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那边兀的传来两声传菜铃，伴随来的，是一道比较粗犷的男声：“三号、七号桌上菜！”
“失陪，我得去上菜，”麦克斯撂下手中的抹布，急匆匆要赶回去，结果这时候门外又来了新客人，眼见外面人手不够，她对着餐厅靠里面点的位置喊道，“卡洛琳，你过来点一下餐。”
餐厅靠里面的部分探出一个长着米金色头发的脑袋，紧接着她大半个身体从杂物间出来，两只手各握一只番茄酱瓶，高声应答：“好的，麦克斯——”
声调拉得很长。
“别套近乎。”麦克斯去厨房路过这个女孩时，嘴角微微扬了下，调侃式地来了这么一句。
被叫作“卡洛琳”的金发女孩径直去接待新来的客人，脸上洋溢着灿烂微笑；至于莱可丝她们这边，仍由之前的黑发服务员接待。
“你们需要点什么？美丽的女士们。”黑发服务员撩了下散落的头发，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往新来的客人那边投了一瞥，又微笑着看向两位女客人，“这里的招牌小蛋糕——红丝绒蛋糕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远处一位坐在收银台还数着绿油油钞票的黑人老大爷突然隔空调侃了一句：“威蒂克 ，看来麦克斯还没把你改造好，你还是那么客客气气。”
声音不小，不怕人听见——好像不怕赶客似的。
不过莱可丝两人并未感到怠慢，她们还觉得新奇。
威蒂克对两位客人歉意地笑了笑，能看出她笑得有些尴尬。
“等下，我们先选菜——”莱可丝抬头望了眼女服务员，对方拥有着摄人魂的美貌，她忍不住赞美了句，“你真漂亮——你叫威蒂克？”
威蒂克被句赞美这愣了下，礼貌性回了句“谢谢……是的，我是威蒂克。”
说这句话时，她的睫毛蝴蝶般微微抖动着，浅蓝色瞳，泛着淡淡的琥珀光，像一枚质地上乘的蓝宝石。
“哥谭，”莱可丝转回身，微笑着对翻菜单的露易丝惊叹道，“我没想到这里的餐饮业也是有独立自主的地位的，还是哥谭风味的，那位麦克斯小姐刚才的话像是餐饮界的独立宣言。”
幸好这里的特色食物不是吃枪子——她回忆起了昨晚看到电视时播报小丑对着他手下的嘴巴开枪的场景。
到底是怎样人杰地灵的地方，才能让白宫的对这块地盘的最优解总是一键核平。
“谢谢赞美。”抬着两个托盘的麦克斯重新路过这里，不忘扭头眨了下眼，“我们和那些吃青蛙的家伙不一样。”
“那番话很精彩，”露易丝也笑了笑，“我们先要一份山葵酱和一份招牌蛋糕。”
紧接着，她把菜单推过给莱可丝，问她需要什么。
莱可丝盯了半晌，最后来了句：“先来一份哥谭火腿（Goth ham）.”
“一份哥谭？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威蒂克眼睛瞪了起来，不由得重复了一遍，“哥谭（Gotham）？”
\“看出来你功课没做好——那是一份哥谭的火腿。”麦克斯过来拍了拍威蒂克的肩膀，面对两个客人，但她话里话外还是有维护同事的，“她是新来的 ，还不了解这里——和那个金发女郎，她叫卡洛琳……”
麦克斯把头往后掉了下，看着正在摆番茄酱瓶的卡洛琳，对方见状，还抬起头冲这友善地招招手，麦克斯眼里都是笑意，却撇了下嘴，直接掉回头：“他们都是今天面试来的，很不熟悉这里的情况。”
用着平淡无波的语气，说着道歉的话。
麦克斯补充道，耸耸肩，解围似的讲了个冷笑话：“后面收银的厄尔总是会认为蝙蝠侠一直为保护哥谭火腿在黑夜里打击窃贼——”
周围都笑了。
“卡洛琳？”没想到本来几乎不做声的露易丝捕捉的重点却不在这个冷笑话上，她也跟着笑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
她望着那个系着围裙的金发女孩，眼里溢出一种比较震惊的光，但她没有选择很大声说出来，而是小声试探道：“卡洛琳·钱宁？”
此言一出，麦克斯都呆滞了一瞬间，露出一种疑惑的眼神，她翻起旁边桌上的报纸，打开一看，头版新闻就是亿万富翁马丁·钱宁涉嫌操纵一场金融骗局锒铛入狱的头条：“钱宁？哦，天哪。”
然而旁边的威蒂克起先并没有觉得意外，然而，她见麦克斯等人都很吃惊，也后知后觉作出震惊的模样。
卡洛琳给客人点完单，径直走到这边来脸上都神色似坦然，又左顾右盼的，好像带着一丝怯意。
她过来浅浅一笑，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我是卡洛琳·钱宁。”
“我的天，你真是。”下一秒，麦克斯又恢复到了原状，只是对卡洛琳一个富家女来这打工表示不解，“你不该是一个亿万富翁吗？”
卡洛琳：“我一无所有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
一个声名狼藉的钱宁家的女儿偷偷跑来这里打工，颇有新闻敏感的露易丝原来本能地想要采访对方，见状，突然犹豫起来。
她知道钱宁最近深陷丑闻，再怎样报道都是会雪上加霜。
然而，不用露易丝主动问，钱宁却不吝主动分享她的一些故事。
莱可丝她们不由自主当了听众。
吃瓜是人类的本性。
卡洛琳吐露了一气后，才舒了口气：“我来这里打工——因为搜完谷歌后发现这一片是有钱人都不会来的地方。”
潜台词是这里遇不到追债或被有交集的熟人。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这里几个本来吃瓜吃得欢的人都像路边的一条狗——突然被踹了一脚。
“那你认识布鲁斯·韦恩吗？”露易丝突然发问，“你知道他对小男孩有兴趣吗？我记得他收养了一个叫迪克的男孩，哥谭新闻总是会传出一些韦恩对小男孩富有情感的新闻。”
老实说，露易丝这种算是有良心的媒体人，还是有求证精神的。
刚刚抽身不知去哪了的威蒂克回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闻言，嘴角以一种几乎不可查觉的弧度抽搐。
卡洛琳歪了下脑袋：“韦恩？老实说，我只在巴黎时远远见他一次，我不认识他。”
“Stop！”麦克斯神秘莫测地微笑起来，一只手指不断在空中点着，“这我也许知道——布鲁斯·韦恩是我的前、前——前前男友，我和他交往过几天，在我看来，他没有做神父的潜质——他对小男孩不感兴趣，像迪克什么的我想不会，对——”
说着，麦克斯把威蒂克扯了过来，威蒂克趔趄了几步：“啧啧，他对这款可能会有兴趣。”
黑色长卷发的漂亮蓝眼美人腼腆地笑着。
麦克斯抬眼看了下几乎高出她一个头的威蒂克，拍了下对方的腰和臀部间的骶部部位，感知到了别样触感，下意识把目光稍稍下移，即刻又抬起，对上威蒂克的目光。
她摊开手，一脸意外道：“竟然是原装的？”
黑发服务员小姐仍然保持着微笑的动作，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她嘴角的僵硬。
“我也想让韦恩收养我。”莱可丝大胆发表真实感言，“那样我就能继承大笔遗产了。”
旁边几个人下意识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停下了点头动作。
047痛心疾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暴露了本性的莱可丝毫不在意继续说着：“怎么说呢，我的妈妈叫玛莎，布鲁斯的妈妈叫玛莎。”
“等等——”麦克斯认真打量起莱可丝，“也许你和韦恩真的有关系。”
“蓝眼睛。”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莱可丝眼部周边的空气。
接着拂过她的头丝：“韦恩的头发是黑的，你的头发是金色的——那你一定是隐性基因。”
“你喊你母亲叫妈妈，布鲁斯也喊他的母亲叫妈妈。”
“你喊你的父亲叫爸爸，布鲁斯也喊他的父亲叫爸爸。”
经过这么一番逻辑缜密的推理，她突然兴奋地喊道：“你就是布鲁斯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Yeah！”
两个人齐齐喊出声来，身体撞了一下，并且兴奋地击了下掌。
旁观人：“……”
显然，黑发小姐的笑容已经转移到那两位身上了。
麦克斯：“接下来，也许你要干掉理查德·格雷森才有机会继承更多遗产。”
“如果我哥哥还会有孩子呢？”
“那你就不要有哥哥了。”麦克斯耸耸肩，然后笑出了声。
莱可丝感叹道：【这何尝不是girls help girls呢？】
047：【……吃药吧。】
莱可丝：【我哥的遗产还等着我继承呢！】
047真的很想报警。
宿主妄想症已经深入脑髓了。
它绝对没想到莱可丝在心理上已经把尚未谋面的布鲁斯当成一个可以爆金币的、人物建模格外精美的重要NPC了。
……
月黑风高。
一个黑漆漆小巷子里，一个黑色长卷发的人甩掉“她”的高跟鞋，摘下假发和美瞳，露出一头黑色短发。
“她”不知往脸上抹了什么水，等出了巷子后，脸上都五官倏然变化——明显锐化了，面部棱角分明，和刚刚截然是两个人。
“她”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眼神里，是一言难尽。
“她”还记得，在最后，那个叫克拉拉的女人发现他黯然无话，以为他是自卑外形，还告诉他——“姐妹你底子很好，瘦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