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不能动
“有事啊?那我先出去一下。”老韩头看出来罗裳真有事要说, 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方远不清楚罗裳和韩沉之间到底有没有事,但他还是招手把江少华叫了出去,两人一起去了制药间。
诊室里只剩了罗裳和韩沉, 韩沉看向罗裳,想问问她到底是什么事。
“ 这是曹治平的资料,你按着这上面所写的找人去查证。”
罗裳觉得, 曹治平的事, 是时候作个了结了。所以方远早上把曹治平的八字拿过来时, 她就抽空算了算曹治平的过往。
这一算还真让她算出了一些问题,曹治平曾以治病为由,哄骗过几个年轻妇女。
这几个人中, 有两个人反抗过。其中一人选择隐瞒, 另一个人却因为反抗得过于强烈,被曹治平失手打死, 现在她的尸体就埋在曹治平家附近的树林里。
韩沉接过去看了一眼,倒是没有特别惊讶, 只道:“他能做出这件事,也没什么意外的, 我早听过这方面的传言, 听人说过他在男女关系方面存在问题。”
“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会安排。”
“行, 那我先回家了。”罗裳说完这事儿, 转头开始收拾东西,估计是真的要回家了。
韩沉想着刚才的画,一时也摸不清罗裳到底是怎么想的。罗裳只答应跟他相处试试, 但她不曾给过他什么承诺,他现在就算想问问罗裳的想法, 都觉得没立场。
“那,我送送你吧。”韩沉站了起来。
罗裳却拒绝了:“不用,你回去补觉吧。昨天晚上没睡好,是吗?”
她是个大夫,什么都逃不脱她的眼神,所以韩沉过来的时候,她就看出来韩沉缺觉。
韩沉看着她背起包,不禁有些担心,“你脚真没事儿吗?”
“还行,还有一点疼,估计还得养两天。”罗裳实话实说。
随后她拉开抽屉,拿出一小把线香,跟韩沉说:“我改天要请袁程吃顿饭,主是为了感谢他帮我哥进大师班学美术的事。”
“你们执行任务挺危险的,要好好睡一觉。这是安神香,点上后很容易睡着,你要是怕耽误早起,就点半根。”
罗裳说得比较隐晦,但她似乎是在向他解释,这让他忐忑的心情有所好转。
当天晚上,韩沉真的睡不着。想到白天的事,他隐隐有个预感,以后罗裳还会经常碰到优秀的男性,即使他想当驼鸟,也没办法否认这种可能性。
这个画家的事,只是个开头,以后说不准还会有什么人出现在罗裳面前。
她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每天都会接触到很多病人和家属。她又那么出色,怎么可能会没人注意她?
韩沉翻了个身,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将来。
他又连续翻了几个身,如同翻烙饼一样,在床上一会朝上,一会儿朝下。
老韩头半夜起来喝水,经过韩沉房间时,看到屋里还有灯光,就在门口敲了敲:“几点了,还不睡?你现在睡眠怎么连你奶都不如?”
韩沉起身抽出一根罗裳给的线香,用火柴点燃,然后找了个地方插好,也不回答老韩头的话,关完灯就躺了下去。
老韩头回屋后,见老太太还醒着,就道:“要不,咱们给大孙子找个对象吧,这么晚了还不睡,是不是一个人待久了,有点闹心啊?”
老韩太太最近一直在老年大学那边忙着汇演的事。但她最近她嗓子出了一些问题,睡眠也不好,已准备退下来,不在老年大学当老师了。
这时候她也没什么睡意,听老韩头这么说,想了想,就道:“六十耳顺,咱俩都七十了,到这个岁数,不能再自做主张,遇事得让孩子拿主意,还是问问他的意思吧。万一咱们找的人他不合心意,他再给人个没脸,咱们也不好跟人交待。”
老韩头也知道孙子这人脾气不算好,真倔起来他们也说服不了,只好同意了:“那就让他自己琢磨这事儿吧。”
老两口真的以为孙子就是想有伴了,真是半分都没猜到韩沉心里的真正想法。至于老韩太太,已经准备好去罗裳那里看病了。
因为长期过度用嗓,她最近发音不畅,嗓子不舒服,又总是睡不着觉,心脏也有点不舒服。
罗裳次日照常上班,她到诊所时,方远和江少华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
方远特意瞧了她好几眼,等江少华不在身边时,方远才道:“老板,你精神头不太足,看病没问题吗?要不要少放几个号?”
“没事,一切照常吧。”
罗裳看到方远狐疑的表情,也不想跟他解释。她晚上睡得确实不太好,跟韩沉的事,她也在考虑。
她对韩沉是有好感的,但要说她对韩沉有多喜欢,就夸张了。倒也不是韩沉的原因,罗裳知道一切都在于她自己。
她太容易看透人心了,所以她上辈子活到28 岁,都没有任何人能让她放下戒心,敢于跟这个人走入婚姻。
她甚至想过,也许她永远没办法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活着。普通女孩或许没有她这样的能力,但有时候知道的少一些,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跟韩沉的事,其实她也不确定会怎么样,韩沉这人心性醇厚,长相也在她的审美点上,处一处没什么问题。
至于以后如何,她并没有特意去算。关于她自己的事,她一直都很少算,也不愿意让别人算。
因为她一向觉得,路就在脚底下摆着,走就是了,算太清楚就算能避些灾祸,也没什么意思。
她自嘲地笑了笑,扣好白大褂扣子。抬头时,却看到老韩头扶着他老伴走了进来。
罗裳连忙站起,面带笑意,把韩沉奶奶迎到诊室里。
她只见过韩奶奶一面,对这位年长的妇女印象倒是不错。
“我这阵子一直在忙,也没空过来,你这儿倒是越来越好了。我听说韩沉他爷都不去钓鱼了,没事就在你这儿,没打扰到你吧?”
韩沉奶□□发花白,有些书卷气,罗裳听说她以前在中学当音乐老师,气质这一块,远胜过一般的老太太。
“没有没有,韩爷爷还帮我不少忙呢,谈不上打扰。”
罗裳客气地请她坐下,诊脉过后,罗裳给老太太开了复合药方。药方中包含一部分治疗失眠的药物,也有猪肤汤。
这个猪肤汤就是治疗嗓子的药物,老韩太太听罗裳说清成分后,不禁惊讶地道:“猪皮也能做药?”
“能啊,驴皮能熬阿胶,猪皮当然也可以做药,不过它不能直接用,需要处理过的。”
“甘草汤、桔梗汤都能治嗓子,但猪肤汤也可以。从五行上来讲,猪是水肉,吃多了也不上火。它不像羊肉,羊肉吃几顿就容易长痘痘、牙疼,吃多点就容易上火的。”
“您这个嗓子,一个原因是用嗓过度,还有一个原因是虚火上炎。但你这个病是比较轻的,就没有必要用知柏地黄丸这种药了,用猪肤汤来食疗就挺好。”
“食疗啊,那倒挺好。”韩沉奶奶说话仍有点吃力,罗裳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先缓缓,让嗓子适当休息。
“放心,这东西吃着不会油腻的,猪皮要先熬煮,煮到一定火候,再把猪皮捞出来,剩下的高汤要留着用,再加白蜜和炒过的米粉。”
罗裳简单说了下制法,还说让方远帮忙熬一下,因为制药间就有现成的工具。
“那确实不腻,一次吃两勺还挺省事,比喝药强多了。”对于罗裳给出的治疗方案,老韩太太也挺愿意接受的。
罗裳却道:“失眠药还是要熬的,不过这药不会很苦。你心脏没什么大问题,这次先不用吃药,睡眠好转就会好的。如果再不好,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罗裳问明了他们家有冰箱,就跟老韩头说:“回去把猪肤汤放冰箱里冷藏,一盒吃完了再熬。”
结束诊断后,老韩太太夫妻俩离开了诊室,把位置让给了其他人。
俩人出来后,老韩头就道:“我去给你熬药吧。”
老韩太太想起一件事,就道:“去也行,昨天回来得晚,忘了跟你说一声,韩沉他二叔一家过阵子要过来。要国庆了,今年全家要聚一起。”
“那得多准备点东西。”老韩头已经在心里考虑要准备什么东西了。
“买点肉菜吧,家里房间都现成的,把被褥都拿出来晒一晒,让他们有住的地方就成。”
“那也行,不过前边租出去了,没法再住人。要是他们一家人单独过来,地方肯定是够。要是再带别人来,那就要挤一挤了。”
“实在不行,韩沉那个东屋不是还能住人吗?”老韩头说。
“那不行,你孙子这人太独,他的屋别人不能随便进,他的东西也不让人碰。要是碰了,他说不定会翻脸,这事你得想着点。”
韩沉奶奶是这个家里拿主意的人,她说的话老韩头还是能听进去的。
这一天一整天都阴着,中间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每次碰到这种天气,来诊所的人都会少一些。
罗裳难得空闲一些,就把江少华叫过去,询问几个药方的用法,他不会的话,罗裳也会教他。
罗裳注意到,江少华好像有什么事要跟她说,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小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罗裳最近也在给江少华恶补针灸甲乙经,好让他尽快认清所有的经脉以及常用穴位。
学医先学针灸,主要就是为了了解清楚人体内部的经脉走向和运行规律,以便为接下来的经典学习打下基础。
江少华看了看周围 ,见诊所里确实没有外人在,这才回到自己那边的座位上,拿出一个厚约三十厘米的油纸包,推到罗裳面前:“这都是我爷爷留下的东西,他老人家临死前曾留言,如果我将来遭了难,谁愿意搭把手,那这东西就该跟谁分享。”
“让我看,这合适吗?”罗裳接过那油纸包,感到自己手上有点重,
“合适,你不看就要成废纸了,我也看不懂。你要是真愿意看,以后有机会了再转教我,不也挺好?。”
“行,那我就先瞧瞧了。”罗裳终于把那油纸包接了过去。
看了一会儿,罗裳惊讶地抬头问江少华:“你爷爷是是不是常年练功,所以他老人家能够做到返观内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