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文试结果

守在一旁的小佩立马将手中的蜜饯递了过去。

少女捉到了蜜饯后,这才将手缩了回去,将蜜饯塞到嘴里含着。

少女又说:“还请陆伯伯见量,因染了恶疾,样貌粗鄙,已是无法见人了,这才蒙了面纱。”

虽透着珠帘,可陆河还是朦胧看到了她露在外头的眉眼。

眉目盈盈,似蕴山水,虽透着红点,可还是能看出,这眉目确实和户部侍郎的夫人有两分相似。

陆河心下大喜过望,又问了些有关章雪茗的问题,比如年龄,生辰,身高之类的。

柳清初佯装咳嗽,听上去甚是虚弱,这些问题便由章昌荣在一旁代为回答。

聊了半晌,陆河又点了点头,像是十分满意。

最后,他柔声吩咐道:“那你好好养着,等你病好了,咱们再启程,一齐入京。”

这就是认定她了。

章昌荣眸光微眯,说道:“陆大人,大夫说了,这麻疹可得静养,得保证充分的休息,若是这病尚未好全,便贸然赶路上京,这未免……”

陆河微微沉默,觉得章昌荣说得有道理。

陆河道:“罢了,四姑娘还是在府中专心养病,等日后病全然好了,本官再来接你入京不迟。”

章昌荣欣然应下,又说这病要传染,症状急,还是快快离去,免得过了病,横竖来日方长,巴拉巴拉。

陆河就这般和章昌荣一齐离开了。

等二人走到院子里,突然外头跑进来一个侍卫,神情肃穆地在陆河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陆河听罢,竟脸色大变,当场对章昌荣道:“突发急事,本官有急事需去趟知府处,先行告辞。”

章昌荣心里乐了,面上连连摆手,让陆河尽管去忙。

等陆河走后,章昌荣这才又折回了房中。

柳清初此时已走出了珠帘,拿下了面纱,也吃了从家中带出来的、藏在袖中的解毒丸。

这解毒丸吃了,便能解了过敏,等这身疹子退了就能彻底好了。

柳清初这才看向章昌荣,淡淡道:“戏已经做完了,我也该回家了。”

章昌荣巴不得她快些走,免得节外生枝。

这少女虽长得好看,可心眼颇多,一心想要往上爬。

若是让她抓住机会,私下和陆河见面,道出了实情,那此事岂不是要被她硬生生搅黄?

念及此,章昌荣火速命人叫来了章二,让章二将她送回去。

柳清初也不急着走,对着章昌荣伸出手去,似笑非笑道:“章老,小女子的报酬呢?”

不愧是贪慕荣华的穷人。

章昌荣心底愈加鄙弃,面上则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让下人去库房取了一百两黄金。

一炷香后,柳清初捧着沉重的百两金子,笑意吟吟地跟在章二身侧,一路回了柳家。

路上,章二见柳清初捧得辛苦,非常绅士地想帮她拎一拎,却被柳清初无情拒绝。

章二心中腹诽,心道这女子看上去如此识大体,一副大家闺秀做派,可骨子里到底是个贫贱之女,上不了台面。

将柳清初送回柳家后,章二这才转道回府了。只是回府后,他还跟章昌荣禀告了一番这柳清初的市井做派,直听得章昌荣警铃大作,看来日后对这女子是不得不防。

而等柳清初回家时,步修也已经在家门口等着她。

柳清初一看到步修,十分欢喜,亮晶晶地小跑到他面前,一边扬了扬手中的金子,仿若在邀功。

柳清初将自己在章府发生的事和步修大致说了说,直听得步修凉凉笑着。

步修哼道:“你倒是玩得很开心。”

少女的眼眸似蕴着星辰,亮晶晶的,小脸微微泛红,仿佛含苞待放的扶桑花。

柳清初道:“方才你去何处了?”

步修道:“去了趟书院。”

柳清初眯起眼睛:“当真?”

步修:“当然。”

柳清初低低笑了起来,看得步修心底泛软。

步修面上依旧冷冷道:“我同你说了不准出门,你总是不听话。”

他一边说,一边牵着柳清初的腕子,一起回了家。

步修瞥着她浑身的红点子,眸光更深:“一身的药疹,看来这金子,赚得也是不易。”

柳清初依旧很开心:“你不懂。我这是只赚了金子吗?我非但赚了金子,还将我的心病也……”

后面的话,她戛然而止。

她非但赚到了金子,还将心病也一齐去了。

陆河是户部侍郎秦荣的门生,他既然是出来寻找少女,那必然是帮秦府找的。

秦府找少女,那么除了是要给秦若儿代嫁,也没别的因由了。

从今日起,章府只会想尽一切办法,送章府的女儿去代嫁,从此她才是真的安全了。

柳清初越想越欢喜,忍不住又弯起眼。

步修沉沉看着少女含笑的侧脸,又不悦地抿着嘴。

他道:“我自能护你周全,有些事,何须你亲自去做?”

柳清初看也不看他,转身回房藏金子去了。雀跃的声音远远传来:“我自己能做成的小事,何须要你出马呢。”

何须要你出马。

步修莫名觉得心情很不好,他站在院子内,冷冷看着这一地的草药,有些生气。

直到心情平复些了,才去叫柳清初一起用晚膳。

莫娘给两个孩子留了饭菜,就温在厨房里。

此时饭菜凉了,莫娘又给热了热,一边招呼两个孩子来吃。

柳重见到柳清初浑身的红点,也是很吃惊,问柳清初吃了什么,怎么会这般。

柳清初怕爹娘担心,只说不小心喝了过敏的草药,过个两日便可退了。

柳重这才安心了些,又嘱咐柳清初不要乱吃药,没的吃出什么好歹来。

柳清初连连应是。

只有一旁的步修又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引得莫娘频频看他。

等到深夜,万籁俱寂,步修又溜出回民巷。

陈冉陈星又候在了他身侧,与他禀告。

步修淡淡道:“如何了?”

陈星:“知府那处已收到了属下发出的书信,此时正在知府内核对四年前旱灾赈灾款之事,无瑕分身。”

步修凉笑:“户部那群人,倒是各个都被养得肥硕之极。吓吓他也好。”

步修:“信呢?”

陈冉:“信已八百里加急送出,约莫明日便可回信。”

步修的声音低低沉沉:“未来两年陆河忙于边疆拨款军饷,若无必要,无需再来全州。”

陈冉陈星应是。

步修又看向陈星:“告诉燕王,我将五日后上路,直去突厥。”

步修:“柳家之事,陈冉带着暗卫留下照看,若有任何异动,随时来信告知。”

陈冉应下,步修又交代了些此行出发的细节,这才回了柳家自己的房间。

当日晚上,陆河果然在全州知府府中呆了整整一夜。

等到第二日,他正回章府休息,等到了傍晚时分,突又收到了从京城来的信件,说是让他火速回京,有要事相商。

陆河无法,只有匆匆和章昌荣作别,便起身回了京城。

至于章府女儿的事,便就此敲定了,等四小姐养好身子,再接回京中。

章昌荣亲自送了陆河出城,与他告别。

柳清初知道此事后,先是愣了愣,只觉得这陆河突然就有事要回京,未免是太巧了。

可随即又释然。后面的事,已经和她无关,章府要如何应对,是章府的事。

横竖章府是绝不会再让她出现在陆河面前了。

柳清初了了这心病,十分欢喜,连带着种草药时,都忍不住笑意吟吟的。

又过两日,便是这次文试的放榜日。

柳清初一大早又起身,给步修下了碗鲜虾面。

谁知等步修出门时竟走得太急,落下了墨砚,柳清初便捏着墨砚追了出去。

莫娘则哼着小曲儿收拾厨房和屋子。

等洗了碗筷,收拾了院子,又去了步修的房内,替他收拾书桌时,陡然间,一张折好的宣纸,陡然从书册中掉落了出来。

莫娘疑惑地弯腰,将这折叠好的宣纸捡起,打开,便见泛黄的纸张上,竟是密密麻麻,写满了‘柳清初’。

少年的字体,已是苍劲有力。

可这‘柳清初’三字,却透出别样的温柔旖旎。

莫娘看得呆了,久久不曾回神。

直到身后院子里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柳清初去而复返了,一边还清脆问着:“娘亲,你可要煮些番薯吗?”

莫娘恍然回神,慌忙将这宣纸重新折好,塞在了厚厚的《史册》里。

然后,这才迎了出去,笑着应话去了。

柳清初‘咦’了声,对莫娘道:“母亲,缘何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莫娘下意识摸了摸脸,干笑道:“许是……许是这两日天气愈寒,有些着了凉。”

柳清初顺势就给莫娘把了把脉,脉象果然有些虚浮。

她在院中弯腰摘了几株细辛,便去厨房熬煮汤药去了。

这两日阴雨绵绵,迎面吹来的风已是夹上了寒气。

还没到中午,便又下起了雨,天气发暗,阴阴沉沉。

等到晌午的时候,柳清初正在房中午休,可陡然间觉得不太舒服,好像有人在注视着她。

她惶惶睁开眼,竟看到步修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少年穿着暗色的直裰,衣摆上纹着修竹。他负手而立站在床边,正眸光深深看着她。

房内视线昏暗,窗外落着细雨,雨打屋檐,雨滴阔叶,啪嗒轻响。

床上的少女,衣衫微乱,白皙的肌肤落在空气中,因寒凉而透出轻微颤栗。

交领往下,透出诱人弧度,青涩诱人。

柳清初揉了揉眼睛,柔声道:“阿修,你怎么回来了?你今日不上课呢?”

步修走到窄床边坐下,声音莫名暗哑:“此次文试,我考了第一,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