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不像选秀的选秀,最终还是有了结果,王可忆被册封为皇后,诏书是当场下的。
她跪在地上接旨时没怎么去听姜贽是怎么夸她的,只是想按姜贽的臭德行,这圣旨怕是早早备下的。
姜贽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就好像她爱吃南洲的杨梅,他明明是特地吩咐每年都早早去采了送进京城。
偏偏每次都还要说只是凑巧下面上贡来的。
若不是后来她娘进宫来看她,说民间关于她的传言一箩筐,还感叹幸好她是皇后帝后情深无人议论。她若是个妃嫔,指不定就得背个妖妃祸国的名声。
而这次她若是去问姜贽这圣旨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他只怕又得说是今天早上刚写的。姜贽就是这般的不实诚,换了别人指不定就不喜欢他。
她领完旨意,姜贽便被太皇太后叫走了,连同一起去的还有孙瑜歌,但却没有叫他们。
不过等诸位世家贵女们挨个恭喜完她后,陆知书才迟迟向她走来。
不知为何陆知书这次却又愿意来主动与她攀谈,明明上次她的啥也不会是吓到对方的。
王可忆的目光落在陆知书带的礼物,比其他贵女足足多出好几倍,而且装捡得十分用心。
别的贵女大多只是带着一星半点儿礼物,毕竟在座的都是有资格做皇后的人,谁也不可能主动带这般多的礼物……难不成陆知书从一开始就不想做皇后吗?
其他人三三两两走后,陆知书却仍然跟着王可忆,直到两人行至僻静处,陆知书才恭谨道:“郡主娘娘,您近来身体可还好。”
啊……为什么这些人都和姜贽一样委婉啊,直接有话就说不好吗?
不过别人委婉,她也只能委婉:“我一切都好,不知道陆娘子近来可还好?”
陆知书:“多谢娘娘关心,我……”
王可忆听这语气大概猜到对方是有话要说,她主动道:“陆娘子但说无妨。”
陆知书没想到王可忆是这般直爽的人,便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她心中的想法:“郡主娘娘入主中宫后,若是需要女官侍候,不知可否下旨让臣女陪伴。”
王可忆:“可是做女官会很累的。”
上辈子,她是直接擢升燕语做了她宫里的女官,至于陆知书她没变得不正常前是她的夫子,后来不正常之后姜贽便封她做了淑妃。
陆知书恢复正常后倒是闭门不出,平日里听宫人们说她就喜欢一个人看书写字什么的。
原来……她是想做女官的?
陆知书神色有些哀戚:“不瞒您说,我并不想嫁人。只是宗族里伯伯叔叔家还有未嫁的姐妹,若是我不嫁人怕耽误她们说亲。”
她眼里是闪闪的明光,满是期盼地看着王可忆道:“若是娘娘愿意下旨让我进宫做女官,待将来姐妹们都出嫁了,再放臣女出宫便是。”
王可忆:“你只是避难?”
陆知书点头又摇头:“娘娘若是愿意帮臣女,不仅是我,家父仰慕王沈两家,也是愿意与之交好的。若您觉得臣女可堪大用希望臣女不出宫,臣女也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这话说得轻巧却也是不易,更何况她与王可忆并无深交,突然收一个不熟的人到身边怕是谁都不愿意。
王可忆听了这话仔细揣摩半天,所以……陆知书从来就不想进宫,那上辈子她岂不是还要一个人孤独地在宫里待几十年。
陆太傅只有这一个女儿,留她至二十岁都未嫁人,足以看出她对女儿的偏疼。那这父女二人岂不是从那以后都再不得见面?
“好!”王可忆一想通这些事,便立刻答应下来,“你放心,不就是个小小女官罢了!正好我还烦恼燕语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来了这不就正好吗?”
陆知书闻言眼泪都忽地往外直唰唰掉。这一年来,父亲四处奔走不是没求过人。只是先帝后宫空悬,太皇太后又推脱了此事,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帮忙。
若不是王可忆愿意答应此事,怕是一辈子清正端明的父亲,不是低下头去求孙家,就只能豁出老脸去求陛下了。
王可忆见陆知书想行礼忙托住她,“不用,小事一桩罢了。”
王可忆挑眉一笑,本就生得圆润明亮的眼也就更多了几分光彩,莫名的少年意气让人一眼深陷。
连一旁的燕语都忍不住感叹,娘子不愧是夫人的亲女儿,还真是一样的好看。
据说夫人和大人成亲那日,不是京城的闺阁小姐们哭那清隽郎君娶了妻。
反而是京城里的郎君纷纷松了一口气,毕竟沈将军英姿飒爽又颇擅言辞,京城的娘子只有两种——喜欢她的和没见过她的。
若不是小姐从前总是有几分傻气,只怕不比夫人当年差。
陆知书也被王可忆这一笑弄得有些脸红:“那便多谢娘娘了,臣女感激不尽。”
王可忆摆手:“不必挂怀。”
燕语看这两人闲聊总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娘子不像往常一样香香软软的,反而有些……夫人的感觉。
可是仔细看娘子习惯的小动作却又还是一般无二。
王可忆送走陆知书原本以为这下终于可以清静下来,却未承想刚转身就碰到另外一个熟悉的人。
“孙尚宫这是……”王可忆询问。
孙乔指着远处停着的华贵马车,轻笑道:“太皇太后特地让下臣送您回沈府。”
王可忆拒绝不了这事,只能无助的望着燕语。
她还是更喜欢沈家的马车,至少她一个人睡觉可以睡得毫无负担,不用身旁有人看着她不敢睡。
别的人还好,孙乔在她是真的不敢。孙乔自幼跟在皇祖母身边侍奉,她要是今儿个马车上小憩,今晚皇祖母就得连她梦话说的是什么都弄得一清二楚。
可惜燕语也没得法,她只能上了那大马车被燕语和孙乔夹在中间不得动弹。
睡不了觉她就盯着马车上的金丝缠花的地毯出神,原本从前她都是想些吃的、玩的,只是今天不知怎么反而对这些都不敢兴趣。
最后竟然又想到姜贽的事。
刚才听陆知书说起难处,她忍不住去想那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她认识陆知书时,陆知书已经进宫做了夫子,还是给她授课。不过她是直接在南洲就被姜贽册的皇后,待时候到了便进京待嫁,更无机会去结识陆知书。
那上辈子难不成是姜贽最后出手相帮?
总之不大可能是皇祖母,她还政以后甚少插手政事,唯恐惹得姜贽猜忌——这次为了孙瑜歌的皇后之位不算。
要是这般说来,她的贽儿还是有几分善良的,那她怕是要再多喜欢他几分才好。
“郡主,郡主,”孙乔突然唤她,“到了,还请下车。”
她刚下车原想和孙乔告别,却见她似乎故意停留。
然后她便听到表哥的声音,“表妹,你回……见过孙尚宫。”
孙乔老成持重的脸上这才显出几分惊慌,她退了一步道:“见过沈将军。”
王可忆见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主动开口打破僵局:“表哥,今天太皇太后让孙尚宫送我回来的。”
语气里还有些骄傲。
沈易之这才借着这话借坡下驴道:“那便多谢孙尚宫了,日后阿忆在宫里还要麻烦尚宫大人多多照顾。”
刚才宫里的太监已经到沈家和王家各宣了旨,这会儿满京城都知道王可忆会是未来的皇后。
孙乔摇头:“将军不必客气。”
她趁着沈易之与王可忆说话的空当多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很快便转过头不再看。
云泥之别,不是她能肖想的人。
王可忆待孙乔走后,露出看戏的表情:“表哥,你喜欢孙尚宫是不是?”
沈易之常年待在行伍不善言辞,听王可忆这话整张脸都刹那涨得通红:“你胡说什么,别坏了别人的名声。”
王可忆撇嘴,明明就是喜欢。上辈子,表哥他可是拿军功换了孙乔活命来着。
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是喜欢。
算了,都是些不实诚的人,连句喜欢的实话都不愿意说。
啧啧啧,像她一样喜欢就直说不行吗?比如她就和姜贽就没有误会,也从来不会错过。
—
宫中一别后,宫里那边传了许多消息来。
比如说太皇太后和陛下似乎闹得很不愉快,只是王可忆也只能探听得到这一步,再深的她也就不知道。
还有的就是陛下只册了她为后,至于其他贵女没一个入选的,就连孙瑜歌都没捞着位份。
王可忆觉得还挺意外的,毕竟她以为孙瑜歌至少得是个四妃的位份。
不过她也没有多少精力去思考这件事——因为姜贽又派了教礼仪的夫子上门。
不同于上辈子在教书育人上还有些青涩的陆知书,这辈子来的夫子上了年纪是个老学究。
而且因为大婚定在十月二十四,距今不过三月,姜贽特地嘱咐夫子要让她快些学。
她又不能说自己重来两次礼仪都会了,只能被迫听夫子的话日日早起。
王可忆原本打算多想姜贽一些,结果就因为这事儿,她每天不得不和大公鸡比谁起得早,她心里更是狠狠记了姜贽一笔。
她才不要想姜贽,她忙,要学礼仪,没时间!
直到这天宫里突然来了人送了衣服,她懒洋洋问:“是什么呀?”
姜贽不要以为随便送个东西,她便会原谅他。
然后她听见小宫娥道:“是骑装,陛下说秋狩将至还请郡主娘娘早些准备着。”
那岂不是可以逃几节礼仪课了?那便先原谅姜贽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俺的预收吧(扭捏)(可怜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