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问演出结束, 耿致晔善后,叶烦叫警卫员送她回去。
耿致晔端着饭盒到宿舍, 宿舍漆黑一片。耿致晔摸黑开灯,饭盒放桌上,去隔壁的隔壁问:“看见你嫂子了吗?”
团教导员一脸诧异:“嫂子——嫂子不是走了吗?”后知后觉,“您不知道?”
完了!耿致晔心凉了。
教导员见状问:“听说有人看到文工团的人去办公室找您,不会正好被嫂子撞见吧?”
耿致晔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品。
教导员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师长,现在回去好像还来得及。”
耿致晔委屈:“我什么也没干。”
“你干了就不是回去,而是跟你离婚啊。”教导员语重心长道, “师长,我是过来人, 相信我,必须回家。”
耿致晔半信半疑:“你确定?”
“我确定!政委那边我去说。”教导员问, “司机呢?我找人送您?“
耿致晔想到他刚打的饭, 全是叶烦爱吃的啊。
教导员问:“你不是不想去吧?”
“不是, 我打的饭还在屋里。”
教导员无语:“……都什么时候了。”
今儿累半天, 他不想吃饭就早早回来, 闻言到屋里拿出来:“送我吧。”替他关上门, “赶紧的。”
耿致晔心累:“我以为你嫂子跟她们说清这事就过去了。”
教导员一把抓住他“们?不止一个?师长,您自求多福吧。”说完滚回屋,不再掺和这事。
耿致晔到楼下, 正好碰到警卫员,警卫员抢先说:“师长, 我饿了, 有事等我吃完饭再说。”平时不敢这么大胆,今儿有嫂子护着。
耿致晔气得想踹车。正好这个时候参谋长和另一个同志过来。参谋长问:“怎么在这儿?”
耿致晔:“你俩没事吧?”
参谋长摇头:“你还有事?不是, 师长,这都几点了?”
耿致晔道:“没事送我回去。你俩路上也有个伴儿。”
参谋长想问回哪儿,忽然发现不对,老婆奴的老婆呢?参谋长想到一种可能就哈哈笑,边笑边问:“嫂子回去了?自己回去的?”摸摸车,感觉有点热,“送她的车刚回来?不是,师长,那丫头去找你,被嫂子撞个正着,这不是谣言啊?”
“说完了吗?”耿致晔冷声问,“说完上车!”
参谋长随手打开驾驶室坐进去,回头问:“今儿看嫂子穿的跟大家闺秀一样,我们还以为之前想错了,嫂子本性贤惠。原来那天红裙子黑靴子才是她真面目。”
耿致吼:“走不走!?”
“走走走。”参谋长把车开出去又说,“师长,身为过来人,我要提醒你,这事不能过夜,一过夜你准完——”完蛋玩意!居然踹他车座,活该老婆不要他。
叶烦心里有气是真,但不打招呼就走是想给耿致晔个教训,省得他以后不分对象心软。
大宝和二宝都在家,兄妹俩看到她回来,一个说:“师长夫人回来了?”一个问:“妈妈,你知道你不止有丈夫,还有女儿吗?”
叶烦给他俩一记爆栗:“今儿怎么过的?”
今儿兄妹俩跟哥哥姐姐在外面玩一天,中午也没回来。于文桃去耿致勤家,他们下馆子。
去的地方太大,不好一一赘述,大宝就说:“出去玩玩。不过奶奶也不在家。”
于文桃:“我在小勤家。你吃什么?我刚洗菜。”
耿卉卉从厨房出来:“小婶,奶奶要煮面条,我想吃米饭。”
大晚上吃米饭,还是你会吃。叶烦搁心里吐槽,“电饭锅蒸米饭,炒两个菜,就着炒菜锅用热水煮面。”
耿卉卉朝她奶看去:“听见了吧?小婶要这样做。”
什么叫她要?叶烦气笑了:“我不管你们怎么做,让我吃上就行。不然以后我想吃什么做什么,我做什么你们吃什么。”
叶烦把藕炒的嘎嘣脆,于文桃的牙吃不动。叶烦喜欢煮姜汁红糖鸡蛋汤,二宝和大宝都爱喝,耿卉卉受不了。为了以后跟她讲条件,一老一少同时噤声。
米饭刚刚盛出来,大门被推开,耿致晔大步进来看到叶烦在堂屋坐着,狠狠松了一口气:“怎么不等等我。”
叶烦挑眉,笑看着他:确定需要我解释啊。
耿致晔抢先开口是怕儿女问“爸妈怎么没有一块回来”,见状他可不敢由着叶烦说实话:“吃什么?”
于文桃问:“有米饭有面条。你俩咋没一块回来?”
耿致晔脚步一顿:“我忙。”说完就去院里接水洗手。
大宝:“忙还回来?爸爸几岁了?还离不开妈妈。”
耿致晔道:“你几岁了还让你妈陪你报名?”
现在想起来大宝也觉着自己很幼稚,闻言就当没听见。
二宝担心火烧到她身上,低头乖乖吃饭。
耿卉卉和耿森森也不敢多嘴。
叶烦问:“磊磊呢?十一还上课?”
耿森森摇头:“不在学校。他导师也不在。你说他一个学通信工程的——”看到他叔进来,想起什么,“叔,部队是不是有通信兵?”
“你说呢?”耿致晔问。
耿森森:“可是,我哥明年才毕业,就算最后一年实习也不用刚开学就去吧?”
叶烦:“有可能某些单位缺这方面人才。虽然那十年有些学校有些专业一直没断,但这方面不怎么样。”
耿致晔道:“也许部队需要他导师解惑,你哥作为助手跟过去。”
“那以后还能经常见到他吗?”耿森森问。
耿致晔:“在首都就行。你哥又不是这一行顶尖人才,没人对他出手。”
耿卉卉不禁问:“我爸是吗?”
“你爸可能因为参与的项目需要保密。”耿致晔道,“如果磊磊参与的项目需要保密,也不会告诉你们他忙什么。反正以后他们工作上的事你们少打听。”
叶烦:“可以先吃饭吗?”
耿致晔立刻闭嘴。
大宝看看他妈又看看他爸,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劲。
可是他妈胃口不错,难道想多了。
饭后,夫妻俩跟以前一样,看电视,洗漱睡觉。大宝确定他想多了。
殊不知房门一关,叶烦就把耿致晔的枕头扔给他。
耿致晔死皮赖脸上床抱住她:“烦烦,老婆,叶烦烦,我错了。”
“你什么也没干怎么会有错啊。”叶烦忍不住阴阳怪气。
耿致晔:“人是冲我来的,凭这一点我就有错。”
叶烦“嗯”一声表示知道。
“他们起哄我应该严厉制止。”
叶烦:“不怕他们说你开不起玩笑?”
耿致晔不由得松了口气,愿意搭腔就好:“不怕!我们是战友,在一个部队,他不高兴也不敢给我穿小鞋。”
“没了?”
耿致晔赶紧说:“当然有!说起来还是怪我,以为她一时糊涂。”
“只有她?”
耿致晔:“之前确实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穿黄毛衣的。另一个应该在远处等她。不然那小子也不可能知道她家统战部有人。”
“人家小军官二十出头都知道查查,你呢?”叶烦推开他。
耿致晔可不敢这个时候给自己叫屈:“这事跟他无关,无论怎么查别人都不会胡思乱想。我随便问谁一句都被调侃,我怎么查?”
“为什么敢调侃你?”
耿致晔:“对他们太客气了呗。我保证以后叫警卫员挡在前面。如果再有人说,你不要我就扔。我就说,那你扔吧。敢靠近我就叫人把她扔出军营。”
“她叔在后勤啊。”叶烦道,“你可要想清楚。”
耿致晔道:“大不了我上告首长。”
“人家叔叔要说你哄骗小姑娘呢?”
耿致晔没想过这种情况,一时被问住。
叶烦道:“结果只有两个,一是我们离婚她上位,二是咱俩一起滚蛋。”
“你心里堵得慌?”耿致晔听出来了。
叶烦从没仗着父亲位高权重给自己谋划过什么,也没想到她不惹别人,别人当她是软柿子:“我不可能就此放过那两家。如果她们查到是我干的,找到部队首长,首长找你询问此事,你打算怎么办?”
耿致晔不希望以后再被烂鱼臭虾黏上,希望借此永绝后患:“我听你的。”
“你说的?”
耿致晔点头。
叶烦:“因此转业也毫无怨言?”
耿致晔不假思索地摇头:“不生气了行吗?”
叶烦心烦,朝他肩上咬。
秋天睡衣薄,耿致晔不禁吸气,叶烦朝他腰上拧一下。耿致晔心疼自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啊。
耿致晔抱紧她:“不气了,不气了,早点休息,明天再想办法。”
叶烦松口。
耿致晔松了一口气。
翌日清晨,叶烦给常光荣打电话,让他把发小带来。
耿致晔等她挂了电话就问:“需要我做什么?”
“你一个现役军人能干嘛?滚回部队!”
耿致晔点头:“我滚,我先去买饭。”
饭后,警卫员开车过来,耿致晔回部队。常光荣带来两个发小,可以替彼此蹲大狱的那种。叶烦把小军官给的名单职务递给三人:“是不是你们家亲戚?”
常光荣摇头:“我家后勤没人,军医院有人。”
两个发小看了看表示空军和机关单位有人。陆军方面有人但职位偏低。职位高的长辈早两年调走了。要不是他们在首都成家立业也得一块过去。
叶烦:“帮我查查这俩人,重点查吃空饷和倒卖国家资产。”
常光荣忙问:“怎么着你了?”
“这两家小辈上赶着给耿致晔做小。昨儿被我撞个正着。”
常光荣每个字都能听懂,却忍不住抬手:“你等等,我捋捋。耿致晔?大宝爸?我耿哥?不是吧,我耿哥——”
“他不敢,也没想过。架不住人家往上贴,拽都拽不掉。”叶烦说起这事就来气,“之前关心耿致晔,耿致晔不搭理,估计认为女追男隔层纱,她多去几次耿致晔便会心动。他战友还觉着他有魅力,不但不阻止,一个个还起哄架秧子。他战友我没法动,不给那两位一点教训,以后什么歪瓜裂枣都敢往上凑。”
常光荣问:“最近隔三差五去部队就是因为有两位盯上耿哥?”
叶烦点头。
常光荣一发小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另一个发小点头:“现在光明正大献殷勤,你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以后就敢用歪的。这怎么防啊。”
常光荣:“防不胜防!”
叶烦:“你仨别打嘴仗。光荣,你是不是要去学校?”
常光荣指着发小:“他去,我学不进去。”
叶烦看他发小:“你跟他合办服装厂?”
发小有几家店面,以前叶烦叫他们买店面,他立刻把钱拿出来。可是他才三十来岁,人生还长,不想靠几家店面混吃等死。想干点别的吧,除了倒腾货,他也不会别的。又怕胡来连累家人,常光荣再次跟他们聊到开服装厂,他们就想参一股。
发小说:“他之前说搞服装厂,我俩都不看好。前些天见他要去大学上课,看起来很认真,他又把你俩谈的内容告诉我们,我们认为可以试试。我们每人占百分之五,不影响你俩合作吧?”
叶烦:“再来一个百分之五也不影响。”
另一个发小道:“我姨夫在教育局。因为跟咱们不搭边,我没说过。”看一常光荣,“他也不清楚,还以为在某校当老师。前几天我跟姨夫聊这事,就说高校运动会需要运动服的话咱们可以赞助几个项目。我姨夫说质量能保证就用我们的。”
叶烦:“请记者过去拍照采访。这方面你们找卉卉。”
常光荣:“卉卉不是在人大?”
叶烦:“当了三个月实习编辑,没发表几篇像样的稿子,人没少认识。”
常光荣惊讶:“咱连新闻界都有人?”
他发小:“我们有销售有店面有认识的记者,也不缺资金,就缺衣服?”
叶烦点头:“但是这一行急不得。做衣服跟批发不一样。人家自己做衣服的,要么本身是裁缝,要么有人带,要么上过服装学院。咱们啥也不是。”
一个发小点头:“以前觉着他想一出是一出,就是知道批发跟自己生产不一样。”
“以前时机不成熟。现在也不算成熟。”叶烦道,“厂房事小,店里就可以做,关键是设计师。”顿了顿,“面料这方面我可以搞定。”
常光荣问:“杭城的苏远航?”
叶烦:“对,需要什么样的面料他都能搞定。”
常光荣俩发小没想到真是万事俱备。俩人相视一眼,不打算去学校的那位把纸收起来:“姐,这事过几天给你答复。”
叶烦诧异:“这么快?”
“这几年没出过事,就算被查也是把底下人推出去,他们就习以为常,压根没想过隐瞒。我们有时去饭店碰到吃公款的,他们还叫我们一起喝几杯。有人还嘚瑟公家的钱不花白不花。”要不是父辈不在身边,别人想整他们长辈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很有可能参与进去。
叶烦:“时间地点货物或者用了多少钱,有个大概数目就行。”
常光荣:“你打算怎么送上去?”
叶烦没有直接回答:“我搞不定还有我爸。”
几人想到她背后还有叶家,顿时不怕她一个人势单力被人欺负。
常光荣发小没骗叶烦,两天后给叶烦打电话,她没猜错——上梁不正下梁歪。十月下旬,常光荣和他发小送来一本详细记录。
叶烦打开翻几页,顿时瞠目结舌。
常光荣:“是不是不敢信?”
不算洋酒,一顿饭几千块,叶烦不禁感叹:“真能糟蹋钱。”
“后面还有呢。”常光荣道,“人家喝的吃的咱们只听说过。还有女伴,个个才貌双全有气质。也不知道严打打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