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扬帆

桔子甜不甜

男人理了理衣角, 就道:“是这样,我有个弟弟,他是西医, 他不认可中医,跟我说人参成分跟胡萝卜差不多。我有点困惑,为什么人参能大补, 胡萝卜就不行呢?”

罗裳看出来他还没说完, 就没有插嘴, 安静地听着此人继续说下去。

果然,这个中年男人又道:“后来,我特意了解过中医, 但我感觉你们中医里面的金木水土火的五行学说太玄了, 我无法理解,这么说是不是有点牵强?”

“我不是故意想质疑, 只是一直想不通。听梁小姐说过你的事,也知道你是位水准很高的大夫, 我就想借着今天见面的机会向你请教一下。如有冒犯,请您别介意。”

这人华语还算流畅, 表达也够精准, 只是腔调有些特别,但并不影响跟人的交流, 所以罗裳全都听懂了。

罗裳就道: “我有点明白您的意思了, 您对中医的一些理念觉得无法理解,所以对中医缺乏信心,是这样吧?”

这个中年男人就说:“我确实有这种顾虑, 原因挺简单的,因为我和我女儿的病都没治好。我弟弟治不好, 我找的两位中医也没能治好。我不知道该信谁,这次要不是梁小姐极力向我推荐您,我可能也不会来,因为失望的次数真的有点多了。”

罗裳没有急于问对方得了什么病,她点了点头,随后道:“按我的粗浅理解,五行学说在中医上,大概可以用来解释脏腑之间的关系。”

“中医有整体论治的观点,这一点很多人都听说过,您应该也知道吧?它格外强调人体是一个整体,一个脏腑受病,常常跟其他脏腑有关系,也会影响到与之相关的脏腑。具体到治疗的时候,是要考虑脏腑之间生克等关系的。这种生克,以金木水土火代之,其实也体现了人与自然相应的观点。”

“这都是我个人的理解,这么说也不全面,但要想讲清楚,也没那么容易是吧?”

中年男人脑子比较灵活,略想了想,觉得罗裳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罗裳略一停顿,又道:“关于人参与胡萝卜成分的争论,我觉得这涉及到中医和西医的本质区别。西医方面,我并不精通,只是以我的了解来看,西医可以说是化学医学,它非常注重药物的成分,也格外重视人或者机器能看得到的部分。”

“化学医学?嗯,好像是这样。”中年人弟弟就是西医,所以他对西医有点了解。

说到这里,罗裳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很多人用成分论来衡量中医,我觉得这是一件荒谬的事情。因为中医和西医建立在不同的理论基础上,其实是不同的学科。用西医标准来衡量中医更是荒谬的事。”

“以中医常用的各种中草药为例,只检验它们的成分,以此来确定其药效,是绝对不准确的。”

“我们的中药经典书籍上,都是以药物的性味归经来确定药物功能的。具体到每种药物,我们要了解这个药物的味道、形状、颜色还有它生长的环境、产地和年份。这些特征形成了一个复合的整体,哪个方面都要考虑到。”

“仅用成分来说明一种中药材的效果,是极不完整的,这么做可以说是一种一叶障目的行为。”

“如果要做个比喻的话,我觉得中医更像是物理医学,这一点,与西医是大不相同的。”

罗裳这番话,让那男人也沉静下来,认直地思索着这番话的合理性,片刻后,他说:“产地的重要性,这个我听说过。其它的我不是很了解,我也不好意思耽误您太多时间,您能不能就其中一个方面给我再具体的解释下?”

一般情况下,罗裳只负责治病,是没有义务向患者解释医理的。

但这人态度够客气,并不是存心刁难。而且据梁乔说,这位东南亚客商的祖上在战争年代曾出资购买过武器,用来捐给内陆地区打击侵略者。所以罗裳愿意花些时间来解答这个人的疑惑。

罗裳就道:“那就以药物的味道来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常用的降火药一般都是苦味的。甘味药则具有缓的作用,比如低血糖的病人突发眩晕,只要给病人吃一些甜味的东西,很快就能缓解。还有著名的急救药麝香,它之所以能急救,是因为它有芳香走窍的功能,在人体内无孔不入,可以迅速把药力带到边边角角的地方。”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两个人说话时,他女儿在旁边不时打喷嚏、流鼻涕,能看得出来,她鼻孔下边发红,估计是经常擦鼻涕擦的。

这时罗裳指着他女儿说:“你女儿得的是鼻炎,而且是寒性的鼻炎吧?平时鼻涕比较多?”

“对对。罗小姐您有办法吗?”

罗裳点头:“可以苍耳子散配合内服药来治。具体开什么药,我得做下详细诊断。”

中年男人也知道自己今天问得有点多了,不好再问,既然谈到了她女儿的病,他就请罗裳帮他女儿看看。

“可以。”罗裳点了下头,就开始给这个七八岁的女孩子诊脉。

罗裳开业之后,看过的鼻炎病人有好几个了,有寒性的,也有热性的。之前曾看过一个内热脾虚的男孩子,他的鼻炎跟这女孩子就不一样。

那个男孩子不爱吃饭,呼吸不畅,但他是干热,没有鼻涕,所以这两个人的治法是不一样的。仅仅是鼻炎,就要根据病人的情况来进行具体分析。

罗裳切完脉,再看过女孩的舌苔后,就确定,她符合外寒里饮的情况,用小青龙加减就可以了。

但她毕竟是个孩子,药方里面的麻黄和细辛就要少开些,能起到温化寒饮的作用就行。

写完方子后,她跟那男人交待:“这个药不能多吃,服完我开的这个疗程,最好再过来让我看看。接下来,可能要换用别的药物善后。”

听她这么说,中年人有点疑惑,就道:“不能多吃,是有副作用吗?”

“不能说是副作用。这个药它是个温燥发散的药物,起的是纠偏作用。你女儿病好了,就要停服,免得纠偏过度。”

男人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他以为到这里就算完了,罗裳却又叮嘱他:“服药后注意下孩子的反应,如果她有口干或者出大汗的现象,那说明她对药物比较敏感,这种情况,你们把我另外开的山萸肉加进去同煮。

她说得这么详细,似乎对病人服药后所有可有的反应都预料到。中年男人有点惊讶,感觉这个年轻女大夫对医理的了解似乎很深入。他对于罗裳的信任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行,我们回去后,一定按您说的办。”男人说完,摘下自己的眼镜,让罗裳看他的眼睛。

梁乔一直在旁边坐着,这时她帮忙解释道:“我去年见到庄先生的时候,他还只是轻微近视,不戴眼镜也是可以的。”

“但今年他视力下降挺快的,已经换了两次眼镜了。因为视力下降过快,庄先生很担心,去医院看过,医生诊断为视神经乳/头水肿,经治疗,暂时还没有明显好转。”

罗裳看了看他拿在手里的眼镜,感觉镜片已经比较厚了。他摘下眼镜那一刹那,眼神里也像没了焦点一样,眨了眨眼睛,估计已经看不太清楚眼前的罗裳了。

罗裳不慌不忙地伸手搭在他腕上,诊完脉,就道:“庄先生,我看下你舌头。”

庄先生按照她的要求把舌头伸出来,罗裳只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这个人他是阳虚兼有水气之证。他的舌体胖大且有齿痕,再结合脉相,一看就能看出来。

但罗裳还是严谨地按照四诊合参的要求问了下这人二便的情况,又问道:“庄先生,您现在体形微胖,以前是这样吗?”

“以前比现在瘦,这两年大概是疏于锻炼,才胖的吧?”

说起变胖这事,庄先生面露赦然之色。罗裳猜测这人挺在意形象的,估计他也不喜欢自己变胖。

庄先生也不确定自己这个病能不能治,正忐忑不安着,罗裳却跟他说:“庄先生,问您个问题,您家里有没有空调?平时经常停留在有空调的环境里吗?”

庄先生所在的国家是这时代的四小龙之一,这时候的经济比华国要发达得多。又因为那里比较热,有钱人家里普遍是有空调的。

中年男人有些意外:“有啊,经常用的,冷气打得很足,您怎么会知道?”

罗裳看了看这男人,又看了看他的女儿,心里对他们父女俩的病因就有了大概的了解。

她就道:“您这个病,阳虚兼有水气引起的,治是能治的。但您的生活环境如果不能适当改善下,以后我也不确定是否会犯。”

“坦白地讲,您和您女儿的病,都跟长期处于空调环境下有关系。”

这时候华国内陆,几乎没有几家有空调,自然还没有空调病的说法。

但罗裳却知道,长期处在空调制冷的环境下,人体阳气必然受损。阳气一受损,各种各样的病就容易找上门来了。

庄先生愣了片刻,“空调还能让人生病?”

罗裳笑了下,道:“当然能啊,长时间用空调,会容易感冒,也会生其他病。如果一定要用 ,建议温度不要调得那么低。有机会也可以适当晒晒太阳,尤其是小孩子。”

罗裳能一举猜中他家里长期用空调的事,让庄先生的信任感又重了几分。他现在很想回到下榻的地方,早点把罗裳开的药熬起来。

“那我的眼睛要怎么治呢?”这个问题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您这个寒相对来讲,稍微有点重,给您开点苓桂术甘汤合附子理中丸,再加一些明目药。稍后如果寒没那么重了,我再给您把附子理中丸去掉。至于到时候要不要去掉,还要看复诊时的情况。”

庄先生要在这边开厂,在这儿停留的时间不会短,所以他过来复诊是没问题的。他现在对于罗裳的话都挺信的,所以罗裳刚说完,他就答应了:“可以的,药服完我一定带我女儿找罗小姐复诊。”

抓完药之后,庄先生客气地道别,举止极为绅士,走到门口还回头向罗裳微微低头示意,并没有经济发达地区某些人的傲慢和优越感。

梁乔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送走这对父女后,梁乔回来跟罗裳说:“刚才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感觉我都听懂了,你说我适不适合学医?”

“大小姐,您可别提这茬,你忘了你上课睡觉的事了?您这买卖做得好好的,已经挖了好几桶金了,您就好好做生意,别想那没用的。”罗裳毫不客气,直接把梁乔的念头给掐灭在萌芽状态。

梁乔不禁笑了,说:“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一念书就犯困。高中我还是吊车尾考上的,我就不是读书那块料。”

罗裳收拾着东西,不以为意地说:“天生我才必有用,发财还看梁小乔。哪天你成了女富豪,我说不定要找你拉投资呢。”

梁乔被她说的话逗得直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方远刚好端着一笸箩刚晒好的药进来,想要倒进药柜里。梁乔这一退,一脚就踩到了方远鞋面上。

方远闷声哼着往后退了退。等他站稳那一刻,疼得额头上汗都快下来了。

好家伙,这姐们脚上穿的高跟鞋跟也太尖了,方远估计自己大拇趾都被她踩青了。

方远不由得对梁乔怒目而视,梁乔也知道自己不小心踩到人了,连忙回头笑着向他道歉:“对不起啊方哥,下回我会加小心的。”

方远:……还想有下回?

不爽归不爽,但人家女孩子都道歉了,他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认命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进了里间。

罗裳低头看了看梁乔脚上穿的高跟鞋,问道:“你鞋跟那么尖,简直能戳死人,刚才方远肯定疼够呛。”

“我真不是故意的嘛。”梁乔也不好意思,探头往里间看了看,心知方远还有点郁闷。

“穿这么尖的鞋,真不累?”罗裳这时已收拾好了东西,准备陪着梁乔去相亲了。

“现在就流行这种鞋嘛,累是挺累的,平时在店里我也不这么穿。”

罗裳无意干涉别人穿衣穿鞋的自由,而且这时代的流行风尚跟后世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她也只是随口问了两个句,就和梁乔出了门。

临走前,她还嘱咐江少华看看方远的脚,伤的重的话就抹点药膏。至于药膏,他们诊所就有,倒不需要持意去买。

她俩走后不久,韩沉也换上一身便装出了门。他在家待着无趣,想着不如去找副队他们汇合,去他们处突大队分到的区域巡逻。

最近有一伙多达三人的团伙,在北部一个城市郊区的林场行凶,杀了五个人。这伙人目前行踪不明,还没有抓获。

青州市跟那个北方城市之间有直达的火车,青州本身也是个公路交通的枢纽,交通比较发达。所以不能排除这伙人有潜逃到青州市的可能。

市内公安部门已就这件事召开了两次会议,为了防患于未然,最近各个分局和派出所都要尽可能多的派出人手来寻找这些人的踪迹。

处突大队也分到了一片区域,那个地方有商业中心,有KTV、录像厅和台球厅,属于人员比较复杂的地带。

梁乔和相亲对象见面的地点在长河街商业中心一个新开的咖啡厅里,咖啡厅的窗玻璃下半截贴着彩塑纸,刚好到人的脖颈处。

客人坐在窗口能看到室外,但窗外的人看不到室内人的身形。

罗裳他们到的时候,相亲的男方和他母亲已经到了。

看到来的人是梁乔和一个年轻女孩,男孩母亲有点意外,但她还是笑着问起梁乔的母亲。

“对不起啊阿姨,我妈最近有点头疼,今天她就不过来了,我让我朋友陪我。”

说着,梁乔客气地介绍了下罗裳,只说罗裳是她高中同学,却没说罗裳的职业。

罗裳打量了下坐在梁乔对面的男孩,不得不承认,男孩的相貌不错,算得上仪表堂堂。而且据他所说,他毕业于京市知名大学,还是在青州老家的杂志社上班,在这时候,绝对算得上是体面工作。

男孩子对梁乔印象不错,他是见过世面的人,比较健谈,不时主动挑起话题,问起梁乔的工作情况,言谈中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至少梁乔没觉得有什么。

几个人聊的时间并不太长,半个小时后,梁乔就和男孩母子俩告别,再与罗裳一起走出咖啡厅。

咖啡厅外是个步行街,这时候街上有不少做小生意的在摆摊。

梁乔看到一个挺大岁数的老奶奶在摆摊,摊子上只剩下几斤桔子了,就把这几斤桔子都买了下来,好让老人早点收摊回家。

“你倒是心好。” 罗裳笑眯眯地看着梁乔。

“行了,你别笑话我就行。谁还没个老的时候呢?我都不知道我老的时候是啥样。”

梁乔的脸上竟有些惆怅,让罗裳有点意外:“你有财有貌的,也会犯愁啊,是不是有心事?”

“也不算心事吧,就是最近我妈催我结婚催得紧,烦得慌。她老跟我说,不趁着年轻早点找,等年纪大了,好的就都让人挑走了。”

“可我情况挺特殊的,主要还是钱闹的。有钱是好事,但有时候也是坏事,因为我很难分清,别人到底图我什么。”

“其实追我的人挺多的,这个姓裴的只是其中一个。家里人觉得他工作体面,长得也不错,他家人口也简单,就让我跟他处一处。”

罗裳笔着打趣道:“这可真是有钱的烦恼啊?”

“别逗我了,赶紧说,这个男的行不行?要是行,那我就跟他处了。你还别说,他长得还不错。”

梁乔在这个时候总算展现了颜狗的本色,让罗裳不由得会心一笑。

“其实,这人也不是不行。我说下我的感觉,如果你觉得你能接受他这些情况,你就跟他处。”

罗裳脸上没了玩笑的样子,正色道。

梁乔知道好友要说正事了,连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罗裳这才道:“这个记者,他有很多优点,基本都摆在明面上,不需要我说了。”

“我要说的是三个问题。”

“你赶紧说吧,可别兜圈子了。”梁乔拉了拉罗裳胳膊,很想现在就知道答案。

罗裳就跟她说:“我的感觉是,这对母子本性不算坏,还过得去。但坦白地讲,你跟裴记者之间的文化差异,他们其实还是在意的。”

“尤其是裴记者的母亲,她其实是有点清高的,在你面前也有优越感,可能在她心目中,你并不符合她期望中的儿媳角色。”

梁乔脸色有点不太好,实话总是伤人的。她咬了咬嘴唇,不知在想什么。

罗裳叹了口气,道:“但是你又很会赚钱,手里有几个店面,他们大约是舍不得这样的相亲对象从手里溜走的。怎么说呢,就挺拧巴的,给人既要又要的感觉。”

梁乔脸上已浮现出怒意,哼了一声,一下一下地甩着装桔子的袋子。

“还要听吗?”罗裳用胳膊肘碰碰她,朝着梁乔眨了眨眼睛。

“听,我怕什么,我倒要听听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罗裳笑了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桔子在手上抛了抛,这才道:“行,剩下的我一次给你说清楚。”

她轻咳一声,才道:“还有两个问题,一个问题还是出在裴记者母亲身上。她丈夫去世一年,他们夫妻俩以前关系应该很不错,她丈夫去世这件事对她打击不小。这件事发生后,她身边就只剩她儿子一个亲人了。而且她这人比较敏感,说句不好听的,用神经质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样一来,她以后难免会较多地介入到儿子的生活中。而且她这人有话不放在明面上说,爱在心里琢磨,还会偷偷跟她儿子讲。”

“当她儿子跟妻子感情好的时候,可能影响不大。但结婚时间一长,夫妻俩感情要是变淡了,他母亲说的那些话就会对他造成很多影响了,你懂吧?”

梁乔:……

听到这里,她已经有了要骂人的冲动。这时候就算那个姓裴的记者貌似潘安也别想再让她有半分心动了。她想想都后怕,要是结婚后这对母子背着她说小话,她不得呕死?

她咬着牙说:“还有一个是什么,你都说了吧。”

罗裳笑着搂了下她的腰,直说了:“裴记者是工作狂,他现在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个从他眼睛能看出来。但他这种人上进心较强,可能留给你的时间不会太多。这一点,不能完全说是缺点,看你愿不愿接受了。”

梁乔咬牙切齿地踢了下路边的电线杆子:“去他的记者!有什么了不起啊?还清高,还优越,还在背后说人是非,还不陪我,当我嫁不出去吗?”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罗裳碰了她一下:“现在还没开始,还没有沉没成本,把他们放一边,回头让媒人把这事儿回了就算了。”

“让他们找别人去好了,两条腿的青蛙没有,两条腿的男人还能没有?以后你说不定能找到又帅又听话的男朋友呢。”

梁乔拿出几个桔子,往罗裳手上又塞了一个,自己剥开一个桔子,连着吃了几口。

罗裳也剥开一个,吃了一瓣,随后便被这桔子酸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个人说:“相亲完了没有?”

这声音太熟悉了,罗裳猛然回头,竟看到了身穿便装的韩沉。

“咦,你怎么在这儿啊?”

“不是我相亲,我不是跟你说陪我同学来相亲吗?”

罗裳说完,打量了一眼韩沉,有点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条步行街上边了。

韩沉却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这边晚上有点乱,两条腿的男人多,两条腿的痞子也多。没事晚上不要来这边,一会儿我送你们走吧。”

罗裳:……

她想韩沉刚才一定听到了她说的话,这人走道怎么没声呢?

她连忙摘下来一瓣桔子,举起来要递给韩沉:“来,吃点桔子。”

不曾想,韩沉还真的伸手接过桔子放进嘴里。刚才罗裳吃桔子什么表情他其实看到了,但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酸涩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他眼睛眨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地把桔子咽了下去。

罗裳笑着问他:“甜吗?”

“嗯,挺甜的。”

梁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的互动,一时有点懵了。

这俩人要是没点情况,梁乔都不信。

不远处,一个处突队员则目瞪口呆地看着韩沉,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个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