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姗姗来迟的白甜人终于到齐了,队里的老玩家清点一下人数,除去路上不明生死的小弟共有十四人到达村口。
两米远的木质大门缓缓被人从里推开,一位穿着单衣的老者托着一盏烛灯站在门口。
“你们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一天了。”老者笑眯眯地,脸上褶子都堆到了眼角。
“上山的路不好走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说完,便让开路招呼大家进去。
村子不大,从村口往前望也就十来户人家,村民们纷纷站着窗前打量着他们这群外来者,有些大胆的还和他们打起招呼。
这里的人家屋里都黑漆漆地,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着,但亮灯的人家好像对他们都不是很好奇,都没人出来观看,不过好在门口的土路上摆了两排蜡烛,这才让玩家们看清村子的布局。
“我们村子住的偏远,一年也见不到几个脸生的。”
“我听村长说,你们都是记者,是来参访我们点灯村。”
“要说采访啊,我老头子还是第一次被人采访呢,你放心,想问什么只要我老头子知道的一定告诉大家。”
“我们村子里的人肯定会配合大家。”他缓缓转过头,灰白的眼珠里闪烁着精光,咧开的嘴巴里两排被烟熏黑的牙齿露在外面。“小村落规矩多,大家也要多担待点。”
队里的老玩家恭维说:“那是,那是,老人家你放心提,都有哪些规矩我们一定遵守。”
老者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了,你们在这多住几个晚上自然就知道都有哪些规矩。”
老玩家脸色一变,表情有些难堪,“那您知道我们需要在这采访几日吗?”
老者神神秘秘地一乐,“你们做记者的不就是想采访点特别的东西,采访完当然就能回去了。”
众人一听没有规定时间,纷纷上前将老者围住,还没等大家开口询问,一阵锣声响起,几位穿着黑袍的村民阴沉着脸从黑暗中窜了出来。
见状,老者慌慌张张地指了指一旁没人住的房子,“这个点不早了,那栋房子就是留给你们的,明天一早你们再开始干活吧。”
说完,颤颤巍巍地闪到一旁的屋子里,任凭众人在外面呼喊也不出来。
四周静悄悄地,原本还看热闹的村民们此时也都纷纷躲在屋里不出声,只有那几户还亮着灯的人家,时不时有几道人影从窗户里一闪而过。
“算了,我们也赶紧进屋吧,这村子怪怪的,晚上危险也多,明天早上再开始行动吧。”
众人点点头,跟着老玩家走进屋子。
白甜从进村以来一直是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一言不发,旁人只当她是刚碰到危险,又以这么社死的方式和大家汇合,惊吓过度才没搭理她。
在进屋前,白甜回头看了眼那群穿着黑袍的村民,只见他们分散开来,缓缓走到哪些亮灯的人家门口。
她还想在仔细看两眼,屋里的玩家们便催促着她关门。
“你还在门口傻站着干嘛?”
“估计是上山的时候吓傻了,你看看她腿后面的血。”
“哎呦我去,你他妈离我远点,别把你身上的血蹭到我身上来。”
说着,十分嫌弃的离白甜十多米远。
被他们这么一打岔,等白甜再回过神来看向那群村民时,那些人早已不见了人影。
她无奈地合上大门,走进屋子。
众人一进屋,就开始排查起这间房子。房子一共有两层,一楼有七间客房外加一个大厅,二楼则留有八间客房。每间屋子都不是很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正中间的大床可以住下两个人。
“虎哥,刚才是你不让我下山,现在没事了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雪山上。”
刚才和老者问话的赵虎招呼着大家坐在大厅里,“大家都是从天南海北聚集到这个副本里来的,我也不是什么老手,也只是比你们多进几次副本而已。”
“进了游戏副本,这里一切都不能用常理解释,通俗来讲,每个游戏副本都会发生超自然现象,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些现象,找到逃生的路回到现实。”
“现实?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我们现在死了?”
赵虎摇摇头,“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逃出这个副本就能活,死了现实也就死了。”
“玩过恐怖游戏吗?我们就是恐怖游戏里的玩家,只不过咱们没那么多条命,所以接下来几天都务必小心点,毕竟命只有一条。”
见人还有些不信,赵虎指了指默默坐在一旁沉默的白甜和显然已经小弟吓得魂不守舍的壮汉。
“我想白小姐和高先生应该在来得路上遇到了什么,咱们不妨可以问问他俩。”
众人这才发现他们二人一个发丝凌乱,裙摆脏兮兮的,手里还攥着一把野草,另一个神经兮兮地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怪我,是你自己搭话的。
赵虎走上前,拍了拍壮汉的肩膀,只见他浑身一颤,啊的一声紧紧抱紧双臂惊恐地望着四周。
“高先生,你和我们讲讲你们路上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吓成这样?”
壮汉哆嗦着身子,说话都不利索,众人只听见什么小弟,女人,问话,麻花等字样。
无奈,赵虎只得将希望放在看起来精神还算正常的白甜身上。
白甜将上山路上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和盘而出,包括脚上的血迹以及以及死去的小弟。
“我说咱们只有十四个人,却多出一间房,原来是路上就死了一个。”
“阿泽,我好怕。”一位身材小巧长相甜美的女子靠在身旁男人宽厚的胸膛里。
顺着声音,白甜悄悄看过去,男人高大英俊,衣着不凡,气质独特。不用想,这一定是书中的男女主——顾依,纪长泽。
顾依又被书迷们称为顾依摔,就是因为这本玛丽苏狗血无限文了只要女主一摔倒,无论多远,男主男配们纷纷宛如天神下凡解救女主,这正因为这种无脑狗血剧情她才只看了八章,看到书中和自己同名女配死了之后就没心思继续看下去。早知道自己会穿越,自己就是死也要顶着恶心看到结局。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白甜懊恼地锤着胸脯。
“白小姐,你也在这啊。”顾依小声说道,见她看向自己,又害怕地缩进男人的怀抱里。
众人看着抱作一团的俩人,又看了看正捶胸顿足的白甜,脸上嫣然一副吃瓜的表情。
感受到怀中女子的恐惧,纪长泽一击眼刀便甩了过来。
“真没想到你会追到这里来,哼,还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他将顾依横抱起来,挡住她的视线,“这里可不是外面,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你最好老实些。”
他突然想到什么,“希望你能活着出去,毕竟我还想邀请你来参加我和依依的订婚宴。”
他话音刚落,白甜只感到一股愤怒油然而生,立马箭步上前拽住二人的衣服。
按照剧情,她此时应该撕扯着女主的衣服叫骂着,然后被男主一脚踹到地上。
意识到是原主的怨气,白甜立马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你个小贱...”她话音一转,“贱...健硕的臭男人。”
白甜美目一转,粉白拳头轻飘飘地锤了锤男人的胸脯,“我理解,顾妹妹天人之姿温柔体贴,追求者众多,自然是比我会伺候男人。”
“你放心,我会好好和妹妹学习,等出去后亲自到爷爷面前说道说道这几日的进步。”
纪长泽剑眉微皱,“别以为搬出来爷爷我们俩人之间的婚约就不会取...”
吃瓜群众里有人嗑着瓜子,听到她和纪长泽之间还有婚约,哇的一声惊呼出声。
顾依脸色一变,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你说你会取消婚约,原来这一切都是在骗我。”眼眶里泪水打转,哭唧唧地跑到房间里。
纪长泽恶狠狠地盯着她,恨不得此刻就将她扒皮抽筋活吞了。
白甜微笑着,“再不追人就走远了。”
只见他轻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味道,赵虎咳嗽两声,打破寂静,“额,我们还是说正事,咱们...咱们还是分好房间,俩人一间互相之间有个照料。”
“这里不比外面,保住性命通关才是要紧。”
“我看咱们这群人里有四个新手,有没有老玩家愿意带的?”
说完,有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女人踹了踹还在惊慌中的壮汉,“喂,别抖了,我都过了三关了,有新人的本不危险,今晚你跟我一屋,有什么问题我来给你解答。”
另一个小哥也被一位老玩家领走。
这下只剩她和郁千城。白甜心里清楚,根据文中设定,像她这种沾上血的都是不吉利的,有些玩家称这种都是被鬼标记过的,通常活不了几天。
而郁千城虽然看着高大威猛,可他五步一口血,怎么看都不是什么长命相,这种身患重症进游戏的遇到危险的几率可比别人大许多,大家都不是傻子,谁也犯不着给自己找危险。
赵虎见没人上前,便主动开口到,“如果白小姐不嫌弃,我们俩可以组队。”
他话音刚落,有位只通关一次的妹子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服,“赵哥,她身上有血,我...我通过一次关,不如你和我一组吧。”
赵虎来回打量着二人,最后视线落在白甜沾上血的腿上。
他叹口气,滑腻腻的眼色让人很不舒服,“既然这样,白小姐和郁先生一组吧,你俩都是新人,新人有新手光环,又是第一夜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完就一把拉过身旁妹子的肩膀,手臂不自觉地蹭了蹭妹子丰腴的胸脯。
白甜面露不适,但见她也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好插嘴。
很快,人群散去,大厅里只剩下白甜和郁千城二人。
虽然还剩两间房,他俩可以一人一间,但让自己在恐怖游戏里独住一间,白甜还是有些害怕,考虑到自己腿上沾了血,又担心会连累到他,犹豫再三后开口道:“你也听到他们的话了,我腿上沾了那小弟的血,今晚恐怕不太平,你要不还是自己一间房吧。”
郁千城猛地咳出一口血,脸色苍白,“没事,我虽然身体不好但毕竟是个男人,再说俩人一组互相之间也好照应。”
白甜一阵感动,心想这猛男虽然丑了点身体弱了点,但心肠却是个菩萨心肠。
她感慨地拍了拍男人的后背,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被拍的接连又吐了好几口血。
白甜沉默片刻,“大兄弟,你放心,要是晚上真有危险,你只管顾着自己,不必管我。”
郁千城捂着嘴,虚弱地说了声好。
考虑俩人一个弱一个被鬼标记了,白甜一进屋就将房间检查的仔仔细细,小到门缝,大到沙发床铺门窗,她都一一检查完毕后才放下心来。
郁千城躺在床上,呼吸平缓,脸色惨白到和身边的墙皮一个颜色,白甜不由有些担心他恐怕连一晚上都坚持不住就噶在床上。
晚上鬼要是真找上门,自己能拖动他一米九的大高个吗?
她还想在叮嘱男人几句,一转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白甜有些羡慕,副本里虽说不讲究什么男女有别,能活下去才是王道,但她还是第一次和男生睡在一张床上,一想到刚才洗漱时郁千城险些晕倒在厕所里,他身子都虚弱成这样了,自己怎么还胡思乱想的真是不应该。
白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又仔细回顾着小说剧情,书里第一夜好像是死人了的,死的是谁来着?不仅如此,她感觉自己对剧情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算了,反正自己第八章才死,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白甜打了个哈欠,吹灭了床头柜上的烛台。
半夜,皎洁的月光宛如一层薄纱轻轻的照在二人的床前,窗外寒风四起,窗框被风吹得框框作响,粗略一听仿佛有人在叩着窗户试图叫醒屋里正熟睡的二人。
屋内的温度骤降,白甜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仿佛睡在一张冰床上,被窝里四处漏风,刺骨的寒意从各个角落袭来,好在身旁似乎是有个火炉,她不自觉往那靠了靠,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蜷缩在他的身侧。
白甜摸摸鼻头,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外面漆黑一片,村子路边的烛台都被人熄灭,天地间唯一的光亮就是那轮皎洁的月亮。
借着月色她一回头,看见郁千城毫无血色的脸心中一咯噔,连忙伸手在男人鼻息下探了探,感受到气息后这才悬下心里。
一入夜,屋里的温度下降极快,她准备下床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被褥。
“吱吱——”一阵摩擦声传来,由远及近。
白甜竖起耳朵,这声音好像是尖锐的物体划过金属台面的声音,困意瞬间散去,她小心注视着黑暗中的一切,浑身肌肉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床上跳起来。
又是一阵吱吱的声响,白甜默默靠近郁千城,全身缩在被子里只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屋子。
衣柜没有动静,沙发上也没有人,写字桌一切安好,动静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呢?
“嘻嘻,嘻嘻,快让我进去啊。”
熟悉的人声让白甜微微一愣,这不是白天壮汉身边的那个小弟的声音吗?
白甜僵硬着头,一点点转过去,只见一副扁平的脸贴在窗户上,他四肢扣在窗框上,脸颊朝上,头发朝下紧紧贴在玻璃上,一双漆黑没半分眼白的双眼正直勾勾瞧着她。
见她看到自己,趴在窗框的男人裂开嘴巴,两排尖锐的牙齿在月光的照射下正散发着寒光。
“嘻嘻,你看见我了,你看见我了!!!”
吼声愈发尖锐,连带着玻璃都跟着震动起来,窗外的反人类怪物四肢抓住窗框猛烈摇晃起来,幸亏睡前她将窗户都一一锁死,不然这下肯定挡不住。
“我好冷啊,快放我进去。”
恍惚间,白甜似乎看到男人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地站在窗外,哀求着让自己开窗。
也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心生怜悯,双脚更是控制不住地想下床开窗,只听啪的一声,白甜一巴掌把自己扇醒。
白甜清醒过来,连忙朝窗户看去,只见原本紧紧锁着的金属锁,此时正摇摇欲坠,随着窗外男人的用力,窗框不堪其重,用不了几下就会彻底被扯掉。
看到这一幕,白甜头皮发麻,连推带拉的将郁千城推醒。
“跑,快跑啊!!”
见他还想穿鞋,白甜一脚把鞋踢走,光着脚丫拉着男人从床上爬起来。
没有解释的时间,白甜边跑边喊,“救命啊,有鬼啊!!”
她刚喊两声,只听哐当一声,窗框被彻底拽断,窗外男人像只壁虎般从外面挤了进来,他带着粘液的舌头一甩,沙发直接一劈为二。
郁千城也回过神来,三步并做一步,迈着大长腿就飞快跑到屋外,飞快的速度让白甜一度以为是一匹骏马从身前一闪而过。
白甜来不及多想跟在后头,逃出屋子时还不忘关门拖住怪物的速度,她刚想锁上门,只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从门里撞出,她连忙松手向后跑。
只听碰的一声,房门被怪物从里面撞坏,怪物从地上翻滚几圈,甩着头就朝二人追去,长长的走廊去往楼梯的通道被怪物堵住,二人只得向后跑。
白甜疯狂敲响走廊两端的房门,可惜屋内静悄悄一片,没一人开门。
眼瞧着敲响最后一个房门也无人应答,白甜感到心底一阵凄凉,这都是什么事啊,不是说好了她是第八章才死的炮灰嘛,这鬼干嘛只盯着她一人啊。
二人跑到走廊最里端的窗户前,不远处怪物正流着口水兴奋地看着二人,没了去路他俩仿佛瓮中捉鳖,板上钉钉的死肉。
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郁千城一把拉开窗户,深深看了她一眼,只见他宽厚臂膀一撑唰的一下就翻到窗外,她低头一看男人用力一蹬紧接着便是玻璃被摔碎的声音,整个过程郁千城身型轻巧,没半分多余动作,宛若一只黑猫矫健的消失在窗外。
白甜:......
论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舍友是如何从二楼走廊翻入一楼走廊的...
尼玛,这是一个吐血病人该有的身体素质吗?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已经翻到一楼的郁千城对她喊了句,“对不起,大难领头各自飞。”
白甜:...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