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岑浔话语声落下, 眼看着那只本来就红的耳朵变得更红。

封霁寒终于受不了了,用力反握住岑浔的手,咬牙加重语气:“你别说这种话, 就是最大的奖励了。”

岑浔从容自若地趴在沙发上看他:“你确定只要这种奖励?”

封霁寒哑然:“……你还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岑浔慢悠悠地说:“昨晚我弄坏了你一件衣服, 今天赔你一件,怎么样?”

封霁寒还不了解他,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他警惕心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你这衣服, 是正经衣服吗?”

岑浔语气中多了几分蛊惑:“袋子就在那,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

封霁寒直觉不能让这件衣服问世,他坐着没动, 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弄坏就弄坏吧,你以前弄坏的还少吗?不说这个了,外面什么东西这么红?”

岑浔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是垂死挣扎罢了,好笑地顺着他的话说道:“想出去看看吗?”

封霁寒求之不得, 立即起身:“出去看看。”

两人出了门,恰见外面晚霞如锦, 火烧一般铺陈在天际, 大面积的霞光恢宏壮丽,是在现实世界里都难得一见的绮丽美景。

封霁寒看着晚霞感慨道:“色彩鲜艳,日丽天和, 你们域主的精神状态不错。”

岑浔眯起眼:“这种情况很常见吗?”

“不常见, 我也只见过这么一次,”封霁寒看着天空:“一般来说,域主没有心情好不好这个说法, 除非副本需要,否则诡域的天气永远不会发生变化。”

岑浔沉吟片刻:“我以前的诡域是什么样子?”

封霁寒略显迟疑:“……盘丝洞?”

岑浔抱臂看他:“那我的本体呢?”

“没人见过你的本体,包括我。”封霁寒无奈摇头:“戏幕后的傀儡师当然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岑浔:“这倒说的没错。”

他们说着话,封霁寒没仔细看路,不知不觉走到了大路上,等他意识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炙热目光越来越多时,事态已经有点没法控制了。

“我去,这位黑白毛帅哥怎么会出现在岑老师身边?”

“网上说的难道是真的?他们俩真的是……”

“我靠!还有没有人记得那个杀夫证道的八卦!我记得有内测玩家说过,岑老师似乎、好像结过婚吧……”

“而且,黑白毛帅哥是玩家,理论上来说,似乎、好像确实能复活吧……”

“所以,黑白毛帅哥其实是前夫哥???”

挤挤挨挨的人群中,一声“前夫哥”是那样的刺耳。

封霁寒心口再次中箭,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完了,赶紧拉着岑浔快步往前:“走走走,快走。”

岑浔偏偏走得不紧不慢:“走什么,既然敢做,还怕别人议论吗?”

封霁寒恨不得扛起他跑,拖着他的手艰难往前:“我的祖宗,这不是议论不议论的事!”他就是不喜欢陌生人随便议论他们之间的私事!

他刚拉起岑浔的手,围观吃瓜群众们立即发出一阵惊呼声:“哦——牵手了牵手了!”

好了,这下更加说不清了。

封霁寒彻底放弃挣扎,干脆化作鸟形,飞到岑浔的肩头站住,一动不动,双眼失去高光,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岑浔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脸皮这么薄?”

黑白鸟呆立在他的肩头,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岑浔抬手抚过手感光滑的鸟背,微微一笑:“好吧,那我们就不听了,带你去吃饭。”

封霁寒现在处于羽毛分.身的状态,岑浔只是借用规则强行将他的意识留在了噩梦大学里而已,一旦羽毛上的能量耗尽,封霁寒的意识无处附着,就能强行回到本体。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岑浔就需要一直给这具羽毛分.身补充能量。

好在封霁寒还算识相,没跟他闹绝食,给什么就吃什么,一副非常老实的模样。

但根据岑浔对封霁寒的了解,此人绝不会就此认命,恐怕还有其他的打算。

不管封霁寒是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至少此刻,他们都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岑浔带着封霁寒去了教职工餐厅,去窗口要了一大盘坚果,封霁寒这鸟不爱吃胡萝卜,最爱嗑这些玩意。岑浔剥了几个榛子,放在手心,黑白鸟踩着桌子走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啄走了岑浔手心的榛子。

岑浔看着他,冷不丁地说:“走地鸡。”

封霁寒:“……”

他转过头,恼羞成怒地瞪着岑浔。

岑浔似是勾唇笑了一下,挑眉继续剥手上的巴旦木。

这个时间点,暂时没发工资的乌萨永远是准时打卡免费食堂的那个职工,而每次乌秘书出现,身边必然会跟着秦院长。

两诡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食堂一角的校长和无神论者,对视一眼后,乌萨和秦修一同陷入了沉默。

“要打招呼吗?”乌萨小声问秦修。

秦修微微摇头:“无视吧。”

乌萨点点头,照常去窗口要了一份猫粮,跟秦修去了别的位置。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们一样看眼色。

童瞑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进来,半点犹豫都没有,直奔岑浔那桌去了,看清岑浔手边的坚果壳后,童瞑忍不住阴阳怪气:“唷,倒是我来得不巧了,是不是打扰你俩复合了?”

岑浔淡淡道:“关你什么事,一边去。”

童瞑非但不走,还直接赖在了他们这桌,呵呵一笑:“有些人真是好手段啊,离婚了都能勾得我哥给他剥坚果,也不洗把脸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话封霁寒就不爱听了,变回人形坐在岑浔旁边,直接呛了回去:“就剥给我怎么了,不会吧,有些人不会连一颗!哥哥剥的坚果~都没尝过吧~”

童瞑一下子破防了:“你叫谁哥哥,是你哥吗你就叫!”

封霁寒:“可是哥哥也没有不允许我叫啊,是吧哥哥~”

岑浔:“是的。”

童瞑瞬间血压升高,悲愤地看向岑浔:“哥,你到底帮哪边!我才是你亲弟弟啊!”

岑浔冷漠剥坚果:“可你看上去没小鸟顺眼。”

童瞑心口中箭,抱头尖叫:“我不听我不听,都是假的!没有人会不喜欢我黑白分明的卡姿兰大眼睛!没有人!”

“吵死了,”岑浔将手里的一个坚果壳丢向童瞑:“再吵吵,我就把你丢出去。”

童瞑马上瘪嘴,愤愤将手伸向岑浔剥好的那堆果仁:“那我也要尝尝哥哥剥的坚果——”

封霁寒一把将盘子护到自己面前:“他剥给我的,凭什么给你吃,想要自己剥。”

眼看岑浔一副放任纵容的模样,童瞑更加无能狂怒了,扑过去就跟封霁寒扭打成了一团。

岑浔额头突突跳,最后一人一根傀儡丝,强行把两人分开了。

童瞑格外看不惯封霁寒,放在以前也是一见面就要打,现在阵营不同,打起架就更不带犹豫的了。

“都给我老实点。”

岑浔沉声警告了这么一句,看向童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童瞑呵呵一声,瞥向封霁寒:“你问他,人家早有防备呢,进来前就把本体藏起来了。”

闻言,岑浔眸光微沉。

现在封霁寒的意识被禁锢在了噩梦大学,本体处于无意识状态,只要趁机抓住封霁寒的本体,那么岑浔就能真正地完全控制他。

在岑浔的预想里,封霁寒应该没法提前预知自己会被关在噩梦大学里,他昨晚突然发难,应该能打封霁寒一个措手不及。

……可偏偏,封霁寒居然还是提前藏起了本体。

这人的警惕心,高得实在有点离谱了。

——让岑浔很难不去想封霁寒之前究竟遭过他的多少毒打,才能养成处处警惕的习惯。

像是察觉到岑浔投来的不善目光,封霁寒微挑眉梢,对他一笑:“你都知道把本体藏在幕后,没道理我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只是这次,之前的每一次,我都会找个安全的位置藏好本体。”封霁寒伸出手指,随意拨动了一下捆在身上的傀儡丝:“就是为了防止意识无法返回本体的情况出现。”

童瞑冷笑一声,当着封霁寒的面大声密谋:“哥,我怀疑他把本体藏到了异端监测局里面!”

岑浔平静颔首:“我知道了,等会儿回去,我会好好审审他。”

封霁寒:“……”

说罢,岑浔转头看向封霁寒:“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就回去吧。”

封霁寒艰难道:“……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点。”

岑浔恍若未闻,单手抓住捆在他身上的傀儡丝,将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吃不下了?好,走吧。”

童瞑给了封霁寒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叫你得意,这不,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不远处,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对话的乌萨意犹未尽地吃完最后几勺猫粮,天真地询问对面的秦修:“校长会怎么审无神论者呀,会像电视里的那样,把他绑在刑架上打得皮开肉绽吗?”

秦修很难跟猫解释,刑讯手段并不止把人打得皮开肉绽这一种,他只能说:“……应该会比这个更痛苦一点,不用打得皮开肉绽,就能让他招供的那种。”

原来如此!不愧是校长啊!

乌萨顿时满脸敬畏。

夕阳的余晖落了几缕在卧室内,封霁寒被岑浔推了一把,踉跄着跌坐在了铺满余晖的床上。

岑浔站在他面前,食指点在他的喉结上,语带威胁:“是你自己招,还是我用点手段让你招?”

那只手指很快就有下滑的趋势,封霁寒当即出声:“我招!我现在就招!”

“这么快就招了?”岑浔倒有点惊讶了,捏起封霁寒的下巴摇了摇:“骗我?”

封霁寒叹了口气:“那里防守森严,告诉你也无妨,就在异端监测局地下负四层。”

岑浔淡淡道:“看起来,你很笃定我抢不回你的本体。”

封霁寒谨慎道:“异端监测局也不是吃素的,局里有的是高手镇场子。”

“怪不得被我绑架后,你还能如此镇定,原来还有这样的后手。”岑浔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是我小看你了。”

封霁寒被迫抬头看着他,剔透的琉璃瞳里多了几分很浅的笑意:“岑老师,不要轻敌啊。”

岑浔手上一用力,把他推倒在了床上,居高临下地冷声道:“好吧,这一局,算你赢了。”

他骑了上去,冷静地扒开封霁寒的衣服:“可是我还是很不爽,不如你让我艹一顿解气吧。”

“什、什么?”封霁寒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不顾岑浔的动作,挣扎着支起上半身,诧异地看着坐在他身上的岑浔:“让你……什么一顿?”

岑浔看着他,幽幽道:“让你在上面这么久,也该换我在上面了。”

“你不是一直在上面吗?”看到岑浔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封霁寒的神色也严肃了下来,认真问岑浔:“是我做得哪里不好吗?为什么忽然想换呢?”

岑浔想了想:“是挺好,但我想玩点新鲜的。”

封霁寒也用探讨的口吻说:“实话说,不太好玩,要一直动,还容易被夹痛,还是我来伺候你吧。”

岑浔停顿一瞬:“真的?”

封霁寒耐心道:“你看我,我哪次有叫,说明一点也不舒服啊。”

岑浔好像被说动了,陷入了沉思。

封霁寒再接再厉:“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先用别的让你体验一下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思考被打断,岑浔跟着封霁寒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哦?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封霁寒勾起捆着上半身的傀儡丝,低声说:“你先给我解开。”

岑浔却没动,坐在他身上傲慢地说:“可以,但你要把我带来的那套衣服穿上。”

在这等着他是吧,封霁寒一咬牙,说:“行,穿就穿!”

打开袋子的瞬间,封霁寒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不知又是哪个不正经的教了岑浔怪东西,岑浔带回来让他穿的,居然是一套又薄又透的黑白男仆装——还带一个扣着牵引绳的项圈。

岑浔坐在卧室里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微抬下巴,用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扫过他的身体,不苟言笑地命令他:“脱吧。”

封霁寒定了定心神,在岑浔的注目下镇定地换了衣服。

其实不能怪他经常对岑浔说些下流话,刚开始的时候,封霁寒也是很纯洁的,一直对他说下流话,逼得他面红耳赤寸寸败退的,反而是岑浔。

自从在童老六那里学到奇怪的东西后,岑浔就无师自通地领会了各种能让他感到羞耻的话语,想在跟岑浔的交锋中不落入下风,不被那些垃圾话压得哑口无言,他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忍着羞耻怼回去。

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在岑浔面前,封霁寒可以短暂抛却正气凛然的一面,丢掉羞耻心,放纵于欲望。

岑浔不会要求他保持正义,只会诱惑他往欲望的深渊堕落。

但封霁寒深知,一旦放任自己堕落其中,他将会很难再回到原本的立场。

所以,他必须足够克制。

薄薄的布料被胸肌撑出鼓鼓囊囊的饱满轮廓,收紧的线条勾勒出劲窄的腰,白色的蕾丝发箍点缀在黑色碎发间,时不时扫过岑浔的腹部。

岑浔手指攥紧沙发的扶手,额头冒出点点细汗,察觉到封霁寒想抬头看自己,他伸出另一只手,牢牢按住封霁寒的后脑勺,哑声夸道:“乖鸟,继续。”

封霁寒觉得这声夸赞的性质就跟“好狗”差不多,心里说不恼怒是不可能的,于是故意顺着岑浔手的力度,往下低头。

岑浔果然闷哼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男仆伺候得尽心尽力,过了好一段时间,终于被允许爬上去伺候。

胆大包天的男仆帮主人解开了衣扣,肆无忌惮地开始索取报酬。

傲慢的主人失去了从容的姿态,在他的怀中颤抖,男仆却冷眼旁观,在主人还没平复过来之时,将他挟持到了浴室,让他对着镜子,眼睁睁地看着整个过程。

最过分的时候,岑浔不得不拽紧牵引绳,迫使他仰头停下动作。

可这时已经不是说能停下就能停下的了,封霁寒俨然成了一条疯狗,狠狠咬着他,哪怕窒息也不肯松口。

无路可退,不死不休。

……

……

混乱的梦境接踵而来。

恍恍惚惚间,封霁寒感到一股寒意包裹从脚底升起,很快地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走上前,双手贴上了同样冰凉的透明玻璃。

玻璃上沾着血迹,他看着血迹,莫名地沮丧,专注地用手背擦拭了一下,没擦干净。

“实验体4号,技能释放成功。”

封霁寒回过头,看到了层层叠叠的尸体。

周围场景迅速变换,有一天,当他再次从实验室出来时,他接到了他的第一个任务。

他终于走出了研究院,来到了阳光底下。

研究院的位置不在地面上,为了防止实验体外逃造成危害,研究院的总部分为两部分——一半建在地下,另一半则深入海底。

封霁寒在武装人员的看守下走进电梯,往上升的途中,他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自己,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有点违和。

随着电梯上升,电梯上的红色数字跳动了一下,显示“-4”。

封霁寒心头忽然一跳。

不,不对!

电梯门倒映出来的他,分明比现在的他要大上很多!

红色数字再度变幻:-3。

封霁寒好像骤然意识到了周围的不对劲,他猛然转头,看守他的武装人员分明没有脸!封霁寒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没有丝毫犹豫,抿唇抢过对方的枪.支,直接对着电梯门进行扫射。

打空了一个弹匣,电梯门都丝毫没有发生变化,只有视野里的场景卡顿了一下,发生了短暂的重影。

红色数字再度变幻:-2。

是幻觉?致幻效果?

封霁寒摸了一下毫发无损的电梯门,一边冷静地重新装匣,一边猜测对方的目的。

又是一阵扫射后,重影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同时,一道模糊的灵光忽然划过他的脑海。

封霁寒跟着那道灵光喃喃出声。

“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