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立着一座竹屋,似乎有些寂寥,微风拂过窗内的窗帘,隐约可以见到一名女子的轮廓。
入春后,时而会有连绵的细雨。
一滴两滴在水面溅起波澜,很快小筑在朦胧的雨雾中若隐若现。
一条小船渐渐显露形状,靠近小筑,船上的人并未撑伞,只面向小筑立着。
四下皆寂,除雨声外,屋内有匀称的呼吸起伏,笔尖划动纸页的哗哗声。
眼见外面雨越下越大,南笙只得把纸页放下,走到窗前,山外青山,雾雨迷蒙。
“要我请你进来不成。”
小炉中的碳火红地燃烧着,炉上的热水咕嘟地冒着热气。
“你不要我了?”他声音沙哑,身上雨水无声落在地上。
因为在雨里淋了一些时候,他的手有些凉,雨水滴答从他黑发间滚落下来,脸色是苍白的,嘴唇并无血色。
南笙垂眸添着碳火,火光在她黑色的瞳孔里跳跃,平静得仿佛拿他做空气。
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恨极她这样不在意的态度,恨她心狠,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抽身而去。
她为什么可以这样平静,为什么?
她眼皮微掀,恰好与他视线对上,他眼睛就像是个漩涡,漩涡深处蛰伏无尽的黑暗。
脑海里像是蛰伏了一只凶兽。
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着,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楚幽,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谁都可以上我的床,你也不过是其中的嫖客之一罢了,所以,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次次无视我的警告,自以为是,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她轻笑一声,温柔地抚过他的脸颊,却是字字带刀。
“你说我拿你做消遣,可是你这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呢?我记得我当初告诉过你,如果做不到从一而终,就不要来招惹我。”
句句都如利刃一般在他心口划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儿。
他死死咬住牙,齿缝间也沁着丝丝血液。
他忽得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我有几分真心,我把心捧出来给你看看可好?”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腰间抽出,出鞘的匕首闪烁着锋芒,让人不觉生寒。
他将匕首抵在他的心口处,眼中闪过疯狂,上衣被锋利的匕首划破。
只听得他压抑得笑了起来,用力向自己的心口扎去。
若是南笙再迟些片刻,没将匕首打飞出去,便真要扎穿他的心脏,即便如此,匕首还是逼入肉中。
白色的亵衣开出了鲜红的花儿。
楚幽却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之上。
胸口处还淌着血,他竟还笑得出来,“你看,血是红色的,滚烫的,这颗心只为你跳的,你若想要,我便摘下来双手捧给你可好。”
屋外的雨声也愈发大,大雨瓢泼。
炉中碳火烧得通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内的六盏灯明明灭灭的燃烧着,一时灯火通明,在茫茫夜色中犹如耀眼的萤火。
楚幽脸颊上被溅了几滴血,在烛火映衬下,妖冶异常,诡谲难辨。
伤口有些深,鲜血几乎没停,他胸前的血花晕染得越发大了。
她的双手被染成红色。
南笙一眨不眨地打量他,他眸子颤了颤,眼角忽得落下一滴泪,这才缓缓低下头,捂着胸口,脸色越发苍白,声音轻颤,“乖乖,我疼,浑身都疼。”
“怎么,是我叫你捅的?疼也是你活该。”
“我活该,可是我心太疼了,你疼疼我好不好?”他声音嘶哑,“你躲了我两日,我找遍了都找不到你,这两日来,我快疯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没有你我会死的,你疼疼我,乖乖,你疼疼我好不好?”
“你还要我怎么疼你,楚幽,你扪心自问,若是其他人,一消失在二十年,我便是不杀他,也叫他有多远滚多远。可我还是留你在身边,处处迁就你。
“可你又是如何待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我身边的人,不断伤我亲近之人,你要我怎么容忍你。”
她抽出手,将手上的血迹擦在他身上,“你也不用在我跟前演这出苦肉戏,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嫁过人,自然也不是非你不可。你如果介意,就趁早滚蛋。以你的条件,想找一个一心一意待你,身心都只属于你的女人,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何必在和我继续纠缠折磨。”
“不好,不好,我只要你。我只是怕,我怕他回来了,你就不要我了。”
他从来都不是介意,而是恐惧,恐惧那不见的二十年,会发生叫他无法挽回的事;恐惧她会爱上别人,彻底舍弃他;恐惧他不再在她心底留下痕迹……
他只能用蛮横侵略掩饰自己的恐惧彷徨。
她消失的这两日,彻底叫他的心肺被恐惧充斥。
“你不可以不要我。”他揪着自己的心口,把伤口抓得鲜血淋漓,眼眶也愈发红得滴血。
“但是你要听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可以容忍你一次,两次,伤害他们,但不会有第三次,这是我的底线,你明白吗?”
他胸膛起伏不定,似是自我厌气,整个人都抽干了力气。
“那他呢?”他声音干涩。
南笙沉默了片刻,却被男人抱住了腰,恨不能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他抱得愈紧,有力得很。
“怎么,现在不疼了。”她道。
他微微僵了一下,才闷闷地道,“疼,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那你疼着吧!”
“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别生我气。”他小心翼翼地拿脸蹭她,睫毛微颤,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南笙道:“看你今后表现,你记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早天气放晴,灶火上似乎煨着汤,香味几乎盈满一室,南笙是被饿醒的。
“煲的什么?”
“鱼汤,湖里不长眼的自己上岸的。”
“过来,我帮你换药。”
男人老实坐了过去,南笙替他拆了布条,楚衍留下的伤药效果不错,伤口不算太深,养几日应该能见好。
楚幽从炉子里替她盛了碗鱼汤,一碗奶白的鱼汤下肚,南笙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身体的饥饿缓解了许多。
“味道怎么样。”他问道。
“很甜,好喝。”她舔了下唇,有些满足地喟叹。
楚幽复又挑了几块挑过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收不住。
南笙还吃了些细面,她早晨胃口不是很大,就放下碗筷,拿了杯茶水仔细漱了口。
“才吃这么点。”
楚幽见状,将毛巾浸过热水,仔细擦着她的手。
她的手十分好看,纤细修长,宛若暖玉一般的莹润剔透,常年练琴的手却没有一丝薄茧,可见是精心养护着的。
十指扣在一起,他将玉指放在唇边轻吻了下。
“帮我办一件事可好?”南笙问道。
“嗯。”
“我儿子的朋友中了百日断魂,这毒你能不能解?”
“百日断魂?”他抬头。
“嗯,怎么了?”
楚幽下意识轻捏着她的手指,神思百转,“百日断魂虽然是我研制的,可解毒我并不擅长。”
“真的吗?可是我不信呢!”南笙靠在他耳旁轻声道。
“可是我若替他解毒,你准备怎么奖励我?”
“你要什么奖励?”她轻笑一声,因为初醒,眼里氤氲了一层雾气,慵懒又娇媚,惹得男人又是一阵心热眼热。
楚幽气息有些混乱,却难得没有彻底沉沦在温柔乡里。
“你亲我一下。”
她藕节似的手臂缠住了他的脖子,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喉结处。
他难耐仰头。
南笙眼底划过笑意,趁其不备,点了他的定身穴,看他倒在床上。她置若罔闻,微微一笑,和他拉开距离,好整以暇的穿好衣裳,收敛了脸上勾人的媚态,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红色药丸,抵进了他的唇中,“乖,咽下去。”
他喉咙微微吞咽了一下,目光定定看着她,薄唇逐渐糜艳。
那双眼几乎要把她吞了,侵略意味愈发重了,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南笙不为所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姿态越发散漫。
他几乎是闷哼了一声,积聚内力准备冲破穴道,只听她幽幽地道,“难受吗,这是对你一点小小的惩罚,要是不听话,日后可就不止这些了。”
她话音刚落,他身体放松下来,只是很快身体都在颤抖,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眼神也愈发混沌起来。
南笙拍了两下手,“进来吧!”
两位娉婷美人袅娜而入,具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还是对双生花,对她躬身行礼,“主子。”
“若是他实在受不住了,就帮帮他,可别叫人难受坏了。”她起身向外走去。
‘真有你的,这招钓鱼执法玩得6啊,不愧是你。’
‘你不是进小黑屋了吗?’
它嘿嘿笑了两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要不要我给你直播,保证画质高清不打码。’
她嗤笑一声。
那是替他彻底解决烦恼的。
她还怕画面太血腥。
南笙离开后,楚幽只用了片刻就冲破了穴道,眨眼的功夫,房内哪还有他的身影,只余两扇门晃动着。
两位美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咯咯笑出声,“稀罕事,谷主莫不是惹主子生气了。”
“哪来的谷主,忘了主子的吩咐了。”另一人低声提醒道。
她捂嘴应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放一个预收:〔影帝消失二十年的妻子回来了〕
谢阙年少成名,坐拥粉丝千万,二十岁成就影帝。拿奖当天,谢阙晒出结婚证,全网哗然,纷纷挖掘女方身份。然而时隔二十年,网上流言蜚语,众说纷纭,却仍没有一个确切答案。
于是,谢阙婚变传言甚嚣尘上,正主一直不出来辟谣,更是坐实传言。
二十年后,一档恋综横空出世,谢阙之子谢遇背着父亲参加了综艺。其中女嘉宾里唯一的素人玉笙,仅凭一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就惹得全网热议,吸粉无数。
和谢遇的cp更是被全网磕得昏天暗地。
然而,常年社交账号像是死了的影帝罕见发了条围脖:我老婆,谢谢〔配图〕
配图正是素人小姐姐。
谢遇:……???
网友:……???
坏了,我磕的cp成母子了。
——
网上都说谢阙昏了头,才会英年早婚,耽误了自己的事业前程。
只有谢阙自己才知道,自己何其幸运才会在最好的年纪遇到最惊艳的人,并和她生儿育女。
只是老天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他最幸福的时刻,他的挚爱消失了,她存在的痕迹也被尽数抹除,仿佛世间不曾存在这个人一般,除了他们的一对儿女能证明她曾来过。
关于她的一切都黯淡尘封,唯有谢阙记忆一日比一日清晰,他不敢忘。
只是,他的爱人不见了,他的心也死了。
直到二十年后,她回来了,回来找他了,他的心也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