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梦

黛玉是个认真的人,既然决定了,就从来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不就是养孩子么……

她……她会!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远,可黛玉从未忘记过父母对于她的教养,她因着身子不好,自小也是被爹娘放在心尖上疼宠着长大的。

只是后来……

想去早已没了的双亲,黛玉情绪难免有些低落起来,只看了一眼躺在床内睡的极为香甜的孩子,强打起精神来。

有时候血缘真的是一种极为奇特的东西,她望着小宝宝的睡眼,越看越觉得欢喜。

怎么就这般可爱呢?

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如同小藕节一般,一段一段的,睡着的时候,嘴巴还一动一动的,似是在嘬什么东西一般,惹得黛玉直乐。

乌嬷嬷见黛玉露出的笑容,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小声的说道:“还是小主子厉害哦~”

黛玉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脸颊微微有些发红,眼睛却没从那小肉团子身上挪开,微微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既是应了他,自然要算数的……”

乌嬷嬷知她面皮儿薄,轻笑了一声,咬断手中的绣线,将手中的小衣服展开,笑着说道:“这眼瞧着天儿往热处走着,老奴给小主子做了两身夏衫。”

黛玉这才看向乌嬷嬷手中的小衣服,笑着说道:“这小衣服瞧着就可爱的紧。”黛玉将小衣服拿在手中左右看了一眼,眼眸中盛满了笑意,“嬷嬷的手艺真好。”她拿着小衣服在小宝宝身上比划了片刻,扭过头笑道:“大小刚刚好呢。”

乌嬷嬷笑着摇摇头道:“主子还是这般急性儿,等小主子醒了在比比也不迟的。”她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小宝宝,嗔怪道:“若是遭醒了小主子,定是要哭给主子看的。”

黛玉噗嗤笑了一声,不过想到小宝宝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连忙捂住嘴巴,道:“我省的了。”

乌嬷嬷笑着说道:“咱们小主子已然很是乖巧了。”她看着小宝宝的目光很是柔和,黛玉嘴角带笑,微微颔首,不过想到刚开始手忙脚乱的样子,又有些好笑,她歪着头看向乌嬷嬷,弯了弯唇,道:“平日里嬷嬷已然很是忙碌了,何必还要亲手做夏衫?让绣娘做就是了。”

“那怎能一样?”乌嬷嬷兀自检查着小衣服的线头儿,低声道:“这也是老奴对小主子的一片心呢。”

黛玉觉得心底温温的,弯唇笑了笑,道:“嬷嬷有心了。”

乌嬷嬷抬头笑了笑,“我不待主子和小主子上心,还对谁上心?”

黛玉微怔了怔,看向乌嬷嬷,她虽略显老态,可看向她时,眼神柔和且慈祥,黛玉弯了弯唇,略微垂下眼眸,半晌后看向乌嬷嬷,低声道:“我待嬷嬷,也是一样呢。”

乌嬷嬷脸笑的似是一朵花儿一般,极为好看的。

恰在这时,四阿哥胤禛从外头打帘进门,见黛玉满脸笑容,扬了扬眉,“在说什么?这般高兴?”

黛玉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乌嬷嬷连忙起身行礼,有些不知该如何为自家主子找补,幸而胤禛也没在意她的冷淡,脱了外衫之后,走到黛玉身旁,看了睡着的小宝宝一眼,道:“睡了多久了?”

乌嬷嬷连忙说道:“有一个时辰了。”

胤禛蹙了蹙眉,“叫起吧,白日里贪睡,夜里该不好入睡了。”

黛玉小心的翻了个白眼,用帕子捂嘴,哂笑道:“瞧瞧,这就是做阿玛的不称职了。”她嗔了胤禛一眼,“这般大的小娃娃,每日里是要睡上七八个时辰的。”

胤禛哑然,不过瞧见黛玉略有些小得意的模样,倒也没多言,只是勾了勾唇。

黛玉闹了个没趣,又有些恼了自个儿。

乌嬷嬷连忙笑着说道:“大阿哥也是爷头一个孩子,不晓得也是有的。”

胤禛有些默然,他轻咳了一声,四周打量了一圈,才看向黛玉询问道:“怎么不见奶嬷嬷?”

“我打发她们出去了。”她看着小宝宝的睡脸,心中一动,看向胤禛,道:“我准备自己带大阿哥。”见他疑惑的扬眉,黛玉才弯了弯唇,“我的意思是,小宝夜里跟我睡。”

“主……”乌嬷嬷刚想说什么,却见胤禛摆了摆手,只见他扬眉问道:“你确定?”

“自然。”黛玉昂头,很是肯定。

胤禛唇角微弯,点了点头,“好。”

“来人。”黛玉顿时面上一喜,“将书房……”

黛玉话还未说完,就被胤禛打断,“不必,我夜里还歇在这里。”

黛玉瞪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上一片坦然,倒是显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似得,顿时气馁的嘟囔道:“你可莫要后悔了。”

乌嬷嬷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四爷,心底叹了口气,也别四爷了,主子莫要后悔才是呢。

胤禛见黛玉略微有些气馁的模样,勾了勾唇,就离开了主院,他还有些事情要忙,倒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不过能够回来看看他们,他却总觉得安稳。

黛玉微微蹙着眉头,手指下意识的绞着帕子,显然此刻的心里极为纠结。

乌嬷嬷看着主子被帕子绞的有些青白的指尖,小声的询问道:“主子心中若是有什么疑惑,或许同老奴说说也好。”她顿了一下,才又道:“总比主子闷在心中要好……”

黛玉咬了咬唇,迟疑了片刻,才低声开口说道:“你说……他……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乌嬷嬷一时之间没明白,不过瞧主子眉尖微蹙,望着门口的模样,恍然道:“主子是说爷?”

见主子点头,乌嬷嬷疑惑的问道:“四爷待主子好,主子不愿?”

黛玉侧过头,并未看人,只是思量道:“之前……他……也并未如此……”

“或许是主子经过鬼门关一趟,四爷他认识到主子的重要性了啊。”乌嬷嬷很是不理解主子的纠结,她纳闷的看向黛玉,道:“爷待主子好,这难道不好么?”

黛玉泄气的嘘了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倒也不必提他了。”

并非不好,只是过于奇怪罢了。

总有种违和之感。

黛玉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时候让她感觉他似乎在研究什么?有时候又觉得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一般。

入夜。

黛玉有些焦头烂额的抱着小宝,可小宝压根不理会她的苦恼,只张着大嘴巴嗷呜嗷呜的哭着,胤禛坐在桌边,端着茶杯喝水,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她也是没想到,这人会这般恶趣味,看到黛玉旁边睡着的小宝,直接就将丫头嬷嬷还有奶妈全都打发走了。

黛玉当时就撑着一口气,总觉得便是她一人也定是没问题了。

“你身为小宝的阿玛,难道要看着他哭不成?”黛玉见他悠闲的模样,顿时气道,“你就是故意的!”

她快要被气哭了!

“要哭了?”胤禛见她眼圈微红,扬眉轻笑道:“不是说要自己带孩子的么?”

“谁说我要哭了!”黛玉抬头,气道,“你心眼儿忒小!”

胤禛扬眉,老神在在的抿了口茶,“那就小吧。”

“幼稚!”黛玉怒,“喝喝喝!也不怕呛着!”

黛玉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猛咳声,她有些讶然的瞪着眼睛,望着被茶水呛到的胤禛,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胤禛神色复杂的看了过来,黛玉才反应过来,唇角微弯,面上露出一抹笑意,连小宝都不哭了,黑溜溜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黛玉,咧着嘴乐呵。

黛玉心情极好,只觉得一切顺心,扬了扬眉,对胤禛道:“要不要唤丫鬟来,替你更衣?!”

胤禛木着脸,直接脱了外衫,走到床边,从黛玉手中抱过小宝,见他咧着嘴笑,伸着肉呼呼的小爪子乱抓,看起来极为可爱。

好不容易将小宝哄睡,黛玉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一般,也顾不得纠结他的意图,她只想躺着睡觉,嘟囔道:“我觉得我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胤禛眼眸中有些许笑意,见她疲累的模样,轻叹了口气,望着黛玉安稳的睡颜,这才慢慢闭上眼睛。

入夜,胤禛突然被惊醒,他猛的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根本不似刚刚睡醒的模样。

他扭过头,望着黛玉睡梦中仍旧蹙眉的模样,微微抿了抿唇,手指下意识的抚了抚她的眉尖,低声道:“都过去了。”他眯了眯眼睛,总觉得黛玉整个人似是被一团光笼罩着一般,转瞬而逝,微微皱了皱眉,直接坐起身子,有些愣怔的望着她的睡颜。

黛玉有些气闷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胤禛坐在她身边,有些愣怔的模样,“你做什么?”

胤禛抿了抿唇,看向她迟疑了片刻,才问道:“你做噩梦了?”

闻言黛玉撇撇嘴,坐起身来,才气恼的说道:“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棵草……”见胤禛并未笑他,才幽幽的开口道:“却差点被水淹死了……”

“……”胤禛沉默。

“……”黛玉眨眼。

“你为何这种表情?”黛玉好奇的看着他,“难道这梦很奇怪?”见胤禛不开口,黛玉轻叹了口气,恼道:“最气人的人我还要给差点淹死我的人报恩?!”

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行,便是她大度,也要被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