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努力想了想自己能在这个年代做什么赚钱,上工是不用想了,她从未做过一点半点农活,老宅的家务也一直是请保姆阿姨在做。
裁缝的手艺活也不行,林琅和原主都没长那根筋儿,她们动手做衣服纯粹是浪费布料。
林琅从小到大最会的是考试,无论试卷难度,她一直都是第一,今年高考期间小病了一场,就算这样,她依旧考到了717的高分,只是无缘省状元。
这些年,林琅那对再婚父母给她的好脸色,大多都是源于她的好成绩,但从姥姥去世开始,林琅就意识到她靠成绩得来的夸赞,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真正不需要成绩、不需要讨好,也愿意对她好的人,她早已经拥有,只是那个人又离开了。
林琅努力想了想,现在书里是1974年4月18号,重启高考得等三年半后的冬天,她真的能活到三年后吗?
林琅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没有信心。
十四岁的林琅在姥姥去世后颓废了半年,就重新回到了学神的位置。
现在的林琅只“颓废”一个上午,就磕磕绊绊地开始尝试烧火,她答应过姥姥要照顾好自己,原主也答应过姥姥要好好活着。
林琅感觉自己要被臭晕过去,臭味源头来自她的头发、她的身体、她的衣服……原主病了七八天,这前后近十天时间一次澡一次头都没洗过,也就是这天还没真正开始热,不然她整个人都要发馊了。
半个小时后,林琅成功生火。
体力告罄,林琅添了点儿水就开始生平第一次的土灶熬粥,十分钟后,她手忙脚乱地舀出半碗地瓜米粥,剩余的半碗完全糊在锅底,铲都铲不动。
“呜……”林琅生理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的手被木枝割了两道伤口,烧火过程还被烫了两次,及时冲水,不算严重。
一番心理建设后,林琅一边擦眼泪,一边把焦糊味儿的粥喝完。
洗锅添水,火灭了再生,生了又灭,来来回回弄了有一个半小时,才烧出一锅热水,一趟趟将水端到后门边竹子搭起的简易浴房。
林琅洗头洗澡,换上勉强还算干净的衣服。
林家后院有一口压水井,靠近后门的墙角有一个简易版的冲水厕所间和浴房,不用林琅去专门打水,不用忍受普通农家里的旱厕,不然林琅要更难适应,更不知如何折腾了。
这一番动作下来,林琅对原主在个人卫生方面的嫌弃没有了,实在是这里洗一次澡又麻烦又废柴火,对烧火业务极其不熟悉的林琅来说还废手、废眼泪。
“噼里啪啦!”
林琅一惊,努力搓的衣服“啪”一下掉回盆里,她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这是传说中的鞭炮声。
她姥姥家在四线城市中心老区的民巷里,那里禁鞭炮二十来年了,除了影视节目,林琅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听过鞭炮声。
“林琅,你在吗?”
“琅丫……”
林琅捂住耳朵,等那鞭炮声和黑烟完全过去,才姗姗来迟把院门开了。
迎面是穿着红布大袄、梳着两根辫子的姜淑慧,正是重生女主王诗雯为她二哥王建民张罗来的新二嫂。
姜淑慧身侧是女主王诗雯的亲娘何桃花,她看了一眼林琅,目光又落到林琅身后那相当结实的黄土屋,心中莫名失落,但想想王诗雯劝她的话不无道理,林琅的身体太差了,娶她就相当于娶了个烧钱药罐子,得不偿失。
只要分家顺利,他们拿着宅基地爱怎么建怎么建,完全没必要为了栋两居室的老房子,让她在儿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
“琅丫,这是你王二哥的媳妇姜淑慧,比你大三岁。”
姜淑慧看起比林琅大了至少五六岁,五官清秀,肤色偏健康的米黄,一米六六的身高,不算太高,但对比着弱不禁风、满脸病容的林琅那绝对是高挑又健康,非常符合这个时期人的审美。
“你们好,有什么事?”
林琅半开着门,并不觉得自己和如今的王家还有什么交情可言,按书里剧情,王诗雯和她娘何桃花也不会想她和王建民夫妇有太多接触。
姜淑慧笑吟吟地道,“咱们小学四年级隔壁班的,你忘啦?”
姜淑慧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在家里照顾侄儿侄女儿,林琅念完一年级就跳级到四年级继续读,是宁山县周边十里八乡为数不多高中毕业的女娃。
她对林琅说不上羡慕不羡慕,但她知道林琅这个人。
“我和建文哥回门回来,晚饭还早,娘带我来左右邻居认认脸,咱们可是好多年没见了。昨儿婚宴怎么也没见你呢?”
姜淑慧再跨出半步,终于看清了门内林琅那我见犹怜的莹白小脸。
巴掌大的瓜子脸,肤色是病态的瓷白,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眼角眼沟微微上挑,琼鼻小.嘴儿,披散着微湿的头发,普普通通的青布衣穿在林琅身上就特别有味道。
姜淑慧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林琅像……旧时代秀才老爷家里的书香娇.小姐。
姜淑慧对小姑子王诗雯提点的事儿愈发相信了,这左右邻里住着,她可不会给林琅继续勾搭王建民的机会。
“同学?我忘了。我这几天病着不好出门,你们还有事儿吗?”林琅不浪费时间在原主记忆里找姜淑慧的脸。
小学四年级,还是隔壁班……她们就不熟。
而且书里的女主新二嫂姜淑慧对“林琅”并不友善,林琅不会一味地迷信书中剧情,可也不会对这些明晃晃的提示视而不见。
林琅自认没比原主强多少人格魅力,能够让王诗雯、姜淑慧这些人改变对她的“偏见”,或者说,她觉得她会比原主更让她们讨厌。
“忘了也没事儿,咱们说说话就重新认识了呀,”姜淑慧继续自来熟地唠家常。
“淑慧说的对,”何桃花很满意会说话的二媳妇。
林琅听着姜淑慧和何桃花一人一句、没完没了的寒暄,更想关门送客了。比起这浪费时间、毫无意义的唠嗑,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洗衣服、洗毯子、洗被子、洗碗柜里的那些餐具。
林琅半点儿不掩饰自己的冷淡,姜淑慧和何桃花当然看出来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她们很快就干不下去了。
“哈,琅丫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说话这点,”何桃花摇摇头,作为邻居大婶,她都快帮林琅遮掩不下去了,哪个人家的闺女儿会这样待客的。
姜淑慧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勉强,这番接触下来,林琅比她听说的还要高冷、不近人情。
“罢了……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再来找琅丫说话,”何桃花拉了拉姜淑慧,姜淑慧这才想起把自己跨入林家大门的半只脚收回来。
林琅狠狠松口气,她终于能关门了,她的十级社恐和尴尬症都要犯了。
“唉!桃花!你和你新媳妇都在啊。琅丫,别着急关门啊,快来看看,我带谁来了!这就是我那教书的娘家侄儿方凯。”
“林琅,你好……”身高和姜淑慧齐平,腰却有姜淑慧两个大的青年朝林琅微微一笑,倨傲莫名。
“哐!”一声,林琅将门狠狠带上。
林大红林婶儿的话噎在喉咙里,满脸的笑意立刻变成嫌恶和嘲弄,林琅还当自己是那老头、老婆子捧在手心的娇闺女儿呢!
“没教养的丫头……”
林家院门又重新开了,林大红脸上立刻又扬起笑脸,不等开口,迎面是一盆黑乎乎的肥皂水!
“哗啦啦!”
不仅林大红当头被泼了一头一身,她带来的那个娘家侄儿方凯,还在门口看林琅热闹的姜淑慧、何桃花等好几人都被渐到了!
“啊!”
“哎呀!”
“要死了……”
惊叫声不断,“始作俑者”林琅重新将院门关上,并带上了木栓。
林琅认为原主以往就是对这个林大红太客气,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上门!
如果不是再端水费劲儿又有风险,林琅还想再招呼他们几盆。
林大红这回居然直接把人带到她家门口来,林琅充分怀疑她是在恐吓她!
林琅又气又怕,特别是泼水解恨后,那恐惧更是一波一波涌上来,别说林大红那侄儿,就是林大红本人,林琅都打不过。
“跑,必须跑……”
林琅不敢在家里杵着等他们砸门进来算账,她小跑到后门边一顿扒拉,将门后柴火推开。
从后门出去,林琅径直去到了大队长秦勇家里,董红玉和秦勇刚下工到家。
“董婶儿,秦叔……林婶儿惦记我家房子,不逼死我不罢休!咳……”林琅一边掉眼泪,一边撕心裂肺地咳嗽,一边把林婶儿前后介绍三个人的情况都给他们说了。
二婚家暴男,坡脚残疾汉子,傻子……介绍这样的人给林琅,怎么能说林大红是好心办坏事儿,也就是原主脸皮薄,不好意思往外说这些人的情况。
林大红的居心极其恶劣,她不断将这些“歪瓜裂枣”介绍给原主,会给原主一种自己身世悲苦、婚嫁行情当真这么不好的错觉。
之后林大红随便介绍一个情况好点儿的,如她娘家那个又矮又胖的侄儿,原主很难不就范,落到“陷阱”里。
“原主”没能力去认真调查这几人的具体情况,她只是本能地觉得林大红对她不怀好意,她介绍的人甭管靠谱不靠谱,原主都不想见。
林琅是从书里知道了这几人的大致情况,而秦勇和董红玉一个是生产大队队长,一个是生产队妇女主任,他们只会比林琅更清楚这几人的真实情况。
当即他们面色就黑了,林琅姥姥去世还没过半年,这些人就打起这样的如意算盘,当他们这大队长和妇女主任是死人啊!
“……如果叔和婶儿帮不了我,我就是去县里告、市里告,也不会罢休!呜……”林琅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表达决心。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