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欧珀就召见了卓破风。
这位三星上将依然顶着一张黑脸,大概是为了表示对女王的深恶痛绝,他连脸都没洗,就那么胡子拉碴满面沧桑的来了。
以至于欧珀走进议会厅的一瞬间还以为误入了帝国流浪收容中心。
“这才几天不见,上将好像又老了几岁啊。”随意开口调侃了一句,她很满意地看到卓破风的脸又黑了几分。
她继续道:“我就直说了,今天请你来是为了你的老上级。”
卓破风眉头一跳,目光瞬间警惕起来。
“我呢,昨天好心去看望了步海安,没想到她脾气还是那么差,居然给了我一拳。”说着,欧珀轻抚了一下已经恢复正常的嘴角,似乎余痛未消,“幸好我的小美人够博学,用过巴德曼鼠尾草汁液后好多了。”
卓破风相当不喜欢女王这种疯疯癫癫的样子,向后挪了挪,离她更远了些,“陛下有什么就直说吧。”
“上将开门见山,我喜欢。”欧珀笑着抽出纸笔,丢到了他面前,“那么......就请你写一封信给你的老上级,告诉她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吧。”
星际时代,写信简直是老古董都不会做的行为,所有信息都是通过光脑传达。
卓破风瞪着眼前的纸笔,实在猜不透女王陛下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浆糊。
欧珀见他一直不动,便换了种漫不经心却直戳别人痛处的恶劣语气说:“自从步海安入狱后,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无法反驳。
卓破风自从进入军队,就是跟着步海安做事。起初他根本不相信一个Omega能有多大的本事,直到被她狠狠暴打了一顿,又见她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指挥全军的样子,这才彻底被降服。
步海安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革职入狱后,原本受她调遣的各个将士也都只好自寻出路,只有他,格外倔强的坚持。
幸而他不怕死,上了战场就冲在第一个,许多年下来积攒了累累功勋,成了独一无二的三星上将。
可饶是如此,他性格和曾经与步海安过于亲密的关系,都让他被排挤帝国政治圈在外,永远只有需要流血拼命的时候,才会有人想起他。
“这是命令。”欧珀提高了音调,难得的认真起来,“把你这十年的经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下来。”
卓破风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所谓的帝国女王,但为了一封信和她再起冲突,似乎......也没必要。
良久之后,他终于提笔写信。
他写得很认真,十年来参与过的每一场战役都记录了下来,甚至受了几处致命伤又如何扛过来都写得清清楚楚,但他独独没有提即将到来的,与银海帝国的大战。
卓破风不想让步海安知道帝国现有的危机,他只想让对方明白女王陛下的荒诞,为这种人效力简直是可笑!
欧珀就这么坐在一旁,用手漫不经心地卷着柔顺的发梢,两条长腿架在议会厅的长桌上,一下一下无声地轻点着,嘴里哼着奇怪的小调。
“陛下的命令,我已经完成了。”卓破风把写满的信纸推到她面前,脸色难看到极点。
欧珀悠悠然地站起身,拿过信纸粗略地扫了一眼,便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入口袋,“我的好上将,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哭着感谢我的。”
说完,她扬长而去。
只留下卓破风无声地暗骂。
中看不中用!草包!
刚走出议会厅没几步,欧珀就迎面撞上了傅玉泽。
不出她意外,对方果然又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思深沉地问:“陛下,您要去哪?”
欧珀深吸一口,摆出难咽恶气的怒容,“自然是去关照监狱里的那个死女人,就准她物理攻击我,不准我精神攻击回去?”
不等傅玉泽再发问,她就匆匆继续往前,一头长发随着步伐摇曳甩荡。
傅玉泽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他总觉得女王陛下近来有些怪,似乎还是如原来那般顽劣,可顽劣之中又带些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种改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从那个凌家Omega来到女王陛下身边开始吧......
古籍馆。
凌川正弯腰准备将那本《末日·最后的人类》塞进挤得满满的书架中,他没想到自己满心欢喜挑选的第一本古书就被欧珀打上了“杜撰小说”的烙印,亏他还勤勤恳恳地找了那么多词典,想要认真地通读。
不过仔细想想书中内容,确实有点不大可信——
什么看见丧尸不要怕,只要假装自己是块石头就好,因为丧尸不吃石头。但这样做可能也有风险,因为它们有时候做运动,把石头当皮球踢。
全是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内容。
他又想起欧珀离开时说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关于末世不懂的可以找她问?
他本来只是以为女王陛下不学无术,没想到还有口出狂言的毛病,想到这里,他不禁摇头嗤笑。
凌川的思绪正魂飞天外,丝毫没有没有注意到一条冰凉滑腻的机械藤蔓缠上了他的脚踝。
不等他反应过来,机械藤蔓骤然发力,以足以拖动任何重物的可怕力量拖着凌川飞出了古籍馆。
快得就像一道闪电,只有书啪嗒落在地上的响声,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几乎是一瞬间,凌川就被拖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暗室。
他的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着,是刚刚与地面的激烈摩擦,但他没有在意,只是警惕而机敏地打量着四周。
暗室里只有一盏幽绿色的灯,将本就阴森的暗室映照得更加可怖。墙上挂着各种动物的白骨,角落里放着一只巨大的鱼缸,里面游动着经过改造的鱼类,它们长出了钢铁般的牙齿,长长地刺出鱼嘴。
暗室的主人绝对是个变态之王......凌川默默想,哪怕是欧珀和他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欢迎你,陛下的新Omega。”暗处传来脚步声,有人在朝他靠近。
那人终于走到了幽绿的灯光下,凌川看清了他。
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帝师,傅玉泽。
凌川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机械藤蔓仍旧紧紧地束缚着他,但他还是尽量笔直地站立着,气势凌然。
“帝师邀请人见面的手段还真挺独特的。”他讥讽道。
傅玉泽朝他走进了几步,他很高大,比身材高挑的凌川还要高出半个头。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凌川不甘示弱地回视着。
忽然,傅玉泽拍了两下巴掌,黑暗中又游出几条机械藤蔓,分别攀上了凌川剩余的手脚。
“你干什么?!”凌川拼命挣扎,因为他能感觉到机械藤蔓越缠越紧,渐渐往上。
衬衫的袖子被慢慢推上去,露出他线条流畅的手臂。
傅玉泽愣了愣似乎有些意外,又催动其它的机械藤蔓效仿刚刚的做法。
然而他还是失望了。
凌川的手脚都是干净,没有一点伤痕的。
“看来陛下很珍惜你啊。”他打了个响指,除了最初缠住凌川脚踝的机械藤蔓,其余都退回了黑暗中。
“什么意思?”
“如果你见过其它的Omega就会发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伤痕,至于是怎么来的,就不用我说了吧。”傅玉泽笑眯眯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凌川只觉得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蛇,虽然眯着眼睛笑吟吟的,却好像在吐蛇信子。
“你就为了这个找我?”他觉得有点反胃。
傅玉泽没有回答,而是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问:“哟,陛下居然还没有标记你?”
“欧......陛下说我太无趣了,懒得搭理我。”凌川随口胡诌。
傅玉泽摇了摇头,一脸担忧,“无趣就要想办法变得有趣啊,不然陛下不开心了,遭殃的可不只是你。”
说着,一只机械藤蔓卷着一只焚烧中的香炉游到了凌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