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澜正要回答她，那个答案就在唇边呼之欲出，然而他却突然卡壳了。
“回答不出来了？”那头的司明雪声音听起来像是早有所料，“顾家主，先前我们在一起，只是各取所需。你从我身上得到情绪价值，我从你身上学习社交规则。你我的关系，我也遵守承诺，没向外界透露过一个字。现在林月莹回来了，也该到此为止了。”
当她说完这段话后，小说进度直接涨到了90%。
然而，和小说进度一起涨的，还有顾景澜的好感度。
【顾景澜好感度：+10】
其实从一开始，顾景澜就没有对司明雪的承诺抱什么期待，毕竟他是顾家家主，普通人和他沾上一点关系，都能吹一辈子，更何况是当时刚被接回司家，对上流圈子一无所知的司明雪。
然而，她却做到了她承诺的那样。
无人知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顾景澜回忆起刚开始和司明雪在顾宅吃饭的时候，她懵懂又莽撞，初入这个圈子，一些社交规则让她精疲力尽，肉眼可见的憔悴。
“如果你不想和我吃饭，今天就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刀叉。
“抱歉，我走神了。”司明雪看起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神清澈又无辜，只全心全意地望着他。
顾景澜意识到她和林月莹的不同，如果是林月莹，现在已经甩脸走人，等着他哄了。
“怎么了？”顾景澜头回对着林月莹以外的女人有这样的耐心。
司明雪揉了揉太阳穴，“我在记舞步。我以前从来没跳过舞，现在要从头学，好难。也不知道那些舞会有什么好参加的，一群人转来转去，还不准吃晚饭，一点都不好玩。”
顾景澜曾经也很讨厌参加社交活动，在舞会上，男士不能拒绝女士的邀舞，只是车祸后，他和这项活动绝缘了，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
她倒好，一点也不怕戳他的痛处。
看着她苦恼的表情，顾景澜心血来潮，随口道：“我可以教你。”
司明雪眼前一亮，她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被她注视着的人都会不自觉地以为自己有多么特别，在她的眼里是如此耀眼。
她不仅和林月莹不一样，她和他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从没因为他坐轮椅而特殊对待他。
在司明雪的身边，顾景澜仿佛从没经历过那场车祸。
他们在宽敞的饭厅，旁若无人地起舞。
她的裙摆撩过他的左腿，明明该是毫无知觉的腿，他却一阵阵发痒。
“你坐轮椅还挺好，至少我不用怕踩到舞伴的脚了。”司明雪毫不避讳地谈起这件事情，顾景澜的心情从未有过的晴朗。
他知道，她并没有在讨好他，她说的都是实话。
现在，她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或许是在享受她的陪伴，或许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这种感觉都和林月莹所给他的感觉不一样。
林月莹的父亲在那场车祸中去世，如果不是她的父亲，本该去世的人是他，她是受害者家属，是顾景澜欠了她的。在他的面前，林月莹除了对他的仰慕和依赖，还有一种优越感，一种他永远不会抛弃她的笃定，仿佛他本来就该如此待她，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他可以轻易在旁人面前说出她是他的女友，但却很难在只有他们两人独处的空间里，对她说哪怕一句情话。
是他不擅长，还是根本开不了口？
【世界线变动：20%】
司明雪怔了怔，虽然世界线变动了，但小说进度却推到了90%。
“见面再说。”顾景澜没说好还是不好，只要求与她见一次面。
司明雪还没来得及答复，那边就先挂了她的语音。
原先世界线变动，司明雪还会焦虑，现在的她只是紧张了一下，就平复了心情。毕竟对她来说，变动1%和变动99%都是一样的，只要没到死线，就还能挣扎。
司明雪收到了顾景澜发来的时间和地点，不在顾宅，而是在市中心的波塞冬餐厅顶楼，还是晚餐。
这应该是他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司明雪以前没有和男生正式谈过恋爱，顶多就是暧昧期，距离在一起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不是她退缩了，就是男生退缩了。
她怀疑自己有什么心理疾病，喜欢是真的喜欢，但是没到在一起的程度，一想到自己的人生要多一个人，时间还要分出一半给对方，就会开始恐惧。
和顾景澜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拧巴，长嘴了也不愿多说，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要绕一百个弯才能让人get到他的意思，但是他和司明雪认识的男生都不一样，他很成熟，即便是被人拒绝，也会为对方保留体面。
就当作是分手饭了。
司明雪搬到这个新房间之后，佣人帮她收拾过一遍，这会儿她打算把顾景澜送她的东西都找出来，有些能还的东西就还了，还不了的就折现吧，作为司小雪营业的时候她赚了不少。
当她全部整理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半年里，顾景澜待她的用心肉眼可见。
一开始，司明雪刚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刚进司家，她什么都不懂，也从不研究什么穿搭和品牌。豪门小说经常有一些社交活动，每场活动需要的服装都不一样，穿错甚至连门都不让进，她还曾经因为弄错穿着被拦，错过了一次剧情，被电击。
司明雪和顾景澜吃饭的时候，穿的就是短裤T恤，甚至T恤都穿变形了。
顾景澜：“你的亲生父母就是这么对你的？”
司明雪听出了顾景澜语气中的嘲讽，撇了撇嘴，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说土气了，霸总的眼光比一般人更挑剔。
那顿饭吃完了之后，顾景澜没让她回去，接了个电话，就带她去了楼下的会客厅。
司明雪曾经在电视剧上看过，原来真的会有人有钱到让品牌到自己的家里开店。
放眼望去，各种漂亮的裙子、衣服、鞋子和包包，有她在杂志上见过的，还有她在社交平台上刷到过的，司明雪也是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买的是这些奢侈品的仿品。
工作人员身着正装，带着白手套，将这些套着袋子的衣服一件件拆开摆出来，有的衣服甚至全球仅此一件，还是秀场款。
这里的一切，任她挑选。
“如果你想要，这些都是你的。但是，你要有自己的品味。”顾景澜端坐在轮椅上，让司明雪自己去挑选。
司明雪不太相信自己的眼光，每选一件，就会回头去寻求顾景澜的帮助。
顾景澜点头或者摇头，帮着她培养她的品味。
现在的司明雪，总算没有浪费她这张脸。连带着作为司小雪时的私服穿搭，路透刚出来，就会成为当季的爆款，一双运动鞋都被她带着卖到断货。
衣服包包这些都是很寻常的外物，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就算是司明雪自己也买得起，只是她想不想买而已。
刚开始得知她在这个世界获得的一切，回到原来世界也能保留，她就想着现在省钱，是为了以后着想。
“对自己的投资，是所有投资里面回报率最高的，风险最小的。”顾景澜一句话，让司明雪不再抠门，该省省，该花花。
还有的时候，司明雪的小费给得很大方，其实一开始的她别说小费了，钱包都捂得相当严实。
“你现在花一点小钱，对你没有多少损失，但能省去不少麻烦。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别把问题拖得越来越大了，才想起来解决。既然如此，一开始就花钱解决不就好了？
“钱是好东西，不用就只是废纸。”顾景澜说。
司明雪学会了，转头就用钱给司机当封口费，所以她出行去哪里，和谁在一起，司家人都只模糊地知道个大概。
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这么回忆起来，司明雪发现自己从顾景澜身上学到的东西真不只一星半点。
门口响起敲门声。
司明雪把门打开，看见站在门口的司依依。
“姐姐，你的礼服到了，你要现在试穿吗？”司依依抱着衣服来找她，算是一个示好，这也是司夫人的示意，她们姐妹越好，对司家才越好。
司明雪眼尾扫到角落正在偷听的佣人，侧开身子，“进来说话吧。”
司依依抱着衣服走进房间，看见房间内乱糟糟的，摆满了各种衣服鞋子和包包，都没有坐的地方，心想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
“随便坐。我等会儿要出门，就不试了。把衣服放这吧。”司明雪让她进来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免得有人传她对司依依有意见，妨碍剧情任务进行。
司依依抱着衣服，坐在梳妆凳上，拘谨地缩着自己的腿。
“姐姐，我在这边会打扰你吗？”她眨了眨眼睛。
“不会。”司明雪拖出抽屉，里面摆了一些首饰，拿出其中一块腕表。
司依依的目光追着她的动作，也看见了她手里的腕表，轻轻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司明雪见她好像对这块腕表有什么看法。
这是顾景澜送她的礼物，要说他送的东西里，最特别的应该就是这块表了。
白银色的腕表，表盘呈圆形，表带只有一指宽，十分秀气。它的表针是一片转动的小雪花，在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亮光，而右边的日期部分则会随着时间变化而日升月落。
司明雪从来没戴过这块表，毕竟它看起来就很容易被弄脏，又怕磕磕碰碰把它弄坏了，就当作收藏品收藏起来了。
“我之前在钟表拍卖会里见过这块表，据说是被一位匿名买家买走了，原来是姐姐拍下的。”
从司依依的表情和语气来看，这块表的价格不便宜。
“别人送的。”司明雪说。
司依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他一定很在意姐姐。”
“嗯？”
“它的设计理念是：
“留住雪花的永恒，愿它皎洁如月，愿它温暖如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