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乔一记猛扣，直接打得对面刚才放在嘲弄的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整个球场顿时没了声音，就连在旁边几个球场训练的人也被着清脆的声音吸引着侧目，在看见林和西的眼神后，又立马转头自己打自己的。
毕竟林和西是校队队长，当面被杀了一个暴扣过来，面子等于清零，这要是被他记下来，以后训练受苦的还是他们自己。
林和西神色更是沉郁，心下也认真起来，平常总是居高临下的眼神，此刻却不敢不拉下来盯着池乔手中球的走向，和她脚底的动作。
他过去从不觉得眼前这个自己所谓的青梅竹马，有任何值得自己去注意的优点，两个人因为家庭绑在一起，他本就不愿。
但是现在池乔一次又一次出格的举动仿佛在不断的刷新他的认知，林和西落向她的目光也不自觉变得布满探究。
难道她以前都只是装作愚蠢？还是她想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引起自己的注意？
比起前一种说法，林和西更倾向于第二种，毕竟池乔虽然行事乖张，但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他认为自己对她也算是了解，估计又是从哪里听到什么方法，故技重施而已。
——
之后几球，池乔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系统的好运buff会不会忽然失效，但她和裴暨却默契的惊人，位置切换地也非常流畅，最后以五球的优势成功拿下这一局。
“哔哔——”
“第一场比赛结局，红队胜，一比零领先。”
池乔发自内心得感觉舒畅无比，扬起眉梢，唇角勾起，在视线扫过林和西时，挑衅的看过去，笑容极其嚣张。
[滴滴宿主，检测到反派黑化值上升！警告警告！注意不要太猖狂了哈。]
啊？
她这就猖狂了？？
池乔瞬间收敛起笑容，下意识朝身后看过去，只见裴暨正站在发球线，低头默不作声，手心的排球有一下没一下往地面上落下又弹回手中，看着一如往常的——无趣。
「难道是因为刚才没接好那个球他生气了？」
「我寻思着刚才也没冲他得瑟啊，生哪门子气？」
正想着，就见裴暨忽地抬头，浅黑色的眸子明明透出泛着凉意的目光，但他嘴角却突然扯出了点弧度，似笑非笑，看着更加渗人。
裴暨等了会才开口，声线是和他此刻表情不太相符的低醇沉闷：“看什么？”
池乔：“看你长的很像一个好人。”
裴暨：“谁？”
问完他又立马蹙眉，责怪于自己又一次多嘴，对没有意义的事情，以前他从来不会多问。
池乔还真盯着他看了一会，细细琢磨，半天没开腔，只敢在心里默默说出答案。
「挺像我妈的。」
裴暨眉眼瞬间挂起一层阴翳，再次扭头。
他真是脑子有病。
——
“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们来晚了！”两个个寸头男生姗姗来迟，浑身跑得大汗淋漓。
“都什么时候了才知道过来，”裁判视线扫过场上，随即看向林和西问：“林和西，这次比赛你是组织的人手，看看他们两个现在位置怎么分配？”
林和西抬眼看过去，第一时间就看向池乔，但像是又考虑到些原因，转头望向周绾绾：“你体力还跟得上吗？”
周绾绾没料到会突然问自己，但她是个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能当众驳了林和西的话。
她勉强笑笑轻声说：“体力...还可以。”
林和西视线偏移开来：“嗯。”
周绾绾眼皮跳动，索性抬手把发绳扯下来：“但是既然有人来补上了，我就先下去休息一会吧。”
林和西：“好。”
……
她刚离开，就见林和西朝其中一个寸头男生轻抬下巴，语气平常的开始发号施令：“方波，你去对面，跟阮芜换下位置。”
说罢，他声线微微松些，目光柔和地看向阮芜解释：“他是我们校队的自由人，今天正好对练找找手感，你来我旁边吧。”
池乔就冷眼看着他那点心思，都不好意思戳破，不过就是觉得让自己下场，会显得他露怯而已，就知道挑软柿子捏，还真是光伟正，形象立的简直是一丝不漏。
她走到网前，冷哼一声，挑眉问：“你什么意思啊？阮芜是我们的队员，你直接做主把人给换过去了，有没有尊重我们？”
“哔哔——，那个女生！不准扒网！”
......
池乔指尖僵住，轻咳了声，退回自己的位置。
“没事的乔同学，”阮芜朝她弯了弯眼睛，自带一派祥和，“反正我今天也是路过被临时加进来的，去哪儿都一样，你不用对我手下留情。”
池乔都快被她的佛系感染，好温暖，好平和，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
第二场开始，阮芜被换到原来周绾绾的位置，专门负责给林和西做二传手。
但是自从她上场以后，根本就没有机会碰到球。
池乔这边回冲一个球到前排，却看见负责后排的男生直接冲上来到阮芜身旁，代替她的位置，将球传给林和西，再由他施力扣球。
要么就是林和西大步一迈，高大的身影闪到她眼前，把球挡的严严实实，等阮芜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然被眼前人一手扣过去，触地得分。
“好球好球！不愧是咱们校队队长啊！硬实力永远在线。”
“是啊，欸阮芜，你等会就站在那里不动就行，看西哥带你飞！”
林和西看她，站在光下，球馆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长，勾勾嘴角问：“想赢吗？”
阮芜没说话：……
“我C，”池乔再也忍不下去这群人，想冲上前去反驳，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裁判再次吹哨。
“哎哎那个女生，不要乱走！”
……
这次终于轮到阮芜发球，她看着情绪不佳，动作也比刚才在池乔这边迟缓了些，但神色依旧维持的平静。
阮芜其实并不想来这边，明明心理上是有些抗拒的，但脱口而出的拒绝她永远说不出来，尤其是每次遇到和林和西有关的事情，她总会不自觉的就开始顺从。
这是特别的吗？还是，喜欢？
阮芜也不清楚，她还在和自己矛盾，较劲，自从来到这所学校，她的人生轨迹好像也发生了变化，她能清楚感觉到，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里，无声馋食着自己。
“哔哔——，发球准备！”
前面林和西回头看她一眼，周身也不想平时看旁人那样冷淡，朝她无声点头，眼神中满是鼓励。
阮芜垂下眼睫，随即抬头，将球抛起，挥动手臂使了十成十的力气，狠狠往前拍下去。
“砰——！”
这一球，没有按照众人预想的弧线抛向对面，而是以刁钻的角度，狠狠的砸在了——
林和西的后脑勺上面。
……
场边有人看到这沉闷一击，不由得护住自己的后脖子：“嘶——，感觉好痛。”
“交换接发方，红队得一分！”
林和西神情有些意外，但像是也没有多想，看向她眼神宽慰，“没事，紧张是正常的，等会你看着我怎么发的。”
阮芜笑了笑点头，沉吟不语。
五分钟后。
“红队得一分！”
“红队再得一分！”
最后比赛结束，林和西，包括刚才让阮芜站在那儿不动，让她等着被带飞的人，抢位置的人，均是顶着后脑勺的红肿的大包下场。
路过阮芜的时候眼神都很不对劲，但偏偏她又笑得温软无害，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刚才为什么连续失手这么多次，看得几人到嘴边的责怪又硬生生被咽下去。
刚才的寸头男语气怨怼：“阮芜，你是真不会打排球啊？刚才在池乔那边不是还发的好好吗？”
“你懂个屁，”池乔一脸春风得意，抱着球大来远走过来，“队友水平不行，连带着我们阮芜都发挥不好，练这么久了还不懂配合，这么多年，能不能多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寸头男横眉竖眼，没好气地离开。
池乔这才找到机会，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阮芜，颇为好奇地问起来：“你刚刚…真的是没发挥好吗？次次都这么准啊？”
天晓得，池乔在看见林和西在她面前被女主连续创了好几次之后，那个僵硬的嘴脸时，有多开心，脸都要笑烂了。
但她知道阮芜是个心善的人，估摸着应该真的是手误。
阮芜从书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包抽纸，抽出两三张递给池乔，眉眼下弯：“不是手误呀，我一听见他们说话就感觉心里闷闷的，像是有蚂蚁爬来爬去一样，不是很舒服，多打几次，就顺畅多了。”
池乔刚把纸巾放到脑门，准备擦汗，听到这儿动作凝滞，不确定地发出声：“嗯？”
阮芜以为她不够，又递过来几张，语气依旧如同往常般温和：“在我们村子里，家里长辈有经常告诫我们，遇到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人，可以像过年杀鸡一样，先慢慢放血，等它没了力气挣扎，过开水拔毛就好了。”
“以前总觉得这个道理不够实用，现在想想，果然大城市还是和我们小地方不一样。”
她拿过保温杯，往杯盖里倒上一杯枸杞生姜水，递给池乔：“乔同学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