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渝在坦阳区租住的小区,虽然老旧,但老人和小孩多,人气很足。每天晚上,小区的空地上,还有阿姨们拖着音响,蹦跶地跳广场舞。
姜渝慢吞吞地走过哪儿,却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心不在焉地在旁边的一处休闲椅上坐了下来。
广场舞的歌声震耳欲聋,她指尖勾着链条包,抿了下唇角,有一恍神地怔愣无言。
没有想到,只有短暂交集的祁既泽,还能准确地说出她的小名。
姜渝指尖轻蜷了下,轻轻垂下眼睫,在愣怔中,后知后觉地记起。
她第一次见到祁既泽那天,他就语气懒洋洋地,唤了声她“姜卷卷。”
初中时,姜渝和陈佳霖这对好朋友就读的是十三中学。中考结束后,两人一起考进了京川三中。
但可惜地是,没被分到同一个班。
姜渝在四班,陈佳霖在六班。
不过班级虽然不同,但一点都没耽误,陈佳霖来找姜渝玩儿,并且她和初中一样,还是喜欢喊她的小名。
只不过,高一的姜渝,听着“姜卷卷”这三个字,到底不好意思了起来。
就和好朋友说,只有她两人在时,可以喊她小名,若是有别的同学在场,就别喊了。
所以在京川三中读高一的姜渝,就只有陈佳霖知道她的小名,别人都不知道。
直到高一开学后的没多久,她初次见到祁既泽。
“……”
九月中旬,京川市的秋老虎威力很猛,天气和盛夏一样热,每天都是艳阳天。
而在一个阳光晴朗的周六上午,姜渝接到了陈佳霖的哀嚎电话,想让她陪着去学校一趟,拿老师发的签名资料。
刚开学不久,陆陆续续地有不少资料,需要家长签名。周五放学,陈佳霖跑的倒挺快,但却把正经资料给忘了。到家后,她美美地睡了一夜后,第二天翻书包,却傻眼了,才记起来,压根没带回家。
听完陈佳霖的电话后,姜渝应了声好,她和奶奶说了一声,就出门乘坐地铁,往学校赶去。
周六上午的三号线,不是工作日,但乘客依旧不少。
姜渝在靠地铁门的位置,找了一处空位坐下来后,就安静地发起了呆。不过随着地铁门,打开又闭合,乘客越来越多,姜渝的鼻尖,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很好闻。
她下意识偏头往旁边看了一眼,见到是一位打扮很精致漂亮,穿着裙子的姐姐,正低头玩着手机,
坐在了她的身边。
似注意到了姜渝的视线,姐姐眨眼,冲着她还友善的笑了笑。
姜渝眼眸清润,有点害羞地移开了目光。
地铁匀速行驶,一路上,姜渝和身边的姐姐,没有说过话。
只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却莫名地感觉到了有一股很奇怪粘腻的视线。
“……”
姜渝楞了楞,她抬眼,见到了一个戴着眼镜,抱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左侧前方的位置。
他刚好,面对身边的姐姐。
也就在这时,他公文包后的手指动了动,借着遮挡的手机露出了头,拍向了姐姐的胸口。
姜渝呼吸一窒,中年男人察觉到了她的注视。
他神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摆明了是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
姜渝紧抿了下唇,她神色恢复冷静,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把你偷拍的照片,删掉。”
她话音落地,周边嘈杂的环境都安静了下来。
坐在姜渝身边的姐姐,同样反应了过来,她面色变了变。
中年男见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倒还真敢和他作对。
他犹如被精准踩中尾巴的老鼠,表情扭曲了一瞬,但紧接着,他就换了一副表情,装模做样地说:
“小姑娘,你那个学校的?撒谎污蔑人,可不是好学生,我手里还拎着公文包,怎么偷拍?”
中年男戴着眼镜,穿的文质彬彬,现在说话语气也挺“温和”,看起来还挺有欺骗性。所以他话音一出,周围注意到动静的乘客,小声交谈了起来,也不太相信他会“偷拍”。
“……”
姜渝深呼吸一口气,她站起身,语气冷静,“我亲眼看到你偷拍她了,你不承认,就把手机相册点开。”
坐在她身边的姐姐,同样站了起来,她瞪了一眼中年男,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姜渝的话。
她冷笑一声,大声质问说:“别净扯那些没用的!你这贱男敢偷拍老娘,还搁这儿装,快把手机相册打开,照片给我删了!”
地铁上的姐姐,穿着打扮温柔精致,但一开口,却是劲爆脾气。
中年男神色彻底一变,同样没想到,他下错手了。
他表情彻底难看了起来,仓促丢下一句“我没拍!别污蔑人”,就扭头往另一截车厢走去。
姜渝迈脚下意识地追了过去,只不过,刚才的姐姐穿着高跟鞋,就慢了步子。
“……”姜渝和牛皮糖似的甩不掉,中年男恼羞成怒了起来,他索性停下脚步,压低声音恶狠狠威胁道:“别没事找事,和你没关系!”
姜渝年纪小,但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只重复说:“把你偷拍的照片给删掉。”
她这句话没有压低声音,这截车厢的乘客听见后,动静渐渐大了起来,中年男见状不好,转身就要继续溜。
却也就在这时,一颗黄绿色毛茸茸的网球,被抛了过来,准确地咂中了中年男的膝盖。
他疼的脚步一晃。
与此同时,姐姐和地铁上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成功地围堵在了中年男的身边。
“……”
圆滚滚的网球,有弹性地落在地上,滚到了姜渝的脚边。
她神色轻怔,顺着网球抛过来的方向弧度,望过去。
看到了懒散坐着的少年身影。
少年高个腿长,肩膀平直,穿着一身纯黑色运动服,背着运动包,一对网球拍的怕柄从肩侧露了出来。
他靠坐在位置上,皮肤白皙,眉眼冷峭,黑色额发零碎地垂落,眼睫懒懒地敛着。
少年脸上的表情似还没睡醒,透着股不爽,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给吵的,才掀开了眼皮。
“……”
看到这儿,姜渝楞了楞。
她弯腰捡起脚边的网球,见到少年一脸还没醒的冷恹模样,也不太能确定,这枚网球就是他抛过来的了。
只不过,就当姜渝还想在扭头,看看四周的乘客,还有没有人背网球包时。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姜渝长睫轻颤地偏头,再次看向他。
穿着运动服的少年歪头,白皙的下巴轻抬了抬,尾音拖着懒倦地困意,“不还我?”
在地铁上,工作人员和姐姐把中年男给成功堵上后,从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不同角度的偷拍照。
并且不止一位受害者,人赃并获。
工作人员嫌恶的看向中年男,冷声,“已经报警了,这站到后,你就给我去警察局吧!”
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帮忙制服了中年男,而作为当事人的姐姐,到站后,也会随着去警察局。所以在临近下地铁前,她看向眉眼稚嫩安静,却又冷静勇敢的姜渝,她笑着冲她竖了竖大拇指。
“……”
姜渝眨眼,害羞地轻弯了下唇,就重找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并且,在她的斜对面,恰好就是刚才的少年。
他的网球,姜渝已经还给他了。
少年把网球随手塞进包侧,长腿支着,后颈懒懒地向后靠。他双臂环在胸前,就又懒散地耷拉下了眼睫。
恹恹地懒得搭理人的困倦模样。
“……”
姜渝只轻轻看了一眼后,就安静地收回了目光。
当又过了几站后,地铁播报声响起,姜渝起身,顺着人流往外走去。
却未预料,刚才的少年,单肩背着运动包,站起了身,同样走下了地铁。
他身形清瘦挺拔,神态懒洋洋地,却在走出地铁后,从运动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
撕开包装,咬进了嘴里。
少年咬着糖,往地铁出入口走去。
只是,姜渝没有想到的时,当从地铁站走出来,她往京川三中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却是同个方向。
阳光晴朗,树梢微晃,姜渝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秋日微风吹过,无所觉间,穿着纯黑色运动服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他偏头,目光丝毫不收敛地朝她望了过来。
姜渝长睫一颤,她下意识地顿了下。
少年抬了抬下巴,冷峭眉眼浸着天然的轻狂劲儿,懒洋洋地出了声,“你怎么回事儿啊,跟踪我?”
“……”姜渝眼皮一跳,她没多想地语气认真回,“我没跟踪你,只是顺路,前面是京川三中,我去学校。”
少年咬着糖,他歪头瞧她,喉结上下轻滑,拖着点漫不经心地尾调:
“真假的?京川三中不给学生烫头发,你这么叛逆,我不信你是三中的学生呢。”
出门前,姜渝的微卷长发,扎成了高马尾。
有风吹过,她微卷的发尾,晃悠地扫过她瘦弱的肩。
而听到他这话后,她紧抿了下唇,脱口而出地反驳解释:
“我叫姜渝,就是三中的高一学生,而且我才没有叛逆地烫头发,我这个是自来卷。”
“噢,你叫姜渝啊。”
少年拖腔带调地懒懒应了声,而后,勉为其难似地悠悠补了句,“我呢,没占人便宜的习惯。”
“也和你说下,我叫什么吧。 ”
少年单肩背着运动包,懒洋洋地站在阳光下。
他漆黑瞳孔看向她,语气散漫地一字一句地说,“我叫祁既泽,记住没。”
姜渝长睫轻颤,她反应慢半拍地点了下头。
祁既泽眉眼冷峭淡感,他咬着糖瞧她,半晌后,他嗓音吊儿郎当地又问了句:
“你头发这么卷,是不是还有个小名啊?”
这一瞬间,姜渝没立刻反应过来,只愣怔地看向了不远处的祁既泽。
阳光晴朗,秋风吹过,树梢轻晃。
单肩背着运动包站在树下的少年,柔软的黑色额发被渡上了浅浅的金色。
他漆黑瞳孔瞧过来,少年气嚣张肆意,懒洋洋地唤了声她:
“卷卷,姜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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