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名分
众人行色匆匆地沿着走廊往普外科病房走, 走出不远,黄副院长就问那位普外科的大夫: “病人哪方面出现危险?为什么不能动手术?”
院方对这次选拔很重视,所以主管这件事的黄副院长对整个选拔流程都在进行跟进。
普外科的大夫对情况很熟, 副院长问话,他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但他还是口齿伶俐地答了出来:“患者年迈体虚, 之前在我院普外科做过脾脏手术。”
“但他术后出现粘连性肠梗阻, 主治大夫用了多种手段, 也用上了中医科开发的复合承气汤给他做灌肠治疗,都没有达到理想效果。”
“现在他的肠梗阻还加重了,已经达到完全梗阻, 多达48小时不能吃东西, 连水都不能喝,状态很差。”
完全梗阻, 那就是完全堵住了,排泄不出来, 这么长时间,确实挺严重的。
要是再有年迈体虚和其他疾病的因素, 这个病人的情况就会比较棘手, 可能连二次手术都不能做,难怪普外要向中医求援?
在场的人都是医学方面的专家, 很快就想通了这些情况。
一位参与考核的大夫惊讶地说:“腹腔手术后粘连性肠梗阻挺多的, 我们医院外科那边目前主要采用的还是胃肠减压和纠正水与电解质紊乱这类手段,还没有让中医介入,你们四院这么早就开展这种联合治疗工作了?”
黄副院长点了点头, 心里有一点自豪,在其他医院陆续减少中医人员的时候, 他们四院却不走寻常路,反而早在几年前就开始挖掘中医的好处。
他面上倒是淡定得很,客气地介绍道:“关于承气汤类药在术后肠梗阻上的使用,我们四院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方案。”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中医,倒也知道,肠梗阻在中医上叫肠结,一般都比较适用承气汤类药。
至于是用大承气还是小承气,要不要再加点别的,这都需要看病人的具体情况。结合病人的身体状况,有时候要加入逐瘀类和补中益气等方面的药材。
但肠梗阻这种病,现在多见于腹腔手术后,接诊这些病人的大都是外科,普通医院的中医大夫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这类患者,所以也就谈不上治疗了。
治疗肠梗阻的机会虽然不多,但他们也都知道,腹腔术后发生肠梗阻,如果盲目对病人进行二次手术,肯定会对病人造成二次伤害。而且二次术后,梗阻还有可能再次发生。
这时那位普外科大夫继续说道:“只要是不完全梗阻,我们一般都会采用中医保守疗法。普通的不完全梗阻,有效率还是比较高的。”
“当然,还是有例外,就像今天这个病人,保守治疗就失效了,那我们就得请中医来会诊。”
众人很快到了普外科病房,这是三人病房,患者都是男性。
进门后,罗裳瞥见了患者床头挂着的卡片。患者姓石,73岁,这个年纪确实有点大了。
完全梗阻的话,有时候确实是要进行二次手术的,但罗裳的眼神一落在患者脸上,就知道他实在不适合再做手术了。
病人身形瘦削,皮肤干瘪。罗裳正要仔细打量下这个病人的情况,靠近窗边那个病人忽然紧张地伸手,要往自己身上盖被子。
他旁边的护士伸手阻止他:“你干什么?灌肠呢,动什么动?”
罗裳这才注意到,护士手里的输液瓶刚挂好,瓶子里装的却不是葡萄糖,而是暗褐色的药液。
此时病人侧卧着,虽有家属帮忙用被子掩住他的身体,但罗裳等人却看得明白,护士应该在给他做灌肠操作。
护士得把输液管和导尿管连接好,但插入的部位却不是尿道,而是肛/门。
插好后还得调整好输液的速度,以便让药液慢慢地通过导管,让结肠缓慢吸收药性。重点是一定要慢,不能快。
那个病人年纪也不小了,护士要动手操作他阻止不了,但病房里进了陌生的女人,他却难堪得不行,恨不得把头埋到枕头下边。
罗裳有些无语,这时其他几位大夫也都进来了,这些人一进来,就把罗裳跟那病人隔开了,罗裳也就没再管那人。
但他一顿闹腾,他女儿却注意到了罗裳。她总感觉罗裳有点眼熟,想了想,这才记起来,她同事老邱家里有罗裳跟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所以说,这位就是邱清泉说的罗大夫吧?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四院的病房,而且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不少大夫。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白大褂,普外主任也亲自接待他们,所以这位女家属是不会弄错这些人的身份的。
看罗裳跟这些人相处的样子,她就越发奇怪了,在场的大夫岁数基本都不小了,年轻点的,也得四十岁往上。罗裳却是这些人中间唯一年轻的。
从罗裳跟这些人在一起相处时的情景来看,罗裳与这些大夫居然是在平等相处……
她心里有点纳闷,回头瞧了眼病床上的人,见他一时半会没什么事,就继续观察着那些大夫的举动。
至于病床上的人,正是她爸。她爸岁数越大越像小孩,有时候挺任性的。前些天他做了手术。术后医生叮嘱他饮食一定要清淡。
她爸答应得好好的,但就是嘴馋,没把医生说的话当回事,还背着子女偷吃了油腻的烧鸡,结果把自己吃进医院来了,还得再受一茬罪。
对此,她和兄弟姐妹几个人已无力吐嘈。这么大岁数了,不能打不能骂的,能怎么办?大家也只能轮流请假来医院陪床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爸需要较长时间的灌肠,一时半会没什么事。她对这些大夫的来意也挺好奇的,所以她悄悄地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些大夫都在说什么。
“ 这位患者的情况比较急迫,因腹痛腹胀停止排合48小时以上,伴恶心、呕吐。检查后排除了肠套叠、腹膜炎、腹内疝等情况,确诊为完全梗阻。”
“这种情况,保守治疗已不太适用,一般我们会考虑二次手术。但他身体太差,不符合手术指征,所以我让人把大家请过来。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从中医角度,找到解决的办法?”
普外主任说话挺客气的,他们科室使用的几种复合承气汤,有效的解决了许多人的梗阻,所以他对中医是比较认可的。
罗裳等人在路上就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知道这人现在不适合灌肠,又因为完全性肠梗阻,服汤药是很难的。毕竟他已经很长时间无法排泄了。
黄副院长点了点头:“人都来了,大家都看看吧,看完了你们几位能与二次考核的,一起想想该怎么办好。实在不行,再请孟老他们几位出手吧。”
孟老等人也是这个意思,作为针灸大师,钱一多心里倒是有治疗方案,但他并没有急于发言。
这次参与考核的大夫来了四个,除了罗裳和季常明,还有两个其他医院的大夫。几个人轮流给这个患者做了舌诊和脉诊,又问了二便等情况。
问清楚后,季常明把几人叫到门边,轻声说:“病人舌淡红,有裂纹少津,苔薄白,脉弦滑。他不只有阳明腑实证,还有气阴两伤啊。”
“对头,得给他通腑泄热、补气养阴。还是大承气汤,不过得加上生脉饮加减。”另一个大夫说。
最后一位大夫没急着说话,反倒问罗裳:“小罗,你什么意见?”
罗裳倒也没推辞,直接说道:“大承气汤加生脉饮加减这个路子是对的。但他是完全梗阻,服药很困难。只服药的话,他能服下去的量有限,不如再加上针灸的手段来进行综合治疗。”
另一位大夫就道:“这种情况,当然适用针灸,不过我主攻方向是医药,针灸我并不擅长。药方我倒是可以帮忙斟酌一下,他这个情况,腹胀挺明显的,还得加点木香……”
几个人大概交流一遍,就开始写药方。药方拟好后,罗裳也看了,她没什么意见。
药方递到孟老手中,他瞧了一眼,点了下头,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再加几公斤萝卜吧,加水一起煮,这样安全些。”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病人体弱,按孟老这么做,出现不良反应的几率确实会减小几分。所以大家都点头同意了。
药方没什么问题了,季常明就看了看其他人:“针灸谁来啊?我也练过,但我用针灸治这种重症,确实没把握。”
他所说的,其实也是其他两位大夫想说的。
几个人都是练过针术,但他们在医院上班时间长了,都是在自己的科室里坐诊,平时也是以开药为主。病人要扎针灸,也会去针灸科。所以他们没有多少机会给人扎针,实际操作的机会少,面对这样的重症病人自然没什么把握。
季常明也不确定罗裳的针术是否够强,所以他没敢点罗裳的名。
几个大夫正在迟疑之际,孟老却看了眼罗裳,跟她说:“病人身患多种疾病,身体又弱,一次不适合扎太多针,你觉得,用灵龟八法怎么样?”
“老钱会这个,但这次考核该你们上。实在不行,老钱才会给你们兜底。你要不要试试?”
他这话相当于把罗裳架到那里了,罗裳要是说不行,那就只能请钱一多出手了。
但钱一多这一出手,就代表着这几个大夫不太行。
灵龟八法?这是什么东西?
病房里几位家属和病人听得都很专心,听到这里,都好奇得不行。
几位参与考核的大夫也惊讶,有位大夫并未掩饰自己的吃惊,“罗大夫,你还会这个?我听说这个得会算……”
这时代普通人还挺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不会把这种事当成牛鬼/蛇神打倒,所以罗裳倒也不怕。孟老都点出来了,她要是再推三阻四,就没意思了。
于是她点头道:“也行,就用灵龟八法吧。不过我这次没带罗盘。”
罗盘?听了他的话,病房里的几位家属陷入自我怀疑中,也不知道是他们听错了,还是神经错乱了。这不是医院吗?大夫怎么还要用罗盘?
罗盘能治病?
让他们意外的是,那几位年长的老大夫非但没有觉得那年轻女大夫说的话很荒唐,有个老大夫还说:“没事儿,你没带,老钱有,他随身都带着的。”
老大夫钱一多笑着把他拎在身后的一个布袋子拿了出来,袋子打开后,他伸手一掏,就掏出一个黄澄澄的圆盘状物,上面写了很多小字。
嚯!还真有罗盘!
家属们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这神奇面。
就连那位因为偷吃烧鸡而灌肠的老大爷都顾不得羞耻了,伸着脖子往人缝里看。
普外科几位大夫和主任无一例外地露出惊奇的神色,也都往这边挪了挪。
罗裳无奈地扫视一圈,心知她现在想低调也不行。
她只好认命地从钱老手里把他那个罗盘拿过来,认准方位,掐指算了一会儿,随一跟钱老说:“今天先针第一组对穴,选内关和公孙吧。也选几组配穴,比如百会、中脘和天枢等穴。您看这样配穴怎么样?”
钱老听完,不置可否地道:“这个我不干涉,你拿主意。如果你选对了,针后病人就会有反应,否则就是错的。”
钱老身材壮实,精气神很足。他表示不干涉,众人却能听出他没有说的潜台词。那就是罗裳给出的配穴方案没什么大毛病,甚至很合适,所以这位老大夫才没有出手阻止。
真要是错得离谱,他可能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罗裳也领会到了钱老的意思,就从包里拿出来时带的针具,这些针具都仔细地消过毒,拿出来直接就可以用。
她下针手法并不花哨,下针部位也是遍及全身,加起来不超过十针,没过多长时间就扎完了。
众人都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几位国手,其他人都不太清楚,罗裳这么扎,会不会产生特别的效果。
孟老针术不如钱老,但他眼光还是在的。在罗裳给老人下针时,他就注意到,下针部位的皮肤颜色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代表着病人得气效果很好。
病人是否得气,有经验的针灸师在下针后是能感受到的。罗裳自然清楚,所以她扎完针后,就大概知道病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二十分钟后,罗裳拔下最后一根针。之前一直面露痛苦的病人却主动跟罗裳说:“好受多了,谢谢你。”
他长吁一口气,额上冒着虚汗,看上去却像活过来了一样。
孟老神情微动,马上走过来,摸了摸病人的脉。他一摸就知道了,病人的脉比他们刚来时可强了不少。似乎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体内被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一样。
钱一多和钟老也围过来,给病人切脉,又观察了下病人的脸,这一看一摸,针灸是否有效就全都看出来了。
病房里还有不少人在,他们也不方便说太多,但众人却能从这几位老大夫脸上瞧出来,他们对于针灸的效果是极满意的。
十分钟后,一行人从这个病房里走了出来。他们一出门,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就议论开了。
“这女大夫谁啊?”大家最好奇的就是这件事。
他们在青州时间可不短了,还真不知道他们青州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年轻大夫。
“我也没见过她,不过我听说她在山河路开诊所,好像找她看病的人不少。”偷鸡大爷的女儿适时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
“是吗?山河路,那也不算很远啊。改天去看看呗……”有人提议道。
偷鸡大爷也跟他女儿说:“哪天我也过去看看。”
看到他说话,他女儿就生气,她不满地道:“您再偷吃,去也白去。”
老大爷自知理亏,小声嘀咕着:“我不都认错了吗?怎么老翻旧帐呢……”
当天下午罗裳仍留在四院,下午她接了十五个病号,坦白地说,这些人的病没一个是简单的。
就算她实力不俗,结束一天的诊断时,她也感到有些头疼。
其他大夫都好不到哪儿去,下午四点众人就在四院门口告别,多余的话都懒得说了。
罗裳这次没骑车,就步行到了医院附近的公交车站。
她等了二十分钟,才等来了一辆车顶上带着大辫子的公交车。她站的位置还是比较靠前的,但很可惜,在抢位置方面,她实在拼不过身边那几位膀大腰圆的大妈和壮汉。所以车子刚停下,她就被人群给挤到旁边,压根就没法靠近车门。
“往里走,往里走!”售票员在车上高声喊着,试图让上车的乘客尽量往里走,以便把门口的位置挪出来。
直到车门关闭那一刻,罗裳也没有挤上车。
罗裳:……
早知道挤车这么难,她就骑自行车来了。
罗裳叹了口气,看了看腕表,想着再等一会儿吧,不等又能怎么办?这年代出租车倒是出现了,但很少,而且也很贵,她舍不得花那个钱。
“上车吧。”一辆摩托车缓缓滑停在车站旁边,车上的人穿着短袖圆领衫,身板壮实,留着寸头,眉目倒是清俊。
韩沉在单位忙了两天,想着今天能准点回家。但他知道罗裳这两天要去四院参加考核,所以他就算回家,也看不到罗裳。想想还挺失望的。
回家这条路,其实并不经过四院。但他竟鬼使神差一样地拐到了这边。
他倒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路上碰到罗裳!
“你下班了吗?真是巧。你是路过这里?”看到韩沉时,罗裳也挺惊喜的。
韩沉没说自己是特意绕过来的,他只点了点头,说:“嗯,正巧路过。车才开走一辆,下一辆早呢。这个点,坐车的人太多了,就算到了,你也不一定能挤上去。”
韩沉说话时,上下打量了罗裳几眼,罗裳就明白了,自己刚才挤车时的狼狈样子他一定是看到了。
她不由得笑了下,说:“你都看到了?”
“嗯,看到了。上车吧,想去哪儿我带你。”韩沉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空位,一脸期待地瞧着罗裳。
罗裳心想不就是坐摩托吗?你都邀请了,我还能不敢坐?
“坐呗,正好顺路,你带我去趟诊所。”
罗裳说完,痛快地走到韩沉身后,抬腿麻利地跨上了摩托车后座。
她今天穿的是长裤,坐车后座倒是方便。
但这车真的挺高的,就算她腿长,上车时还是搭了下韩沉肩膀,这才顺利跨上去。
韩沉肌肉紧了紧,没吱声。等罗裳坐好时,他能闻到背后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没回头,只跟罗裳说:“坐好了,扶着点。”
至于扶哪儿,他没说。
罗裳两只手往后一伸,牢牢抓住了座位后边的金属杠,告诉他:“扶好了,你别骑太快就行。”
韩沉一猜就知道她扶哪儿了。扶在那个位置,他怎么敢骑快?他还怕把罗裳甩出去呢。
接下来一路,他身上肌肉紧绷,血液不受控制地上涌。他根本不敢回头,就怕罗裳过于机敏,察觉到他的异常反应。
这真不能全怪他,罗裳虽然没有搂他的腰,但两个人挨着坐,再怎么躲避,腿还是会有一部分碰到一起。
罗裳是大夫,对于人体的反应是很敏感的。所以她上车不久,就感觉到韩沉全身紧绷,就跟以前她给他扎针灸时的反应差不多。
罗裳也不禁有点脸红,但她还是故意跟韩沉说:“你紧张什么?”
韩沉心上一紧,过了一会儿竟反问道:“我紧张什么,你不知道吗?”
说完这句话,他回头盯着罗裳的眼睛看了一眼,这才转回头去,继续开车。
罗裳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好再开他的玩笑,也怕路上出什么差错,于是接下来这段路,俩人都没说话。
到诊所时,崔凤山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拿着一个笔记本从诊所里走出来。
这时罗裳已经从摩托车上下来了,想着崔凤山帮了她一天忙,她连忙过来跟他打招呼,还向他道谢。
韩沉打量了崔凤山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推着摩托车进了走廊。
崔凤山倒是问罗裳:“你俩一起回来的?这么熟啊?”
罗裳道:“还行,路上碰到了。”
崔凤山也没想那么多,临走前还跟罗裳说:“明天你安心去考核 ,我还来帮你坐诊。”
韩沉这时已停好了摩托车,走到门口时,刚好听到崔凤山跟罗裳说起帮她坐诊的事。
他转身打开东厢的门,进屋后给自己倒了杯水。
罗裳送走崔凤山,想着韩沉现在跟她的关系比较特殊,她还是跟他解释下比较好。
东厢的门没关,她慢慢走到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正看到韩沉仰着脖子拿着大茶缸在喝水。
喝完水后,有一滴水从他喉头滑下去,他抬手抹了下,这才放下茶缸。
“有事啊?”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罗裳,他不动声色地道。
罗裳笑了下,问他:“生气啦?”
韩沉神情复杂地瞧了她一眼,片刻后才说:“不敢生气。”
“为什么不敢?”罗裳继续追问。
韩沉被她问得无奈,这才说:“因为没名分,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