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上汽后,慢慢的味道也出来了,菜香混着面香,还萦绕着些许油脂的香气。
“这馒头包子肯定能卖,这也太好吃了。”赵发财搓搓手,两眼放光看着蒸笼,“慧娘你放心,我肯定能给卖完了。”
慧娘:“凉了没这么香,要是凉了,可以让客人回家热热再吃。”
赵明月起床的时候,赵发财和刘婆子两人已经各挎着一个篮子去集市了。慧娘带着大黑和白雪,送赵明月去上学。
李夫子对赵明月这么快就准备好了表示很满意。简单的拜师礼后,李夫子带着赵明月去丙班课室。
李家私塾里,丙班教导识字和几本基础书目字句的意思。这些都会了后升乙班,乙班添加算学,诗赋,策论和律法。
这个策论呢,就是对经义中某句话的理解,律法和算学也是一些简单的题目。这些学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去考童生啦。
甲班是中了童生,或者李夫子认为能力到了的。之后再往上考,科目还是这些,每门课的要求随之提高。
到举人的时候,考官主要按律法和策论这两门的评分录取。当然经义,诗赋,算学也得过关,若考生中这三科有哪一科尤其突出,也是加分项。
考进士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策论了。都是举人考上来的,其他几门的基础都不差了。这时候的策论,就相当于为国献策的意思了。
赵明月上学第一节课的内容,就是李夫子普及的这些考试常识。每个学童的第一节课,李夫子都讲这些,来激发学童的进取之心。
赵明月听完,故作好奇的问了一句:“夫子,我听说考试都得搜身防作弊,要是大冷天的,这搜身还得脱外面的衣裳么?”早问清楚早做打算,一条路走不通趁早换一条!
李夫子笑道:“你这都是从哪听说的?本朝科考搜查是有,主要是查考篮,看有没有夹带,搜身也只是简单查看下。除了县试多靠背诵,后面的院试,乡试,会试岂是带夹带就能过的?考场上也有许多兵士看着,想看夹带,哪有那么容易。再说过了乡试,会试就能做官,那些搜身的小吏也轻易不会冒犯。”
赵明月顿时放心了,这是中了秀才,考举人和进士的搜身都是走走过场的意思。也是,后面的两场都要根据题目有自己的想法来答题,就是带了书,也不一定能答好。
要是让她娘知道,进考场得搜身,肯定不让她考了。搜身要是搜得严,她十四五岁发育后,应该也很难遮掩过去。若她早早的考了童生,十一二岁发育刚开始时就中了秀才,后面的多半就能瞒混过关了。
第二条路就是经商了,她家无权无势的,经商也只能小打小闹,说不得还得被欺压。成年男女的身形差别太大,她娘也不会允许她一直以男装示人。
若是毫无准备的换回女装,她和她娘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即便惩罚很轻,她也只有嫁人一条路可走了。
要在这里找个人嫁了?赵明月想想村里的男人们,鸡皮疙瘩嗖嗖的往外冒。不是她看不起人,三观不合真的相处不来。
况且嫁了人,不说侍奉公婆,生儿育女,忙里忙外,操持家务这些,光“出嫁从夫”这条她就受不了。这个“从”是没有人权的“从”,人给你卖了都不违法的那种。
没有手机,电视和空调,她已经觉得很委屈了,再多的委屈受不来。
没有基本的人权才知道人权的可贵,赵明月想要“人权”,在这里至少要有一定的权势。
赵明月想想李夫子的话,县试呢就是一个基础,题不难,但内容很多,简单来讲要背要记的很多,脑子不好使,不够勤奋,这一关就过不了。
后面的就是加深理解和提出自己的想法,理解不够深入,想法不合实际或者不得考官喜欢,那也取不中。
任重而道远,先用最快的速度考童生吧。万一发育得太好,遮都遮不住。
和时间赛跑吧,赵明月!
自己给自己敲了个警钟,赵明月收回思绪,在心里默记李夫子教的内容。
丙班上午上半天后回家复习,下午李夫子在乙班,甲班。丙班算上赵明月,一共七人,每人的学习进度都不一样。
赵明月第一天进学,李夫子只让她与同窗们互通了姓名。这帮年纪小的对什么都好奇,用不了半天就能都熟识了。
李夫子给赵明月画完未来金榜题名的大饼,就挨个给学生们上课。李夫子叫到名字的,就上前去复述昨天学的内容。昨天的都没问题了,李夫子还会提问之前的。之前的也没问题了,就教今天的内容。
剩下的时间就是学生自己复习了,要是有忘了的,也可以在课间问同窗或是夫子。一个接一个的,七人都教完了,丙班也该散学了。
李夫子给其他人讲的时候,赵明月就竖着耳朵听,夫子讲的是真认真,就是教得太慢了。按这个进度,等她去考童生都得十四五岁了。
六个同窗今天新学的内容,赵明月都记在了心里,一个都没落下,一下子把自己今天要学的内容翻了六倍。要不是她有做笔记的特殊技巧,还真记不过来。
课间一到,赵明月身边立马围了三个同窗,叽叽喳喳的说话。最新开口的是两个小矮个中的一个,一本正经的站在她桌边,语气中透着兴奋:“赵明月,你还记得我名字不?先生刚才叫过我的。我叫胡佳玉,你以后记得叫我玉师兄,或是玉哥哥都成。”
另一个小矮个张佳宝立马反驳:“胡佳玉,夫子又没把你收入门下,叫声师兄就是抬举你了,相当哥哥叫你娘生去。”
胡佳玉翻个白眼,“张佳宝,可别说你不想当哥哥?你不想我想,明月弟弟叫我哥哥关你什么事?是吧,明月弟弟?”
张佳宝哼一声,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红绳挂着的小玉葫芦,放赵明月桌上,看着赵明月,满脸笑意:“明月弟弟,我是张佳宝,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咱们结义金兰,以后就是亲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说张佳宝,胡佳玉,你俩得了啊。你俩为了谁当哥哥都争了一年了,继续一边争去。可别瞧着明月岁数小,上来就让人叫哥哥,占人便宜。明月再小,也是同窗,可以师兄弟相称,以表亲近。你俩是表兄弟,既分不清大小,当听家中长辈的安排。”
这是三人中个头最高,年纪也大些的张正清。夫子刚才一个个叫人的时候,赵明月心里也记下了同窗的名字。
胡佳玉不服:“我俩就是同一个时辰出生的,我还比张佳宝高,当然我是哥哥。”
张佳宝也不服:“谁说你比我高了,明明是我比你高,应该我是哥哥。”
两个小矮个站一起还真分不太清谁高一点,谁矮一点。表兄弟俩看着对方都觉着自己更高,这大约就是眼见也不一定为真吧。
好吧,这就是没有精确时钟造成的不解之谜,她的两同窗可以为这个争论一辈子了。
张正清拿起玉葫芦递给张佳宝,“赶紧收起来吧,你娘再疼你,知道你把护身符送人了,也少不了一顿打。”
张佳宝愤愤不平的瞪了张正清一眼,还是接过了,看那样子,对结义金兰仍不死心。赵明月露出个乖巧的笑来:“多谢张师兄,赵师兄,胡师兄厚爱,明月学识尚浅,往后还有多多劳烦三位师兄的地方。”
张正清满意的点头,颇有些大师兄的派头:“明月师弟不必客气,为师弟解惑是师兄分内之事。”
“明月师弟也可以问我,我也行。”张佳宝忙道。
“明月师弟,我也可以,我也行。”胡佳玉不甘落后。
课室右边传来“呲”的一声,胡佳玉怒道:“李柳你瞧不起谁呢?不就是要升班了么?瞧把你得意的,你不就仗着比我们多学几年?我跟佳宝学识不够,还有张正清呢。”
“就是,就是,我家里的书都可以借给明月看,张正清你想看也成。”张佳宝帮腔。
他和胡佳玉争大小那是他们两人的事,对外他们可是嫡亲的表兄弟,是一家人呢。
看在书的份上,张正清对这俩不叫师兄,直呼其名的做法忍了。
“也是哦,跟你们几个才进学的小娃子计较啥?再过几个月都不是一个班了。”李柳摇摇头,大声念起书来,张佳宝和胡佳玉不好再说话,齐齐哼了声,回自己座位上生气。
另两人自顾自的看自己的书,当这些争吵都是耳旁风,看起来也不大想搭理她的样子,赵明月估计这两人也是要升班的。
看来李夫子收学生是看人收的,有的年份收几个,有的年份可能一个都没收。
李夫子宣布散学,还没走出院子,三个即将升班的同窗率先收拾完走了。另三个好为人师的同窗,也手脚麻利的把书本笔墨都放回书篮。跟赵明月道一声“明日见”,飞快的跑了。
赵明月目瞪口呆,刚才还一副好好学习的小大人模样,一散学就解开封印,放飞自我了?
也是,她的同窗在七岁到十二岁之间,不是猫嫌狗厌的年纪就是叛逆青春期,心里除了装着学业,应该还有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