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十日一休沐,赵明月休沐这一天,特意穿了书院的院服,带着穿着打扮好的大金和一块香皂去留香居。
留香居里客人不算少,也不多。上次招呼她的妇人,看着赵明月穿了身南山书院的院服,惊讶得睁大了眼。
赵明月这几天见多了这种惊讶的表情,已经可以内心毫无波澜了。她从小吃喝上都没有亏欠,不知怎地,发育就是慢。慧娘归结于她读书太费脑子,时常忧心这身高往后还能不能追上来。
南山书院的院服没人做假,身量这么小的童生,府城百姓们也是头一次见到。再一瞧,分明是一副稚嫩的脸孔,就都知道了是那个八岁就中了童生的。
四水巷子的邻居们,这些天遇到自家娃儿不听话,都拿赵明月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来作比。邻居们也对新搬来的赵发财一家格外的热情,东家送把菜,西家送碗吃食的来套近乎。
也不是想占什么便宜,就是想沾沾福气。这么小就中了童生,听说排名还靠前,妥妥的秀才没跑了。
赵明月知道自己这身量,就算是穿了院服底气也不足,今天还特意垫高了鞋来着。
赵明月开口就是想见留香居的掌柜的,这个负责接待客人的妇人,便引着赵明月去楼上厢房,上了茶水,让她稍等片刻。
赵明月看着再小,也是童生了,掌柜的亲自来接待也正常。这就是有功名的好处,要是赵明月没穿这身衣裳过来,留香居里的伙计八成要当他是小儿玩闹。
留香居张掌柜的看着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消瘦,相貌普通,一点没有生意人的福气样子。
还没进门就露出一副笑模样来,看着人畜无害,只一双眼睛锐气十足,开门见山:“让赵童生久等了,鄙人免贵姓张,不知赵童生找鄙人所为何事?”
在赵明月等着的这一盏茶功夫,张掌柜的就摸清了赵明月的底细——安平县来的,去年中的童生,今年还不到九岁。
他们留香居能在府城最繁华的大街开这么多年的铺子,一个小小的童生,还不必放在眼里。不过来者是客,少年人前途无限,张掌柜的也愿意认真对待。
赵明月便也拱手作揖,行书生礼,示意大金拿出香皂:“掌柜的请看,这是小生偶然间得来的一个方子做出来的,名为香皂。张大掌柜可以试试看,和澡豆比如何?”
张掌柜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叫了伙计送一盆水来。澡豆看着普通,实则每月出货量都不小。
府城的权贵富商们用它来洗衣裳,一般的富裕人家用来洗脸,普通人家逢年过节也使使。
这香皂颜色讨喜,光亮润泽,中间一朵简单的花朵纹样,若是当真如澡豆般好用,倒是可以卖个高价。
只是这装香皂的竹盒太过简陋,需得换个精致些的木盒才好。
张掌柜湿了手,按赵明月说的,在香皂上轻轻摸几下,再一搓就出来许多细腻的小沫子来,洗完手也不紧绷。
他又试着洗沾了油渍,茶渍,尘土,墨迹的帕子,比澡豆洗得更干净些,用的量还极少。洗了这么几次,这香皂只去了那么一点点,不仔细看都觉察不到小一些了。
张掌柜心里甚为满意,对着赵明月这么个年纪的小童生,他也不故弄玄虚了,笑道:“赵童生这香皂确实好使,不知做起来可容易?赵童生意欲作价几何?”
赵明月喝口茶,慢悠悠道:“这香皂做起来确实不容易,用料也贵。小生琢磨这方子的时日不短,纵使已经尽量换了便宜的材料,做这一块的费用也不低,所费的时日也不短。现在存货只有一百来块,往后一月最多也只能出五十来块。”
店里卖的澡豆各种价格都有,就是因为里头放的药材不一样,赵明月这么说,张掌柜信了大半。
这小童生的脑子就是好使,也不知怎么做的,这香皂比澡豆柔润多了,还半点药味儿都闻不到。这要是卖给权贵富商家的夫人太太,肯定好卖,说不定还能从姚记抢些老客来。
“赵童生手头的一百块我留香居全包了,往后赵童生每月送五十块来,不能再卖给其他铺子。一块香皂三百文如何?”
“既然张大掌柜的没有诚意,那明月也就不多说了。”赵明月站起来行礼,作势要走,大金忙拿上香皂,这可是三百文呢。
“赵童生还请留步,这做生意,你来我往的开价还价,鄙人是真心想做这买卖的。”张掌柜忙上前两步,拦住赵明月,“赵童生还请上坐,咱们先喝喝茶,吃几块点心,就算生意谈不成,交情还在不是?”又扭头朝门外喊,“送壶好茶来,再上几样点心。”
读书人就是不会做生意,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都不懂……
张掌柜的说起了生意经:“赵童生是读书人,年纪又小,想是不知道这谈生意的道道。我这边出了价,赵童生不满意,也说说赵童生的想要的价嘛,这你来我往的,几个来回,大家都满意了,生意也就成了。”
赵明月斜睨他一眼,似是被气狠了:“张大掌柜的摸着良心说说,这香皂是不是比澡豆好使?这一块儿是不是顶上七八十颗澡豆了?张大掌柜的开口就是三百文,三百文我这材料还买不回一半呢!”
张掌柜瞅了边上大金一眼,小伙子面上没有半分波动,心说,看来一块香皂的材料是不到六百文了!到底是年纪小,再会读书也还是被他一激就漏了底!
“那依赵童生的意思,这一块香皂是想作价多少?”张掌柜试探着询问。
“一块一两半,不能再低了。”赵明月盯着张掌柜,语气坚定。
呦呵,这么快就学会漫天要价啦?张掌柜看着赵明月就差写了“赶紧来还价的眼神”,心里发笑,到底是个小娃儿,沉不住气。
他故作为难道:“那咱这生意就真谈不成了,一块香皂和七八十颗澡豆差不多。夫人们都会精打细算,就算香皂比澡豆好使,留香居最多也就卖九百文一块,价再高就没人买了。”
“这独一无二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卖高价了?那些有钱的夫人们不就喜欢高价么?姚记粉脂铺里三两,五两一盒的粉脂,一两一盒的澡豆都卖得老好了。”赵明月一脸怀疑,“张大掌柜,你这么做生意不行啊”
张掌柜心里噎得慌,感情你还先调查好了是吧?这意思是留香居不成,还有姚记粉脂铺在?小公子不知人间险恶呐,去了姚记粉脂铺,你还想保住方子?
张掌柜猛然愣住,赵童生也去了姚记粉脂铺,却来他们留香居谈生意?
一个来府城没几天的半大小子,是如何知道要避开姚记的?姚记在外的名声也不差啊?是凭直觉趋吉避凶,又或是运气好,先选了留香居来试水?
不管是哪种原因,这样的人物都还是交好为妙。
张掌柜的咳嗽一声,正色道:“我也不跟赵童生来虚的,一两银子一块。这香皂留香居还得换个盒子,一月五十块的量也少,一两银子一块,不能再高了。若是赵童生觉得还成,咱们就这么定了。若是赵童生觉得不成……那鄙人建议赵童生先去张记问问价,之后留香居还是给赵童生一两银子一块的价。”
赵明月心领了他的好意,爽快道:“我信张大掌柜的,一两银子一块我同意了。不过我这也有个条件,张大掌柜不能对外说这香皂出自我家。”
张掌柜深深看了赵明月一眼,“好,留香居定会为赵童生保守秘密。”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的生意不需要签契,张掌柜给了赵明月四水巷附近的杂货店地址,今天下午赵家的一百块香皂就送到那个杂货店。
赵家送货的人带着张掌柜给的印章,直接到杂货店找杂货店的掌柜交货收钱。
赵明月在心里给张掌柜竖了个大拇指,这主意好,杂货店竹筐布匹啥啥都收,又啥啥都卖。背个背篓直接去找掌柜的,除了知情的几人,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香皂。
出了留香居老远,大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前他觉得十个大金也比不过一个赵明月,现在他觉着一百个大金也比不过一个赵明月。
刚才张掌柜偷偷瞅他好几眼了,要不是赵明月这几天一直让他在家练木头脸,听到啥消息都得面无表情,他刚才肯定得露馅!
我滴个乖乖!一两银子一块啊!
明月去书院这几天,他们在家还合计了香皂卖多少钱一块合适,估价最高的是小姑姑,预计的价是二百文。
明月可真敢要价呀!一两银子一块!
啥三百文买不到半块的材料?材料里头要花钱买的,只有猪板油一项,二十文一斤。染色的花汁是有啥薅啥,绿色用的是菜叶子!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紫荆花开》 阿晋牌小甜文
林夏没有家的那天,傅思言说:“跟我走,以后我就是你家人。”
两年后林夏才明白傅思言说的家人和她以为的家人不一样。
——
林夏只是想要一个家人,之后再有两个亲人。她做事果断想要的就自己去争取,傅思言不行,那就换一个。
相亲对象是高中同学,好像还给她写过情书,感情基础有了,共同语言也有了。谈了两月,傅思言甩过来一打信用记录和几张微信截图,林夏懂了,人家图的是她的钱!
网恋对象身高腿长,幽默风趣,会叫她“好姐姐”,刚确定关系就失恋,小鲜肉嫌她结过婚,林夏哭唧唧。
傅思言:“网恋不靠谱,你看看身边的人,公司不反对办公室恋情。”
林夏把目标瞄向了沈秘书。沈秘书稳重可靠,对她和傅思言有名无实的婚姻知之甚详,还时常鼓励她永于追求幸福。奈何表白前夕名草有主,下手晚了一天!
没关系,公司这么大,这层没有合适的就向下一层!
傅思言:“其实你也可以考虑下我”
林夏:“你是个好人。”我不能勉强你。
后来紫荆花开,林夏想要的傅思言都给了她。
——
第一次去民政局,林夏只知道对方叫傅思言,是个大公司老板,身边跟着保镖助理的那种。
第二次去民政局,林夏小声跟工作人员说了句“他不行”,麻溜的又领了证。
第三次从民政局刚出来,手里的证就被傅思言抽走了。
对方理直气壮:“这种重要的证件和身份证,户口本一样,我来保管。”
林夏翻个白眼:大哥,民政局这种地方只有两人一起来才能领到证的好么?
傅思言:总觉得老婆跟民政局有点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