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谈晓兰还是先睡了一会,睡醒后才起来做绒花。
她的屋子虽然不怎么住,不过大舅娘还是给她准备了一整套做绣活的东西,现在要做绒花,正好不用操心工具不凑手。
只是屋里没有熨斗,谈晓兰又去大舅娘屋里拿了熨斗。
梁氏不知她是为了做绒花,只以为是要熨衣服,叮嘱她仔细别烫到自己,其他的就没有多问。
谈晓兰也不多说,先保密,做好了给她们一个惊喜。
回到自己屋里,谈晓兰先拿出练手的材料,准备先做几个和自己新衣服搭配的小绒花。
把配好分好的丝线夹在光滑的木板上,然后梳线,梳线的过程,就是用刷子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的梳理,梳几下,还要给丝线加湿,避免产生静电丝线乱飞。
前世谈晓兰做绒花的时候,都是用喷壶往丝线上喷蚕丝柔顺剂,现在只能隔一会打湿一次刷子,再继续梳线。
梳理好丝线,下一步就是用夹板烫一下,给梳理好的丝线定型,可惜在这个时代没有电,更没有用电带动的夹板。
好在还有熨斗,虽然麻烦点,但效果和用夹板烫也不差什么,毕竟这个工艺原本就是如此。
线弄好了,该上铜丝了。
先根据要做的绒花的大小,来定铜丝的长短。
剪好后,把铜丝对折拧劲,都弄好了,上到丝线上,另一边再拧上劲,调整好距离,接着再上下一根……
拴好的绒花线用大剪刀一条条的剪好,就可以滚绒了。
谈晓兰找出来个不怎么用的木制长条木制镇纸,把剪好的绒条放在准备好的厚木板上,用镇纸压在绒条一端的铜丝上,开始往前推着滚绒。
镇纸往前推搓,原本平整的绒条转起了圈,然后就像被淋湿的羽毛一样,变成了一缕一缕的,再推搓一下,丝缕被分开,再搓几下,绒条终于变成了毛茸茸的。
用剪刀把两端剪出来尖,绒条就做好了。
一直低着头做活,谈晓兰先起来活动了一会,毕竟身体是最重要的,万一得了颈椎病,以后可就受大罪了!
活动完,才重新坐下,把绒条分成了三份,每份是两朵小花的量。
一份剪了一端的铜丝,放在一边,一份两端铜丝拧一块,就变成了一个小绒球,最后一份先做成小绒球,然后用熨斗熨平,用一个大点的珠子压出弧度,就做成了小花瓣。
谈晓兰给剪了一端铜丝的绒条,配了红色的花心,小绒球配了淡粉色的花心。
做成花瓣的那朵,就拿出来以前存下的打好孔的小珠子,用铜线穿了再缠上丝线,珠子花蕊就做好了。
花朵做好了,谈晓兰又重新弄线,做了几片叶子。
叶子做好,剪成不同的造型,用丝线分别缠在做好的花朵外面,最后再固定在空钗上面,六朵核桃大小的小绒花就做好了。
谈晓兰照着镜子把三款绒花都试了个遍,感觉美的自己都要心动了。
依依不舍的把绒花取下来,小心的收好,避免宋欣怡看到了,要不然这次就得给她了。
收好绒花,院子里传来了表哥的声音,谈晓兰隔着窗子喊他:“哥你回来了。”
宋晨文一边洗手一边问她:“今天去渡口还好吧?”
谈晓兰从屋里出来,道:“没事,挺好的。”
宋晨文,“没事就好,身子刚好了,还是得注意一段时间。”
谈晓兰昨天就被他啰嗦了无数遍,都有些烦了:“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次了!”
宋晨文隔空弹了她一下,“换个人我才懒得管。”
谈晓兰熟练的避开他弹过来的水珠,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问他:“哥,今天学堂里又发生了什么稀罕事?”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谈晓兰就靠表哥学堂里的两个奇葩带来欢乐了。
宋晨文没说学堂的事,却把手伸了出来:“先把今天练的字拿出来我看看。”
谈晓兰:……最讨厌检查作业了,而且还是在没有写的情况下。
宋晨文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没写,想训她两句吧,又想到前段时间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就又舍不得了。
可是如果不管,让她一直就这样,不做活,不贤良,每日里想的不是吃就是玩,以后到了婆家可怎么办呀!
在读书上面也不上心,原本想着让她练一手好字,以后还能说秀才家的姑娘不用做活,但是有才情。
现在字也开始不好好练字了。
唉!
宋晨文愁的直牙疼。
其实谈晓兰也不是故意不写字的,在家里她还管着小弟写字呢,自己又怎么会故意不写呢,只是新买了做绒花的材料,一个不注意就到时间了。
认错吧,认了错还有乐子可听。
可惜她就算认了错,也没乐子了,宋晨文说他同窗今日请假了,学堂里无事发生。
谈晓兰不信:“难不成两个人都请假了?”
宋晨文脸上也有了笑意:“先生不知怎么知道了他们俩一起修仙的事,昨日去家访了。”
谈晓兰:“完了,书生修仙记就这样断更了。”
宋晨文笑她:“你还以为他们能一直修下去呀,就他们俩那心性,就算不被先生发现,过两天自己也厌了。”
谈晓兰双手托腮,“唉,又没乐子可听了。”
宋晨文心里叹气:还想听别人的乐子呢,你自己在外人眼中也要成乐子了。
他不舍得说谈晓兰,有人可舍得。
比宋晨文早回来一会的宋欣怡,在另一边听他俩说话有一会了,听到谈晓兰说没乐子了,她就接话:“你哪用别人提供乐子,你只要想想自己不就有现成的乐子。”
她的话说完,谈晓兰还没回怼,宋晨文就先变了脸色,他肃着表情,厉声问她:“你这是什么话,自家姐妹成了乐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欣怡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却想,以前有姑父在,谈晓兰又娇又懒,不影响有人提亲,现在姑父失踪了,说好的人家马上就不认了!她这样的,不就是别人口中的乐子么!
若是以前,谈晓兰自是要回怼的,不过现在么,她决定换一种方法。
宋晨文就见谈晓兰什么也不说,垂着头从凳子上起来,直接回了屋。
那委屈的样子呀,把宋晨文可难受坏了。
他心里气愤,却还能忍得住,权衡利弊一番,干脆直接出了家门。
宋欣怡没想到谈晓兰这次竟然就这样算了,堂哥更是看都没再看自己一眼,就出去了。
这让她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以前宋欣怡每次阴阳怪气,谈晓兰都会直接怼回去,这次她选择退一步,虽然大部分原因是不想搭理她,可也不代表就这样算了。
我不搭理她,我哥自会给我出气的。
至于说这样做有绿茶的嫌疑,谈晓兰觉得还是不一样的,那可是自己的哥哥,不就是给自己出气的人么!
……
做了一下午的绒花,谈晓兰也不想再做了,距离吃饭还有一会,她决定先在床上躺一会。
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睁开眼看到舅娘在床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喊了一声舅娘,正准备起来。
梁氏却拉住了她的手,说:“兰儿,你可别动气了,你哥会给你出气的。”
谈晓兰还在睡醒时的惺忪状态中,听舅娘这么说,先是懵懂的“啊”了一声。
然后才意识到舅娘这是听说了宋欣怡刚才的话,迷糊的神志一下子就清醒了。
坐起来对梁氏道:“舅娘我没生气,当时不和她吵,就是知道我哥一定会给我出气的。”
说完这些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又问:“我外婆不知道吧?”
梁氏在床边坐下:“你哥知道轻重,去了你二舅那里一趟,回来只告诉我了,没让你外婆知道。”
谈晓兰这才放心,然后就笑:“让我二舅收拾她,不比我自己和她吵强的多!”
梁氏也跟着笑,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儿子说两个小姑娘之间的事,自己不适合出面,只他对二叔说了就行。
可是看到兰儿孤零零的在屋里睡着的时候,梁氏还是决定和弟妹好好谈谈。
以前宋欣怡总是无缘无故的找兰儿的事,自己也觉得小姑娘之间,做长辈的说的多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现在想来,当时还是错了,两个女孩之间一直吵吵闹闹,其实最后还是兰儿退让了,要不然这两年兰儿为什么不在家里住了呢!
梁氏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后悔,不过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对谈晓兰说:“醒醒神,起来吃饭了。”
谈晓兰伸了伸腰,说:“这一觉睡的可真舒服。”
梁氏看她这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不由的弯起了嘴角。
吃饭的时候家里气氛依旧。
只是到了第二天,宋欣怡的眼睛却红肿的厉害。
外婆就问:“这是怎么了?”
二舅娘替她回答:“同样都是在绣品店里学手艺做绣活,人家蔡家的闺女一个月比她两个月挣的都多,平时不好好干,发钱的时候知道难受了。”
外婆就劝了几句,宋欣怡只应着,其他一句也没多说。
谈晓兰看她这样心里乐开了花,为了避免嘴角翘起,赶紧低头做喝粥状,来掩饰不合时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