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梅叮嘱了简梨不许她乱说话。
“像是什么考的怎么样, 能不能考多少分,这都不能说。”
简梨翻个白眼:“王梦梅女士,你女儿真没有那么傻。”
她知道在她妈那里, 她现在是顶着一个“口无遮拦”的帽子的,但她也不是人人都怼。她又不是傻子, 明知道钱苹心态不稳, 还故意去搞人心态。
王梦梅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女儿, 然后开始安排高考两天的细节。
首先是把简锋赶到店里去住。
今年开了春,她就给饭馆里放了两张折叠床,有时候下午不忙了, 她跟店里的员工都能休息一会儿。
“小梨你晚上跟我睡, 别吵着你姐。”
安排好家里的两个, 王梦梅又开始给钱苹检查书包和准考证。
第二天一大早就端出来油条鸡蛋,其中一个红皮的鸡蛋被她放在钱苹面前。
“快吃,等吃完了我送你去考场。”
大概是家里有个高三生,王梦梅也开始关注起大院里其他的高三考生。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高考这天要吃一个红鸡蛋,图个红榜提名,今年的高考前,菜市场的红鸡蛋都被家长们买空了, 王梦梅也抢了几个。
她打算这两天每天早上都给外甥女煮一个, 管它准不准呢,吃了就是好兆头。
钱苹乖乖的吃下了红鸡蛋, 被王梦梅送出门的时候看见简梨跃跃欲试要说些什么。
“小姨我拿个东西。”
出了门的钱苹又折返, 摸摸简梨的头, 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简梨:???
她姐咋这样啊,跟摸小狗一样的。
殊不知出了门的钱苹轻快的舒出一口气。
有了小表妹的加持,她觉得自己的运气都好了几分。
说来也是迷信, 但是她总是觉得简梨是她命中的贵人。
要不是去年简梨带自己跑了,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她都不敢想。
“走吧小姨。”
钱苹把书包背在身上,这一次奔赴战场,她再也不复以往的焦虑。
……
高考的两天过去的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在高考结束后的周末,王梦梅关了店门,简锋也特地请了假。
一家三口这次回王家庄,既是帮着钱苹带行李回去,也是回去给赵春兰过生日。
过完年后的这几个月,王梦梅的生意越来越好,两口子现在一个月到手就有三四千,除去开销,还不到一年时间,王梦梅就发现自己手里已经有了一万块存款了。
两口子拿着平时存款的存折,对着最后的那个数字看了又看。
一万块,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现在这些钱却趴在他们的账上。
有了钱,王梦梅今年回老家的手笔就大了许多。
给赵春兰买了一身新衣服,又提了两箱子最近在电视上打广告打的热闹的保健品口服液。王梦梅穿上自己新买的连衣裙,是简梨给挑的,米白色的长裙,小立领的设计,腰间没有用腰带,而是用了一根长长的细丝巾当腰带。
简梨给她挑了一个黑色的皮质马鞍包,这一身穿出去,大院里的女人都个个追着王梦梅问哪儿买的。
王梦梅美得不行,然后就开启了凡尔赛大法。
“小梨给挑的,就在秀云街。”
“就是颜色有点俏,我说我穿不了,这丫头非说让买。”
“腰带也是自己配的。”
……
王梦梅一手挽着丈夫,一手拉着女儿,整个人意气风发。
简梨没有戳穿她妈的小心思,跟在旁边安心的当吉祥物。
简锋带了一大包钱苹之前回去带不回去的东西,这次王梦梅没有去做班车,而是包了个面的车。
包车比班车贵了二十块,王梦梅掏钱时候肉疼但也爽快。
她这次带的东西多,要是坐班车,到了地方说不准她的新衣服就变得皱皱巴巴了。
索性一咬牙花了钱买舒服。
车子很快到了王家庄,把一家三口送到了目的地。
村道坑洼不平,好在这次坐的车能把人直接送进去,王梦梅坐在车上,感叹着有车真好。
“咱们啥时候也能自己买一辆就好了。”
说完王梦梅又觉得自己太贪心,前几天刚挣到一万块,买房子的钱都没攒齐呢,就想着买车了。
倒是简锋神色淡淡的:“也不是没可能。”
简锋没对媳妇说,他连着看了半年的杂志,再加上工作给人送货时间久了,他也渐渐的在心中生出一种难以对外人倾诉的野望。
这愿望在他心中从一簇小火苗成长为大火苗,让他忍不住为之心颤。
“咱们再努努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买了。”
简梨也在旁边捧场:“就是啊妈,你也去学个驾照,到时候咱们买车了,你就能带着我到处跑了。”
王梦梅“哈”了一声,伴随着脸上的无语,意思很是明确。
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敢想。
车子停在王跃东家门口,王梦梅下车就发现家里人全都到齐,就差她一家了。
王梦梅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保健品就不说了,名头响亮,赵春兰不在乎这玩意儿到底治不治病,但只要晓得东西贵,她就觉得高兴。
衣服拿出来,着实的叫赵春兰爱不释手了。
王梦梅这次买的衣服是在百货大楼一楼的档口,这几年据说南方有些丝绸厂干不下去,有门道的就把货收了往北方的百货商店铺,开店太贵,就租个临时的摊位,打着“厂家促销”的名号,卖的不便宜。
印花不复杂,但捏在手里轻飘飘的,顺滑又清凉。
王梦兰是识货的,一模就说是好料子:“去年有个主家的女儿在南方,房子盖好后送了我一块手帕,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一说贵,赵春兰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
“还是小梅孝顺,这么忙还惦记着我。”
简梨嘴巴一撇,这就是她姥姥的说话艺术了。
她妈往年没忙起来的时候,一年至少要回来四五趟,每次回来她姥还不满意,嘴上说的都是不惦记她,给老妈妈丢在脑后。
这一年,她妈明明回来的次数少了,可赵春兰却夸起了孝顺。
可见孝顺不孝顺也不是在常不常回家,而是在钱到不到位上。
“姐,走啊,咱们去摘瓜!”
简梨的思绪被王帅打断,王帅早忘记了春节时候挨打了,看见简梨亲的不行,当即就要拉着人去玩。
村里有人在坡地上种西瓜,这时候半生不熟,挑半天才能挑出来一个熟点的。
王帅带着简梨,给人家看瓜的说了一句,这才敢挑西瓜。
简梨很满意,她还以为王帅会带着她偷西瓜呢。
这也不是没有过先例,上辈子王帅就老干这种事,村里人弄的果园,甭管是石榴还是葡萄,这小子都敢偷。谁家养个兔子,他也偷,至于鸡蛋啥的,王帅那都不叫偷了,他只要想吃,就随手就牵。
有一年也是回来给赵春兰过生日,王帅拎着一条鱼回来叫舅妈孙翠芳做了,一家人正吃着呢,人家包鱼塘的就上门了,说是王帅偷人家的鱼。
告状的时候,那鱼还热气腾腾的就在饭桌上呢。
然后大舅王跃东直接掀了桌子揍人,笤帚都打断了两根。
回想起上辈子,简梨很是赞扬了王帅这种花钱买瓜的行为。
王帅露出了一个便秘一般的表情。
挑好了西瓜后,看瓜的人给过磅。
“三毛四,算你三毛。”
这是刚下来的头茬瓜,当然是要贵一点,简梨没觉得咋,但王帅显然是很肉疼。
那三毛钱给的痛苦无比,王帅眼里尽是不舍,简直像是在割舍自己的爱人。
看瓜的接过钱,故意逗他:“帅子,不是叔要你钱,叔要不要你钱,等会儿你姐来了可不好交代。”
王帅:……
简梨好奇的问道:“啥交代?”
看瓜的兴致勃勃,这段故事保管是跟很多人都谈起过,因此说起来流利的很。
“你不知道啊?之前这小子来我这儿偷瓜,那瓜都没熟,他不光是偷,还踩我瓜秧。给我气的,后来我找上门去了,他姐,就云云,给他按那儿打了一顿。”
“乖乖,你是没见着啊,帅子叫他姐打的,吱哇乱叫的。”
“他姐打完了还不解气,说再叫她知道帅子偷瓜,就给他绑我瓜地里。”
看瓜的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打那儿之后,云云就经常来问我帅子偷瓜没,吃瓜给没给钱也问……”
简梨一脸恍惚:“你说谁?王云云?”
“是啊,帅子他姐啊,就那个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啧啧你是没看到啊,帅子叫打的可惨了。哎,帅子,你姐后来又打你没?”
王帅气若游丝:“没……”
“哈哈哈哈下次可别干这种事了。”
……
在看瓜的哄笑里,王帅像是碎了。
简梨随后发出的爆笑声,更是让他碎成了一片一片。
“哈哈哈哈哈你活该啊!”
早知道解决上辈子大舅跟王帅之间的问题只需要一个暴走的王云云,她还费什么劲呢!
王帅一脸生无可恋,心里早就哭成了宽面条落泪小人。
他这半年挨的打,全是他姐打的。
王云云打人,看着是比他爸轻,但实际上根本就不轻!
因为没人劝的了王云云!
王云云是可以打累了歇一会儿接着打那种,谁来说都不好使。
通常他爸打他,只要他奶和他妈一闹,他爸就不打了。
但他姐打他,那是一定要从他嘴里听到“我错了,我错了”才会罢手,然后打完了之后还要写检讨!
王帅试着跟他妈求助过,但孙翠芳表示自己没有办法。
“你姐说了,都是为你好。”
孙翠芳当然试图劝过女儿,但王云云只要几句话就能给她塞回去。
“你打算叫他坐班房,到时候你去送饭?”
“你要让我不管,我从今以后再也不管,就当我没这个弟弟。”
“都是一样的儿女,我当姐的管教他怎么了?”
丈夫打儿子,孙翠芳能生气。但是女儿打儿子,孙翠芳又怕说重了,女儿真生她气。
王云云还格外贴心:“你要是老心疼他,不然下次我打他你出去吧,看不着就不心疼了。”
孙翠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