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平就是去警局的路上方棋查看资料时觉得眼熟的那个人。
覃家兄妹认识凌子平方棋是知道的。
上了高中之后, 在覃元彦被接回覃家之前,他已经开始作为覃家的少爷和其他豪门少爷进行接触,但他作为一个还没被认可的“少爷”, 在其他真正的少爷眼里,其实是不被入眼的。
覃元彦知道他们看不上自己, 但为了进入覃家之后能更好的融入上流圈子, 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试图跟他们搞好关系, 而覃瑶就是他的敲门砖。
在那之前,覃瑶在覃家是不被重视的。
覃家重男轻女, 所以方慧不惜迷信请大师算命,买了一个儿子来养也要给覃家生一个儿子。
覃元彦第一次发现覃瑶的可取之处,是在他零用钱花完了去找覃瑶要钱的时候, 那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所谓的豪门贵公子朋友, 听说他要去找他妹妹,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
那人见了覃瑶之后,对她动了心思。
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青涩稚嫩的年纪, 覃瑶身体刚刚长开, 已经有了美人的雏形, 于是那人撺掇着覃元彦在参加其他聚会的时候带上她,保证交友无往不利。
覃元彦将信将疑地试了一下, 效果超乎想象的好。
那之后, 覃元彦便开始带着覃瑶,出入各种娱乐场所, 甚至经常把覃瑶一个人丢在那里, 覃瑶孤立无助的时候给方棋打过几次电话,也是那几次, 方棋和凌子平那些人有过短暂的接触,记下了那张脸。
但方棋不知道覃瑶还来过雅庭会馆。
他盯着照片上那个明显精致打扮过的少女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依旧在盯着他看的林露。
林露过于放大的瞳孔盯着他,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方棋淡声道:“你怎么知道你弟弟不要你了?”
林露嘎吱一声歪了头说:“我出事之前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要学习,不肯管我了。”
“……”
这话说得奇怪,按林露之前的描述,她是为了她弟弟才决定留在公司,她为了她弟弟忍辱负重,不惜让自己沦为有钱人的玩物,她这么爱惜她弟弟,她会将自己受辱的事对她弟弟如实告知吗?
如果没有,那何来“不管她”之说?
她说她弟弟不要她了,话里明显是有怨的。
她为她弟弟那么付出,她舍得怨她弟弟吗?
还是正因为付出太多,所以才有怨?
程锦他们完全没发现异常,听着林露哀怨的诉说,都忍不住一脸愤然,“这什么弟弟啊?连自己的姐姐出事了都不管?他知道他姐姐为了他都经历了什么吗?”
“他现在在哪儿?我出去帮你找他!”
“……”
林露没有回答,她依旧看着方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但是没有。
方棋始终淡漠,始终平静。
林露的眼神渐渐出现了变化,她低下了头,半张脸陷进了暗影里,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
“她怎么了?”孙又青看着她的变化觉得有点惊悚,“她是要黑化吗?”
因为她弟弟吗?
他们要怎么办?帮她找弟弟吗?
上哪儿去找啊?
方棋看着她的变化不为所动,就在林露周身的阴气开始浮动,眼见着就要失控时,一张符咒猝不及防贴上了她的额头,瞬间金光一闪,林露被那张符咒镇了个正着,整个僵住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惊住了。
程锦他们惊讶地转头,看到了杨学成还没有收回去的手。
“杨学成你干什么?!”
“你拍她干什么?”
杨学成看了一眼方棋,眉头一皱道:“不拍她拍谁?你们不会忘了我们来这儿的任务是什么吧?”
程锦三人:“……”
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来找失踪的那些富二代,可现在富二代们已经死了。
虽然还没有看见尸体。
“现在只要制住了这十几只鬼,我们就能出去了。”说着杨学成又指向方棋:“不自己动手,你们难道指望那个鬼差带咱们出去吗?”
杨学成:“他根本就没打算带咱们出去!”
不然早在联系警局的时候就让他们出去了!
程锦他们面面相觑。
他突然发难,说的话似乎句句在理,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鬼差没打算带他们出去,但也没说不带他们出去吧?
无非是到时候说出去,他们被鬼差救出去了,面子上不太好看而已。
而且现在厉鬼本就在失控的边缘,杨学成贸然出手,容易把厉鬼激怒引起连锁反应的!
正这么想着,一直沉寂在过道里的其他女鬼突然有了动作,她们的瞳孔瞬间充斥了血色,同时朝杨学成他们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被杨学成用符镇住的林露也有了动作,她浑身震颤不已,带起过道里阴风阵阵,阴风掀起了她额头上的黄符,露出她看向方棋明显带着怨愤和不甘的眼神。
方棋眸色暗沉。
林露最终放弃了继续盯着他,她用力一震,将黄符掀落,猛的转头看向杨学成道:“碍事!”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化作利爪,用力朝杨学成他们抓去,十几只鬼一起出了手。
被波及的程锦他们大惊失色,纷纷拿出法器抵挡!
“卧槽!杨学成!你干的好事!”
“你作死不要带上我们好吗!”
于清藤没有指责杨学成,但脸色同样难看。
杨学成看到符被震落时候就已经后悔了,这厉鬼的强悍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那可是他们家镇鬼威力最强的符!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挣脱了?
刚刚和那个鬼差说话的时候不是没有什么攻击性吗?
杨学成偏头狼狈躲开林露抓向他的鬼爪,又是一张符拍上去,鬼爪只停顿了一瞬,连一丝受伤的青烟都没有,就再度向他袭来。
“妈的!这不是新死的鬼吗!”
他爆了一句粗,又低头躲过一次鬼爪的攻击。
程锦他们也有相同的疑问。
死了没多久的鬼,就算有鬼域加成,也不应该这么强吧?
十几只鬼,他们居然应付一只都够呛!
孙又青一边逃跑一边画阵,灵力阵在他身前画成,他迅速转身,双手撑着法阵抵向追捕他的厉鬼,只扛了一击就碎了。
孙又青只能崩溃着继续逃命:“他妈的这些鬼的实力合理吗!”
于清藤正在尝试驭鬼,他倒是成功了,但也只成功驾驭了一只鬼,就算四个人分摊,他靠一只鬼也远远不够。
程锦则是手里拿着法器,她体术在身,短时间内可以游刃有余,但和没有痛觉不会疲惫的鬼怪拼体力?闹呢吗不是?
四人很快就显露出了疲态,尤其是和林露对上的杨学成。
过道里有两个人始终旁观,方棋有想确认的事情,所以一直没动。
寅迟站在他身边,也没动。
他手里拿着的傀儡娃娃,此时正板着小脸,警惕地看着四周。
方棋低头看了一眼,问:“你不去帮忙?”
寅迟道:“趁机锻炼一下他们不是挺好?”
方棋:“……”
他这一副长辈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同辈吗?
主要是他想看看这个傀儡娃娃战斗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虽然寅迟说它没用,但他看这娃娃好像很想参与进去的样子。
世上居然真的有这么灵动的死物,方棋觉得有点神奇。
这时寅迟忽然开口说:“那个林露不对劲。”
方棋抬头,看向混战中的某个鬼影:“……嗯。”
寅迟道:“你觉得她哪里不对劲?”
方棋随口道:“人格分裂。”
“……”
寅迟噗地一声笑了,说:“鬼格吧。”
方棋:“……”
他不想跟人抠这种字眼。
寅迟又说:“但我觉得她不是。”
方棋没说话。
人格分裂只是一种形容,前面林露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地过于美好,之后却执着地问她弟弟为什么不要她了。
她是想说她弟弟,还是想借着弟弟问别的什么人呢?
混战中的玄门小辈渐渐力有不逮,但就算不敌,也能看出他们的水平极高,动作敏捷,反应迅速,平时的训练肯定是没有落下。
然而出师不利,本以为几个富二代的失踪只是小事,来接个委托顺便给自己练练手,不曾想敌人的强大远超想象,偏偏杨学成还自不量力想靠自己解决这些麻烦,惹了众怒。
那边四个人已经被十几只鬼围在了一个角落里,四人后背相靠,手里灵力法器同时运转着,警惕着逐渐朝他们靠近的厉鬼。
玄门的骄傲让他们没有开口向鬼差求救。
林露已经站在了杨学成的面前,森然的瞳孔盯在他的脸,她目光冷厉,和刚刚凄然诉说的“姐姐”割裂得仿佛完全是两个人。
“那个……林小姐是吧?”程锦试图跟她讲道理,“你看,我们刚刚虽然镇住了你,但我们也没有伤害你对吧,要不我们……卧槽!”
讲和的话还没说完,鬼爪已经近在眼前,她手上的法器已经出现了裂痕,再挡一击之后差点直接碎了。
程锦这会儿把杨学成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你说你跟着大佬一起躺赢不好吗?非得作!
这下真要玩完了。
十几双漆黑的爪子同时伸向他们,孙又青慌乱中想布一个防护阵法,但已经来不及,几人同时闭上了眼,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极速朝他们飞了过来,厉鬼的嘶吼声停止了,走廊里再度变得沉寂。
程锦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见厉鬼们齐齐僵住的动作。
“我靠!”
孙又青双眼一瞪:“what?!”
于清藤:“傀儡丝。”
杨学成:“……”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寅迟……手里的傀儡娃娃身上。
原本玩偶一样被人捏在手里的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双臂,十几条纯白的丝线从它指尖伸出,无限伸长之后缠住了正攻向程锦四人的鬼爪,让她们动弹不得。
厉鬼们僵硬地转身,机械式的动作让她们看起来才更像傀儡。
方棋看了看眼前翻花绳一样杂乱又有形的丝线,缓缓转头看向寅迟:“没用?”
寅迟面不改色地笑:“有用的是我。”
方棋:“……”
也没毛病,傀儡娃娃是由寅迟操控的。
另一边程锦他们已经说不出话了,本以为是一只菜鸡抱了鬼差的大腿,到头来,只有他们四个是菜鸡!
当然在今天之前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菜鸡的,谁敢这么说都得挨揍!
但现在……
“尹家的傀儡术有这么厉害吗?”
“我是听说过傀儡丝可以限制鬼的行动,但这种程度的限制他合理吗?”
“尹家什么时候出的奇葩?”
“……”
他们四个人合力都制不住的厉鬼,这么轻易就……
不管怎么样,容他们喘口气再说。
他们脱力往身后的墙上一靠,程锦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能撑到现在,纯靠体力压制,然而她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可恶!为什么又帅又牛逼的男人都有主了?因为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吗?”
孙又青他们:“……”
你可真是个姑奶奶。
差点死了还不忘了惦记这种事情!
方棋也挺佩服他们生死关头走一遭还能这么淡定,但他对这种“苦中作乐”没兴趣,看了一会儿,就重新盯回了林露身上。
林露是这群鬼里“带头”的,应该不仅仅是她敢站出来这么简单。
傀儡丝能困住其他鬼,但不一定能困住她。
没一会儿,缠住她手腕的那根丝线就和杨学成贴到她额头上的符一样开始发颤,但她想挣脱也没那么容易,丝线嵌进了她的皮肤,割出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但她毫不在意,任由皮肤被割裂,艰难地转过头来。
她浑身怨气更重,脸上也都是被割开的红痕,她阴冷的视线盯在寅迟身上,杀意凝如实质,阴气暴涨的瞬间,她额间有淡金色的东西一闪。
方棋眸色骤变。
林露再度用力,她的手腕被看似柔软却削骨如泥的丝线割断,又被她自己迅速接上,不等适应重新接回的手,她已经怒面朝着寅迟扑了过去。
然而她还没能碰到寅迟,旁边有人叫了一声:“覃瑶。”
“……”
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林露的动作也被按了静止键,半晌,她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身体转向方棋的方向,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她安静下来之后,额头上的金色更加明显。
那是杨学成的符贴过的地方,但那缕金色和符咒没有关系。
那短短的一条竖线,是方棋的因果线。
他以为他的因果线,除了寅迟身上不会再有别的了,现在却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身上。
虽然很少,少到他连灵魂上的束缚感都没有。
但那确实是他的因果线。
那真的是他不认识的人吗?
同样黑长直的头发,同样死于自杀,同样死前给“信任”的人打电话求救。
林露执着地想从他这里得到的答案,得不到回应表现出来的怨愤不甘,还有她额头上属于自己的因果线。
这人根本不是林露。
“林露”几乎是平静地注视着方棋,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她正微微地在颤抖,她出声问:“你认出我了?”
方棋:“……”
他们陷入了无声的对峙。
孙又青他们刚从一堆被傀儡丝缠住的女鬼中间钻出来,程锦也站了起来,听到两人奇怪的对话都是一愣。
覃瑶是谁?
这女鬼和鬼差认识?
然而没人给他们解惑。
“林露”盯着方棋,见他不说话,又问:“你认出我了吗?”
方棋严肃道:“你要用别人的壳子跟我讲话吗?”
“林露”:“……”
懵逼中的几人很快变得诧异,接着又是惊悚地后退。
他们看到“林露”怔了一会儿,然后撕破了自己的脸,不是形容里的撕破脸,而是用手,从额头开始,活生生地撕开,露出里面截然不同的一张脸。
林露的脸比较立体,面中平整,清冷却不寡态,而另一个人的脸,线条更圆润,看起来有一点幼态。
而撕开了脸还没完,她连自己的身体也撕开了,露出她娇小的本体。
清冷御姐秒变邻家小妹。
但是没人有心情感慨她身体的变化,刚刚的一幕对正常人来说着实太刺激了一点儿。
他们还以为方棋口中的壳子是指附身之类的,没想到他妈的居然真的是“壳子”!
方棋目光沉静不为所动。
那女鬼也没有自己刚刚才生撕了一张人皮的自觉,她抬手拨了拨自己齐整的刘海,仰着惨白却依旧清纯的脸蛋看着方棋道:“哥哥,好久不见啊。”
程锦四人:“?”
“哥哥?!!”
程锦嗓子直接劈叉了。
还好久不见?
他们一脸震惊,想问不敢问。
寅迟则是收回了他缠在林露……现在是覃瑶身上的那几根线,他侧头看了眼方棋的神色,最后什么也没说。
方棋没有回应覃瑶的那一声“哥哥”,他看了眼落到地上的人皮,问:“你怎么在这里?”
覃瑶说:“哥哥觉得呢?”
脱掉了林露的壳子之后,女鬼的声音也变了,她现在的脸,声音本应该很甜美,但她说话时却很嘶哑,让人感觉她喉咙有点漏风。
很快程锦他们发现,她的喉咙是真的漏风。
她喉咙上有一条口子,血肉外翻,横贯了她的脖颈,看着触目惊心。
想到这人之前说的自杀,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难道鬼差的妹妹也是受害者之一?
可看她现在的样子,她还是未成年吧?!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套在林露的壳子里?她们是什么关系?
而且兄妹见面,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诡异。
那个鬼差怎么那么冷静?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不到方棋的回答,覃瑶只好自己说:“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我被困在了这里,我每天看着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在这家会所里,在这些包厢里,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看着他们逍遥快活……”
“哥哥,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想杀了他们,每天每天都想杀了他们,可是我一开始太弱了,办不到呢。”
方棋道:“然后呢?”
“然后,有个姐姐死了,她没有跟地府的鬼差走,留在了这里陪我。”
“……”
“后来,又有好多个姐姐死了,她们都留了下来,我们一起待在这里。”
她用轻快的语气说着令人悲戚的事实,好像还很高兴似的,露出少女天真的笑容。
程锦他们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受。
很怪异。
方棋却是皱了皱眉。
按覃瑶所说,她是死了之后“醒来”就在这里了,可这家会所不是她的死地。
覃瑶被人掳走之后,最后发现她尸体的地点是在西城区边缘的一家小破旅馆里,离雅庭会馆还有一段距离。
不管是雅庭会馆的主人,还是来会所里玩乐的富二代,他们都不太可能直接在这家会馆里杀人。
覃瑶是怎么来这里的?其他的“姐姐”又是怎么“留”在这里了?
把厉鬼集中在她们生前受折磨的地方,会得到什么结果?
很熟悉的手段。
他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
“一星期前吧。”少女用娇俏的表情说着血腥残忍的话,“那天在包厢里,有三个人喝醉了酒,我和两个姐姐钻进了他们的身体里,帮他们喝了好多瓶高浓度的酒,后来他们就死啦!”
程锦被她“啦”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妹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杀人有错,反而还很兴奋,她说:“哥哥你看,我终于可以给自己报仇了,更让我高兴的是,他们死了之后,你来了,我好高兴啊哥哥,哥哥见到我高兴吗?”
方棋没回答,继续问:“那具尸体是你专门丢到一楼大厅的?”
“是啊。”覃瑶说:“我知道你来了,我想让你上来见我,所以我让他带你上来了。”
“那个人渣,她欺负了林露姐姐,把她折磨死了,把她的尸体丢在了下水道里腐烂,所以我让他也烂掉了,我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腐烂掉,他哭得可厉害了。”
说着她仰头凑近方棋,邀功似的说:“哥哥,你说我做得对吗?以牙还牙,这是你教我的。”
方棋:“……”
他明明没有说话,覃瑶却好像得到了他的肯定似的,她凑近方棋时脸色陡然一变,哀切又扭曲地问:“我做得对吧,我不是个坏孩子吧?可是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周围的空间剧烈地颤动,仿若地动山摇。
“卧槽!又搞什么?”
程锦他们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眼见着一块大理石脱落朝着方棋的方向砸过去,她脱口道:“小心!”
然而根本不用她提醒,依旧牵扯在空中的傀儡丝顺手扯了一个女鬼扔过去,连鬼带石头一同扔到了过道里,大理石互相摩擦,在地面上擦出了刺耳的声音。
寅迟看都没看地上的动静,好像他扔过去的不是一块石头和尸体,只是随手拍了一只蚊子而已。
程锦:“……”
是她多此一举了。
她又看向那对气氛诡异的兄妹,实在不明白,刚刚还撒着娇的少女怎么突然就翻脸了,虽然她撒娇也是撒得怪渗人的。
方棋的身体在地动山摇中纹丝不动,他直视覃瑶偏执的目光,漠然道:“那你明知道我去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
覃瑶猛的滞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