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乖(4.8已重修)

南宝拉端着冰水放在茶几上,拽了个抱枕窝在沙发里企图继续之前进行了三天三夜的话题:“所以呢?你不觉得好浪漫吗?他冲过来一把将你抱起……”说罢还做了个虚空拥抱的姿势,冲金有情挑了挑眉。

她不提也就罢了,此刻提起,又将金有情的回忆莫名拉回了那个充满焦糊气味的夜晚。

她伸出指尖望去,似乎还残存了那透入肌理的冰凉触感。

血液的滴答声在回忆里格外清晰。

李岽煦那双过分好看的眉眼里沾着些许的冷意,当目光缓缓垂下后,却又一瞬在火光的映衬下燃成一片火海。

奇特的眼神变化,此刻想来的确有些细节不合常理。

其实她早就看到了郑玟莹打翻水杯的动作,只是没料中那火花直扑她的位置。倘若距离近的孔右可以推开她,那李岽煦的位置明明相对较远,却仍能一把托起自己,这就有些没道理了。

双眉微蹙,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没来由地,她将红绳往手臂上方扯了扯。

南宝拉久久听不到回答,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只见那双明丽的眼眸倏然收拢了焦点,

抿了口醇厚的百利甜,她淡声道:“也许吧,人还不错。”

“人不错?他可是隐退的李岽煦!你就没有一丝……一丝那种感觉吗?”

期待她这样缺失感情的怪物能对别人有什么感觉?

金有情缓缓瞥了南宝拉一眼,好整以暇地翻动书页:“建议你平时少看点少女漫。”

南宝拉一个大大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一把夺过剩下半杯百利甜灌了下去。

“南宝拉女士,每100毫升的百利甜酒有327大卡,包括13克的脂肪,换言之,你需要不间断地慢跑一小时。”

南宝拉皱眉,望着这个时刻美到骨子里的女人:“……那你为什么可以喝?女演员不用保持身材的吗?”

金有情闻言抬头,恰好看到镜中的自己。她用舌尖优雅轻巧地舔去唇角的渍,施施然道:“我今天凌晨慢跑了一个半小时,做完了腹部的八组训练,你说呢?”

南宝拉:“……”

“对了宝拉,”她体态优美地斜靠在沙发上,支着下巴,仔细将书签别好,若有所思,“你方便把敏熙姐的电话给我吗?”

娱乐圈就是个资本圈,想要呆的长久要不背靠资本,要不努力成为资本。

没有资本时当然就要选对合伙人来互相成就。

更何况,她还有要清理掉的一整本姓名簿的人——那些折磨了她上一世的噩梦,她会亲手用刀尖抵住他们的喉咙,再毫不留情地割下那些吐露出恶心言语的舌头。

默默做着卷腹的南宝拉停下动作。

她望见那双幽深的眼眸里闪烁着欲望,娇嫩的唇瓣红得如同盛放的玫瑰,危险而狠戾。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短暂得让人恍惚。

南宝拉突然就记起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曾亲眼看见金有情一手掐上了她亲生父亲的脖子。

那大块的玻璃碎片被她紧握掌心,逼在低声哀嚎着的男人的动脉上,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随着锋利的线条处滚落,顺着男人胀起的青筋流下。

此后,南宝拉再也没看见过这个赌鬼,金有情的生身父亲,金大志。

而那夜的她,就像一个浴火重生的魔鬼,舌尖舔舐着自己掌心的血液。

鲜红布满她的唇瓣,在漆黑的夜色中诡异而妩媚。顺着光源,金有情也看到了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中甚至全无畏惧。

她轻启双唇,声音还有些许的虚弱:“宝拉……”

手电筒的光顺着照了过去。她裹着凌乱的被撕扯的浴巾,低垂着脸,胳膊上挂着一道道血痕。纷乱而湿漉漉的黑发缠绕着,整个人抱膝缩在墙角,又好似一只瑟瑟发抖的、脆弱的、受到惊吓的猫咪,惹人怜惜。

那时,南宝拉觉得自己的脚有千斤重,她扔下掌中正在通话的手机和塑料袋,捂住嘴冲过去拥住了金有情。

随之而来的强大的负疚感吞噬了她——学校修学旅行前是她吵着闹着要来金有情家里一同住的,也是她心血来潮先去便利店购买拉面……

南宝拉用力地抱着她冰凉而瘦削的脊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滚烫的泪滴一颗颗落下。

她捧起那张沾满血污的脸,想要轻轻拭去那些温热的液体。然而金有情那双漂亮的眼睛却里没有一滴泪。她异常乖巧地莞尔一笑,须臾,南宝拉的耳边传来了极尽温柔的语调,诉说着最刻毒怨恨的话语——

“宝拉,我只恨我不能杀了他。”

……

医生说过,金有情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通俗点来说,这类患者会尝试封存那段对自己造成严重伤害的记忆。

被亲生父亲偷窥,以后会对男人没来由地产生不信任感,厌恶任何肢体触碰,警觉性增强。

可是在她们最后的高中岁月里,金有情表现得同正常女生别无二致。

她会对前来示好的男生报以微笑,会将收到的情书叠好,做值周时也会友善地提醒他们注意校服的穿搭……

她依旧是高中男生中人气最高的女孩子。

正常得让人害怕。

就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如果仔细去看她的微笑,会让人觉得有一点点的悲伤。

从目睹那个不堪的瞬间后,她就再也无法放下金有情了。

南宝拉回过神来,掩饰起那丝心疼,无所谓道:“早和你说了。”

尽情利用我吧,金有情。

——

经历过失去一切才能明白,能吃饭喝水和人吵架都是一种幸福。

因此,当尚可美风风火火冲来宿舍的时候,金有情正敷着面膜从容地做着设计专业大一的功课。她从书堆里抬起头,带上三分惊讶的语气,上下嘴唇微微阖动:“可美姐,什么事?”

尚可美尖颧削脸,眼睛两条斜缝,眉毛高高在上。

她爬了六层楼,此刻喘得不行,胸脯一高一低地起伏着,半晌才沉下性子,不客气地问道:“让你去面试《容卢》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还主动提零片酬?我之前怎么说的,你让公司跟着你喝西北风?”

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辞严,怕不是担心公司没钱赚,而是担心自己没油水。

金有情不露情绪,揭了面膜,语气温和而亲切:“可美姐,是导演和你说的吗?”

“不用等别人告诉我这个消息——”尚可美将出演协议的复印件从包中拿出,颇有气势地拍在了书桌上,“这里,薪酬,0。”

这份三方协议的确是不久前和导演、公司一同签订的,只不过她撒了个小谎,打了个时间差,趁尚可美出差济州岛的时候把合约签了,等两周后她陪另一个艺人拍摄结束回来时,木已成舟。

至于薪酬……说白了她根本不期待通过拍这部具有醒世意义的电影赚多少钱,相反,口碑才是无形的资本。

在这个国家,无论演员还是爱豆,只要是艺人,这就只是一份普通的职业,和工薪阶层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忠武路最高级别的影帝影后,片酬也绝不会太过浮夸。

这儿的演艺圈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有一套自己的生态系统。导演高度尊重作家和编剧,所有的投资会最大限度用于制作本身,并非演员的片酬。

作为演员,走在大街上会有认出来的市民礼貌问好,更多的是埋头专注自己事情的行人。若是有粉丝发现行踪,大部分也仅仅限于远观,礼貌要个to签也就结束了。

当然,成为全球顶流的kpop文化输出,通过大量代言和演唱会收入变现的巨星爱豆另当别论。

那么,不要薪酬的美谈倘若能给导演和搭档留下好的印象,何乐而不为呢。当然,她怎么可能需要眼前这个鼠目寸光的女人明白这些?

金有情伸手掩住嘴,毫不知情般抽了口气,接过了那份协议。

“你以为我不上网?”见金有情不说话,尚可美冷哼一声掏出手机举在金有情面前,“你自己看!”

是Ins的界面,一小时前电影《容卢》的官方账号发布的消息:

「在罪恶面前,沉默已经是一种默许。我们希望每一个孩子的童年都能明亮而芬芳,不被罪恶所光顾。欢迎你加入战斗。@yujeong」

配图是一张一周前她给《容卢》做的海报拍摄。

逆光下她拥抱守护着出演妍斗的小演员,坚韧的眼神闪着微光。

拍得还不错啊。金有情拿过手机放大图片,也许她用手抚在小演员的泪上会更有冲击力些。

她顺手往下划去,大量的网友评论映入眼帘——

「这两年最爱的实体书终于影视化了!希望所有人都关注下残障人士的身心健康,再次安利原著!」

「女演员没听过哎,又是哪个大公司要塞的新生代吗kk」

「话不要说这么难听,就算是培养新人也没什么问题吧,还是主要看她的表现力吧。」

「这是金有情吧?我记得之前新闻通稿有说她那次落水事故的,说实话我上一次看到连失去意识都那么美的人还是睡美人呢/图片网址」

这条评论被顶到了评论第二的位置,点开回复都是顺着网址摸过去看到那张新闻照后清一色的口水表情。

还有原著粉回复层主表示,这张新闻稿的图拍得比一些刻意凹造型的毯星还要绝,完全无法将本人和海报上那个捍卫聋哑人人权的女性形象联系在一起。某种意义上说,就算这张脸极美,她也具备了演员需要的职业素养,起码造型和画报演技都很贴合原著。

由此便有了原著粉的好感。

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就看到自己原来的小账号已经增添了一千多个粉丝,并且人数还在不断上涨中。

尚可美本身对这丫头之前半软半硬的威胁就满腹狐疑,此刻看她垂眸不言语的样子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冷笑一声:“说真的,你要是翅膀硬了趁早单飞吧,我这座小庙是供不起你这大佛的。”

金有情将手机递去,浓密的睫毛垂下,声音轻轻柔柔的:“可美姐真是误会我了,这是公司的决定,说这样我可以往电影方向发展,替公司填补下电影演员的空白。”

Hok娱乐其实早就有培养吸收多元化艺人的目标,这也是上辈子公司的发展路线,所以当初她才能在李佂宰的提点下游说公司让她尝试出演电影——这条对演员有着演技高要求的道路。

见尚可美还僵着脸不回应,她露出一个温顺的微笑,以退为进:“可美姐,要不然我不接了?”

倘若南宝拉在场,一定会有不好的预感。

她很少露出如此乖巧的笑容——上一次,还是在试图掐死金大志的时候。

她使了个小技俩,在修学旅行的前夜,用买拉面的借口劝走了来自己家里玩的宝拉。

在金大志色心渐起的时候,是她换上浴袍,披散着头发,代替宝拉进了浴室。

是她把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伪装成了防卫过当。

是她亲手将玻璃碎片带着狠劲刺入了金大志粗糙的皮肤。

是她,坐在心理诊室中,用精湛的演技骗过了做诊断的医生。

此刻,她柔声问道:“需要我……这么做吗?”

尚可美起初听她抬出公司是很不高兴的,当谁不知道公司五年发展的总目标呢。自己过来也就是泄一通火,在金有情面前立个威,免得以后不好调教给自己惹事,此刻见她柔弱没主见地还真准备推了这部电影,立马换了副脸色道:“行了行了,官宣了都。下不为例,再有一次我立马让你打包出门!”

金有情很快从回忆中抽离,敛眸应允。

尚可美正准备锁屏时,屏幕上跳出了一条信息。

她皱眉看了一眼,旋即目光露骨地在金有情身上上下扫视着,那张瘦削的脸上颧骨高耸,神情刻薄:“有情,我刚刚收到消息,下个月初在w酒店有场商业晚宴。本来呢我也不打算喊你的,毕竟你的资历也不够格。”

“但是……”尚可美堆上虚假的笑容,“我看你准备往电影圈努努力,才勉强考虑下。届时一些投资人和电视台高层都在,你去混个脸熟,对自己发展也有好处的。”

总是会有这样的人,他们拼了命对你说“你不行”,用鄙夷的目光来显露自己凌驾一切之上的“地位”,利用这种强行拉开的不平等的阶级关系来低成本地获取你身上的利益。

本质上就是一群自卑怯懦的蛀虫。

他们对那些女孩子说要“乖”、“听话”,不用明白如何磨炼演技,只要两腿一伸就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她知道的。

那些人输入的欲望就像精神毒/品,会堵住所有的光,让她们别无去处,深陷泥泞。

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乖”的女孩。

毕竟前世的尚可美不清楚她是怎么摆脱掉那些债主的,只以为她求得了李佂宰的荫庇。

不,那只是开端。

最美丽的花儿会用自己的美貌来迷惑前来采撷的人。但待他们低头陶醉其中时,再用那渗出的剧毒汁液一击毙命。

她卖了个破绽。

那夜她故意让司机的车开回了李佂宰那里,独自一人走在了昏暗而偏僻的小巷子中。

当前来讨债的□□钳制住她的手臂,胁迫她跪下直对一个刀疤脸的肮脏裆下、试图羞辱她时,她微笑,一口整齐的牙在月光下显得森白,她的掌心铺上了细腻的汗。不是畏惧,是隐隐约约的紧张兴奋。

—“既然咱们的小明星掏不出钱来,那就肉偿呗?穿这么骚的高跟鞋,跑得掉嘛?”猥琐的笑声渐渐沸腾了,甚至流氓吹起了口哨。

—“金有情,都说了李佂宰护不了你一辈子,这破绽不就来了嘛,哈哈哈……”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偿不了就来尝尝我的?哈哈哈……”

肮脏的臭手抬起她的下巴,却没有在那对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恐惧。

—“好啊。”

刀疤脸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好,啊,”一字一顿,她玩味地审视着眼前的部位,再抬起头时,眼神又纯又欲,“不过,你得先把裤子脱了。”

她看了看身边钳制自己的两个花臂男:“你们也脱了。”

谁能顶得住这个绝美女人的邀请?

色向胆边生,一口唾沫啐地上,没人注意到她眼角隐秘的寒光,三个人猥琐一笑,齐刷刷地开始解裤带。

刀疤脸春心荡漾地闭上眼,心道今夜就是杀了他也值了,外裤早已被双手得以解控的金有情慢慢褪至脚踝。

三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见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眸中寒光爆涨,没眨一下就向着下三路一刀捅了过去。

手起,刀落。

果决,狠厉。

惨叫声划破黑夜。

囿于褪至脚踝的裤子约束,刀疤脸捂着裆部痛苦地翻倒在地抽搐着。她走上前拔出刀,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她的手指轻轻在刀刃上抹过。

—“啊……原来这么肮脏的畜生的血,居然也是热的。”

那女人脸上溅了血点子,漆黑的眼珠深若寒潭,宛如恶鬼降临般令人心生畏惧。当她的视线缓缓落在自己身边时,两个花臂男惊恐地后退,抖若筛糠,双腿一软被裤子齐齐绊倒,爬都爬不起来,徒劳地挥舞着双臂叫她不要过来。

看,擒贼先擒王是有依据的。

她走了过去,喑哑的嗓音迷人又致命:

—“哦,喜欢高跟鞋吗?”

下一秒,与地面接触面积不到一平方厘米的十公分鞋跟垂直向着男人的裆部踩去。花臂男瞳孔放大,痛得失了声,像条蛆般在地上蠕动。

她起身掸了掸手上的灰,看向另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他的身下渗出了一滩液体。

她轻笑,露出森白牙齿,手背抹去脸颊的血珠,缓缓蹲下身子,刀片和着粘稠的血液一声一声拍在花臂男人布满汗珠的脸上,极尽侮辱。

—“没用的烂蛆。”

哦,她真的很不乖。

因为若不反抗,她会重新经历高中上学路上被要债的堵着精神羞辱的折磨。

那些画面闪回着,有如潮水般很快退去。

片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乖巧”道:“可美姐,包间号是?”

作者有话要说:金金会变成这样,你们每个人都有罪

(好爱bad girl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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