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许多人信佛,但朝中上下谁也不信是鬼神把国库搬到的皇上的私库。
这件事必然是皇帝干的。
这是在测试户部的防守,还是在敲打四皇子一党?
还是说,皇帝就是喜欢瞧见他们着急上火,满地找头的样子。
被揣测的建宁帝郁猝又气愤,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搬空国库还栽赃到他的头上,这人不止胆大包天那么简单了。
若不查出是谁,他寝食难安。
连带头痛也越发强烈。
于是宫里宫外来了个大清洗,但无论禁卫军如何盘查,愣是查不到一丝痕迹。
这完全成了一桩悬案。
国库找到后拿去赈灾了,他的私库又没了,整个朝廷穷得叮当响。
阮贵妃和淑妃带头缩减宫中的开支,就连建宁帝的衣食住行也缩减的不少。
他觉得亏欠李衍,又怕亏待了他,于是又从仅剩的份例里,拿出一部分给钟粹宫送了去。
梅妃再要去一部分,建宁帝就彻底过上了清贫的日子。连续吃了半个月的清汤寡水后,建宁帝难受得紧,就在琢磨卫家宝库的事。
以卫家从前的财力再加上国库的银子,卫家宝库绝对不止当初十一找到的那么一点。
他原想着再让十一帮忙去找,但李衍自从李明嫣走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别说出宫了,就是钟粹宫也不曾出。
每次见到建宁帝都病恹恹的,一副随时断气的模样。
建宁帝不忍心再使唤他,就派人去卫府搜。卫府的每一片屋瓦连同地砖都撬了一遍,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年底了,哪哪都要用银子,太后找他要银子,阮贵妃找他要银子,梅妃也找他要银子,连六部的人每次上朝都找他要银子。
整天就是银子银子,连睡觉做梦,他都梦到有人找他要银子。
真的快疯了。
建宁帝这辈子都没觉得银子这般重要,突然就理解李衍贪财的毛病了。
他想着如何盘剥世家官员和各地豪绅,又不想自己做这个坏人,于是把充盈国库的任务交给了四皇子。
四皇子一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淑妃把四皇子叫到面前,同他道:“你父皇这是看中你,在考验你,这次趁着老三不在,你定要好好表现,
说不定就能入主东宫了。”
四皇子对此很上心,也很有手段。
到了年底,国库居然被他补得七七八八。
四皇子一党借机提出立储一事,阮贵妃一党的人立刻站出来反对,肃声道:“自古立储立嫡,无嫡立长,就算要立储,也该立三皇子。“四皇子充盈国库有功,但三皇子护送长公主去和亲亦有功。”
双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连续吵了半个月也没个结果。
建宁帝不出声也不表态,就那么看着。
阮贵妃和淑妃都暗自焦急,多方试探后就想争取皇后之位。
若谁成了皇后,那她们的儿子就是嫡子,嫡子自然就是太子了。
朝臣眼见着立储没有结果,又开始吵着要立皇后。
按理说,卫皇后一死,后宫中阮贵妃最大,阮国公和阮将军又为大楚立下悍马功劳,立她为后最合适。
阮贵妃也以为自己十拿九稳。
但没想到,建宁帝直接下了一道圣旨,立刚出冷宫没多久的梅妃为后。
圣旨一下,朝野上下震动。
这梅妃虽然多年前宠冠后宫,但自从被打入冷宫后就没了音信。如今才出冷宫,一没有子嗣,二又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做后盾。
怎么就直接当上皇后了?
淑妃和阮贵妃自然是不服气的,三皇子党和四皇子党也开始连续上折子反对。
然而,除去了卫家的建宁帝大权在握,自然是不理会的。不仅把所有上折子的大臣训了一顿,还特意让翰林院的人写一份长赋来歌颂梅妃的闲德,以及帝后二人可歌可泣的爱情。
阮贵妃和淑妃气得牙痒痒。
皇上同新后情比金坚、相思难忘,那卫皇后算什么,她们这些陪伴多年的老人又算什么?
偏生新后还不领情,嫌弃凤栖宫不吉利,硬是把梅苑改成了朝露宫,当做皇后的寝殿。
本来朝廷库银就吃紧,皇帝还为赵梅枝如此费心费力,这是有多喜欢才会这样。
新后上位第二日,众嫔妃前去拜见时,都有意无意的打量起凤座上的赵娘娘。
虽已过了桃李年华,眼角也有了细纹,但整个人看上去依旧艳丽张扬。一身大红的裙装穿在她身上,尽显洒脱肆意。
规
矩少,瞧着也挺好说话。
当然,只要不撞到她枪口上。
像淑妃和阮贵妃嘲讽了她两句,她能把两人骂得脸红脖子粗,掩面而逃。
这新皇后真是性情中人,当真一点委婉都不会,也丝毫不吃亏。
再看姜嫔,众人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姜嫔那么得宠,原来是长得像这位新皇后啊。
这正主出来了,估计要失宠了。
哎,这许嫔和新后有冷宫的情谊,膝下十一皇子又被皇帝喜爱,估计这下要平步青云了。
事实果真如后妃所料,不到半个月,许嫔就直接晋升为许妃。
后宫的风向一下子变了,连带李衍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阮贵妃和淑妃暗自心焦,李衍如此得宠,又有新后和许妃做后盾,莫非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是打算扶持十一皇子上位?
有了这个认知,阮贵妃和淑妃都开始关心起李衍的病来。
都开始盼着他缠绵病榻,一命呜呼了。
但李衍不仅没死,接近年关,又能下地活动了。
这人命还真硬啊,怎么吐血也不死!
许妃的心情甚好,时常带着李衍到朝露殿说话。李衍独自在花园里晒着太阳时,许妃就同赵娘娘道:“从前皇上说将您打入冷宫是在护着你,臣妾还不信。现在看来到底是有几分情谊的。”
赵娘娘翻了个白眼,看得明白:“屁,狗皇帝这是不想外戚做大,才推本宫上位。”
三皇子身后全是武将,阮国公更是功在社稷。
四皇子身后是天下文臣,以及皇帝的老师萧太傅。
卫皇后和卫家才拔出,他是断不可能再弄个强大的外戚出来。
推她上位,即能堵住阮贵妃和淑妃的想法,又能成全他长情的名声。
一石二鸟,多好。
狗皇帝最精于算计。
赵娘娘这样一说,许妃也觉得是这样。但还是劝道:“梅姐姐别老狗皇帝、狗皇帝的喊了,万一被人听见了,传到皇上耳朵里……”
赵娘娘不以为意:“听见了便听见了,就算是当面本宫也是敢说的。”她在冷宫没少诅咒皇帝,想来都已经传到皇帝耳朵里了。
谁让他把她拘在这后宫,当什么劳什子的皇后。
她话音才落,建宁帝就进来了,笑着问:“皇后在说什么敢说不敢说的?说与朕听听?”
赵娘娘撇嘴,依旧坐着没搭理他。
许妃倒是立马起身,朝着他行了一礼。
建宁帝说了声免礼,就坐了下来。许妃主动给他斟茶,笑着问:“皇上近日怎么有空过来?”
建宁帝温声道:“朕去钟粹宫看十一,宫婢说你们来了皇后这。正好,一起说说话。”他朝梅林里抱着猫晒太阳的李衍看去,喊了句:“十一。”
李衍抬头,眯眼朝他看来。看到是他,又继续眯眼睡觉。
建宁帝颇为无奈,揉揉又隐隐发痛的额头:“这孩子,还在生朕的气呢。”
赵娘娘毫不客气道:“换谁谁不生气?”
许妃立刻打圆场:“皇上,你也莫要怪十一。十一自小就和明嫣公主的感情好,再加之明嫣公主又救过他两次。他一时难过,也是难免的事,估计翻过年就好了。”
建宁帝点头:“十一身体不好,朕怎么会生他的气。”瞧着这孩子病恹恹的模样,真怕这孩子哪天就没了。
待建宁帝走后,许妃就劝李衍:“他到底是你父皇,你生气归生气,也不能总驳了他的面子。”
赵娘娘也道:“是啊,他正愧疚呢,对你好你就接受,将来说不定能讨一个好封号,得个亲王逍遥一世也好。”她对皇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是因为她没有牵绊,又一心想着出宫。
但十一不同,他是皇子。
帝王的宠爱决定皇子的待遇。
十一身体不好,更需要庇护。
李衍乖巧的点头:“知道了。”
许妃怕他一直难过,对身体不好,又道:“你有空也可去你大皇兄那走走,出宫去十皇子府也是可以的。总之不要总闷在钟粹宫了。”
李衍:“十哥去工部做事了,没空搭理我。”
赵娘娘:“那你就去你父皇那,他不是想弥补你吗,你去折腾好了,折腾完心里就好受了。”
李衍觉得这话在理,次日,建宁帝招他去清心殿伴驾时,他就去了。
签到后,顺便讨赏。
他开了口,建宁帝自没有不应的。
只是过了半个月,长庆殿、清心殿的东西就被
他要的差不多了。
建宁帝勒紧裤腰带,觉得自己还能承受得住。
这孩子还在气头上,就让他任性点吧。
他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李衍,生怕他着凉,顺手解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他肩上。
待他坐回御案,四皇子和七皇子就进了清心殿。
七皇子刚要开口,建宁帝就嘘了声,指了指左手边。
四皇子和七皇子同时朝左边看去,第一眼便瞧见李衍身上披着的龙袍。两人眸子同时睁了睁,继而跟着建宁帝去了后殿谈事。待出来时,李衍还睡着,但身上的龙袍掉了一角。
建宁帝放轻步子走了过去,亲自捡起衣袍替他盖上。
动作小心翼翼呵护至极。
四皇子和七皇子就站在几步开外看着:同样是儿子,区别待遇怎么就这么大呢。
待建宁帝起身,他们才继续往清心殿外走。
走出老远后,七皇子才压低声音道:“四哥,先前母妃说父皇中意十一当太子你还不信。你瞧方才父皇对十一的模样,连龙袍都给他披上了。”
四皇子蹙眉:“休要胡说,十一有心疾,父皇多关心他是难免的。”
七皇子呐呐道:“那也关心过头了,从小到大,父皇什么好东西不紧着十一,放纵着他进出冷宫,连贴身的腰牌都给他了。他公然顶撞圣言,也没见父皇真的生气,还提了许妃娘娘的位份……”
四皇子面沉如水:“心许是这次皇姐的事,父皇觉得亏欠十一……”
提起李明嫣,七皇子又问:“三哥送亲应该快回来了吧?到时候看他吃不吃十一的醋。”
两人往宫外走,才走出重华门,迎面就撞见了风尘仆仆的三皇子和阮将军。
七皇子惊讶:他就提了一嘴,还真回来了!
四皇子退到一边,喊了声三哥。
原以为三皇子不会搭理他,没想到径自朝着他就过来了。一句话也没说,先一拳挥在了他脸上。
四皇子嘴角都被打出了血,七皇子先反应过来,冲上前拦住还要冲上来的三皇子,骂道:“李湛,你有病吧!我四哥怎么你了,一回来就打人?”
七皇子拦不住人高马大的三皇子,幸而阮将军过来把他拉开了,安抚道:“湛儿,别冲动,有事好好说。”
三皇子松了松双手,整理了一下衣袖,冷声道:“本皇子也不想冲动,谁叫有人欠揍!”
四皇子莫名其妙,抬起头问他:“三哥什么意思?你今日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我们就去父皇那理论理论!”
“什么意思?”三皇子横眉冷对:“是不是你派人在送亲的路上截杀皇姐?”
四皇子眉头蹙起:“三哥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会派人截杀皇姐?”
七皇子帮腔:“就是,我四哥近几个月都在帮父皇处理户部国库的事,哪有那个闲工夫!”
“如何没有!”三皇子言之凿凿,“那刺客身上一晃而过的腰牌就是你萧家的护卫。”
四皇子警告道:“捉贼拿赃,这种话三哥莫要随便栽赃,你说腰牌,那腰牌呢?刺客呢?”
三皇子剐着他:“我若是捉到了刺客,还有你站在这里的份?”
四皇子:“没证据就闭嘴!三哥若是再直接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三皇子撸袖:“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他实在是气狠了,送亲的路上不断遭遇刺杀,就没消停过。
“我们立场不同,你冲着我来便是,动皇姐做什么?她去和亲已经很委屈了,你还要派人截杀她?”
“都说了不是我!”四皇子今日也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的烦躁。
阮将军死死的拉住三皇子劝道:“湛儿,你住手,我们先去面圣,其他的事稍后再说。”
七皇子挡在四皇子面前,冷哼道:“你同我四哥在这争什么,争来争去也争不过十一。说不定你们打的不可开交,十一渔翁得利了。”
三皇子听他提十一,才冷静下来,冷着脸问:“关十一什么事?”
四皇子呵斥七皇子,但他偏要说。
七皇子把方才看到的事描述了一遍,又道:“十一素来得宠,皇后娘娘又待他如亲子,许妃娘娘也为一宫之首。我瞧着,你和我四哥都被十一比了下去,说不定来日还要喊他一声太子殿下!”
“老七,你闭嘴!”四皇子真是怕了他这张嘴了。
三皇子阴沉着脸:“你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就是想离间我同十一。”
七皇子无语:“我没事离间你同他做什么,不信你自己去清心殿看,他现在就在父
皇那。”
三皇子冷哼一声,同阮将军先走了。
他们走后,四皇子就训斥道:“老七,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惹祸上身!”这老七,经历卫子陵的事还没学乖。
七皇子委屈:“我只是看不惯他欺负你!”
四皇子叹了口气,想了想,转身往淑妃那去了。
他支走七皇子,单独见了淑妃,开口便问:“母妃,可是你派人去截杀的皇姐?”
淑妃毫不避讳的点头。
四皇子蹙眉:“您为何要这样做?皇姐是去和亲,您这样做,是在破坏两国邦交!”
“正因为她是要去和亲,本宫才会去截杀她。一旦她死了,三皇子就是护送不利,毁了两国邦交。你父皇必定恼怒,他和太子之位就没关系了。”淑妃眉眼冷冽:“李明嫣不是不愿意去和亲吗,羌北那种地方,兴许她死了更好。”
且卫家倒台,还有皇后之死,她和阮贵妃都有份。
她总觉得留着李明嫣是个祸害。
四皇子长睫颤了颤:“母妃,皇姐只是个公主……”
淑妃放下手里的茶盏:“公主怎么了?大长公主不是风光了那么多年?你别小瞧了女人!”她见自己儿子神色不对,语气又和缓了些:“衡儿,你莫要妇人之仁,皇位更替本就残酷,哪个帝王手里不沾点血的?”
“况且,李明嫣不也没有事吗。”
四皇子不说话了。
淑妃又道:“依本宫看,你先不忙着和三皇子斗。本宫瞧着十一皇子是个祸害,整日扮傻充楞,别叫他捡了漏去。”
“母妃!”四皇子再次强调:“十一有心疾!”
“什么心疾!”淑妃没好气道,“本宫瞧着也没多严重,还不是活蹦乱跳的活到了现在。”说不定是太医令在骗她们,下次找个机会得找人给十一皇子再把把脉。
她语重心长道:“母妃知道你同十一关系不错,但你要长点心眼。不是一母同胞,终究人心隔肚皮……”
四皇子:其实自从太子祭天那件事起,十一就和他疏远了。两人关系在外人瞧来尚可,但他知道,十一在排斥他。
十一同大皇兄和三哥的关系更好。
他转身要走,淑妃又喊住他问:“你三皇兄进宫了?他现在去了何处?”
四皇子:“去了父皇那。”
淑妃立刻起身,吩咐宫婢准备炖汤和点心,然后往清心殿去。
四皇子紧跟着她出门,询问她去做什么。
淑妃笑道:“自然是去关心关心你父皇。”顺带煽风点火。
四皇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带着老七出了宫。
另一边,三皇子到了清心殿,果然瞧见李衍还在那,身上依旧披着那件龙袍。
阮将军眉眼微压,朝着建宁帝跪下:“臣参见皇上!”
他是武将,嗓门天生就大。一嗓子下去,李衍生生吓醒了。
一抬头,瞧见三皇子,立刻欢喜的站了起来。龙袍从他肩头滑落,他也没注意,直接从那龙袍上踩了过去。
阮将军眼睛瞪成铜铃大,就那么看着,生怕皇帝突然发怒。
然而,建宁帝一点反应也无,还朝李衍道:“你慢些,你三哥又不跑了。”
李衍没搭理他,径自走到三皇子身边,急切的问:“皇姐如何了?”
三皇子宽慰他:“你放心,人已经安全到了羌北,羌北王长子亲自过来迎接的。”
建宁帝温声道:“十一,你先别急着问,等阮将军禀报完再找你三哥说话。”
李衍点头,乖乖的退到一边。
阮将军见他没有退下去的打算,又微微蹙眉,然后开始禀报送亲事宜,又提起有人沿路刺杀之事。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淑妃干的,也不好冒然随意指认。
建宁帝让阮将军放手去调查。
待这边事了,阮将军要告退时,淑妃就来了。
建宁帝对淑妃一直以来都算宽容,对于她的不请自来,到也不反感。
淑妃进来后,把补汤给建宁帝端了过来,又把糕点递给李衍,看到三皇子笑道:“三皇子终于回来了,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多亏十一皇子日日过来陪着皇上呢。”
三皇子没接她的茬。
淑妃看到掉在地上的龙袍,连忙又走了过去,捡起来,大惊小怪道:“哎呀,皇上,您的龙袍怎么掉地上了,还有个鞋印。”
李衍这才注意到他坐的位子脚下还有龙袍,长睫眨了两下,心想,不会是他踩的吧。
建宁帝浑不在意,让汪
全把龙袍拿下去。然后就同淑妃说起近日两个皇子的事,淑妃顺势走到他身后,帮他揉按起发胀的两鬓。
阮将军见此,朝三皇子打了打眼色,两人先退了下去。
李衍也要走时,建宁帝喊住他道:“别浪费了淑妃娘娘的一番好意,先垫一垫肚子再去找你三哥不迟。”
李衍只得先把糕点吃了,然后再追了出去,追到距离重华门还有一段距离时。见听见阮将军压低的声音从转弯处传来。
“湛儿,十一皇子太过受宠,你当防着他些。别你同四皇子斗得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
李衍要往前的步子一下子僵住,立在那静静的等他三哥回答。
三皇子微微蹙眉,肃声道:“舅舅,你下次莫要说这种话,老七发疯的话你也信?”
阮将军蹙眉:“天家无父子,方才那情形你也瞧见了。舅舅也不是要你怎么样,总之你平日长点心就是了。”
三皇子恼怒:“舅舅,谁都有可能觊觎那个位子,唯独十一不可能!你先走吧,我在这等十一!”
阮将军叹了口气,甩袖走了。
李衍定了定心神,隔了几息才走了出去,喊了声:“三哥。”
三皇子恼怒的神情一收,冲着他露出一口白牙:“十一。”
李衍心情复杂:三哥虽然不猜忌他,显然阮贵妃和淑妃都开始忌惮他了。
听三哥的意思,七哥因为他的得宠也有点不满。
四哥和他渐行渐远。
这夺嫡风波终究是蔓延到了他的头上,这次就算躲去冷宫恐也无用。
看来他得想办法离开皇宫,出去挣银子总比瞧见这一群糟心的人强。
而且,三哥和四哥之后恐会越闹越凶,他一直待在皇宫也不合适。
不若出去躲躲。
可就算翻过年,他也才十四,还不能出宫建府。
如何才能说服便宜爹放他出去,并且离开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