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潮之海。
在斑驳的极光照射下，脚下光辉晕染飘荡的虚空确实很像死寂的大海。
“名字取得挺好。”慕向向说道。只要将这名字和此地联系起来，就发现没有更形象的词语能够形容它的存在了。
“谢谢。”齐修明接受她的夸赞。
黑雾又开始弥漫，他耐心的把它们都聚集在一起镇压在脚下虚空之中。
“外面的事你知道吗？”慕向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话。
然而齐修明知道她在问什么，回道：“知道。那个阵法困住的不仅是狗和雷劫，还有那些‘蠹虫’。本来所有从天道壁垒浸透的‘蠹虫’都会被吸引到死潮之海，可有人因一己之私以因果律和阵法叠加去设计天道雷劫，导致‘蠹虫’不受我的吸引，在外聚集过多，从而引发此次的大爆发。”
“而我不能离开死潮之海。”齐修明温声说道，“我若离开，这里的所有‘蠹虫’都会跟着我出去。”
“你若出去，后果会更严重千百倍对吗？”
“是的。”
他淡然的微掀衣摆，往后靠坐而下。身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蠹虫’黑雾们迅速凌空攀爬缠绕，组成了一座如同干枝枯爪一般扭曲的座椅。
齐修明稳稳的坐在上方，眉间的印记再度翻腾扭曲了瞬息。他压着眼睑微微一闭，那印记像是被扼住了命脉一般再度消停下来。
“拜师吧。”
修士拜师自然也不可能只是嘴上一说，和凡间拜师一样，也需要三叩九拜。
但是与凡间不同之处在于……它并不是为了表示徒弟的谦和恭敬的一种仪式。
叩，是为了叩知天地。
拜，是为了拜系联结。
慕向向认真的进行着拜师礼仪，每一个仔细标准的动作都在告知天地与齐修明，她愿意与他结为师徒，从此一脉相承。
他们耳边无风吹拂，却都听到了“嗡——”的一声。
二人之间有看不见的规则束带缠绕，心脏识海都似被密密麻麻的丝线挤压……
咔哒。
因果链条接上。
浑身一松，所有的异样感觉皆已消散。
慕向向看向端坐前方的齐修明，脆声喊道：“师父。”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师并无子女血脉，也未曾收过徒弟。”齐修明手心向上微抬，将不远处下方的慕向向扶起，“因为毫无经验，所以若是有做得不好之处……”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揉着那些灿烂的光辉，一向正直的脸上突然略带调侃的一笑。
“那便也只有受着。”
……
只有受着是什么意思，慕向向在一刻钟之后就体会到了。
她半身滚烫半身寒凉的瘫在地上，而齐修明还在旁边让她快站起来。
站得起来她能不站吗？
慕向向欲哭无泪的蠕动了几下：“真起不来了。”
刚拜师完，她的好师父就检查了她的身体，说经脉不通要灌以灵气悉数打通才会对今后的进阶打下牢固的基础。
打通经脉这等小事对于齐修明来说简单得不行，慕向向没受什么罪就通体舒畅的结束了。
但是在齐修明检查慕向向灵根时却是发现了问题。
“你的灵根是水灵根，可丹田内火极旺，很是反常。”齐修明说着，示意慕向向后退，“你攻击我试试，我观察一下你的灵力运作。”
于是，慕向向用尽了全力都没能碰到他一根头发丝。
而齐修明最后只是隔空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就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为什么我又热又冷？”慕向向热得潮红的右手从左边脑袋上扣下来一坨冰，冰霜沾手便呲呲两声化作了水汽。
“因为我把你丹田内火引了出来。”齐修明像抓小猫一样提拉着慕向向的后脖子，把她拉直了放在地上，“站好。”
站不住啊！
慕向向正要抗议，却发现齐修明松开手后自己依旧站得稳稳当当的……明明全身虚软难受，却像根长/枪一样挺拔而立。
“师父……”慕向向决定示弱。
她抬起被汗水润湿的卷翘眼睫，眼泪汪汪的看着齐修明，鼻子一半被冻得泛红一半被热得发红，着实狼狈又可怜。
“马上就好了。”齐修明以他的灵气为引入点注入慕向向的丹田之中，把她体内两种截然不同的灵气轻巧的融合在了一起。
若说先前的疏通经脉让她感觉自身躯体被强化了不少，那现在的感觉……
慕向向将体内灵气调转，聚集在身前的灵气炮轰然砸入面前的齐修明腹中！
然后消无声息的没了。
“灵力用起来顺畅了许多，不需要去运转，自然而然的就能使用了。”慕向向对齐修明说道。
没有对比真是不知道，原来没有被师父处理过的灵气居然是那么的晦涩。
听到慕向向的反馈，齐修明灵力颔首也道：“你的灵根是冰中火。”
慕向向一愣：“不是水灵根吗？”
“不是。”齐修明肯定的回道，“若是没猜错，你之前还有一条火系灵根。”
“对。”慕向向一直以为那条隐藏在暗处的火系灵根是天道金乌给她去掉的，可听自家师父这话，好像不是这样？
“水火灵根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修士体内，若是出现了，那他也只会变成废人，不可能踏上修行之路。”齐修明跟慕向向解释道，“你修炼正常且远超常人，跟你的冰中火灵根有很大的关系。筑基之前，你应是水在外火在内，无人察觉。筑基后，火灵根融入水灵根之中，更是难以知晓。”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你修为会在快速到达化神期后止步不前。你需要在筑基期间炼化融合水火双灵根，才能让灵根有成长的空间。当它对外长成冰灵根时，你的冰中火便是完整的灵根。”
“若说不幸，你又因它有了绝佳天赋。若说幸运，却又断了你的升仙路。”
慕向向听到这里，眉眼弯弯的奉承：“我当然是幸运的，这不是遇见了师父你吗？”
她掐着小尾指的指尖，只露出一丢丢肉：“师父就用了这么一丁点儿力量，就解决了我的终身大事。”
“我是有多幸运，才能遇见这么厉害的师父哦！”她就像有条小尾巴在身后摇，笑嘻嘻的撒娇道。
“油嘴滑舌。”
齐修明眉眼微垂，额间诡印扭曲了一瞬。
“‘终身大事’一词是这样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