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王梦梅迅速行动起来, 她先是联系了庄燕夫妻的房东。

房东跟王梦梅见过面,之前长青街让办沿街经营手续时候,一条街的房东都彼此面熟了。

王梦梅当然没有上来就问对方的房子租不租, 而是寒暄了几句。

房东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她年纪大了, 迷信起来总觉得庄燕夫妻这桩事干的不像话, 坏她门面的风水。

“过几天我就找几个大师来, 给我这房子改改运气。”

本来把房子租给庄燕夫妻,就是因为两家牵着一点远亲。

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姚凤那天在街上闹完不算,回头又去庄燕家里闹。

庄燕的男人一向好脾气, 最后也气的跟庄燕动了手。这一动手, 庄燕也跟男人厮打起来, 闹到最后,要不是庄燕的娘家妈来劝,两口子说不准马上就去领了离婚证。

庄燕听着她妈哭哭啼啼,满嘴说的都是离婚不好听,离了之后全家人抬不起头来。、

“你说你这个死妮子,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啊!”

怎么能偷人呢?

庄燕坐在床上,被哭声袭扰的昏昏沉沉。

为什么偷人?

她也不知道。

总之就是烦, 看见家里人给挑选的一成不变的男人烦, 看周围的女人们烦,看一直催着他们要个孩子的人烦, 看所有的一切都烦。

她生来就不安于平凡, 却挣扎在这样的日子里看不到出路。总而言之, 胸腔里跳动着一颗不安分的心。

娘家妈气的想打她,却又舍不得。

最后只能捂着脸:“你现在干出这样的事,叫我跟你爹和哥哥们在村里怎么过日子啊。”

一家子里出个这么败坏门风的, 还不叫人戳死脊梁骨!

庄燕木着脸。

她娘家妈哭够了,这才拉着她的手求她:“你好好过,你男人比别人都强了,还有什么不知足呢?你现在就是离了婚,又要怎么过日子。你听妈的话,你们两口子出门去打几年工,等人家都不说闲话了,再回来。”

庄燕不说话,她妈就当她同意了,又去劝女婿,差点给女婿跪下。

可一向好说话的女婿抽了一盒烟,最后只有一句话。

离婚。

庄燕无所谓道:“离就离!”

在这个离婚率不高的时代,两个人倒是利索的领了离婚证。

房东更发愁了,真找了大师来看风水。

这好好的一对小夫妻,来开一次店,转头就离了婚。房东真是有苦说不出。

王梦梅趁着对方找来大师,把房东拉到一旁问她这房子打算怎么办,是卖还是租。

老太太连声说着租,王梦梅心里有些失落,不过也是能够理解的。

对面的医院修了一年多,现在都差不多完工了,过完年,这里就正式开始营业。

现在傻子都知道这地方往后不会差。

王梦梅:“那你这房子,打算多少往外租?”

老太太嘴上说着亏亏亏,开价可不含糊,比出一根手指。

一个月一千块?

王梦梅陷入了沉思。

她还是想买房。

之前在林慧指点下买的这套门面,可以说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王梦梅也尝到了甜头。

她原先觉得郑姐是个特例,但是搬到长青街之后,她是眼睁睁看着这条街上有些房东怎么处事的。

谁家的生意好,房东就要涨租金。有些涨一百二百,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有些房东一开价就是五百。

就像是本来这条街上就有一家卖馅饼的,用发面塞进去韭菜鸡蛋粉条馅,然后压成扁扁的馅饼放在鏊子锅里煎,巴掌大小的饼,一个卖五毛。

每天早晚,油香的味道顺着风一飘,光顾的学生就多起来。

那家的房东是个老鳏夫,眼瞧着做生意的小两口生意好,干脆就狮子大开口涨了五百的房租。这一涨,就把人赶走了。

老鳏夫找了个帮工,两个人也学着做这样的馅饼。

这老鳏夫还长了心眼,之前没说涨房租的时候,就去卖可怜,说自己老了腿脚不利索,想吃这口但是自己不会做。

那做馅饼的小夫妻心好,再加上是房东,就把自己怎么做的说给了这老头。

所以这老鳏夫虽然接了生意,但是竟然真的顺顺当当干下来了。

眼见着成功案例在前,这条街上也多了好几家效仿的。

虽然最后结果有好有坏,但是这也提醒了王梦梅。

不是自家的门面,做起来总是不放心。

尤其是简锋打算把生意做大,那更不能频繁的更换位置。

因此庄燕夫妻的房东一说不卖,王梦梅就去找了姚凤。

姚凤打开家门,看到的就是提着东西来看她的王梦梅。

姚凤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

对着王梦梅,她既是羞愧,也是后悔。

王梦梅岔开话题,拿出自己带来的东西:“我做的一点饭菜,这个是牛肉酱,这个是今天刚包的饺子,你冻在冰箱里,也能吃上几天。还有点粉条,我家男人从葵县收来的粉条,都是手工做的,不掺木薯粉……”

姚凤眼睛酸酸的:“你能来看我就行了。”

她没什么朋友,也就是到了长青街开店,这才碰上了庄燕和王梦梅两个处的来的。

想到庄燕,姚凤的心情再度低落下去。

王梦梅环顾四周,姚凤的家境其实并不差,住在一套三层小楼的自建房里,院子宽敞,还养着几只鸡鸭。

姚凤给王梦梅倒了杯水,两人东拉西扯。

最终还是把话说到了庄燕身上。

姚凤瓮声瓮气道:“我就是不明白,她为啥要这样干?我男人为啥要这样干?”

姚凤心里除了恨他们把自己当傻子,更多的是不解。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身边的两个人同时背叛?

王梦梅不知道从哪儿劝,默默听着姚凤倾诉。

姚凤说自己男人回来之后就不回家了,从事发到现在,半个月的时间,男人只有在前天回来过一次。

姚凤原本是恨的,但随着时间过去,她又因为男人的不回家而辗转反侧。一会儿觉得不回来算球,大不了不过。一会儿又委屈,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再过一会儿,又觉得不能离,离了孩子怎么办?

等到前天男人回来,她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男人连坐都不坐,冷笑一声:“你要不想过,就不过,咱们明天去扯证。”

姚凤没了话,男人却像是拿住了把柄。

“你不是挺能闹吗?那就闹啊,大不了就是个不过!你当我稀罕看见你这张脸?你不瞅瞅你自己,胖的跟什么一样!这日子我早过够了!”

“要离就赶紧离!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初不就是冲着我家的钱来的吗?你当我愿意在外面找?还不是因为你压根不爱我!”

姚凤眼泪掉下来:“他怎么能这么说我!”

在那个包办婚姻的年代,他俩结婚是罕见的自由恋爱。姚凤年轻时候一枝花,跟这个男人处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对方的家境。再说了,她男人也不过只是有一处门面,两套坐地户的房子而已。在姚凤如云的追求者中,这样的条件比比皆是。

姚凤对着王梦梅痛苦道:“他说这种话,简直是在侮辱我!这么多年,我就得了他这一句话!我非让他看看,我姚凤,绝对不是图他的钱!”

姚凤眼睛里迸发出坚定的光芒:“他不是看不起我吗?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我姚凤,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我迟早叫他看看,我不是那样的人!”

王梦梅直觉不对。

姚凤还在怒火中烧,如果说以前是为了男人的背叛而生气,现在的姚凤就是为了多年夫妻的不信任而感到痛苦。

她把这种痛苦归结到一件事上,那就是她绝对要让男人好看。

这个好看,指的是她打算在人格上让对方臣服。

“反正,我问心无愧。”

姚凤说这话的时候,正气凌然。

王梦梅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那你的孩子呢?”

姚凤:“肯定是跟着我的。”

她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孩子,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

姚凤振振有词:“我不需要他的钱,我也不用他管。我要证明,我所做的一切,包括当初选择他,都没有一点功利的想法。”

王梦梅干笑一声,问她:“我记得你大女儿今年大一对吧?”

后面还有个小的,也是女儿,现在在读高二。

王梦梅委婉劝说:“还是给孩子们留点东西,孩子都大了,眼看着马上要读大学,四年上下来,不是个小数目。”

姚凤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用,我要向他证明,我跟女儿,都不会图他的东西!”

王梦梅满腹心事的回到店里,她总觉得不对劲。

简梨一听她妈说完,当即一脸看傻瓜的样子看着她妈。

“别告诉我你也觉得有道理。”

这种男人用道德来情感勒索女人出让利益的事,全身都是破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