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住在偏殿很习惯,你习不习惯呀?”王谢柳拉着王可忆的衣袖蹭了两下,负责照顾王可忆的宫人在心里暗叹这对姐妹关系真好。
王可忆不高兴地摇头:“不喜欢。”
是不喜欢而不是不习惯。因为这世她不是皇后,不能再随意进出宫门,还要早早起床去陪太后礼佛。
比以前忙多了,所以她不喜欢。
王谢柳:“今日太后娘娘召了官眷入宫,说是要在御花园办一场赏花宴,姐姐倒是可以多认识一些朋友。”
王可忆听了这话原本是没多开心的,虽然可以见到老朋友,但是他们现在都不认识自己。
还要一个个重新去结交,好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和他们混熟了以后,要让他们带什么东西也更加方便。
于是她高高兴兴让燕语给她化妆做头发,还逮着王谢柳让侍女也给她化了妆。
两人本来没有血缘,却不知是不是长年累月待在一起样貌也变得相似。
两人整理好仪容相视一笑,只是王谢柳眼里却在低下头时闪过一丝纠结。
不过再抬头时,落到王可忆眼里又都成笑脸。
王可忆到赏花宴时在场官眷也大多到了,她自信的和妹妹一起进入御花园,不见半分外乡人的拘谨。
毕竟她是做过皇后的人,这些人从前年节时入宫拜见过她许多次。这些贵女和命妇她也大多有印象,她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拘谨的。
她没怎么去瞧其他人的反应,但在座的人却都在仔细打量这位来自南洲的郡主娘娘。
尤其是这两月来,陛下都在为立王家女为后一事,与孙家闹得十分不愉快。
其他高门贵女也是相当好奇这位传闻中的傻郡主,是如何让陛下甘愿为她做这许多事的。
今日一见,确实是美貌非常,也不见寻常傻子的那股痴劲儿,难怪能得帝王偏爱。
尤其是被一堆贵女簇拥的另一人频频向王可忆投来目光。可以看出这场宴会在王可忆来前,主要有两个中心。
一个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孙瑜歌,另一个便是这人。
她穿得素雅也无太多装饰,只斜插一枝不过分艳丽却也不寡淡的赵粉在头上,举手投足尽是极为守礼的。
她看着王可忆目露满意神色,小声和身边的朋友道:“这位郡主娘娘不愧是王太师的女儿,这一言一行当真是让人看着舒坦。”
她身边的朋友也大都是些模范闺秀,其中一人轻笑:“知书说的对,我瞧这博平郡主指不定也和咱们合得来。若是有缘,交个朋友也未不可。”
不像那孙瑜歌仗着太皇太后撑腰平日里没个正经,只有王可忆这般礼仪全,还落落大方的人才值得深交。
王可忆并不知道其他人眼里的自己,已经得到许多在南洲其他人拍马都不会这么拍的评价。她只是见有人向她走来,那人缓步而来,短短的一段路走了许久。
王可忆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因为在她记忆里,会这样走路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人可是她的噩梦,不为别的,只因为上辈子她和姜贽成婚后还需学礼仪。
而她的礼仪女先生,叫陆知书。
是个被姜贽某个妃嫔称为“教导主任”的人,虽然她不理解什么是“教导主任”,但她知道陆知书此人特别可怕。
她的堂姐王芮姿虽然也是守礼温柔,但她从不对别人的日子指手画脚。但陆知书不一样,她看不惯的行为,她会进行惩治。
上辈子她和小歌在寝宫打牌、行酒令,就是这厮跑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告状,害得她俩抄经书抄了三个月。
所以,陆知书……她不要过来啊!
王可忆看清陆知书清丽的脸,手紧紧捏住衣袖,只盼望这次对方不是来教训她的。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给陆知书先行认错,虽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犯错,但事先认错总是没问题的。
结果她认错的话没说出口,就见陆知书向她行礼:“见过博平郡主。”
王可忆:“平身。你……陆娘子,是有什么事吗?”
陆知书却意外道:“郡主认识我。”
王可忆总不能说她不仅认识陆知书,甚至还抄过对方罚自己抄的书,也被对方以礼仪不规范罚站过。
这些都只能按下不表,她只能胡说八道:“我虽然是在南洲长大,但是陆娘子的名声在我们南洲,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知书:“为何?”
说了一个谎言,王可忆只能继续瞎编:“陆娘子堪为女子典范,反正我的闺中密友们都觉得该像陆娘子这样才是。”
陆知书噗嗤一笑,这已经对她来说是最出格的动作了,她抿嘴憋笑:“多谢郡主娘娘夸奖,我瞧郡主您才是一等一的好。”
王可忆被陆知书这句弄得浑身不自在,大概是因为上辈子被陆知书训诫的话犹在耳边,且早已经习以为常。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句好话,反而是有些不适应。
王可忆不知道怎么和陆知书说话,对方却自顾自道:“我最喜欢王亭之的观点,认为这儒释道三家合流始于前朝……”
王可忆她、她听懂了,但也仅仅只是听懂了,其他多的那是一句都不懂。
陆知书见她若有所思,还以为她是有所感悟,追问她:“郡主娘娘您怎么看?”
平生最讨厌读书的王可忆她不怎么看这个问题,并且她也看不了,她现在急需要有人替她解围。
而这个人很快就出现了,当太监传报说是太皇太后到时,王可忆终于高兴起来。
她终于可以躲避陆知书的连环追问了,于是她急忙跪下,成了所有女客中最先反应过来。
陆知书看见王可忆的动作跟着跪下的同时,也不由感叹郡主果然是郡主,这反应快不说,这跪的姿势也是十分标准的,她都瞧不出什么错漏之处。
只是陆知书不知道这是她上辈子一点点指导王可忆学会的。
太皇太后一来,女眷们便都拘谨起来,尤其是王可忆。
昨天陪皇祖母礼佛她成功睡着了,皇祖母虽没多说但眼神里却全是怪罪。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装得乖一点,她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并且反复默念
结果当皇祖母喊她名字时,她反而因默念而一时恍惚没反应过来。
直到王谢柳悄悄戳她,她才行礼道:“太皇太后您叫我?”
孙平柔:“刚才小歌和我说你擅长弹琵琶,不如你来给大家弹一段。”
王可忆也没抗拒,只是她看孙瑜歌似笑非笑的神情,总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是她想到身边还有个陆知书,她觉得刚才陆知书明显想和她做朋友,那要不就趁这个给对方一个回应?
她提出让陆知书和她琵琶和古琴合奏,还夸道:“素闻陆姐姐的琴好,不知可否与我合奏。”
陆知书只当她的名声竟然传到南洲,满心欢喜地答应。
宫人搬来乐器,只是王可忆瞧手里这把琵琶总是有些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而自始至终孙瑜歌都是笑着看王可忆,见对方把那把琵琶抱入怀中,笑得愈发真心。
系统有些许担忧:“玩家你为什么要特地花钱兑换这把琵琶啊?”
孙瑜歌笑:“这是男主母亲的琵琶,他因为母亲的事情最讨厌听见有人弹琵琶。更何况有人拿母亲的琵琶。”
系统恍然:“哦!是这样啊!”
孙瑜歌却没有什么神情波动,只是仍面带微笑看王可忆拨弄怀里的琵琶。
与其提升自己,不如诋毁他人。
既然她不能一时提升自己在姜贽心中的地位,那不如就去降低姜贽对王可忆的喜欢。
王可忆其实不经常弹琵琶,她一开始还有些不熟练,等到渐入佳境时,却听到太监通传声,说是皇帝来了。
然后,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把琵琶好像是婆婆的——也就是姜贽的亡母。
“谁把这把琵琶拿出来的。”
这是姜贽的声音,虽然看似没有动怒,但语气里却夹杂着不悦。
在场的人都惶恐跪下,只有王可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怀里的琵琶,就这样抱着琵琶愣住,场面一时极为安静。
王可忆想,要不直接摊牌吧。
上辈子姜贽他把这琵琶送给她了,这辈子先打个欠条用一用行不行?
应该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王可忆: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