是汇聚阴灵的那座阵法。
而地下室的四周,是明显被挖掘过又重新堆砌的土层。
地底下承载了一栋公司大楼的土层里,埋进了数不清的尸体,尸体有大有小,有完整的,也有残肢,有的甚至只剩下了头,却依旧活着似的,被强光刺激,立马挣扎着要从土层中破土而出,但是没有了肢体,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方棋抬脚就要走下台阶,又被一只手拉住。
那只手有些冰凉,但触感是活人的柔韧,且很有力量。
他抓着方棋的手腕,目光却在地下室里扫视,很快有了目标似的,对方棋说:“等我一下。”
然后走下台阶,在地下室里逛了一圈,偶尔停下脚步,用脚将地面上的符文蹭掉一部分,最后走到正中间的位置找到一个插着朱红色旗子的陶瓷罐,用脚尖一点,然后用力踢飞。
陶瓷制的罐子砸在土层上又弹回地面,在刘福刚撑起来一点的脑袋边上落地,“啪”地一声变成了一地碎片,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刘福:“……”
做完之后,寅迟若无其事地抬头,“好了,进来吧。”
方棋:“……”
他大概明白寅迟做了什么。
陶罐碎掉之后,他体内受阵法影响有些浮动不稳的阴气又很快平息了下来。
与此同时,方文瑞手里的玻璃罐也动了。
刘福的妻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要从里面出来。
方文瑞顿时从“有人拿尸体当地基”的震撼中回神,惊道“她……她动了?怎么办?”
“给我。”方棋拿过玻璃罐,对他说:“去找你爸的魂。”
方文瑞立马道:“好。”
方棋:“墙上那些尸体的嘴里也看看。”
“???”
什么叫尸体的嘴里也看看?
方文瑞顿时就不想吐了,那些尸体也不觉得臭了,他一秒都不敢耽搁,开始在地下室里成群的游魂里找他爸的生魂。
第一次见游魂还会被吓晕的人现在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在游魂中间穿梭,游刃有余。
方棋也没管他,抬手打开了手里的玻璃罐,放出了刘福的妻子。
女鬼一跳出玻璃罐,猩红的目光就锁定了躺在地上的丈夫,嘴里喊着:“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刘福并没有晕过去,他听到女鬼的声音时身体就僵住了,大概是因为害怕,他不敢抬头,整个人趴在地上颤抖不已。
女鬼森然尖锐的声音在地下室里无限回声,听得人浑身发冷,跟着刘福进来的几个打手已经彻底瘫软在地。
眼见着女鬼已经蹲下身要把地上的人掀起来,方棋也已经靠近那个位置,却在这时,异变陡生。
刘福骤然翻身跳起,他怀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一瞬间金光大声,离他最近的女鬼顿时一声惨叫,哀嚎不已。
方棋也感到了双眼一阵灼痛,他手掌一翻,地府发放的防护工具还没用上,已经有人比他更快地站到了他身前,他被人单手搂进了怀里,灼烧阴物的金光被尽数遮挡,他一抬头,看见了寅迟流畅的下颌线,同时听到了一声压抑过后的抽气声。
方棋微微一怔。
寅迟不是玄门中的人吗?刘福手里的法器连自己人也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