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月惊慌地低叫一声,连带水花四溅。
她抓住谢无恙的手臂:“刚才有什么东西蹭了我的胳膊……”
那触感好像是蛇,这温泉池子里怎么会有蛇?
谢无恙额头忍出了汗,低头看了眼右边的胸肌处,她这回没有那么狠地咬出血,但留下了浅浅的印记。
她下口的位置和他上回咬她的地方一模一样。
“是我的神相……”谢无恙闭了闭眼,“它不小心跑了出来,别怕。”
她每次无意间的举动,都能撩拨得他失控,若非她方才咬着那处不放,他也不会分神让白蟒趁机溜了出来。
面前的男人挡在她身前,每次被她咬,都忍气吞声没有过抵抗,看着没有什么危险性,而那条白蛇从水里探出脑袋,似是觉察到她有点忌惮它,只露出两颗芝麻大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盯着她。
谢无恙能控制神相的大小,平日战斗形态腰比水桶还粗的白蟒,此时被缩小成手臂长短,看起来和他那条能寻物的一丈仙小白蛇有点像。
小白蛇在水里吐了吐泡泡,蛇尾摇摆,想要朝她游过来。
“……你别让它过来。”
糜月搂紧谢无恙的手臂,虽然这小蛇看着没有平日那条巨蟒可怖,还是有些畏怕。
谢无恙感受到她对白蛇的抗拒,往后瞥了一眼,白蛇也感受到主人想把它收回去的念头,立马定住不动了。
蛇尾有些委屈又有些暴躁地拍着水花。
许久未见,它只是想过去蹭蹭她,舔舔她。
做到一半,被不请自来的神相打断,俩人都有些被吊住的难受。
谢无恙并不打算停止,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指缝,与她十指交握,“你可以把你的神相也放出来,它便不会只缠着你了……”
糜月将信将疑,她记得幼时被这坏蛇啃去花瓣的痛,更记得她入谢无恙灵府时,它缠住自己,险些强迫她做出超乎纲常之事。
而此时的小白蛇全然没有在灵府时的威风,仿佛只要谢无恙动一下神念,就会被立刻收进识海。
糜月轻轻咬唇,一条小蛇而已,她何须这么怕它。
幼时她的神相羸弱,才会被它得逞吞去,而她如今的烬花神相已经今非昔比,这条白蛇若是敢吞,只怕自己也会被烧得两败俱伤。
一朵九瓣烬花自她的掌心凝结飞出,如同绽放的菡萏,轻轻落在雾气氤氲的水面上。白蛇的注意力瞬间被那烬花吸引,它瞅了瞅糜月,似是知道主人在此,没有它容身的份儿,蛇尾一摇,立刻游向了那朵烬花。
白蛇围绕着烬花兴奋地游了好几圈,嗅闻着那朵花瓣上散发诱蛇香气,像是喝醉了似的,在水中翻腾地扭着腰身打滚。
糜月瞟见发癫的白蛇,忽然想到她曾见过野猫吃了荆芥叶子,也是这副就地打滚激动到流口水的模样。
而白蛇的主人则淡定很多,那双狭长的眼眸比平时暗沉,像是浸了墨,根本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那处如烙铁般的炙热骗不了人,烫得她双手双脚都有些发软。
糜月的青丝乌发全被泉水浸湿了,唇瓣嫣红得像抹了胭脂,一只手与他相扣,另一只水葱似的手指贴上他紧绷的腰腹,无声示意他继续。
谢无恙倾下身子,把她往身前拢得更近了些,薄唇擦过她额前的碎发,再被那无边的温软湿热包裹之前,他察觉到什么,手指掐诀,随手凝出灵力,一道灵力屏障笼罩了整座池子,隔绝了所有的声响。
……
谢无恙出现在怜花池时,不仅江蘅,还有不少弟子都瞧见了,宫主很少来这怜花池,众人难免好奇地往最顶处的池子里张望。
可惜都被那两扇屏风遮挡得严严实实。
正当众人收敛起好奇心时,最靠近顶层池子的薛紫烟和江蘅,忽然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低低惊叫,伴随着水花拍打声,还有几声低语。
正在打坐的江蘅和正吃葡萄的薛紫烟齐齐支棱起耳朵,抻长脖子,结果还没听清那人声说了什么,声音如同被隔绝了般,戛然而止。
江蘅嘀咕地问薛紫烟:“怎么没动静了?”
她清咳一声,继续吃葡萄:“你怎么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偷听?”
同时心道,那隔音屏障肯定不是宫主放出来的,至于么,都来泡露天温泉了,还这般谨慎。
江蘅眨眨眼,脸都被她说红了。他没想偷听,是那声音自己传过来的,而且他方才明明见她也坐直了。
“我只是好奇,糜月用什么法子竟能让谢无恙肯给她当侍宫……”江蘅凑近薛紫烟小声道。
月月既然不是他俩的娃,江蘅此时回想起来,当年在无涯学宫,糜月和谢无恙的关系也并不算好,甚至在第一堂神识课上,谢无恙的神相还伤过糜月。
谢无恙和他这个挂名少主不同,他在隐剑宗的地位,仅次于掌门,何苦来烬花宫做侍宫呢,他都不禁猜测谢无恙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糜月手里了。
薛紫烟挑眉:“谢无恙又怎么了,我们宫主风华无双,配得上天下所有男俢。”
“……”
江蘅沉默。
他算是看出来了,烬花宫所有弟子都对糜月有着近乎狂热的仰慕和崇拜,而他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
隔音屏障内,层叠缭绕的薄雾,随着水汽升腾,凝成露水坠在草叶尖,将落不落。
水珠同样地滑过男人宽阔的背脊,沿着肌肉线条的纹理滴进水面。
谢无恙虽然已经来此有些时日,但对烬花宫在双修方面的开放程度,仍有些水土不服。
若非有这两扇屏风相隔,他是不会同她在此双修的,他更不喜欢糜月会被别人窥听觊觎。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此要求什么,可那份想要把她独占的欲/望没有一刻停止过,还在不受控地与日俱增。
“谢无恙……好像有点……不对……”
糜月吃力地发出几个音节,睫毛湿润地发抖。
她看到他身后,白蛇已经不满足嗅闻她神相的气息,伸出分叉鲜红的蛇信,去舔舐烬花的花瓣。烬花上燃烧的火焰,竟被它一点点舔去,花瓣簌簌轻抖着,仿佛被它舔得很痒。
两种全然不同的气息,竟开始渐渐相融起来。
神相的感知同步传达到她的脑海,糜月的神识也仿佛被蛇信一下下舔过,刺激得她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抓着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抓出了血痕。
“这算是……”糜月迷茫又有些吃不消地停顿着说,“神交么?”
“勉强……”谢无恙低眸看着她的眼睛,嗓音涩哑,“算半个罢。”
拉她入灵府,再以神相交/合,才算是真正的神交。谢无恙怕吓到她没有说,她能允许他放出神相,和她共沐一池温泉,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察觉到她比往常格外剧烈的反应,看着她因自己而战栗,扬着纤细的脖颈,眼尾泌出欢愉的眼泪,连带着他也跟着胸腔震动,心跳如鼓点般跳动。
谢无恙同样有些许被满足到的怡悦。
她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的神相了……而且似乎很喜欢蛇信舔舐的感觉?
谢无恙压下从心底深处滋生出来的,某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彼此相拥着,任由身体和神识都沉沦在这温热暖融的泉水中……
许久。
浑厚温润的灵力灌进穴窍,沿着灵脉游走了一遍,糜月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和力气。
体内充盈饱胀的灵气满到快要溢出来,烬花神相已经被她收回识海,花瓣上面全是白蛇的涎水,沾染了明显不属于她的气息,带着幽冷和丝丝凉意。
白蛇如同吃到糖的孩子,餍足地肚皮朝上瘫着,在水面上漂浮着,蛇尾时不时地摆动一下,不让自己沉下去。
谢无恙神念一动,也把它收了回去。
糜月后知后觉地品出来,他竟然擅自把神相放了出来,正想责问他时,忽然发现那股幽冷之气并没有损伤她烬花神相的火焰,反而让她烬花虚影更壮大了一丝。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便问及谢无恙,他说:“属性相合的神相在交融之后,是会有强化神念的功效。”
糜月很惊讶。
只是让那蛇舔了舔,就能有这种好事?
神念可比修为难增涨多了,几乎只能靠着破镜和日经月累,才能增涨少许。
于是此后,每回双修,糜月便让谢无恙把白蛇放出来,同自己的烬花神相放在一起,让它们去玩。
由此,两个月之后。
糜月感觉到自己已然摸到了九重境的瓶颈。
她快要突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