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辛苦出摊,再加上一些小聪明,月香每天都过得无比充实,钱罐子和灵力碎片的罐子也是日渐一日的沉甸甸。当然,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穿书之后调剂生活的小打小闹,她真正在意的,是每天睡觉之前系统在她的脑海中汇报的每日积分进账情况。
算上这几日和系统又兑换了一些食谱,前前后后加起来,的确是一个让月香十分满意的数目,虽然累些,但这几天的心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就这样又过了好些日子,月香逐渐习惯了下午上街采买食材,早上和白天出摊的日子,可是虽然每天都有入账,但习以为常总让她心里有一阵阵的不安。
每日只是如此,就够了吗?
***
一日,月香和寄山卖完了今天摊车里的甜水,收拾停当后一同去了街上,打算再添置些盘碗之类的器皿。
下午的天气闷闷的,不似前几日那么晒人,再加上有些阴天,似乎是下雨的前兆,空气中湿度大的让人胸中憋闷,喘不过来气。月香也学了寄山随手带一把罗扇,不住地扇着风,尽管扇出来的也是热风,但流动起来的空气也多少能给人些心理安慰。
卖盘碗的几家铺子在街上的另一头,还没走到一半,就隐约听到前面有一两个人在吵嚷。
这种事自从月香来到岱云山,不论是熊老大还是敖海,光是针对她自己的就已经见了不少次了,再加上偶尔别人家也会有些吵闹拌嘴,她简直见惯不怪,甚至毫无看热闹的欲望。
或许真的是天气炎热,就连山上的妖也和人类一样,一个个心生浮躁,原本沟通几句就能解决小事,现在也都憋不住火气拿出来大吵大嚷。
这一点,妖还是没有人类控制得好些。月香鼻子一哼,妖就是妖,完全没有一点法律和道德的约束。
这么热的天,还是寻些清净吧。
月香并不想理会,与寄山在路边一个卖扇子的小摊前停住了脚步。她要把这些面料都试试,就不信每一个扇出来的风都那么沉闷。
这小摊上的扇子种类繁多,除了普通人家用的大蒲扇、纸扇,体面些的公子小姐用的绢扇等,竟然还有一种,用布做了套子直接套在扇骨上的扇子,那布套不仅可以拆下换洗,还能在其中填充香料,扇出来的风就带上了香味,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寄山用扇子则完全不是因为热,他甚至还觉得温度刚好。也是,蛇类这种变温动物,天生喜欢温暖的地方,反而讨厌寒冷。
月香看他整日悠哉游哉的,迫不及待要等到冬天看看寄山会是什么样子,估计要把自己裹成粽子吧。
两人在摊子前挑花了眼,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哪一柄更合适。
枫尧和桃烟的声音突然在不同远处响了起来。
“寄山大哥!月香嫂嫂!”
二人回头,只见那一对少年少女使劲儿在冲这边挥手,一边挥一边小跑过来。
“桃烟,好久不见,最近跟着枫尧都玩疯了吧?”
二人带过来一阵热气流动,月线笑着同他们打招呼,不自主地拿手中的扇子挡了挡。
桃烟也不嫌热,几步靠过来去挽月香的手臂。
“这几日去哪啦?都不来跟我帮忙了,就会在我这里说嘴,人家几句话就把你拐跑了!”说着,月香拿扇子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诶呀月香嫂嫂,我冤枉啊,我俩这几天一直在桃烟姑娘后院侍弄桃树呢。”枫尧连忙替桃烟辩解。
“就是就是,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我家里有几棵老桃树总是蔫蔫的,枫尧陪我照顾了好几天呢!这不,它们好些了,我们才有功夫上街玩一玩呢。”
月香倒也没有真的怪她,只是一看到桃烟惹人爱的小脸就想逗逗她罢了,两人却都认真起来。
寄山看月香一直拿着那柄花鸟绢扇舍不得放下,默默跟摊主结了帐。
“寄山大哥,这附近有没有好吃的店推荐一下啊?”
枫尧突然想起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对寄山问道。
寄山扇子往前方指了指,说道:“要说出名,那肯定还是德仙楼了。”
枫尧一听挠了挠头:“诶呀,可别提,你们听到那边有人吵嚷没有?就是德仙楼!”
月香回想起那几个德仙楼的伙计来给自己修厨房,还被自己呛了一顿的尴尬事,心理上是很想远离与他们有关的一切的,但是听枫尧这么一说,还是有点抑制不住吃瓜的心。
“德仙楼那边怎么了呀?”
“诶呀月香姐,你忘啦?那天熊老大在你家门前那样闹,整个岱云山都知道他干的丑事了,谁还愿意上他家吃饭啊?”
桃烟说着,冷哼一声扬起小脸来,一脸骄傲的样子。
月香疑惑,“熊老大闹事,跟德仙楼有什么关系啊?”
桃烟和枫尧对视了一眼,吃惊地望着她。
“熊老大就是德仙楼的老板啊!”
哦豁?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月香在脑中迅速把这几件事理了理,发现,更加微妙了。
所以是,自己不仅怼了德仙楼的几个伙计,然后还让他家的老板熊老大没脸做人吗?不不,熊老大主动挑衅在先,名声不好也是他自己作的。至于他们家的鸡丝凉面,那的确是不好吃,这也用不着违心。
寄山看她整个人僵住一样,猜到几分,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不怪你,是他自己没有眼色,别有压力。”
“嗯。”月香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犯嘀咕。得罪人这种事,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月香姐,你们往前走走去看看吧,你能想到之前天天爆满的德仙楼,今日门可罗雀,都差不多要拆啦!”
桃烟往前边怒了努嘴。
桃烟和枫尧还要继续找地方吃饭,与他们道了别。
“去看看?”寄山问她。
“看看就看看。”
月香平时夜会偶尔经过这里,但都没有特别留意,只是大概知道这是岱云山很出名的酒楼,现在门前站定一看,里边空无一人,凳子椅子都被抬起来倒放在桌子上面,看起来刚打扫过,一阵尘土混着清水的味道传出来,毫无一丝酒楼该有的烟火气。
月香感觉喉咙有些堵,吞了吞口水。
好好的一座二层酒楼,装修风格古色古香,木质结构已经明显老旧,但却更加散发着经过岁月沉淀的味道。房顶的屋檐向上翘起一个弧度,显得颇有恢弘之势。中间一个匾额,横着题了“德仙楼”三个大字。
不愧是老牌酒楼。
月香走近了几步,趴着人家的门框往里瞅,宽敞的大厅里面空无一人。
寄山也跟了来,抬脚几步直接跨了进去。
“唉,你别!”
月香来不及阻止,寄山已经站在了大堂之间。
“别紧张,咱们今天就跟熊老大把误会都说开。”
她一听也有道理,毕竟这么一家大店突然没了客人,多少是跟自己沾点关系的,不好好说清楚,自己心里多少也是过意不去。
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人的迹象,月香试着喊了两声,也迟迟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这时,一个物件咕噜噜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月香捡起来一看,是个厚壁陶土杯,里面湿漉漉的,放到鼻子下一闻,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猝不及防的她呛得猛咳了几声。
寄山给她顺了顺气,先一步踏上台阶,让月香跟在他身后不要冲动。
空荡荡的酒楼,滚落的酒杯,只怕是大事不妙。
果然,上了二楼一看,熊老大瘫坐在墙角,垂着头一动不动,整个二楼酒气熏天。
阳光照射不到他所在的死角,昏暗的光线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出是死是活。
寄山深伸出右臂护住身后探头探脑的月香,让她就呆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向熊老大靠过去。
手指放在熊老大的鼻子下一探,还有鼻息。他向月香点点头,二人悬着的一颗心都放了下来。
“呃......你们是谁?滚!都给我滚!”
熊老大似乎感到周围有人,突然眯起眼睛狂燥起来。
“熊老大,是我们!你这是怎么了?有事情好好说!”寄山后撤一步,怕他发起疯来没轻没重。
“你们?你们是......”他想用力睁开眼睛,却实在抵不过酒精的作用,“啊,寄山,是你啊,还要月香姑娘,你也来啦。”
说着,他双手撑地,想从地上站起来,但腿脚早已酸软,打了个趔趄又一屁股摔坐回原地。
寄山赶忙去搀扶他,将他扶到桌子旁,搬下来一张椅子让他坐稳,又把对面两张椅子也放了下来,让月香过来坐。
没有茶水,寄山把窗户大大打开,试图让屋外的风吹进来给他醒醒酒。
熊老大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目光涣散,不知道在看哪里。原本皮肤就黝黑的他,此刻被酒灌得,脸上黑红黑红,头发向四面八方炸着,简直更像喝了酒的李逵了。
“嗯......那个,熊大哥,你最近店里生意好像......不太好啊。”月香不知道该说点啥,上来一句就踩了熊老大的雷。
“是,不好,自从那次,就基本没什么客人了。”
他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语气中听不出丝毫埋怨月香的意味。
“熊大哥,其实上次,咱们都有点冲动了,你说是吧?”
熊老大这回将目光准确地放在了月香身上,难以置信地说道:“姑娘,明明是我先对你无礼在先,怎么你倒是像理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