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烦震惊, 部队不是最讲规矩原则的地方吗。
“你之前一点儿也不知道?”叶烦问。
耿致晔一脸无语地套上大裤衩和白背心,“我原部队也不知道。得知这事我立刻提前离校去甬城, 原部队还问我怎么提前离校。”
叶烦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那怎么办?”
到了耿致晔这个级别能直接见到甬城海军总部首长,首长参加过抗战打过内战,战场上的杀神手腕强硬,当场就给首都打电话,然后俩六十岁的老将隔着电话对骂起来,脾气一个比一个火爆。
也不怪耿致晔原部队首长生气,海军建设投资大、周期长、而且见效慢, 同样的钱放到空军,飞机能摆满半个首都, 海军只有几艘军舰,给人民群众一种海军没有空军吃香受重视的错觉。海军训练又确实辛苦, 以至于很多优秀的人才首先考虑空军, 空军体检过不了就考虑陆军。
最后留给海军的人除了真心喜欢大海, 便是因为家贫为了吃饱饭不得不进部队。从基层选的人很多大字不识一个, 又因参军基数小, 可培养的人才就比空军、陆军少很多。
好不容易挑出几个接班人塞到军校进修, 还被不缺人的陆军抢走一个,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资料入档,甬城也没法把人留下, 只能放耿致晔回去。也因为出了这档子事,甬城海军派人接在外进修的军官。
叶烦皱眉:“你以前天天上舰都没碰过坦克, 到陆军部队能干嘛?”
耿致晔不禁苦笑。
以前海军人少, 添了一艘舰艇就从陆军里抽调一部分人转海军培养。文革期间入伍多裁军少,海军和陆军都不缺人, 像耿致晔这种情况很少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正因如此耿致晔乍一听到他的档案被陆军调走才慌慌张张去甬城。到了甬城,首长挂了电话,耿致晔才明白因为高考停了十年,陆军也缺全面人才。
虽说有的老将军只上过三年私塾,可那样的不是人才,是天才!天才十年难得一遇,部队等天才出世期间自然要用人才补上。
叶烦急了:“你说话啊。”
耿致晔叹气,因为有点不好意思,“海军舰艇极少,我们除了熟悉舰上各种设备,大部分时间跟陆军一样训练,而且比陆军训练强度大。原本以为像我到了不惑之年,肯定没法跟三十来岁的军官比,结果——”耿致晔想起这两年的情况就哭笑不得。
叶烦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耿致晔下意识拉住她。
叶烦瞪眼,耿致晔本能松手。叶烦见状无语又想笑,真听话啊。“不嫌热吗?”叶烦问一句就出去。
耿致晔把洗澡水倒了,毛巾洗干净,拿着小马扎去大门过道找叶烦。
太阳落山,暑气渐消,过道南北通风,上面还有瓦遮挡,小风吹着很是舒服。叶烦等他坐下便问:“结果怎么着?”
耿致晔:“比我年龄大的,体力不如我,比我小五六岁的都跟你一样准备考军校高考停了。到了部队以后也有机会进修,但不是一年就是几个月,跟我古今中外学了几年的没法比,他们都看不懂《孙子兵法》,平时还要我翻译。”
叶烦点头表示自己听着呢。
耿致晔继续:“我帮助他们,他们为了感谢我主动帮我补不足。结果便是我单一科目不是最优,整体成绩最好。你经常让我带一些瓜果过去,新鲜水果也不能放太久,我到了就分给同学,他们对我评价不错。首都首长过去视察,教导员就说我最优秀。”说完不禁叹气,“就这么简单。”
叶烦:“他们干嘛不用自己的嫡系?”
耿致晔:“这几年裁掉很多人,文革后整顿换了很多人,哪还有纯嫡系。挑我就当嫡系培养呢。”
“既然把你当嫡系培养,还先斩后奏?”
耿致晔道:“我可能愿意留在首都,但我原部队首长肯定不同意。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原部队首长又那么器重我,我绝对先听从首长安排,再考虑个人家庭问题。”
叶烦听明白了:“问你白问,问你首长肯定被拒绝,干脆这么干?那你以后在哪儿?”
不可说!耿致晔摇摇头:“还不清楚,我还没到部队正式报到。海军这两年搞个类海军陆战队的加强团,陆军这边也要搞独立旅。大概让我当参谋长。”
其实是旅长。
陆军首长去军校视察主要目的选旅长。原本有几个人选在军校,结果到了军校被海军比下去。海军小船两三只,全面人才给他们也是浪费,不如先紧着陆军。
像陆军那些武器装备,耿致晔在军校摸过,在边境驻防几乎都用过,虽然在海军部队多年手有点生,可独立旅本就是几个兵种放一起需要磨合,届时耿致晔再练也不迟。
叶烦听到旅部参谋长又不禁皱眉:“不是说顺利毕业就是副师级?”
耿致晔:“现在大部分部队都取消了旅级单位,我去的这个旅的待遇跟师级部队一样。我的工资待遇应该跟副师长一样。只是这么大的单位没法在市区训练。”
叶烦听懂了:“不可能跟在岛上一样你经常回家吃饭?跟我爸差不多,十天半月回来一次,还有可能是去部队家属院?”
耿致晔点点头:“回头我争取一下,看看房子能不能分在这附近。如果安全措施跟普通小区一样,就把房子让给别人我回家住。”
“城里有特务吧?”
耿致晔:“肯定有敌特。他们不稀罕跟我一个小兵动手。防敌特还不如防街面上的流氓混混。敌特只对付需要对付的人,流氓混混无差别欺负。”
叶烦想起前几天陈小慧和耿致勤就差点被人欺负,幸好叶烦跟她们提过街上乱,耿致勤把包里的水果刀抽出来,那些孙子吓跑了。
叶烦:“也不能告诉我部队番号吧?”
耿致晔无声地笑笑。
叶烦白了他一眼:笑屁!
耿致晔拉住她的手,“我也是太着急忘了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叶烦:“你知道就好。大宝个熊孩子这几天天天说你被狐狸精挖走了。”
耿致晔握着叶烦的手突然用力一下。即便只有一下也被叶烦发现了,叶烦抽回手,盯着耿致晔,目光灼灼,不容他狡辩。
耿致晔颇为心虚地摸摸鼻子:“军校有那么一个,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叶烦哼一声:“不知道你儿子都上中学了?”
耿致晔尴尬地轻咳一声:“我还没长老年斑,身上也没老人味啊。”
叶烦起身就走。
耿致晔拉住她,不禁嘀咕:“脾气真大。”
“今天才知道啊?”叶烦没好气地问。
耿致晔拉着她坐下:“我坦白,坦白行了吧。我一开始真不知道。我一个宿舍的战友说她是不是有点那意思,从那以后我见着她都绕道走。阳历年学校举办活动,我都是跟几个室友在一起。对她简直严防死守。别生气了啊。”
叶烦:“她知道你经常周末回家吧?”
耿致道:“应该知道。”
“那说明我们感情没出问题。还有俩牵绊。她哪来的勇气?”
耿致晔仔细想想:“这事有可能怪我。”
叶烦挑眉。
耿致晔:“你刚才说敌特,部队一些不重要的岗位可能有敌特,所以我们说自家情况都不会说的那么清楚,担心他们从家人入手。同学问我你干嘛的,我寻思着牵扯到我老丈人,就说你很普通,就是一售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