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照旧要换座位, 简梨还是跟夏柳坐同桌,许亚男考了第三名,选座位时候她自己选了个第一排。
第一排的正中间, 这个位置一般不算是好位置,毕竟是最靠近黑板的, 视线不好。
但许亚男像是自我惩罚一般, 坚定的坐在了中心。方老师皱了皱眉, 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这次开学班干部也做了调整,许亚男本来是学习委员,但她下了课就找班主任说自己不干了, 要专心学习。
“小组长我也不干了。”
许亚男把身上担任的班级职务全都推掉, 方老师只能另找旁人。
首当其冲就问了简梨, 简梨赶紧摆手。
“老师,我干不来的。”
她还有自己的正事要干呢。
班级第一和班级第三都不愿意干,学习委员的差事就落在了班级第二的身上。
简梨则是去学校门口等着信来。
一个寒假过去,《魅画》也登了两期的连载,简梨心里跟猫抓过一样,就等着看自己的成果。
收发室的大爷早认识简梨了,乐呵呵的说道:“我就猜着你会来, 给。”
简梨接过来那封薄薄的信件, 心里扑通扑通的跳。
拆开之后一目十行,姜柔这封信写的简单, 就只有两个信息。
一个是催她赶紧交稿, 这都过去一个寒假了, 都不说画出来一百页,至少也得有个五十页吧,开学之后连着两期的内容至关重要, 希望简梨可以尽快把画好的内容交过去。
姜柔甚至在下面加了一行字,告诉她务必挂个特快。
第二就是售卖情况,姜柔用了四个字“出乎意料”。
明明是寒假的淡季,但是今年过年这两期反而比往常高出了两万的销售量。
姜柔在信里写【今年的一月刊,目前还在加印。】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很多人在看了第二期,会主动去购买第一期。
《魅画》的很多内容都是短篇,长篇只有那么三篇,十二月刊新开的是那位大咖老师的作品,一月刊开的是简梨的作品。
老编辑秦震本来还想抢功,把销量的上涨归结到自己谈下来的大咖身上,但是等到三个月的数据摆在一起,他也没话说了。
销量明显是在一月暴涨,本来月销量只能达到十万册出头的《魅画》杂志,现在突然之间变成了十二万,而且这个数据还不是最终数据。
不少人打来电话,还有收不完的粉丝来信,一个个都是在催他们赶紧加印。
有的人买了第一期没买到第二期,有的人买了第二期没买到第一期。
还有的小姑娘更离谱,打电话说自己要多买两本,她准备把里面的人物剪出来。
主编听了都麻了:“剪出来?那是漫画,剪出来还能看吗?”
还是姜柔更懂小姑娘的心:“咱们那个长篇封皮不是彩色的吗?我觉得她可能是想剪那个。”
姜柔心想,谁上学时候没抄过歌词本啊,她还有同学特别喜欢剪报纸呢。剪杂志的人也多,《电影故事》的封皮上经常会找一些港台女演员,王祖贤的封面,要不了三天就得被借书的同学们剪走。
主编不能理解,他悠悠叹息:“我真是老了。”
只梨的这部《星竹传之相思篇》,他看的时候虽然觉得质量中上,但是故事内核他并没有多喜欢。
如果说有什么新意,那不过是其中涉及到的仙侠概念和修仙概念。但是旧酒装新壶,还是少女漫画的核心。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的故事,竟然能够获得这么多人的喜欢。
主编手里拿到的数据不光是有各个地区的销量,还有统计过的卖的最好的区域类别。
卖的最好的地方,无疑是学校周围。
校园周围的报刊亭和书店最近订货量大增,有相熟的书店老板跟主编反馈:“就没见过那么多的小姑娘来指定买,我说卖完了,人家还要从我这里订。”
书店老板不理解小姑娘们叽叽喳喳讨论的剧情,于是趁着新一批的货到了,自己拆了一本看。
看完他倒是没当回事,随便丢一旁了,这本杂志后来落在了他看店的老婆手里。
老板娘倒是不像小姑娘们那样撑不住,但是也是看的一脸姨母笑,后来就催着老公赶紧进货。
老板严重怀疑自己老婆就是想最先看到新一期的剧情!
主编和一众老编辑都翻来覆去的看,看到最后也不能理解到底为什么小姑娘们喜欢。
姜柔脸颊红红,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受,但就是……喜欢看男主,喜欢看女主,喜欢看男女主谈恋爱。
姜柔在信件最后也稍微带了一笔自己的感受,作为编辑本身是要给作者提出一些内容上的指导的。但是简梨的风格太成熟了,姜柔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要沟通的,就单纯的从一个读者角度写了些自己的感受给简梨做参考。
简梨嘴巴慢慢弯起来,这有什么不能理解呢?
女性本身就更容易感知到爱,嗑cp更是从古到今的传统艺能。一部作品能够满足她们对爱的感受,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简梨收起信纸,信封里还夹着一张汇款单,单子上的数字比她想象中要高。
原本说好的一页二十块,姜柔给她涨到了一页三十。
外加还有加印的奖励。
简梨拿起那张八百元的汇款单,心满意足。
照这个速度,她将来上大学就买房的目标不难实现了。
把存的稿子发出去,简梨在信封里对姜柔的一些疑问做了回答,顺便提出想让姜柔给她寄过来点网点纸。
简梨在桃城是跑了全城才找到了那么一家卖网点纸的,质量不好,价格还贵的要死。
姜柔在信里说她在创作中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作为编辑,她都会帮忙解决。
简梨想着旁的倒是无所谓了,就是网点纸很需要。
信件寄出去,姜柔很快就给简梨寄了一大包的网点纸。
简梨看到包裹的时候人都呆了,整整一大包的网点纸,足够她用两三年!
随着包裹而来的信格外简短。
姜柔就一个主旨。
催稿。
一个月一期,很多读者都不满的开始寄信了,更有甚者,直接在电话里建议杂志社砍掉一些短篇。
“每期的内容太短了!”
二十页,没留意呢就翻完了。
读者很不满意,巴不得把作者关起来,一口气画到结尾。
简梨:……
面对着编辑的催稿,简梨只能勤勤恳恳的开始赶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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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钱苹初五就到了学校。
又是一年高考时,黑板的一角写着还有多少天到高考,钱苹看着那个数字每天都在变得更少,心里不由自主又开始焦虑。
两次了,她已经坐在高考考场上两次了。
这一次如果还考不上,她又要怎么面对父母,面对亲戚?
上学期的步调随着过年一去不复返,钱苹再一次开始了重蹈覆辙的难受。
在重压之下,钱苹忍不住心慌气短,有时候光是坐在那儿,就觉得喘不上气。
她的同桌大大咧咧劝她:“我妈说了,考不上就考不上,就算考不上,咱们俩到时候一块商量着做生意去!”
同桌复读了一年,她家里不缺钱,钱苹重压之下,看到旁人不需要为未来焦虑,不由自主就脱口而出:“你当然可以不担心。”
家里的情况不一样。
她光是想到过年时候二舅妈的脸色,就心里难受。
脑子里全是自己如果再让父母蒙羞,二舅妈会怎么说呢?
同桌什么都没说,原本关系挺好的俩人这一天都没说话。
钱苹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可她真的筋疲力尽,没有一丁点心思能分出来给友谊了。
回到了宿舍,同桌早早洗完了脚就睡觉了,钱苹总觉得自己这也没学那也没学,不敢睡。
她打着手电筒看书,看到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哭声。
她喊着同桌的名字拉开了对方的床帘,然后就看见闭着双眼的同桌在呜呜哭泣。
她没有醒,是梦里哭的。
钱苹小心翼翼的合上床帘子,自己也哭了一场。
哪儿能真如嘴上说的那么洒脱呢?同桌也不过是把压力藏在心底。
复读班上,大家都是绷着一根弦。
现如今,这根弦谁都绷到了最后。
老师看在眼里,第二天就找校长。
然后在傍晚时分,复读班的班主任走进来,宣布了一项大事。
“这次咱们学校和两个学校举办的春季运动会,我给咱们班也报上了。”
面对着满教室麻木苍白的学生,老师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家最近学习也学的累了,咱们不用报全部,我选出来十几个项目,大家量力而行。但是参加比赛的时候,大家都要到场。”
在吹风拂面的季节里,她比谁都希望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锦绣的前程。前程之外,她更希望这些孩子们去学会怎么跟压力相处。
四月份,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好几天,终于在开运动会之前放晴了。
简梨所在的初中和棉纺厂高中,以及棉纺厂二中都聚集在了操场上。
春季运动会随着一声哨响,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