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两个人,再说我们私不私奔管你什么事。”黎榕没好气的道。
“我开玩笑的,小姑娘别生气呀。”油腻男人哄慰道,还悄咪咪的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不是随便的姑娘,十有八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这说的,还把她好奇心还勾起来了,黎榕知道,自己的长相和清纯不沾边,用明艳妩媚形容她似乎更合适,大一时候的室友曾说,她什么都不用做,站在那儿,就浑身上下散发着股勾人的劲儿,一看就是阅男无数的渣女类型。
身边不熟悉的她的人都以为黎榕肯定谈了好多男朋友,因为她就长了一副有男人的脸,包括身材也是火辣的不行,压根就没有人会相信她还是个连男人嘴都没亲过的小雏鸡。
她听着男人接着往下说,“嘿嘿,其实到我这个岁数,女人见多了,是不是未婚小姑娘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看你走路的姿势,就猜的八九不离十,对吧?”
走路姿势?她坐姿,站姿,包括走姿,各种仪态举止在学校都是经过专业的老师系统训练过的,能看出什么?只是胯部更用力,看起来更美观而已。
没听见黎榕的回答,男人也不介意,继续笑着说道,“其实啊,有过男人和没有过男人这里面学问可大了,我要不给你细细说来?”
男人猥琐的神情令黎榕深深不适,她忍着恶心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听他胡咧咧,就想赶紧打发了这油腻猥琐男,便随口说道,“不用不用,我不需要,而且你的火眼金睛这回可猜错了,我呢,跟我对象快结婚了,现在身体不舒服,我对象怀疑我怀孕了,要带我去京都的医院检查。”
听了黎榕的一席话,男人有些不可置信,但现在这个年代,一般女人都把自己的名节看的很重要,怀孕了都恨不得藏着掖着,都是些背地里做了男女之事,明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没有女人会对自己的名节说假话,因此他相信了黎榕的说辞。
离开的时候还看了黎榕好几眼,依依不舍的眼睛中带着种,仿佛纯洁美好被糟蹋了的惋惜样。
还没结婚就被玩过的烂货,都被男人搞怀孕了,那个男人可以,凭什么他不可以,而且他还这么富有,想着想着男人便下定了决心般,眼中迸发出了一丝势在必得的阴暗光芒。
男人离开后,没过一会儿,江承开和陈杰两人就回来了,他们在用餐车厢吃了饭,那边有去油洗碗的东西,两人顺便把饭盒洗了,然后给黎榕带回一盒饭,江承开手中提着,左手端了一杯水,给黎榕放在小桌子上。
陈杰嘴里还在说着火车上的饭不好吃,就两个肉菜还不错,素菜都和没油水的一样,比起他们部队差远了。
三人的伙食费和车票费都是江承开掏的,加起来也不少,这男人连提都没提一嘴,一副自己不缺钱的样子。
而事实是江承开确实不缺钱,虽然他一个月工资不到两百,父亲那边位高权重,但也不会存有多少积蓄,他的钱都来自他母亲,一个留过洋的地主家大小姐,年轻的时候就懂得理财投资,在国外赚了一大笔钱,然后看到国内时局动荡,回国时把这笔钱以江承开的名义存在了外国银行。
母亲在去世前告诉了他,后来,他就继承了这笔钱。
他外公家所有的一切都上交了,但母亲还是没能逃脱悲惨的命运,江承开心中不满,因此他留下了这笔钱,这是也是她母亲的私心。
……
黎榕打开饭盒,里面是两个肉菜和一个素菜,满满当当的。
肉菜是土豆红烧肉,油煎鱼块,素菜是一个清炒小白菜,确实如陈杰所说,素菜几乎看不到油花儿。
饭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黎榕胃口也不大,每个菜各挟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她知道这时候的粮食金贵,吃不完也不能倒掉,还有好多人连饱饭都吃不上呢。
她想了想,对坐在对面看报纸的江承开说道,“我吃不下了,留着明天早上我吃吧。”
男人抬起头看了眼她几乎没动过的饭菜,蹙着眉沉声道,“还没猫吃得多,再吃几口,明天就坏了。”
这么热的天,明天确实可能会坏掉。
黎榕只好不情愿的拿起筷子,差不多吃到快一半的时候,实在吃不下了。
而旁边目光早就从报纸上移到女人身上的男人,确实看黎榕吃不下了,然后就从她手里接过饭盒,没有丝毫犹豫的吃起了她剩下的饭。
而吃了饭就躺在上铺的陈杰,看到他们号称冷面阎罗的江团长豪不嫌弃的吃着女人吃下的剩饭,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江团长这是怎么了?不是有什么洁癖吗?
陈杰,“……”
黎榕倒是没陈杰内心戏多,她只是觉得江承开是怕明天饭菜坏掉,本着不浪费食物的美好优良传统,才会把她吃不完的饭菜吃掉。
她心中还微微愧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男人去打饭的时候说要少打点,害的江承开现在吃她的剩饭。
黎榕心中所想要是被陈杰知道,他只会回一个大大的“不”字。
他们团长是谁,别人可能不清楚,但身为在他手下两年的老兵来说,他再清楚不过。
按照江团长以往的作风,要是有女人说自己吃不完,他们团长肯定都不屑看她一眼,理都不会理,吃不完给他说?他又不是垃圾桶。
江团长也更不会为了不浪费那点儿粮食就强迫自己去吃女人的剩饭,可以说,江团长不想做的,没有人能逼的了他。
陈杰小脑瓜子乱转着,眼睛一会看看对面下铺边上坐着的黎榕,一会儿又看看在她对面吃着剩饭的江团长,他似乎明白了在百货商店门口江团长对他发脾气的原因了!
原来啊,原来!他的小眼神来回在下面两人身上转。
……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列车靠站停在了下一站,车上的人熙熙攘攘,下车了一些,然后又上来了一批,这一站上车的人很多,原本还算空的卧铺车厢都进来了一大半。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碎花的衬衫,一头齐耳短发,手里扶着一位看起来是她奶奶的老妇人在她们过道处停下来。
姑娘拿着手中的火车票,对着床铺号,嘴里道,“19号,没错是这里。”
孙雪先把东西放好,扶着奶奶进来后,黎榕的目光自然的落在了她们婆孙身上。
陈杰趴在上铺往下看,“你们是19号,呐,在上铺。”他指了指黎榕头顶的上床,那里空着。
小姑娘明显有些局促,尤其是在对面有一个气场强大的看报纸的男人,虽然人家啥话都没说,也没看她们,但她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黎榕吃饭的时候就下了床,洗过手后,现在就坐在床边扒石榴,这石榴是秦放自家院里的石榴树结的,走的时候还特意给江承开装了一袋,让他们在火车上吃。
孙雪看了眼陈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周围,失望的是整个车厢下铺床位都满了。
她买票的时候还特意给售票员说了自己要一张下铺票,这时候上下铺价格是一样的,她奶奶年纪大了,睡上铺不方便,也爬不上去。
当时售票员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上铺下铺指定不了,轮到哪个就是那个。”
可她明明还听到她前面排队的妇女,售票员叫了声小姨,然后就暗箱操作给了张下铺票。
她又不敢和售票员争执,只好默默忍下了委屈。
孙雪奶奶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脸色蜡黄,看起来一脸病容的样子,穿着开襟的老旧蓝色褂子,瘦的都快成一把骨头了。
黎榕起身对孙雪说道,“让你奶奶睡我的位置吧,我去上铺。”
孙雪眼睛都亮了,白皙的脸庞上高兴的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黎榕把床上自己的纸巾,还有本车上借的小说收好,刚要放到上铺,就听到江承开低沉的声音,“把东西放我这里来,你睡我这里?”
黎榕一愣,“那你呢?”
江承开还没开口,陈杰就两步跳下了床,急忙道,“团长睡我的位置吧,一上一下,晚上也好对黎同志有个照顾。”
刚说完,他们团长就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陈杰缩了缩脖子,他应该没说错吧?
果然,江团长没说话,表示默许了。
陈杰心里暗自偷笑,原来团长打的是这主意,但他面上可不敢取笑冷冰冰的江团长,赶紧热心肠的问孙雪,“同志,要不我和你换了吧,你睡你奶奶上铺也好有个照应,我去你那儿。”
孙雪赶忙摆摆手,“谢谢你,但不用了。”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道,“我奶奶身体不好,就只买了一张卧铺票,我的座位在硬座车厢。”
陈杰倒没在意,“没事,你把你车票给我,我去坐硬座,你在这照顾你奶奶。”
看陈杰坚持,孙雪只好把自己的票交给眼前这个长了张娃娃脸的男孩,感激的再三道谢。
孙雪把她奶奶扶上床躺好后,老人虚弱的道,“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孙雪给她奶奶掖了掖被角,江承开去车厢连接处吸烟了,黎榕问,“你和你奶奶这要去那儿?”
“京都。”孙雪道,“我们是礼县人,从小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半年前她生了一场病,我们邻近的几个县的医院也查不出来,这次卖掉了房子,打算去京都那边的大医院看看。”
孙雪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落寞,黎榕不忍的安慰道,“别担心,你奶奶可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拿起小桌子上的石榴塞进孙雪手中,“来,吃个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