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岑浔在直播里正式公开限时场景, 噩梦大学的官博紧跟着发布了新活动的详细玩法。
@噩梦大学:夜游酆都·限时活动开启预告。
开放时间:10月2日00:00—10月8日00:00。
活动介绍:本活动分为两种模式——游客模式和玩家模式。
游客模式:低难度游玩路线,无逃杀情节,游客可尽情畅游酆都, 参与简单支线即可赢取小额奖品。
玩家模式:中高难度游玩路线, 有逃杀情节,玩家需对主线剧情进行解密, 优胜者即可瓜分一亿奖池。
限时场景·酆都鬼城开放期间, 噩梦大学所有课程及任务暂停,10月8日00:00过后恢复所有课程及任务, 保留其原进度。
限时场景·酆都鬼城已开放预约, 点击以下链接即可进行报名——
新PV随之发出,连带着一亿奖池的预告, 仿佛在现实世界里扔下了一记重磅炸弹。
全网沸腾!
酆都鬼城的宣传软广和报名链接在朋友圈里病毒式蔓延,一夜之间,报名人数便突破了一千万, 并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上升。
异端监测局为了遏制消息传播忙得焦头烂额, 可惜收效甚微,因为网线另一边的的敌人并不是普通的黑客, 而是专精网络的诡怪矢墟。
它只需略展身手, 便能将宣传消息大范围推送至无数用户的主页上,除非异端监测局断掉全世界的网络,否则他们根本无法阻拦矢墟无孔不入的病毒式推送。
网络上的战争无声无息, 现实里的普通人对此一无所知。
望着抢不到的假期车票, 他们权衡几秒,果断选择点进链接报名。
毕竟足不出户就能免费体验绝美景点,省钱还省交通时间, 甚至还能赢点奖品回来,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
不管外界如何纷纷扰扰,噩梦大学仍然照常开展工作。
PV里阴森宏伟的鬼都,此刻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神秘感。
为了方便视物,酆都鬼城如今处于白天状态,参与鬼城运营的诡怪和玩家全都站在明晃晃的阳光底下,正在噩梦大学教职工的指挥下进行排练。
外面吵吵闹闹的,时不时有锣鼓唢呐声响起,岑浔不出意料地被吵醒了,带着点起床气睁开眼,看到古色古香的房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足足过了一分钟,岑浔才想起来,为了统一风格,自己宿舍的外观也跟着变了。
岑浔望着雕花床顶放空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在噪音中坐了起来,沉着脸披衣下床,推开木窗往外看,扮演无常的诡怪正在排练,拿着那个锣鼓敲得铛铛响。
这下子是没法睡了。
岑浔看了眼时间,索性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行政楼变成了阎罗殿,岑浔还挺不习惯的,走进门,来来往往的员工也都换了个装扮,看到岑浔,纷纷殷切谄媚地拱手作揖道:“市长中午好!”
岑浔:“……”
果然还是很别扭。
还好限时场景就开六天……
岑浔面无表情地想,不对,也有可能只是暂时看不习惯。
门口,一身黑袍的秦修抱着奶牛猫,同样很不习惯地走了进来,跟岑浔对视一眼,俱是沉默。
奶牛猫朝着岑浔嗲嗲地喵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秦修挠了挠猫下巴,迟疑地向岑浔提议:“平时工作的时候,我们不如还是换回常服?”
岑浔无情拒绝:“不行,会很出戏。”
秦修叹了口气,无奈地向岑浔展示自己勾丝的袖子:“才半天功夫,已经被乌萨挠花了。”
奶牛猫无辜地喵了一声,低头若无其事地舔了舔白手套爪子。
猫又不是故意的,都是布料太脆弱了,跟猫有什么关系?
岑浔瞥了勾丝的衣袖一眼,淡定道:“哦,还好我不养猫,鸟就不会挠花我的衣服。”
秦修忍不住说:“鸟爪很锋利,应该也会勾丝。”
岑浔顿了顿:“是吗?我回去试试。”
养猫人和养鸟人进行了一番看似友好的交流,然后云淡风轻地各自离开。
最忙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工作清闲了下来,岑浔闲来无事,准备去城里转转,视察一下排练的情况,刚走出阎罗殿,岑浔就收到了封霁寒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把实验体打包送过来了。
岑浔微挑眉梢,转道去看小鸟送来的快递。
自从岑浔让封霁寒把实验体送到自己这里后,封霁寒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岑浔还以为封霁寒中途又改了主意。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岑浔提前给过封霁寒一个单向端口,通过这个端口,他带来的实验体可以直接进入到特定地点。
那个地点原本是噩梦大学的大礼堂,对应到现在的酆都鬼城,就是莲花台。
岑浔抵达莲花台的楼阁时,隔着大门,恰好听到封霁寒在轻声细语地跟人说话。
“不怕,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对,那个大哥哥不会给你打针的,也不会用东西电你……是的,我们永远不会回去了,研究院是个坏地方。”
岑浔推门进去,看到封霁寒正蹲在地上,跟一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女孩说话。
小女孩听到开门的声音,惊得抬头,大眼睛惊惶地看向突然出现的岑浔,其他或站或坐的实验体也警惕地望了过来。
岑浔大致扫了眼,抱臂对封霁寒道:“你怎么还给我找了个童工?”
封霁寒起身,目光在岑浔身上停留了好几秒,这才想起来解释:“小绣是研究院今年刚培育出来的实验体,看着小,其实已经过了幼年期。”
岑浔打量了小女孩几眼,看不出她融入了什么基因,除了额发上挑染了一簇蓝绿色,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小女孩发现他盯着自己看,怯怯地往桌子后缩了缩。
岑浔蹲下,猜测道:“你也是小鸟?”
小女孩疑惑点头:“我是小鸟,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岑浔:“猜的。”
他看向封霁寒,什么鸟?
封霁寒说:“蓝顶蜂鸟。”
蜂鸟啊,据说是世界上最小的鸟类之一,岑浔对袖珍小鸟很感兴趣,便哄着小绣,让她变一个给自己看看。
小绣往桌子后面躲了躲,怯生生摇头。
岑浔挑眉:“不变?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打电话给乌萨:“乌秘书,给我带根棒棒糖到莲花台,对,就一根。”
没一会儿,乌萨开了个镜子通道,带着棒棒糖闪亮登场:“市长,您要的棒棒糖来了!”
岑浔接过棒棒糖,在小女孩面前晃晃:“小绣,想吃吗?”
甜甜的香味对拥有蜂鸟基因的小绣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小绣的眼睛完全无法移开,盯着棒棒糖渴望地点头。
岑浔将棒棒糖放进自己嘴里,恶意道:“我的了。”
小绣:“……”
小女孩不敢置信地看着岑浔,瘪了瘪嘴,眼中快速盈满泪水。
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封霁寒:“……”
邪恶毛线球刚到现场就弄哭小孩一个,战绩斐然。
封霁寒轻咳一声,哄了小绣几句,不太管用,他只好拽了拽岑浔的衣角。
岑浔毫不掩饰自己的邪恶:“夸我,夸我就给你棒棒糖吃。”
在棒棒糖的诱惑下,小绣只好边抽噎边说:“哥哥、哥哥是特别好看的漂亮哥哥,跟霁寒哥哥一样好看。”
岑浔满意了,让乌萨又拿了根棒棒糖过来,小绣含着糖,立即不哭了,倒是挺好哄的。
场面终于得到控制,封霁寒松了口气,当着小孩的面不太好谈事,封霁寒便拉着岑浔去了门外。
他将一份名单递给岑浔:“总共46个,能力等级都在这里了。”
岑浔接过来看了眼,微微皱眉:“等级不是还挺高的?这都要送去销毁?”
封霁寒摇摇头:“研究院被迫关门,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继续培养他们了,如果没人买的话,他们面临的就是这个下场。”
很明显,这批实验体正是没人愿意买下的那批。
各大家族在爆炸案中损失惨重,自顾不暇,哪有闲钱继续跟研究院交易?
岑浔倚着栏杆,从名单上收回目光,看向封霁寒:“我会让人安排岗位给他们,不过刚开始的话,还是让他们先适应一下新环境吧。”
封霁寒表示赞同:“他们刚到陌生的地方,肯定很不安,我也得陪着一起。”
一阵清风袭来,岑浔的黑发微微扬起,与身后的水月镜天交相呼应,虚幻到不似真人。
封霁寒心中微动,见四下无人,便探手摸进岑浔的广袖,找到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攥住。
岑浔倚着栏杆,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干什么,猥亵市长?”
封霁寒自有他的一套正当理由:“我跟市长握一下手,那能叫猥亵吗?”
岑浔睨了他一眼,衣袖下的手一用力,封霁寒就被拽得往前踉跄了一步,撞在了岑浔的身上。
岑浔捏着他的下巴,重重咬上了他的唇角。
封霁寒对这样的岑浔完全没什么抵抗力,不仅不躲,反而顺从地低下头,方便他咬得更重。
岑浔对封霁寒的识相很是满意,伸手轻抚他的后颈,稍稍退开一点,几乎擦着他的嘴唇说话:“你副队呢?没有一起打包带过来?”
封霁寒耳根微红,低声说:“带来了,但是他跑了。”
“跑了?”
“他一来就急着去找人,我拉不住他。”封霁寒有点无奈道:“有派分.身去追,但是追丢了。”
“追丢就追丢吧,在我的诡域里,能出什么事,”岑浔不是很在意:“等会儿我让人留意一下。”
封霁寒迟疑点头。
房间里,实验体们挤在窗后,悄悄偷看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霁寒哥刚刚是跟那个大哥哥亲嘴了吗?”
“是的吧,我眼睛好,看得很清楚。”
“所以那个大哥哥是霁寒哥的伴侣?”
“我觉得是,不是伴侣怎么会亲嘴?”
实验体们在房间里认真地讨论起了这件事,而不远处的阁楼上,同样密切关注着他们的还有另外一人。
望远镜举在眼前,童瞑盯着望远镜里的画面,唇角微微上扬:“终于给我找到机会了,你就在这里跟我哥好好亲嘴吧……”
“没有你在,看谁还会护着周眠。”
他冷笑着放下望远镜,转身下楼,想到终于可以去找周眠麻烦,童瞑就兴奋不已。
像周眠那种跳梁小丑,本来童瞑早就可以解决掉了,偏偏封霁寒死死护着,让他找不到机会下手,后来岑浔要推出新活动,他又忙着搞策划搞宣发,最后竟然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想到那些被周眠拍死的眼睛,童瞑就恨得牙痒痒。
该死的预知,是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这么对待他的眼睛!
童瞑没空去现实世界,本想发消息威胁周眠停手,但管控网络的是矢墟,矢墟非常乐意看到童瞑吃瘪,所以故意对童瞑的网络动了点手脚,让他无法给周眠发送威胁信息。
周眠发现拍死眼睛也不会带来什么后果,也就更加肆意妄为。
把眼睛泡进辣椒油,冲进马桶都只是常规操作,更过分的事情还有很多,周眠的罪状简直罄竹难书!
童瞑真是受够了!他这辈子还没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吃过这么多哑巴亏!
他一定要让周眠付出代价!
路过一个拐角,头顶的广播忽然传来一阵警报声,矢墟的声音随后响起:“上班期间擅离职守,我要向校长举报。”
童瞑:“……”
这个该死的人工智障,又故意来给他添堵了是吧。
换作平时,童瞑根本不会在意,但是现在……要是矢墟向岑浔举报自己离开岗位,在岑浔身边的封霁寒肯定会猜到自己是要去找周眠麻烦,从而提醒周眠做好防范。
童瞑深吸一口气:“一千积分,买你闭嘴。”
矢墟狮子大开口:“一万,否则免谈。”
“行,一万就一万。”童瞑将积分转过去,垂下眼时,眼中极快地闪过一道冷芒。
老八,你这个愚蠢的人工智障,给我等着。
*
街上,诡怪们正在进行大逃杀排练,参与排练的玩家站在一旁围观,时不时提出几个建议。
酆都鬼城接下来要接待一千万名新玩家,人手严重不够,只好用老玩家来凑。有意向成为酆都鬼城NPC的噩大学生都可以进行报名,结束后也能得到一笔奖励。
老玩家们正在激烈讨论怎么坑新玩家,忽然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你们有见过这个人吗?”
他们微微一愣,停下讨论看向来人,便见一个满眼血丝的男人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他的神情很矛盾,既充满了期待与渴望,又有着痛苦到极致的疯狂,状若疯癫,精神状态看着就不正常。
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神情严肃的军装青年。
玩家们看了几眼,纷纷表示没见过。
于是这个男人又走向其他人,继续问他们同一个问题。
“你们有见过这个人吗?”
“他肯定在这里的……你真的没见过吗?”
“你们见过他吗?他叫云时卿,他肯定在这里,你再想想有没有见过他。”
玩家们看着他远去,面面相觑。
“这也是NPC吗?演得好真实啊。”
“不是吧,我记得任务线里没有照片找人的环节。”
宿明祁沿着街道一个人一个人地问过去,他坚信云时卿就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他一直问,就一定可以问到见过云时卿的人。
云时卿,云时卿……
困守在收容处的十年里,宿明祁近乎执拗地认为云时卿还活着,活在另外一个他无法抵达的世界里。
现在他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终于可以与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重逢了。
不该哭,该笑啊。
宿明祁笑着走在路上,笑着笑着,眼中的泪却一滴滴地砸落在地。
可是,云时卿真的还活着吗?
宿明祁缓缓蹲下,紧紧将自己抱成一团,仿佛只要将自己变成一个蚌壳,就能抵御那种刺向自己的尖锐痛苦。
满地的刺目鲜血犹在眼前,宿明祁又看到了云时卿,他安静地趴在血泊当中,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宿明祁疯狂地扑上去给他止血,可是没用,那些血怎么止都止不住,把云时卿都弄脏了。
“时卿,你在哪里?”宿明祁抱膝喃喃道:“不管你在哪里,都让我跟你一起走吧……你说过的,无论你去哪,都会带着我,怎么可以食言……”
街上人来人往,无数人看见他,又路过他。
天不知何时黑了下来,华灯初上,酆都鬼城再次灯火辉煌。
一片蹁跹的白色衣角忽然落入宿明祁的视野中,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远去,而是停留在了他的身前。
有人在他头顶关切询问道:“你还好吗?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宿明祁恍惚了一瞬,想起许多年前,似乎也有人站在他面前,问过他同样的一句话。
他缓缓抬起头,泛红的眼睛看向来人。
光影交错,花灯璀璨。阔别十年的人白衣胜雪,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