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衿做了个美梦，睁眼时盯着吊灯缓了会神，才摸出手机，上面有几条未读消息，她逐个点开。
【SH：早。】
是半小时前的消息。
曲若衿眯着眼回复。
【早安。】
然后不紧不慢翻着消息。
【Yan：我昨晚翻了你的微博，你的声线很适合来唱我下一首广播剧的主题曲，有意向合作吗？】
曲若衿蹙眉，她只在最初创号时发过翻唱作品，微博一共几百条，成彦居然都看完了？
这人是不是太闲了？
虽然觉得成彦的行为有点怪，曲若衿还是耐心问。
【什么类型的广播剧？】
【Yan：商配。】
如果是网配倒是可以帮个忙，商配的话……
【还是算了吧。】
眼睛有点酸，回完这一句，曲若衿看了眼电量，给手机充上电，她有点强迫症，喜欢把电量充满。
而后俯身捞起拖鞋，走到窗边。
台风经过整夜的蓄势，力度只增不减，院内枝叶散落一地。节目组只得暂停出行计划，临时在晚上安排了一场舞会。
封婉刚好醒了，看到导演的通知，很是兴奋。
“若衿姐，晚上我来给你化妆，我要让你锦上添花！”
曲若衿笑笑，换上一件白色雪纺衬衫，手机又嗡嗡两声。
【SH：那下来吃饭？】
【好，稍等。】
说完看了眼电量，她握着手机等待最后一格被充满，跟封婉报备。
“我先下去吃饭了。”
“好啊。”封婉盯着她仔细看，好奇问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吧？”
看起来心情这么好。
曲若衿轻声应下，见电量已满，不再耽误，推门出去。
却恰好在楼梯间遇见了严子澄和成彦。
成彦率先笑着打招呼，“早上好。”
曲若衿弯唇：“早上好。”
此时楼梯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抬头，却正好与缓步下楼的邵衡对视。
他穿着浅色休闲西裤，上面搭了件松垮的白衬衫，衬衫的袖口和领口处还有绿色的刺绣。
明快又带着点散漫劲儿。
严子澄一愣：“醒了？”
邵衡插兜看着曲若衿，微微颔首，闲散地“嗯”了一声。而后将视线移到严子澄身上，挑挑眉，似乎是要问——
在这里做什么？
严子澄搭上成彦的肩膀，“这位兄弟想来看咱们的照片墙。”
曲若衿这才想起来，节目组确实要了他们手机的照片，只是现在倒扣着，也不知道到底都是什么。
邵衡不感兴趣，随意颔首，没看照片墙，脚步在曲若衿面前停下。
“走了。”
曲若衿讷讷点头：“好的。”
然后冲两人笑笑，率先下楼。
邵衡目光不经意扫过身旁的成彦，他起床气还没消，也不说话，只是插兜不紧不慢跟在曲若衿身后。
恰好隔开了她和成彦。
严子澄内心啧啧：就差立个“旁人勿动”的牌子了。
他余光瞥向成彦，成彦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微扬了下眉，视线在曲若衿和邵衡的背影间兜转几番，笑着对严子澄说：“咱们也下去吃饭？”
曲若衿刚把两片吐司放进微波炉，成彦就走了进来。
“咱们一起吃？”
曲若衿以为他在跟邵衡说话，没抬头。邵衡正在饮料柜前翻找东西，只是不咸不淡地应声。
“行。”
闻言，成彦的笑容更大，微波炉“叮”的一声，他走到曲若衿身边，取出盘子递给她。
曲若衿愣了下才接过来，“……谢谢。”
严子澄向邵衡耸耸肩，朝他挤眉弄眼，有些幸灾乐祸——昨天说的倒是大度，看你今天怎么办。
邵衡懒得理他，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罐底轻轻磕在桌上。
成彦取了几盒牛奶，坐下时看见邵衡桌上的旺仔牛奶，揶揄道：“你喜欢喝这么甜的？”
说着就要把手中的纯牛奶递给曲若衿，却被她婉拒。
邵衡停下手中的叉子，睨了眼成彦，“她牛奶过敏。”
语罢将那罐旺仔牛奶，沿着桌子向曲若衿滑去。
成彦奇道：“这不也是牛奶？”
却见曲若衿顺从地接过来，拉开拉环后对他解释：“不能喝纯牛奶，只能喝这个牌子的。”
成彦：“……”
严子澄捧哏，“真有默契。”
还看向成彦，“是吧？”
成彦笑笑，没说话。
封婉溜溜达达下楼，倒没注意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拉开椅子坐在曲若衿身旁。
严子澄有意活跃气氛，取出手环给众人展示，“我刚刚问了，今晚要玩不心动挑战。”
封婉打了个哈欠，“怎么玩？”
“来。”严子澄拿出手机，给她看刚刷到的视频，“考验一下你对帅哥的抵抗力。”
他给封婉戴上手环，连上手机，再把视频点击“播放”。
监视器显示，看到第三段时，封婉的心率慢慢上升。
严子澄：“哈哈哈原来你喜欢这款！”
封婉快速取下手环，“这个不准！”
严子澄好笑道：“不然你再试一次？”
封婉祸水东引，“让若衿姐来。”
她挽住曲若衿撒娇，“好不好嘛。”
曲若衿：“……”
她笑笑，无奈接过，把手环戴到自己的腕上，封婉则继续播放帅哥视频。
“好帅，若衿姐快看！”
严子澄“嘶”一声，抬头正好和邵衡的目光相撞，冻得他连忙凝神看向屏幕。
认真观察曲若衿的心率变化。
……
一分钟后，封婉疑惑地皱眉。
“你的心率怎么不变啊？”
封婉看向曲若衿，见她正一脸沉着地盯着帅哥混剪，仿佛在看学业论文。
封婉：“……”
她感叹，“纪录片导演的心就要跟他们拿摄像机的手一样稳。”
严子澄大笑，而后他想到什么，主动提议：“咱们一会去打篮球？”
手痒了。
封婉奇道：“这里还有篮球场？”
从来没见过啊。
严子澄很骄傲，“是我自己发现的，在地下室。”
这时叶溪下楼正巧听见话音，她顺势坐在成彦对面，开玩笑似的对他说：“你打球应该挺厉害的，教教我呗。”
成彦顿了下，不想让女生尴尬，还是说：“好。”
地下室相对潮湿，弄了现浇隔层，又做了个高度较低的篮球场。
封婉第一次摸到篮球，感觉很新奇，要曲若衿教她拍球。
叶溪则在成彦身边，语笑嫣然。
想到昨晚，叶溪余光看向曲若衿，见她正跟封婉讲着要领，并未留意这边。叶溪笑笑，掩下心中不甘，握着球比了个路径，问成彦：“是这么投？”
语罢，未等回复，便顺势将球投出。她力气不小，球磕在篮球板边角上转了方向，径自向曲若衿飞过去。
封婉余光瞥见，只来得及拉着曲若衿向一旁退。
“小心——”
话音未落，篮球便在半空中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住。
邵衡本就在一旁抱臂看着，自然反应快，他上前两步勾住球，卸了它的力。
曲若衿松口气，刚想说话，却见邵衡目光一凝，将球腾在右手，抬手时，小臂青筋隐现。
他瞄了个位置，手腕带着球向前一送。
刚卸力的篮球又蓄势原路返回，却没落入框中，在一招“过桥米线”后，力度不减，直直朝着叶溪飞去，叶溪甚至能听到球带来的风声。
她以为自己要被砸中。
而最后，篮球只是堪堪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弹在了木质地板上。
邵衡在篮球着地声中不带情绪地开口：“看好你的球。”
叶溪胡乱地“嗯”一声，而后仓促低头，发现自己方才竟然紧张得双手冒汗。
不多时，球回弹的幅度越来越低，快要滚落时被一只手捞起。成彦把球夹在腋下，走到两人面前。
他看向曲若衿，好奇道：“第二次被他救了，什么感想？”
曲若衿闻言怔了下，疑惑道：“……什么？”
什么第二次？
成彦这时惊讶地看向邵衡，话却是问曲若衿的，“你不知道？”
曲若衿缓慢眨眼，仿佛确实处于情况之外。
邵衡不着痕迹睨了成彦一眼，成彦会意，随口回曲若衿：“记错了，没什么。”
而后目光看向邵衡，带着点探究，半晌。
他摇头笑叹：“技不如人啊。”
严子澄此时走来，“什么技不如人？”
成彦用目光打量面前般配的二人，忽然出声：“曲若衿。”
他转着球问：“你记不记得我差点砸到你那次？”
曲若衿蹙眉细想，终于找到些零碎的记忆片段，“记得。”
成彦点点头，迎着邵衡的目光，坦然地说：“点到为止。”
听得其他人一头雾水。
曲若衿还想问，却被邵衡打断，他双手插兜，靠在身后的塑料板上，“咱们先走？”
曲若衿若有所思，却还是点点头。
等两人走后，严子澄立刻八卦地缠着成彦，“到底怎么回事啊？”
成彦笑笑，“高中的事。”
曲若衿回到宿舍，鬼使神差地打开窗户，被冷风一吹，清醒了。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想，犹豫片刻，还是打开微信问邵衡。
【高中帮我挡球的是你吗？】
邵衡似乎早料到她会问，几乎秒回，也没有遮掩。
【SH：是。】
曲若衿心跳忽然有些快。
那……
【你高中……怎么认识我的？】
不多时得到回复。
【SH：想知道的话。】
【SH：舞会结束之后？】
曲若衿缓慢打字。
【好。】
她放下手机，回想着成彦的话。
那应该是她高中的一个小插曲。
高中时，音乐社要占用篮球场做宣传，曲若衿坐在观众席和组织委沟通，并没注意有人在打球。话说到一半，便听到篮球砸板声，而后球脱轨朝她砸过来。
组织委惊呼：“小心！”
曲若衿正想躲，有个身影却朝她跑来，不偏不倚挡在她面前。
最后，球被挡住，没砸到她。
时间太短，那男生来不及截球，硬生生用右臂接了砸过来的球。
曲若衿正想问他怎么样，却听他说：“没砸到吧？”
组织委是个男生，对曲若衿有些好感，不想被别人抢了风头，见状直接大声训斥：“你们打篮球不长眼的？”
成彦跑过来正要道歉，一句“不好意思”就这么被组织委憋了回去，他打球上头，也没压住脾气，认出他们二人后嗤笑一声，看向曲若衿：“这不是三班的‘大小姐’吗？”
那是三班的某些女生给曲若衿起的外号。
曲若衿蹙眉，正想出言，却听见身前的男生冷声说：“闭嘴。”
成彦气笑：“你说什么？”
组织委见这两个人语气不对，害怕打起来牵扯到他们，连忙拉着曲若衿跑了。
曲若衿被拽着走出篮球场，想到替她挡球的男生，下意识回头。但由于逆光，曲若衿只看见那男生侧脸模糊的轮廓，一句“你怎么样”尚未出口便半路夭折。
曲若衿微微叹口气。
从高中父母闹离婚开始，到高考结束的那段日子，堪称她最不愿想起的一段时光，如果让她来找形容词，应该是枯燥、沮丧、无趣……
这样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被邵衡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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