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帝克制着,待李明嫣走后,他终于忍受不了身体的疼痛晕了过去。
候在外面的太医连忙进来看诊,待看完后也不许出长庆殿,就在偏殿的耳房等着。
大皇子日夜都过来照看,期间,建宁帝噩梦不断,一会儿梦见大长公主,一会儿又梦见卫皇后,最后梦见李明嫣坐在他的龙座之上,冷笑的看着他。
天将将擦黑,建宁帝满头大汗的醒来。他脑袋几乎要爆炸,体内一股暴虐的情绪急于释放。
他回想自从李明嫣回来的种种,眼神越来越阴鸷。
他可能中了李明嫣下的蛊,一种浑浑噩噩,听从他人指使的蛊。
他明显能感觉得身体被掏空,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
汪全见他痛苦,连忙询问他要不要请李明嫣过来。
建宁帝摇头,弱声朝汪全道:“近日辛苦你了,往后朕的状况不必让长公主知晓。”
汪全浑浊的老眼睁了睁,颇为激动,屏退众人后,试探的问:“皇上,您终于清醒了?”
建宁帝微微点头。
汪全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压低声音哭道:“皇上,老奴以为您,以为您会被长公主一直控制……”
建宁帝闭了闭眼:“你也发现了?”
汪全点头,然后开始哽咽道:“自从你头疾复发开始,就离不开长公主了。长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又时常莫名其妙的就睡着了。长公主成了皇太女后,您的状况就更糟糕了。长公主就以您要休养为由,将您拘在长庆殿内,拒绝朝臣见您。也不许奴才出长庆殿,又把奴才手下的人全调到别处去了。不仅暗卫听长公主调令,连禁卫军统领和御林军统领也换成了卫家旧部,更是不许后妃过来探望。”
眼看着建宁帝一日比一日睡得久,他真怕哪天建宁帝就一睡不醒了。
“公主也是念着奴才伺候皇上多年,又听话才没将奴才弄走!奴才终于盼到皇上您清醒了!”
汪全泪涕连连,很是悲痛。
建宁帝忍着头疼问:“十一呢?”
汪全立刻回答:“皇上几个月前下旨,让十一皇子去皇觉寺别苑养病了,无诏不得回京。”
建宁帝恍然记得好像有这么一件事,但这决计不是他的本意。
几个皇子,
老三在边关,老四被幽禁,老七被贬成庶人了,老八在皇陵,老十去了地方督促水利,十一在皇觉寺,也只有老大还在宫里,并且时常过来照看他。
突破口似乎在老大那。
他又问汪全:“你觉得大皇子如何?他知晓公主对朕下蛊的事吗?”
汪全细细思索:“大皇子自小同长公主要好,长公主忙于前朝事务,就让大皇子来看着您了。瞧着并不像知道公主动了手脚,有好几次还向太医询问皇上的状况,瞧着甚是忧心。近几日照顾也是尽心尽力,先前长公主险些将奴才处理了,也多亏大皇子帮奴才说话。”
就是四皇子问他的那次,他险些以为自己要死了。
“大皇子待会会过来守着皇上,要不奴才试探试探他?”他说出这句话时候就做了死的准备,若大皇子和长公主是一伙的,他可能就人头不保了。
建宁帝点头,挥手让他退下了。
丑时一刻,大皇子准时来了。
建宁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走近替建宁帝捏了捏被子,然后照例询问起建宁帝的情况。
汪全拧眉,小声道:“皇上瞧着不太好,大皇子,奴才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大皇子和缓道:“汪总管有话尽管说便是。”
汪全四下看看,确定内室没有闲杂人等,才继续道:“皇上这病好似离不得长公主,近日长公主没来,皇上的病就越发严重。而且,皇上也过于听长公主的话了。长公主从羌北回来,不会是掌握了某种秘术……”
大皇子越听眉头拧的越紧,沉声问:“汪总管是怀疑皇姐对父皇用了秘术?父皇才病得越来越严重?”
汪全点头:“不然依照皇上的性子,就算立您当太子,也断不可能立一个公主为皇太女,更何况大长公主和右相是被皇上赐死的,卫皇后也是死于皇上之手……”
大皇子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不可能,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大恶也,皇姐断然不会如此对父皇的。”
汪全稍稍安心:看来大皇子可能不知道公主做下的事。
能帮他们传递消息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就在这时,榻上的建宁帝轻咳两声,虚弱的喊了声:“十一……”
汪全立刻禁了声,上前两步将建宁帝扶了
起来,小声道:“皇上,是大皇子来了。”
建宁帝的目光聚焦在大皇子脸上,终于清醒了几分,虚弱道:“是老大啊。”
大皇子连忙将他扶靠了起来,开始给他喂药,动作一如既往的细致。
建宁帝喝完药,叹了口气道:“朕这么多儿女里头,没想到最后病重,陪在身边的只有你了。”他看着大皇子,声音里满是愧疚:“从前因为你长得像康王,朕不喜你,多有薄待你,你不怪朕吧?”
这个儿子向来深居简出,他接触也甚少,还真有些拿不准他的性子。
大皇子拿了帕子给他擦唇角,温声道:“怎么会,儿臣从未这样想过。父皇后来不也对儿臣很好,准许儿臣出溪云宫去上书房读书,准许儿臣出宫游玩,还让儿臣掌管巡防营。做儿子的对父亲只有感激,侍疾是应该的。”他眉眼温润,语气真诚,瞧着毫无攻击性。
建宁帝这才想起他还掌管着巡防营的事,又问:“先前你发现老四私藏私库的事,是哪个告知你的?”
大皇子:“是兵部尚书追查盗兵器的贼人到了城外巡防营,请求儿臣支援,儿臣才同他一起去城南。父皇怎么问起这个,是觉得四弟的事有蹊跷?”
老四想当太子一事他早就知道,盗私库的事未必是假,但卫博霖肯定在其中使了力。
建宁帝摇头:“朕几日病得有些糊涂了,连怎么册封你皇姐为皇太女的事都忘了。”他揉揉额头,叹了口气,“你皇姐毕竟是女子,前朝被她弄得一团乱,实在不像话。若你和明嫣两人,朕更属意你为储君。”
大皇子眼眸微微睁大,里面有光华流转。
建宁帝眼神压了压:果然,谁都想要他这个位子。
大皇子提醒他:“父皇,皇姐已经是储君了。”
建宁帝拧眉:“她若做不好,储君也可以废。朕瞧着她不如你,偌大的巡防营被你管的很好。你较她也孝顺许多,你若愿意,朕就让汪全去召集心腹大臣,拥你为太子。”
大皇子纠结,踟蹰,半晌没答应:“父皇,容儿臣考虑考虑……”说着他又咳嗽起来。
建宁帝暗自嫌弃他的优柔寡断,跟着轻咳两声道:“朕想见皇后,绪儿能否让皇后过来一趟?”
大皇子为难:“可是皇姐说,父皇需要
静养,不许旁人过来打扰,儿臣可以去传话,就不知皇后能不能进来。”
建宁帝看上去很累:“算了,皇后若是不能来,就让汪总管去给朕带一句话。”
大皇子点头:“这个儿臣可以帮忙,待会汪总管跟着儿臣出去就可以了。”
建宁帝说完这些已经累极,就闭眼躺下去休息了。
大皇子起身,朝汪全道:“汪公公,皇姐还在清心殿,您现在跟本王出去吧,到了朝露殿快去快回。”
汪公公眼眸微亮,跟着大皇子身后出去了。
他出了长庆殿后,先去了趟朝露宫,随意传了一句话。回来的时候顺带招来了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趁着半夜无人的时候,潜进了长庆殿内,将守夜的大皇子打晕,然后跪到建宁帝面前等候吩咐。
建宁帝靠坐在床榻边上,肃声道:“自今日起,你们除了朕的话,不必听长公主的任何话!”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份手谕,“月影,你派人快马加鞭去江南皇觉寺找十一回来,越快越好。”
月影接过手谕后,建宁帝又递给他另外一份手谕,同时还附带一份名录,吩咐道:“这些都是可以信赖的大臣,告知他们,十日后,长庆殿外,清君侧!”
月影收好东西,快速消失在长庆殿内。
寝殿内重新恢复寂静,‘不小心’靠着门柱睡着的内侍突然醒了过来,听见内殿有动静,连忙进去伺候。
里面紧接着传来建宁帝的怒吼声和内侍求饶的声音,很快那内侍被拖了出来,脚下蜿蜒出一道血痕。
血腥气叫人难受,歪在屏风的小榻上睡着的大皇子轻微的移动了一下脖子。
内心嗤笑:他的好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会画饼,利用他真是利用得心安理得。
属意他当太子?
这简直是他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他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睡。
次日一早,他出去长庆殿时,就碰见了已经候在外头的李明嫣。
大皇子咳嗽了两声,温声问:“皇姐来了,怎么也不进去?”
李明嫣转头看他,淡声问:“大皇帝昨夜带汪总管出了长庆殿?”
大皇子丝毫不慌,她问他就直接承认了:“嗯,父皇想让他出去,我就带他出去了。
”
“父皇想让他出去?”李明嫣拧眉:“父皇清醒了?”
建宁帝发狂的消息,她昨晚便知道了,这不得不让她重视。
照理说只有强行戒断才会发狂,但她一直有给父皇用药,寒枝花并没有断,怎么会出现戒断反应?
难道是因为赵皇后许久没给他下过药了,只剩下寒枝花的药性,药效又发生了变化?
这似乎有些牵强。
大皇子回她:“父皇确实清醒了,昨夜还套我的话。”
李明嫣眸色微闪:“他什么时候清醒的?”
大皇子:“大概第一次发狂后就清醒了,这几日估计回过味来了,在想法子对付你。他想将汪公公带出去,我自然顺了他的意。”
李明嫣拧眉:“那个老货,早该杀了,汪全出去后去了哪?”
大皇子:“联系了暗卫营,他让暗卫首领去联系在宫外的心腹大臣,想清君侧。”他自动略去了父皇让暗卫找李衍回来的事。
“清君侧?”李明嫣冷笑,“清的是本公主?”
“本想让他安安静静的睡过去,偏生选痛苦的死法!”李明嫣惋惜的叹了口气,“那本公主只能成全他了。”
她看向大皇子:“近日若是汪全想出去,你让他出去便是,本公主倒要看看,这宫里还有多少他的内线。宫外的人他爱找就让他找吧,找出来多少个,本宫就杀几个!”
她早就怀疑各党派内都混进了建宁帝的人,不然就一个朝堂怎得如此难搞!
把人杀了,正好她选的女官可以补上。
大皇子讶异:“你就不怕找出来的人手握兵马,直接冲进宫?”
李明嫣不屑:“怕什么?宫内的禁军和御林军已经被我控制,宫外的巡防营在你手里,兵部、礼部、户部、吏部和京兆尹都在我舅舅的控制之下,他能动的无非就是暗卫。宫外若是有兵马杀进来,就将他们放进来,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
大皇子补全她的话:“就说他们造反,杀了父皇,皇姐反而可以顺理成章的继位?”
李明嫣唇角翘起,看着他:“怎么,你舍不得父皇?”
大皇子抿唇,李明嫣肃声道:“你想想他是如何对你的,他若不死,你这辈子只能困死在宫中!”
“我知
道的。”大皇子点头,“我只是怕十一听到消息后难过,他说过,年底会回来见父皇的,还有一个月就快过年了……”
提到李衍,李明嫣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她沉声道:“有什么好难过的,再难过的情绪,时间久了,都会缓和的。”
大皇子抿唇:“皇姐,要不你下旨,让十一回京吧,反正大局已定。”
李明嫣摇头:“还是不了,让他在江南过个好年,待一切稳定后再回来吧。到时候随他想待在他的王府,还是想去江南,我会给他封地,保他一世无忧。”
接下来京都肯定会很混乱,难保她顾忌不到的时候,舅舅会趁机下手。
不若等她腾开手了再回来。
“我会让舅舅密切注意宫外的动静,清君侧当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父皇的人进宫后,舅舅就会让兵部的人封锁宫门,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跑出宫去。”
大皇子点头,又问:“那父皇这,我还要不要继续盯着?”
李明嫣:“自然要,父皇狡诈,我担心他还有后手,你替我留意着。他若问起我,你半真半假的说给他听便是,不要叫他怀疑你了。”
说完,她眉头依旧紧拧着。
大皇子眉头微挑:“皇姐既然已经想好对策了,还在为何事烦心?”
长公主看着外头已经大亮的天色,沉声道:“本公主在想,父皇为何清醒了?”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当天夜里,她寒枝花的毒又发作了。
她才警觉,是寒枝花出了问题。
她拿出藏在暗格里的寒枝花花粉,用力嗅了一口,骨头里的痒意一点也没有消退。
寒枝花的花粉被人掉包了。
她手里的只是普通的花粉。
掉包的人定是知道她体内的余毒半个月才发作一次,所以利用这个时间差,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父皇清醒了。
她忍着疼,目光扫向自己寝殿里的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同她在羌北杀出来的,没有理由会这样做……
会是谁呢?
李明嫣疼得几乎昏厥,只能张口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
同一时间,建宁帝也因为体内寒毒发作,整个人都处于疯癫的状态。
寝殿里被打砸得什么都不剩,内侍
又死了好几个。
甚至想上前的太医都被建宁帝一刀销去了半个手臂,直到禁卫军合力将他摁住了,寝殿里的人才得以喘息。
被绑在床上的建宁帝还是不安分,不断的嚎叫挣扎。直到晕了过去,才终于安静。
汪全看得眼泪直流,大皇子让他先下去包扎一下手臂,然后依旧守在了龙床边上。
半夜,建宁帝又被噩梦惊醒。
大皇子见他眼神清明,就知道寒枝花的药效过了。
他将人扶靠了起来,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
建宁帝抖着手接过,只觉得自己指骨里都在疼。
待缓了口气,才哑着声开口问:“你前日带汪全出去,你皇姐可有问你?”
大皇子眸子闪了闪,一五一十的回:“问了,皇姐还问儿臣父皇的情况,为何总是发狂?”
建宁帝眯眼:“你如何说的?”
大皇子:“儿臣也不知父皇如何发狂,汪总管想出去儿臣便带他出去了。”
建宁帝:比老七强一点,不算太蠢。
“你同朕说说近日朝廷发生的事吧。”
大皇子点头,坐在龙榻边和他说起朝廷内外的事。但他说得都挺含糊,都是些连百姓都知道的大事。
建宁帝拧眉:“就只有这些?”
大皇子继续点头:“儿臣平日除了去巡防营就是回宫,再有就是照顾父皇,并没有去上朝,知道的也不算多。”说完,他又咳嗽起来。
建宁帝跟着咳了几声,意味不明道:“朕道你同明嫣的关系好,她宁愿用女子为官,也不曾提议让你上朝听政。”
大皇子抿唇。
建宁帝再次问他:“上次朕说属意你当太子,是真心实意的。朕身边只剩下你这么一个皇子了,你可有想好,愿不愿当大楚的太子?”
大皇子犹疑。
建宁帝从龙榻里侧的安格里拿出一份明黄的圣旨递到他手里,忍着浑身的疼痛,温声道:“这是昨夜朕拟好的一份圣旨,你瞧瞧。”
大皇子接过圣旨展开,明黄的绢布上,清清楚楚写着立大皇子为太子。
若他接了这份圣旨,那就表明了态度,就是和皇姐彻底决裂了。
他的好父皇还在试探他?
大皇子看着
那圣旨,神色挣扎。
建宁帝继续道:“绪儿,你想清楚,你皇姐是女子,就算当了皇帝终究是要成亲的。难道你想大楚的江山将来落到外姓人的手里?”
大皇子最后还是伸手接了圣旨,抿唇抬头,声音都在颤:“父皇,那皇姐那?”
建宁帝伸手拍拍他的肩:“过几日,会有朝臣进宫求见朕,到时候你皇姐必会阻拦,你在宫外,拖住卫博霖即可。”
大皇子点头,捏紧了手里的圣旨。
天黑沉沉的压下来,当晚就下起了大雨。
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架势,连着下了数日。护城河开始涨水,西城地势较低的地方也开始涨水。京都的百姓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水,骂骂喋喋的同时都忧心起来。
巡防营的士兵暂时从城外迁到了西城,帮忙转移救助百姓。
作业的过程中,不小心撞翻了卫家马车,马车内的卫博霖左腿被摔伤,暂时只能歇在家中不能动弹。
形式严峻,赵左都尉、五城兵马指挥使和大理寺陈大人连夜进宫面见圣上。
他们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三千兵马。
李明嫣站在内宫,高高的城墙上,看着暴雨中悄无声息行进的敌人,唇角讥讽,问身边的大皇子:“守宫门的金吾卫是父皇的人?”
大皇子点头:“嗯,这几日探查的情况看来,四个宫门的金吾卫全是父皇的人。”
再加之汪总管近日在宫里的运筹,若李明嫣没有提前知晓,恐真的会栽。
北风呼啸,有内侍急匆匆爬上了城楼,同李明嫣道:“长公主殿下,皇上方才又发狂吐血,看着快不行了。汪总管让奴才过来请您!”
李明嫣摆手,内侍赶紧退了下去。
她朝大皇子道:“皇弟,好戏要开场了,你同我一起过去吧。”
大皇子点头,两人坐上轿撵,沿着最近的宫道到了长庆殿门口。
长庆殿内埋伏的暗卫屏息等待。
她停在内殿门口就不进去了,内侍颇为着急,催促道:长公主殿下,皇上快等不及了,您快些进去吧!”
“聒噪!”李明嫣反手抽出身后禁卫军的刀,将那内侍抹了脖子。
鲜血从刀刃上滴落,一旁的大皇子看着她冷峻的面容,右眼皮不断的在跳
。
大雨里最先出现几个人影,赵左都尉、五城兵马指挥使和大理寺陈大人最先冲到近前。
他们看到宫灯下立着的李明嫣和她手里雪亮的刀,都是一惊。
赵左都尉最先开了口:“长公主,在皇上寝殿前亮刀,您是想弑君杀父吗?”
李明嫣懒得和他们啰嗦,轻嗤一声道:“你们既是奉了命来清君侧,还啰嗦什么?你们带进宫的三千兵马呢?快将他们喊出来,让本公主瞧瞧,他们有什么能耐清君侧!”
赵左都尉、武城兵马指挥使和大理寺陈大人皆是一惊。
眼看着事情败落了,赵左都尉摆手,藏在阴暗处的三千精兵立刻朝着长庆殿围了过来。
李明嫣看着赵左都尉,啧啧两声道:“赵大人,本公主一直以为您是三弟的人,没想到居然是父皇的人?还有兵马指挥使周大人,您弃了卫家后不是投靠了本公主的四弟吗?怎么也成了父皇的人了?”她扫了一圈三人,漫不经心的问:“父皇的心腹应该不止你们三人吧?若谁能提供更具体的人员名单,本公主可以饶谁不死!”
“长公主好大的口气!”赵左都尉冷笑:“您毒害囚禁皇上,今日自身难保,如何饶臣等不死?”
“是吗?”李明嫣哐当一声把刀丢了,随着刀具碰到地面发出的声响,长庆殿以及长庆殿四周的楼宇上出现密密麻麻手持弓箭的禁卫军和御林军。
被围在中间的三千兵马丝毫不慌,赵左都尉、五城兵马指挥使和大理寺陈大人也是神情淡漠。
“长公主还不知道吧,禁卫军统领也是皇上的人,他不过假意顺从你而已。”
赵左都尉说完,禁军的箭羽突然调转方向指向了李明嫣。
李明嫣只有御林军,卫博霖又被截在宫外,这一战必死!
正当几人得以时,又听见李明嫣轻笑了声。
“是吗?”她话音刚落,站在禁军统领身后的左副统领突然抽刀朝禁军统领砍了下去。
咕噜噜的头颅落地。
左副统领一挥手,禁卫军所有的箭羽又同时对准了长庆殿外的三千兵马。
站在李明嫣身边的大皇子眼眸微转: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下赵左都尉几人和三千兵马是真的慌了。
还不待他们再说什么,李明嫣丝毫不含糊的就下令放箭。
箭羽截断暴雨,飞驰而至,长庆殿外瞬间惨叫连连。
皇宫内外听见这声音都忍不住抖了抖。
惨叫声还在继续,大皇子看向李明嫣,问:“皇姐早知道禁卫军统领是皇上的人?”
李明嫣看着大皇子,微笑:“大皇弟不也早知道了吗?”
大皇子蹙眉:“皇姐何意?”
“何意?当本公主是傻子吗?”李明嫣再次抽出身后人的刀,架在了大皇子的脖梗上,眸光凛冽似淬了冰雪:“那大皇弟接了圣旨却不告知本公主是何意?偷偷换了本公主的寒枝花又是何意?”
冰冷的刀刃贴着大皇子温热的皮肤,她若一个侧手,刀刃估计就能划开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