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梨在家属院大展雄风。
关于“筷子兄弟”这个外号, 跟随着诸如“你瘦你瘦,你连灰带盒两斤半”这样的绝妙骂人手法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然后以病毒蔓延的速度飞快传播到了各个学校。
简梨在课间就听见走廊里有女同学大声骂着男同学。
“你三百六十度都是死角,你五官都是边角料, 你站那儿就像是被人嗦过的枣核!”
简梨:……
夏柳在她旁边格外解气:“那些嘴贱的男生,真是活该被骂!”
她的名字叫夏柳, 她爸倒是图个好意头翻烂了字典才找出这个名字, 结果忽略了这名字的谐音。
夏柳从小就是被男生叫“下流”。
简直想撕了这些人的嘴!
作为始作俑者的简梨在大范围的传播中没有名字留下, 她淡定的安慰夏柳:“下次再有这样的,你找我,我帮你骂。”
她上次都没骂尽兴。大军小军就破防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俩走哪儿都被叫“筷子兄弟”, 叫的俩人也不到处嘴贱了, 在学校见到简梨就跑。
简梨顿觉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痛快!
正跟夏柳交流着小话, 班上有人在门口喊简梨。
“方老师找你!”
简梨到了办公室,方老师身边正围着一群老师,看到她进来,个个脸上带着笑。
“小作家来了!”
简梨不知所已:“方老师,你找我?”
方老师一向严肃的脸上挂着笑:“是找你,过来呀。”
简梨从来没见过班主任笑成这样,有点不太敢过去。
方老师乐呵呵的举起一本杂志:“你的文章被录用了!”
简梨瞪大了眼睛。
自从决定投稿之后, 她就试着先写了两篇文章投递出去。
考虑到家属院里任何消息都瞒不过人, 她是写的学校的地址。
原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学校在门卫处有收发室, 很多寄过来的信都在那儿, 简梨也理所应当的觉得到时候自己要勤去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就知道文章有没有被录用。
她哪里知道对方连着样刊一块寄!
收发室的大爷直接把样刊和信都给了班主任。
班主任一瞧,嗬,班里居然有人投稿中了。一看名字, 简梨。
办公室的老师们也很羡慕,个个围着看文章。
简梨晕乎乎的被老师叫到跟前,方老师把信给她。样刊是单独一卷,他翻看一下也没什么,但信他没拆,留给简梨自己拆。
“说说,你怎么想着投稿的?”
简梨:“……就随便投投。”
她还不知道是中了一篇还是两篇呢。
方老师拍拍她的肩膀:“做的好。”
简梨已经麻了,好是好,但是周围的老师个个都看着,把她的“低调发育”的打算给全盘打乱了。
“老师……你是不是想看我的信?”
要不然怎么不放她走呢?
方老师笑道:“老师是想问问你,你是哪篇文章的作者。”
他翻了一遍,里面全是笔名,他也认不出来。
简梨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扫过去。
“这一篇……《故乡的夜晚》。”
方老师看了一遍,很是满意:“好,这篇文章我拿去给段长看,你准备一下下周国旗下的讲话。”
简梨:!!!猝不及防!
方老师还忙着要跟人讨论,赶简梨回班:“下一节课就要开始了,赶紧回去吧。”
简梨蔫蔫的走出办公室。
连信封里的几百元汇款单都显得没那么香了。
未成年人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要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稍不留意就要被人抓住。
简梨蔫了一节课,很快就又哄好了自己。
大不了就换个笔名,下次再找个安全的地方,不寄学校了。
她展开信封里的单子,上面写着她这次被录用了两篇文章,一篇是散文,就是《故乡的夜晚》,另一篇则是刊登在下个月刊物上的《离婚后的第二年夏天》。
简梨抹了一把汗,还好这次先刊的是散文,这要是先上的是后面那篇,她要怎么跟老师解释啊。
那篇《离婚后的第二年夏天》,是简梨拼命回忆上辈子看过的毒鸡汤写出来的,内容从一个离婚家庭出发,写了一些废话之后,双方互相理解了对方的选择。
这种制式的鸡汤文都有其固定的格式。
开篇先是一段论述【人生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楚,如果不是……难免……。就像是XXX说过的……,可见……】
然后开始插入一段小故事【我……】
最后【再后来,小X坐在XX地方,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已经不像是原来那样。我这才意识到了……分别的时候我问她是否后悔,她翻个白眼给我,说再来一次依旧遗憾,但绝不后悔。】
在文章的最后再点一次题。
简梨装作中年人的口吻,穿插了几句上辈子听烂的有关于婚姻围城的金句,让整篇文章显得没那么普通。
于是这两篇文章很快就被录用,不光是被录用,杂志的编辑还主动提出要跟她私下联系。
这倒是意外之喜,简梨甚至从编辑迫不及待留地址和电话的字里行间觑到了编辑的意图。
那些“软文”,编辑总要找到合适的人来写。
简梨心满意足收起五百块的汇单,觉得总算有了个好的开始。
简梨这边如火如荼的开展着副业,另一边葛明也开始了自己的恶毒计划。
葛明跟自己的小弟们说好把刘老师的儿子骗出学校,光是这么一个开始就极为不顺。
狗腿子苦着脸:“大哥,不行啊,那小子最近不知道咋回事,每天都有家长来接。”
刘老师把自己的父母都从老家叫来,跟自家人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老人,让老人每天多看着孩子点。
老人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宣布不回老家去了。
“这种丧良心的玩意儿,来了我揍死他!”
老人已经年过七十,眼中却带着寒光:“敢动我孙子,给我等着瞧!”
孩子的姥姥姥爷知道之后也赶来,一家子四个老人,孩子的母亲还去得早,别说刘老师不能接受孩子出一点事,家里几个老人也不能。
姥姥和奶奶每天顾着孩子的吃喝,姥爷和爷爷就负责每天接送。接送时候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专心观察着周围。
这一观察,果然观察出不同来。
那几个毛头小子哪儿比得过上过战场的老人,很快就被盯上了。
如今这狗腿子正在学校外的巷子里跟葛明汇报情况,殊不知不远处的拐角,刘老师的亲爸就在那儿偷听。
“老大,咱们要不就算了吧,给那老师打一顿也能出气。”
葛明蹬了说这话的人一脚:“凭什么?那个王八蛋你知道他干啥了?他给我爸打电话说不让我去了。我爸前天刚给我打了一顿。”
葛明气不打一处来,他在这世上怕的人不多,他爸就算一个。
为着一个破奥数班,他前前后后挨打都挨了三回。
虽然现在他爸是不让他去了,但挨的打不是白挨的。葛明就想出口气。
“骗不出来?这你不用管了,我来骗。”
葛明阴狠一笑:“找个大街上的人,让去学校找老师传个话,就说他爸出车祸了。等到人出校门,直接带走!”
葛明有钱,平时家里少不了他的钱花,因此常年兜里都是一二百块零花钱。
他说完要找人报复,就给几个小弟一人发了二十块。
二十块钱到手,原本还提心吊胆的狗腿子眼睛都红了。
葛明拍着胸脯打包票:“出了事也不用怕,我爸有钱。”
一句“我爸有钱”,这群半大孩子的最后一丝害怕也没了。
“哥你放心。”
不就是把人丢井里么,跟他们以前吓唬人一样,没多大的事。
葛明满意的离开。
留下拐角后一脸阴沉的老人。
老人深呼吸几口气,回家之后就开始琢磨怎么收拾他们。
都是一群未成年,就算是抓起来,也不过是批评教育就放出来。
老人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最后终于决定了什么。
葛明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他果真找了个人去学校把对方叫了出来。
刘老师的儿子一听说他爸出事,赶紧就给老师请了假,急匆匆出了校门。
这是半下午的时候,葛明自己逃了课,和其他几个同样逃课的躲在学校外面的小巷子里。
秋老虎还没散开,半中午的时候街上连人都都少。
葛明几个还围着脸,为的就是不叫人看出来。
“上!”
一声令下,几个半大小子就上去把刘老师的儿子架起来。
葛明眼中闪烁着得意,先上去抽了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男生:“叫你爸害我!”
他往地上呸了一口:“走,哥们找你好好玩玩。”
顺着小路,几个人走到学校后门的空地上。
这片地方原来也是厂房,后来厂子搬迁,这里就留下了几个机井。
刘老师的儿子一看他们来者不善,也不大叫大喊,只冷静着谈条件。
“你们要什么?钱还是东西?只要给我放了,什么都好说。”
葛明:“谁稀罕你的钱?当老子没有是吧?你给我记住,今个你受这罪,都是你老子的错。回家记得警告你爸,少在那儿逼逼赖赖,识相的赶紧关了他那个破培训班。”
狗腿子先去查看了机井,忧心忡忡的回来:“大哥,这个井口有点小啊,人进去了估计难爬出来。”
机井荒废的时间久了,井口处更是窄小的厉害,把人往里塞进去,这哪儿能爬出来?
葛明一巴掌甩刘老师儿子脸上,扭过头不耐烦道:“能塞进去就行了!”
爬出来啥的,他又不是个傻子,不会喊啊!
狗腿子有点打哆嗦:“大哥,你过来看看再说吧,这井口真的小,我怕……”
“怕怕怕怕个屁!”
葛明骂骂咧咧的走过去一看,井口窄小不说,里面还幽黑一片。
“大哥,算了吧。”
葛明舔了舔嘴唇:“算个屁!给他丢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