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雅间的人贼心不死,敢用假灵石欺骗邺云蜇。邺云蜇抓起一把灵石松开,灵石掉落下去发出比真灵石还要轻的声音,他当即面色一冷,杀了离他最近的人。
杀鸡儆猴,俗雅间的人吓得屁滚尿流,不得不乖乖交出真的灵石。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邺云蜇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个鼓囊囊的荷包。祝朝念小跑到邺云蜇身边,舔了舔嘴唇,内心涌动:“这些灵石是我赢回来那些对吗?”
话是那么问,不等邺云蜇回答,祝朝念的“魔爪”已经伸了过去。邺云蜇有所感,抬手将灵石举高:“祝姑娘贵人多忘事,说好的五五分,在下自然是替自己拿的。”
“替你自己拿的也行,”祝朝念够不到,眸光藏着的小心思一看便知:“太重了,你眼睛又不方便,我那部分,我自己拿吧。”
“我眼睛看不见,又怎知祝姑娘会不会不小心多拿了,”邺云蜇将荷包绑在腰上,一袋东西笨重地垂在外面,异常的显眼,“棍子坏了,麻烦姑娘引个路送我回去。”
“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祝朝念的目光,炯炯有神地随荷包移动,就好像看见骨头的小狗,整双眼睛都在发光,乖的不行。
她伸出手,辫子被扯了一下。
“诶呦!”祝朝念被扯得好痛,眼睛里的光化成了怒火,“不是抓我头发,抓袖子!”
“抱歉,在下看不到。”邺云蜇愧疚道。
对上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祝朝念有火发不出,忍气吞声将辫子甩到身后,给出了自己的袖子。
接着街市上的光,她留意到,邺云蜇抓上来的右手虎口多了颗红痣。她确定上一世邺云蜇的手上没有这颗痣,出于好奇,她抬起邺云蜇的手,在那颗红痣上面摸了摸。
痣是真的,擦不掉。
祝朝念的手像根羽毛扫过,酥酥痒痒。邺云蜇手指卷缩,调侃她:“祝姑娘想抓手,不必抬得那么高,在下不是巨人,跟祝姑娘的身高差没那么大。”
“谁想抓你手了!”祝朝念扔开邺云蜇的手,想起邺云蜇棍子坏了,念在今日救了她又替她拿回了灵石,很不争气给抓了回来,让他牵住自己的袖子。
余惟松与楼枝雪看他俩的互动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几声。
“有什么好笑的,师兄别笑了。”祝朝念一只手理了理额前乱了的碎发,另一只手领着邺云蜇往前走:“师兄,那个宫盛画师你们把他如何了?”
“杀了,”余惟松决然道,“欲壑难填,这座城不能留。”
上一世余惟松做出这个决定,是在他们夺走魂玉,被整座的人围攻追杀之后。余惟松意识到诡城对于魂玉的贪婪可以做出任何事情,遂决定灭了整座城,杜绝后患。这一世余惟松提前做出这个决定,难道是因为邺云蜇那件事?还是因为她被“官府”抓走?
相比上一世,这一世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好比魂玉不在宫盛手中,好比突然冒出来的“城主”,他的出现有没有可能会影响到剧情走向?
回到客栈,祝朝念去祝辛溶房间,特地跟她提了一下这件事。出来系统上线,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祝朝念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是不是我要你申请的补偿有着落了?”
“不是,”系统说话底气不足,“就是……那什么……是关于任务的。”
“任务?我不是没任务吗。”祝朝念坐到床边,踢掉鞋子。
系统酝酿片刻,鼓起勇气说:“我来是想提醒宿主,尽量注意一下和反派之间相处的分寸,不要离反派太近,否则容易干扰到祝辛溶攻略任务的进行。”
“我何时离反派太近?”祝朝念莫名其妙,抖了抖床上的被褥,“前阵子不是你一直在叨叨,让我留下来帮祝辛溶。”
“话是这么说,”系统硬着头皮道,“可是反派总和宿主你走在一起,祝辛溶就很难能够有机会和反派独处,没机会独处就完成不了攻略任务。”
祝朝念原本躺下了,听到系统的话,腾地一下坐起来,“我没有和他总走在一起,也就今天……”她蹙眉:“是辛溶的想法?”
系列模凌两可:“是局里的意思。宿主你也知道我打一份工不容易,上面的命令不能不听,你就当帮帮我,我事情干好,才好向上面申请补偿不是。”
“好好好,”不用系统说,祝朝念本来也不想和反派有太多的牵扯,正合她的意。她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困倦的泪花,“我保证尽可能离他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满意了吧。”
系统消停了,祝朝念盖住被子心大睡了过去。
“宿主,你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情吗?”
“什么?”
系统就知道祝朝念会想不起来,一大早特地在祝朝念耳边又叮嘱了一遍。
祝朝念把着楼梯扶手,拖着慵懒的步伐慢悠悠下楼,声音带有几分没睡醒敷衍:“知道了。”
“知道什么?”今日楼枝雪看有面粉,备了大肉包子,余惟松猜祝朝念肯定会喜欢,一看她下楼,赶紧招呼她来吃。
果然,祝朝念看到吃的瞬间来了精神!张口先是嘴甜夸了楼枝雪两句,然后开始找位置坐下。依旧是那张八人桌,祝朝念避开邺云蜇在老位置坐下。
邺云蜇眼睛恢复正常,墨黑色的瞳孔收尽祝朝念的一举一动。祝朝念坐的位置,四个人都在她的视线范围里,她却刻意的没有往他这里看,状态犹如他们初见那时。
“祝姑娘,“邺云蜇拎起荷包放到桌上,”在下眼睛已好,可以分灵石了。“
料想中,祝朝念应该会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开开心心跑来与合他抢灵石。和料想中不一样,祝朝念反倒一动不动,坐在位置上淡定吃包子:“我现在不缺钱,我的那份就交给师兄帮我保管吧。”
“我?”余惟松在给楼枝雪夹菜,放下筷子指向自己。
祝朝念点头:“这些灵石也有师兄、素闲姐姐、辛溶的功劳,以后我们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就放在师兄那里当作大家公用的钱吧。”
“不好吧。”余惟松没有理由平白无故接受那么大一笔钱。
“那就放在师兄那,当作师兄替我保管。”
余惟松转向邺云蜇,邺云蜇静静望着祝朝念,瞳色陡然冷了下去。
祝朝念对于邺云蜇的神情变化视若无睹,笑眯眯弯起一双月牙似的笑眼:“素闲姐姐,我头发乱了不会梳,你能帮我重新梳一个吗?”
“好。”
祝朝念和楼枝雪上了楼。祝辛溶暗暗勾起得意的嘴角,拿过荷包,热心道:“这样,我来帮你们分吧。”
“不用了,这些灵石都是祝姑娘的,与我无关。”邺云蜇丢下灵石上楼,桌上的食物,一筷子都没动过。
连续两天,祝朝念都在刻意避开邺云蜇,两人没说过一句话。
客栈大门紧闭,一楼只有邺云蜇和祝辛溶两人。
“云蜇,你在刻什么?”小小的木头初见人形轮廓,多亏了祝朝念的回避,祝辛溶多了不少能和邺云蜇独处的时间。
邺云蜇削去木屑,情绪毫无波澜:“随便刻刻。”
哪里是什么随便刻刻,祝朝念下楼听到这句话,不忍回忆。
邺云蜇只有在心情烦躁的时候才喜欢雕刻木头。
有一段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暴躁,一个木头接着一个木头的刻,刻完当成垃圾随手扔给了她。邺云蜇的手艺很好,雕的东西惟妙惟肖,她看着喜欢,但太多了她也受不住,于是分了几个给余惟松和楼枝雪。
她到现在都记得邺云蜇知道后,那像是要吃了他的表情。
后来在他们藏身的洞穴里,摆满了邺云蜇刻的木制品,邺云蜇每天都要数一遍有没有少。
以至于她一次都没数过却全都给背下来了,一共一百三十六个。
短短的时日,刻了那么多个,可想而知,邺云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多烦。
那么现在呢?他又是因为什么而烦?
她听到祝辛溶温柔道:“云蜇,你给我刻一个吧,只要是你刻的,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辛溶姑娘想要什么?”邺云蜇抬头望向楼梯口,“在下许久未动,手艺生疏了不少,不一定会。”
祝朝念撞上邺云蜇看过来的目光,转身往楼上跑,背影带有一丝慌乱,消失在楼梯间。
邺云蜇唇角讽刺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沉沉的气压。
他越靠近祝朝念,情绪就越发的不受控制。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按理说,他是该远离祝朝念,只要离开祝朝念,他的情绪就会稳稳地把控在自己手中。可是当他发现祝朝念在躲他,他的情绪再度超脱可控制的范围内,甚至这种情绪到了让他厌恶的程度。
他很烦。一刀下去,初见人形的木头人毁了。
“说了很多次,叫我辛溶就好,”祝辛溶羞涩道,“云蜇,我也想要一个木头人可以吗?我想要木头人是我的样子。”
邺云蜇扔掉木头人:“抱歉辛溶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不会。”
他径直走上楼,就他脱离掌控的情绪,思考出一个结论。
——决定要不要远离的人应该是他,不是祝朝念。
他不允许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