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大型仪器被运进房间，当士兵们离开房间，其中一架仪器下方的拼合金属板毫无征兆地翘起一角，有什么从内向外地挤压，金属板翘起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几根手指从缝隙间钻出来，扣住金属板向外推，勉强撑开足够大小的空间，棕发女人艰难地挤出半个身体，费力地转了个角度，把缠住手臂的线路全数撸下，继续努力向外钻，伸着手想抓住着力点。
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拉住了她，帮着把金属板开口扯得更大，把女人拉了出来。
在狭小的密闭空间藏身半晌的女人喘了口气，“你怎么进来的？”
“我也想问你是怎么进去的？”，夜翼看着除却布鲁茜刚强掰开的缺口，并无其他出入通道的仪器，反问她。
“通过一些经验性技巧”，布鲁茜在内心默默补充，‘在由bug组成的某碧游戏里熏陶训练出来的。’
比如把体积两三人大的仪器收入背包，在选择投放地点时与自身位置重合，因为角色模型同样自带实体体积，闪动几下后，就直接把自己卡进了仪器内部的空腔，与电线和仪器线板作伴。
潜入潜艇与之前潜入警察局相比完全是地狱难度与新手难度的区别，即便是现在已经进入了潜艇实验区，布鲁茜用潜入辅助视角去观察周围环境，标红的敌方监控和敌人所能及的视野区几乎占据了每一处空间。而打开医疗辅助视角后，作为任务目标的制作解药的仪器被高亮标注，隔着层层墙壁地板显现出来，方位大概在遥远的前下方，不知要穿过多少红色警戒区才能抵达。至少在布鲁茜看来，以正常方式不惊动敌人就找到目标仪器是不可能。
布鲁茜走到墙边，背靠墙面，像只在树干上蹭痒痒的灰熊，蹬腿发力让自己紧贴着墙，左右挪蹭。
夜翼：“……你在做什么？”
“蹭墙”，布鲁茜蹭到墙角，努力把自己往夹角挤。
“……看得出来，但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蹭墙？”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自己挤出去，墙壁地板拼合接缝处总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夜翼看看坚实牢固的金属墙壁，提醒布鲁茜：“你知道这是在潜艇里吧？”
“是的，我知道，我就是试试”，布鲁茜贴着墙根开始小幅度地跳，“虽然看起来可能有点傻，但万一成功穿——”
正在观察房间、计划可行潜行方式的夜翼注意到布鲁茜的声音像是按了暂停键的录音机，突然没了动静，扭回头来看，墙壁边空荡荡的，布鲁茜已经不知去向。他不可置信地上前，伸手在墙壁上寻摸，尤其是布鲁茜刚跳着停留的那一块角落，尝试寻找带走布鲁茜的暗道暗门一类的机关。
成功穿模掉进下方房间的布鲁茜同样意外，落地时没站稳，脚一歪，啪嗒一下摔成单膝跪地，条件反射式地抓住眼前能看见的东西。
她抓住的好像是谁的衣服？
布鲁茜抬头瞄，瞄见了一脸震惊的贝蒂，刚想说话，就被努力平息惊讶的贝蒂按住头顶按得低下头去，把她整个藏进桌子下方。
“罗斯，有什么东西倒了吗？”，同一个房间的实验员同事听见了布鲁茜落地时闹出的声响，转头看了一圈寻找声音来源，疑惑地问贝蒂。
贝蒂不好意思地笑笑，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我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没什么。”
“没事就好，那我先过去了，你处理好样品也快点来。”
贝蒂点头，目送同事离开，然后从布鲁茜手里抢回自己被拽松的外套，按住她的肩膀，压着声音尖叫：“How dare you！你怎么来了！”
“贝蒂？”，布鲁茜意识到贝蒂的情绪失控，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在紧张什么？”
“我在紧张什么？我当然是紧张你这个混蛋的安全！”，贝蒂恨恨咬了下牙，“我告诉过你不要来——憎恶在和浩克的战斗中失败了，但他们已经找出了增强憎恶力量的方法，和浩克因愤怒增长力量一样能不断增强。我现在就是要去听这项实验的展示会——万一他们真把憎恶改造到能对付浩克的程度，你怎么办？”
布鲁茜摇头：“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尽量在不遇到其他敌人，不触发战斗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你想的倒是好，你知道潜艇里装配了多少监控，配备了多少守卫吗？”，布鲁茜的回答让贝蒂越来越气，“你有想过怎么离开吗？潜艇一个月后才会与陆上基地对接，你有想过你该怎么从一个悬浮在大海当中的密封铁盒子安全地走出去？”
布鲁茜没说话，在亲眼见到之前，她也不知道敌人的临时基地居然会是一艘巨型潜艇。如果打开角色休眠回复精力的加速模式，在潜艇里藏一个月也许可以做到，但问题是中毒的儿童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毒性爆发，她等不了那么久。
于是她再次摇头，开口便是果断的认错，反思谴责自己缺乏规划的行动。
贝蒂因布鲁茜的反应怔了一下，松手放开她，皱着眉毛长长吐气以平复心情，“你明明从以前开始就不喜欢争斗。你是做研究的，又不是詹姆斯邦德，为什么你又要做这种潜入基地的事？”
布鲁茜：……游戏里不就是不管什么职业，厨子、医生、学生，都只是给主控角色增加特殊技能和特色属性的分类标签吗？做什么事和是什么职业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现在有一百多名儿童因为实验室的血清和伽马射线中毒，我需要找到之前研究伽马射线的仪器来制作解药。”
“……”，贝蒂盯着布鲁茜的眼睛看了一会，又一次叹气了，“我知道仪器在哪，但我没有那里的权限。”
“如果能去到仪器上方的房间，我应该有办法进去。”
知道没办法阻止布鲁茜的贝蒂伸手把她拉起来，一边开柜子拿备用白大褂，一边说出自己掌握的信息：“潜艇头部有一部分被设计成独立式舱体，能与潜艇主体分离，特殊情况下可作为紧急逃生舱使用。”
布鲁茜意会：“我们能通过这个离开。”
“但小型舱没有完整的动力装置，与主舱脱离后只能上浮，还装有与主舱相连的定位系统。如果不能及时离开，那也只是又一个海上监狱。”
“希望浩克会游泳”，布鲁茜套上白大褂，这身衣服至少不会让她在实验区域显得太格格不入。她跟着贝蒂往外走，注意力几乎全在系统刚给出的仪器使用傻瓜教程上。
【首先是仪器预热和自检，把这一步想象成解冻和热油，需要约一小时】
“不用，那台仪器一直是使用状态”，贝蒂听见布鲁茜问启动仪器是否会引起注意，很快便给出回答。
布鲁茜看见教程里甚至还给出了如果仪器长时间未启用发生故障的检修方式，“我以为那台仪器应该早就停用了。”
布鲁茜的无心之言，却让贝蒂脚步错了一下，她声音有些发闷：“有浩克和憎恶的先例，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么一个潜力无穷的项目。你也看见了，这里的研究已经远远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走错路的科学，谁也拉不回去”，她稍微停了一下，继续说：“我搜集了实验室用儿童做实验的证据。”
布鲁茜走在贝蒂的侧后方，只能看见她绷紧的面部肌肉。
嗯，黑暗实验室和良心未泯的研究员？但没有触发任务，应该只算补充NPC人设背景的剧情。
“你想曝光实验室吗？”
“……”
贝蒂犹豫了。毕竟实验室的最终负责人是她的父亲罗斯将军，如果把这件事曝光给公众，罗斯将军将会身败名裂。
气氛变得如沼泥般粘稠沉重，但布鲁茜是个不擅长阅读空气的家伙，她看看路，看看贝蒂，又看看小地图。有个黄色圆点在小地图上逐渐靠近他们，再拐一个弯就会正面撞上。
她想提醒贝蒂，但另一边的NPC大概是听见了两人的脚步声，突然加快步伐小跑着越过拐角，朝贝蒂招手：“罗斯，你怎么还在这，报告已经开始了——你是谁？我没在实验室见过你。”
“我是……”，布鲁茜眼神一飘，一边磕磕绊绊说个半头，一边自然地靠近男同事，在他脸上疑惑越来越重时，突然伸手按住男人的脸，把他后脑勺往墙上用力磕去，在男人挣扎反抗前先一甩腿，踢中男人膝盖弯把他绊倒，然后毫不留情地抓着男人的头发让他继续反向磕头，直到男人失去反抗能力昏迷。
虽然很抱歉，但是，为了任务。
“吓死我了，差点就暴露了。”
布鲁茜刚抬头想问问贝蒂附近有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就看见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即使是布鲁茜突然出现摔到她脚边都没让贝蒂如此惊异。
贝蒂咽了咽口水，问她：“你真的是班纳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入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