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致晔气笑了:“比我脾气还大!”
二宝到门口, 闻言停下回头瞪一眼她爸:“什么都不懂!”
耿致晔点头:“我不懂。回头你和哥哥跟妈妈回首都。”
二宝:“回就回!”
耿致晔笑着问:“妈妈照顾你俩,妈妈累不累?耿二宝, 孝顺啊。”
二宝想说我不要妈妈抱。大宝捂住妹妹嘴巴,你腿还没爸爸手臂长,不让妈妈抱,没走到火车站你就累趴下:“爸爸,你多大了?不能让让妹妹吗?”
二宝抓掉哥哥的手:“我不让爸爸让!”
大宝拉着她往外拽:“爸爸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啊?”
二宝下意识说:“我懂事!”
耿致晔乐了:“真好——”看到叶烦瞪他,低声说:“好哄。大宝像二宝这么大也好玩。一逗就炸毛!”
叶烦无语:“开心吗?二宝不开心。”
耿致晔:“她睡一觉就忘了。晚上吃什么?本大厨给你露一手。”
叶烦不知道:“做点开胃的?”
耿致晔冲她招招手,叶烦跟他去厨房。案板底下水盆里有蛏子,有藤壶:“买的?这两样阳历八月前后最肥。”
“别人给的。我本来不想要。”叶烦指着藤壶, “好难看。可是我不要就像看不起他。因为我收过别人的。”
耿致晔:“也是山西大队社员?天天瞎攀比。这么热的天在家闲着不舒服吗。”
叶烦:“别数落人家了。怎么吃啊?”
耿致晔:“清水煮。我调个料汁,多加点醋开胃。二宝不喜欢吃拍黄瓜, 那就不做凉菜。炒个西红柿鸡蛋,挂面煮出来拌面。咱家西红柿酸甜可口, 大宝二宝应该喜欢。”
大宝二宝喜欢面食, 番茄开胃, 猪油炒的鸡蛋很香, 很合他俩胃口, 吃饱就表示明天可以继续。
耿致晔问:“二宝, 知道晚饭谁做的吗?”
二宝甜甜地笑着回答:“爸爸呀。”
耿致晔:“爸爸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对吧?”
二宝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爸爸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的样子。
气煞老父亲也!
耿致晔无奈地抬抬手:“出去吧。”
二宝今年五岁啊,五周岁的二宝怎么可能饭前说的话饭后就忘。二宝蹦蹦跳跳到院里, 等哥哥出来, 她捂着嘴巴小声说:“哥哥,我骗爸爸。”
大宝:“看出来了。”
二宝紧张:“爸爸呢?”
大宝:“爸爸是团长啊。傻子不能当团长。爸爸还没吃饱, 不想和你计较。”
二宝顿时得意不起来:“还以为爸爸被我骗了。”
大宝:“你都骗不了我,还骗爸爸?再吃两年饭吧。”
二宝乖乖点头,把小手伸出来。大宝嫌热,不想拉手,可他还是拉着妹妹去隔壁。隔壁廖家刚吃好饭。庄秋月想叫廖苗苗洗碗刷锅,看到大宝二宝进来,叫姐弟仨跟他俩玩儿去。
廖苗苗见状心说以后我不想干活就说去隔壁找叶阿姨。
廖大弟和廖小妹心想,哪天想出来玩,叫大宝二宝吃过饭就来找他们。
不过没玩几天,参谋长回来了。
参谋长一家回来没几天,换廖政委休假,再去军区做个全身检查,以防他执勤遇到突发状况却突然发病变成烈士。
廖政委回家这段时间,耿致晔又带人去一趟五星大队,炸平一片山地,部队可以当古董的危险家伙也因此全部清空。
炸出的大石头留在山边修厂房下地基,碎石被各大队社员拉走,有的修自家房屋,有的垫在门口泥路上。
部队家属区到菜市场那段路过于好看,跟生产队像两个世界,五星大队社员就思考,我们没有叶会计的本事,要是修路种花种草也不如她,活该叶会计瞧不上我们,嫌我们什么都不懂。
有个社员就趁着集体劳动时试着说出,我们把村里的泥路修整修整,雨后可以出来透透气,以后服装厂的同志想进村看看,发现生产队比城里还整洁,肯定觉着咱们的鸭毛鹅毛真干净。
鸭毛鹅毛对渔民而言很赚钱。社员们听到“毛”就想到钱,穷怕了的人想到钱就有干劲。
可是队里没多少人养花,去哪儿弄花苗啊。
小花不多,那就不挑品种。路口可以种洋槐花,门外可以种桃花,对面路边可以种常开的桂花。地边种可以吃的黄花菜。黄花菜长得矮,不影响庄稼生长。桂花可以煮汤圆,洋槐花可以蒸着吃。像茉莉花或金银花,还可以泡水喝。
简直一举多得啊。
聊起此事的社员们很纳闷,以前抱怨除了吃鱼鳖就是食虾蟹,怎么就没想到种这些改善伙食呢。
因为要是大家都一样,那就都一样,谁也不嫌弃谁。现在你偷偷把生产队搞的很好,你想干嘛啊?把其他大队甩在后面吗?就算“五星”大队长说,社员搞那些纯粹闲的。别的生产队也不信。离收水稻还早,离中秋出货也早,很多社员彻底闲下来,便挑早晚不冷不热的时候平自家门口的路,或者几人一起拾掇村口的路。
大队长们起初奇怪,生产队的活能躲就躲,多干一分钟就跟吃了大亏似的。现在没人叫他们干活,怎么这么积极。
偶尔一次到食品厂送海味,“莲花”大队长看到办公室门口姹紫嫣红,悟了,榜样的力量!
叶烦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人在首都,刚下火车,滚滚热浪差点把她送回岛上。
二宝趴爸爸怀里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热啊?爸爸,我想回家。”
于文桃走过来:“到家了。”
二宝撩起眼皮看一眼奶奶,又趴爸爸肩上。于文桃摸摸她的额头:“病了?”
耿致晔解释火车上太热。
于文桃立刻说:“明年别这个时候回来。放寒假——也不行,下大雪。还是我过去吧。”
陶春兰摸一把外孙的额头,全是汗:“小慧,咱们快回家。”
叶烦考虑到星期天耿致晔二嫂在家,婆婆不用给老人小孩做饭,陈小慧不上班,陶春兰同志也不用给她做饭,她俩想接大宝二宝随时可以过去,便挑这天到站。
不过叶烦没想到这么热陈小慧也来了。她接过叶烦的提包问:“你听说了吗?上面打算恢复高考。”
叶烦这辈子还没听人说过,报纸上也没刊登,无法解释她为何知道,便故意皱了皱眉,当陈小慧发癔症:“什么高考?听谁说的?”
于文桃听到“高考”二字下意识过来,发现自己旁边是陈小慧,转身到叶烦身边。陈小慧撇一下嘴翻个白眼。
叶烦看到这一幕很想笑,有必要这么互相嫌弃吗。“于姨也知道?”
于文桃:“你二嫂她妈京大教授,早几年不是被下放到乡下?前些天市里派人把她接回来,还给安排房子,收缴的东西也全还给她,你二嫂现在算是——”
叶烦打断:“苦尽甘来?”
于文桃不是这意思,想趁机讥讽两句,因为这个亲家跟陶春兰不一样,陶春兰嫌她不稳重,嘴碎,眼皮子浅——只能看到眼前那点东西。没嫌弃过于文桃一家文盲,她本人侥幸进了文工团,年纪轻轻走捷径,嫁给比她大很多的耿父,给仨孩子当妈。所以于文桃可以跟陶春兰去横山岛,也不介意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
于文桃见车站人来人往,被人听见又显得她不懂事,就把话咽回去:“小勤要考学。我说到明年她就二十四了,万一考不上怎么办。让她一边找对象一边考学,两不耽误。她说我瞎安排。烦烦——”
耿致晔打断:“你是瞎安排。今年考不上明年考,明年考不上后年考。跟烦烦一届的知青虚龄三十岁,小勤再考三次也没他们大。”
陈小慧下意识点头。
于文桃:“可是三十岁——”
叶烦:“大学不缺大龄青年。考上大学好找对象。”
陈小慧不由得说:“不管找谁,不是找在农村娶过老婆的都比现在找的好。”
于文桃忍不住瞪陈小慧:“小勤又不瞎——”
叶烦拦住:“小慧怕小勤被骗。小勤在你看来不小,可是比他们小好几岁,生活环境又简单,他们骗你和小勤还不是手拿把攥。”
陈小慧不禁点头。
叶烦心说,你赶紧先走一步吧。“还有一点,万一小勤考上,她对象没考上,你觉着他配不上小勤,街坊四邻怎么说你?比如,劝你等等你不听,现在又嫌贫爱富跟人退婚。这种名声传出去,以后好人家还敢跟你做亲家?”
陶春兰:“我说过她,看远点。她说她眼睛小看不远。”
于文桃瞪着眼点头。
大宝扑哧笑喷。
陶春兰白了一眼于文桃,瞧见吗?孙子都笑话你。“大宝,喝不喝汽水?姥姥给你买北冰洋,咱喝完再走?”
大宝把他兜里的几毛钱掏出来。陶春兰哭笑不得:“姥姥有钱。”买六瓶汽水,大宝一瓶,二宝一瓶,叶烦和耿致晔两瓶,陈小慧和于文桃两瓶。
叶烦把她的给她妈:“二宝喝两口就行。我喝她的。”
二宝想多喝几口,叶烦小声问:“拉肚子难受吗?”二宝把汽水给妈妈。
陈小慧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陶春兰的汽水,眉头微蹙,怎么就没想到把她的给她妈,或者叫她妈多买一瓶啊。
叶烦的脑子怎么长的,这么细心。
叶烦哪是细心,上辈子周到习惯了。
耿致晔喝一半给叶烦,叶烦摇头:“你喝吧。这两天喝水吃瓜,肚子头全是凉的,再喝够我受的。大宝,别喝太快。”
大宝点头:“我要把汽水焐热再咽下去。”
于文桃喷出来:“——不许说话!”
大宝撇一下小嘴,真不禁逗。
叶烦用水壶里的水打湿毛巾,给大宝二宝擦擦脸。兄妹俩舒服多了,一家人就去路边坐公交车。
于文桃叫叶烦回耿家。这次陶春兰没跟她抢,最近几天城里高温,耿家周围房屋低矮,人口密度不大,郊外的风进得来,比市区里面舒服多了。
果然,刚下火车闷热,等下了公交车到耿家就凉快了。
耿致勤听到脚步声就从堂屋出来:“嫂子,三哥,我冰了西瓜,现在切?”
叶烦点头:“切吧。”拉着大宝到压水井边,再次打湿毛巾给他擦擦脸擦擦胳膊:“舒服吗?”
大宝仰起脖子。叶烦又给他擦一遍。二宝见状下来:“妈妈,给我擦擦。”
叶烦给她擦擦身上。
于文桃忍不住说:“井水凉。一热一冷容易生病。”
叶烦:“再不擦就中暑了。小勤,有没有没冰的西瓜?给大宝二宝切两快。他俩刚喝过冰汽水。”再次把毛巾打湿递给耿致晔。
耿致晔擦擦她脸上的汗。
耿卉卉出来拉二宝,见状没眼看,抱起二宝回屋。叶烦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推开耿致晔:“你自己擦。我去吃瓜。”
耿致晔:“少吃点。”
叶烦挥挥手:“吃一块解解渴。”
耿卉卉闻言停下:“三婶,有绿豆汤,我妈早上煮的。”
叶烦:“给我来一碗。”
耿卉卉打开小冰箱,大宝眼尖看到可乐想伸手,叶烦把他拉回来:“明天喝。”然后把绿豆汤端出来:“耿团长,来点?”
耿致晔把洗干净的毛巾扔绳上:“来一碗。对了,小勤,回来的路上于姨说你想考大学?没上过高中,学起来比别人吃力,要不要把工作辞了?”
于文桃被瓜呛着。耿卉卉赶忙帮她拍拍:“三叔,我爸妈也说过这样的话。小姑想一边上班一边学习。”
耿致勤点头:“你于姨不同意我辞职。要是陈小慧考上我没考上,我就辞职专心复习。”
于文桃总算把西瓜籽吐出来,可以说话:“她考上你不用辞职。她不干了你当会计。毕业后分配的说不定还不如供销社会计。”
叶烦心说真不怪陶春兰同志嫌弃你:“小勤大学毕业可以当老师,可以去事业单位,可以进机关单位。不上大学只能在供销社。被人欺负都不敢辞职。”
于文桃:“可是你也说她考上。像老三说的,她都没上过高中,考得过陈小慧?还是考得过这两年初中毕业的?她初中知识早还给老师。”
叶烦:“小勤是你闺女。你都这么说,那就听你的。”
于文桃顿时急了:“别啊,我——我小学没毕业,哪能听我的?”
耿致勤不客气地说:“你还知道啊?二哥二嫂和三哥三嫂的话你又不听,你想听谁的?”
于文桃就想要个保证,可耿致勤自己都不能保证的事,谁敢给于文桃打包票。
耿致晔递给叶烦一块瓜:“卉卉,你爸妈呢?”
于文桃冷哼一声:“去丈母娘家了。”
耿卉卉不在意地笑笑:“我姥姥家不是什么都缺吗。爸妈帮她买东西去了。”
耿致晔:“你舅舅呢?你姥爷呢?”
于文桃又哼一声:“都在。被打压几年不敢出去买东西,担心这担心那。也不知道怎么那么胆小。像我什么都不怕。”
耿致晔心说你家往上三代皆贫农,天天光着脚,当然什么都不怕:“要不要我帮忙?”
耿卉卉摇头:“收拾几个周末,今天就差不多了。你忙了一年终于可以放松休息几天,跟三婶好好玩玩吧。”
于文桃不禁点头:“还是卉卉懂事。随我。要是跟她姥——”
叶烦打断:“差不多行了啊。”
于文桃闭嘴。
耿家一家老小相视一眼,可算有人能管住她这张嘴。
于文桃不这样想,我说不过还躲不过吗。
翌日早饭后,于文桃和丈夫领四个孩子出去——大宝二宝和耿致晔侄子侄女。耿致勤和她二哥二嫂上班去了,叶烦和耿致晔把衣服洗好,家里没什么事,他俩也出去逛逛。
走进热闹的公园,叶烦不禁说:“一年没回来,有点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因为今年人都敢走出家门,不用担心一不留神就被戴着红袖章的人公报私仇扣帽子。”耿致晔问,“就逛公园?”
叶烦:“这么热的天去百货商店还是去电影节汗蒸?”
“汗蒸?”耿致晔乐了,“明年挑冬天回来吧。虽然冷,可穿厚点哪儿都能去。哪像现在晒一会太阳都有可能中暑。对了,大宝有没有说跟于姨去哪玩儿?”
叶烦:“爸拄着拐杖不能走太远,在附近哪个邻居家吧。不过她出去的时候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卉卉和大宝身上都挎着包。说不定回娘家了。”
耿致晔皱眉:“这个时候回娘家?”
叶烦:“乡下人少树多比城里凉快。”
“谁接他们?”
叶烦没去过耿致勤姥姥家,听耿致勤说过下了公交车走二里路就到:“是不是有直达那边的公交车?或者于姨早几天回去过,说咱们昨天到,今天她可以带着几个小的回村玩玩,叫她嫂子弟妹在站牌等着?”
耿致晔:“净给人找麻烦。乡下跟咱们一样粮食有限。六口人过去吃一顿,人家未来三天都得喝菜汤。”
叶烦莫名想笑:“没那么严重。再说了,也没空手去啊。”看到一位女同志过来,而这边树下只有她和耿致晔两人,自己不认识她,“找你的。”
“什么找你的?”耿致晔正寻思回头跟他继母说说没事少回娘家,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烦推着他的脑袋,抬抬下巴示意他往后看。耿致晔侧身朝后,来人停下。耿致晔仔细想想,没什么印象,回过头看叶烦,小声问:“找我的?”
叶烦打量一番那人,比她矮一点,身形跟陈小慧差不多,陈小慧长相有攻击性,跟她本人脾气简直南辕北辙。这位面容清秀,像温柔挂的:“看起来三十四五岁,除了以前供销社同事,我没有这么大的朋友。有可能是你高中校友,或者——”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陈小慧口中,耿致晔的白月光。
“我想起来了,比我低两届,我姥姥邻居的小女儿,好像叫秦舒怡。”耿致晔回头想确定一下,那位女同志秦舒怡快到他身后。秦舒怡像是为不请自来感到不好意思,又往前一步就停下,不自在地笑了笑,“在路边就看到像你,没敢认。原来真是你。”
叶烦心说,第一句话不是应该自我介绍吗。还是因为我不配?想到这种可能,叶烦的手绕到耿致晔背后戳一下。耿致晔以为叶烦让他赶紧把人打发了:“有事吗?我们还有事。”
秦舒怡的笑容凝固。
要不要这么直接?叶烦忍着笑问:“我是叶烦,耿致晔爱人。这位大姐怎么称呼?”
秦舒怡嘴角抽动一下,看起来想骂人又生生忍住:“我是耿大哥师妹,跟他舅舅住两隔壁。以前耿大哥在他姥姥家,我们经常一起上下学。”
耿致晔不禁点头,他小时候老耿和他母亲南征北战,他和同父异母大哥和同父同母二哥都在他姥姥家,每天跟胡同里的小孩一起上下学。
秦舒怡看到耿致晔的动作面上一喜,叶烦顿时想给耿致晔一巴掌,呆子!
叶烦点头表示明白:“原来是邻居啊。可是姥姥家不是在东城吗,你怎么到西城来了?还没骑车。”
耿致晔仿佛如梦初醒:“对啊,你怎么在这儿?”
秦舒怡不禁露出苦涩的笑容:“说出来怕你笑话。”
叶烦心说,快说快说,让我笑笑。她面上一副很关心对方的样子:“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说,我们就算帮不上忙,也能出出主意。”
耿致晔点头。
秦舒怡见他也想知道:“我离婚了。”
耿致晔和叶烦下意识应一声表示知道。
秦舒怡见状十分困惑:“你们知道?”
夫妻俩下意识摇头。
秦舒怡愈发困惑,怎么反应这么平淡,“可是,不觉着奇怪?我——”斟酌片刻,“我父母听说我想离婚,都特别不能接受。”
叶烦:“你父母庚子年前后出生的吧?那个时候大清还没亡,想法难免老派。别往心里去。现在婚姻自由,离婚结婚很正常。”
耿致晔点头:“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难过。你三十多岁还年轻。他不知道珍惜你是他有眼无珠,你以后一定能找个更好的。”
秦舒怡满眼希冀地望着他:“你也这样认为?”
耿致晔心说,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咱们这一代人都这样认为吧?”
秦舒怡不禁笑了:“那你——现在挺好吧?”
耿致晔看一下叶烦,还用问吗。夫妻感情不好能一起逛公园吗。耿致晔纳闷,她小时候不是很机灵吗。
叶烦:“挺好。可是你离婚跟你在这边好像没多大关系吧?”
耿致晔不禁点头:“对,还没说怎么在这边。待会儿怎么回去?”
秦舒怡:“公交车。公园门口有公交站牌。听说公交刚过去,下一班还需要半小时,我就进来避一会。没想到能碰到你。你这些年很忙吧?”
耿致晔心说,你还是没说来干嘛。这么羞于启齿吗?那我干脆不问了:“在部队,只要不上战场,没什么忙不忙。”
秦舒怡张张嘴,看到叶烦又犹豫片刻:“听你姥姥说,你比我结婚早,孩子很大了吧?”
耿致晔:“老大到秋上四年级,老二到秋上小学。”
秦舒怡惊讶:“俩啊?”不禁看叶烦,猪吗?这么能生。
耿致晔:“老大男孩,老二女儿,跟你家兄弟姊妹五个比起来是不多。不过也够了。”
秦舒怡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叶烦看的真真的,心说俩孩子怪少吗?想想这个年代的人,普遍三四个。刘桂花和万思芹家都只有俩孩子,是因为公婆照顾不过来,除了她们自己,妯娌家也有孩子。俩人不止一次说过没趁着年轻多生两个。
这样一比,他们只有大宝二宝确实少了。
叶烦:“我要工作,他也要工作,俩孩子顾不过来。”
秦舒怡不禁问:“你有工作?”
叶烦皱眉,这叫什么话?说得好像我不配有工作。
耿致晔心里也在犯嘀咕,什么叫“你有”,你中专毕业都能到邮局上班,叶烦烦高中毕业有工作不是很正常吗。
耿致晔:“我爱人以前在海店供销社上班,是供销社会计。”
秦舒怡打量叶烦:“你?”忽然留意到一个词,“以前——那就是现在不在供销社?”
叶烦:“现在在食品厂担任会计。”
秦舒怡不由得抬高声音:“那你们还分居两地?”
耿致晔想说话,叶烦抢先道:“是的。”不待她开口,“公交车是不是快来了?”说着话又戳一下耿致晔的背。耿致晔立刻说:“快回去吧。太阳升高容易中暑。”
叶烦瞥他一眼,真会关心人。
耿致晔不明所以,说错了吗。耿致晔见秦舒怡一动不动,跟脚被定住一样:“还有什么事?”
秦舒怡看一下叶烦,欲言又止,过了片刻,问:“能在家过几天吧?”
这种小事耿致晔不屑扯谎:“可以在家过十天。”
秦舒怡:“那你去你舅舅家吗?”耿致晔点头。秦舒怡笑着说:“那再见再聊吧。”
耿致晔又点点头,习惯说一句:“注意安全。”
秦舒怡笑着边退边挥手,直到身后有花花草草,她才不得不转过身好好走路。
耿致晔望着她的背影皱眉:“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奇怪?生活不幸福心理扭曲了?就像陈小慧——”
叶烦朝他背上一巴掌:“说什么呢?”
耿致晔:“我说错了?你不觉着陈小慧神神叨叨的。在外面就算了,在自己家有时候还跟做贼似的。”
叶烦:“这能怪她?”
耿致晔:“怪陈宽仁和赵茹萍。可是我们都说他俩不是东西,陈小慧还给他们买衣服。也不怕近墨者黑!”
关于这点,叶烦跟陈小慧说太多,可是她自己立不起来,叶烦有什么办法,只能任由她慢慢成长:“说这位,不是她奇怪,是你傻。”
耿致晔很不高兴:“我傻我能当团长?”
叶烦:“人家想跟你再续前缘,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是嫌我碍眼。”
耿致晔顿时一副“你说什么鬼话”的样子,然后又摸摸她的额头:“没中暑啊。她就比我小三四岁,我跟她有点什么,还用得着跟你相亲?”白了她一眼,“信口开河也有点度。”
叶烦气笑了:“要不要打个赌?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耿致晔心说,我正好想弄清你十六七岁谈的初恋怎么回事:“不许反悔?”
叶烦拉住他的手:“击掌!”
“可是人都走了。”
叶烦:“明儿去舅舅家。在我面前都忍不住,我不信她以前忍得住。你舅舅舅妈肯定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