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保持清醒!”贝系亚吼道,“必须重新掌控主导权,失败了你就是食物!”

予情倒是想说她清醒得很,反而被他扎得想鼠——这特喵的也是她的身体啊,什么食物不食物,人身怪身的,她一直就跟怪共用一个身体,别扎了捏马疼死了嗷,片羊肉呢!

贝系亚不断挥动他本无坚不摧的手臂,那些从四面八方蠕动而来的、柔软的血肉看着毫无杀伤力,却总能迅速恢复勾缠上他的双腿和手臂。

无数从巨冠倒挂下来的肉藤蔓顶端如花苞一般绽放,拳头大的肉质花朵在他身边徐徐款摆抖动,释放着更加浓郁的、甜蜜微腥的香气,令湿热的空气渐渐染上了妖异的桃色。

贝系亚屏息斩断花朵,泛着金属光泽的骨甲从皮肤下浮现,整个身躯开始膨大,拔起,像深红的巨人。形如蜻蜓翅膀的薄薄利刃从肩胛下、从各个关节处支展开,穿梭在这利刃间的气流比冰刀更凌厉酷寒。

他所过之处风卷残云、血色翻溅。

疼得予情天灵盖起飞,如果她无罪,请让她还手。

从刚刚开始那股试图拉拽她的力量便消失了,似乎是放弃了将她同化,徒留半截不像话的人样给她卡在“外面”——

行啊,这是三人行,专门寡我是吧。

一边跟她“分割”身体控制权,一边却在转嫁痛感,不管是里面哪个王八犊子造成的,她一定要让它俩知道血为什么这样红。

绯红的雾气愈发深浓。

浓得周围陡然寂静下来。

连贝系亚生猛片肉的动静都消失了。

予情扬声:“哈喽帅哥?活着吗?约吗?”

没有回应,腥甜作呕的浓雾中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粘稠滑动的窸窣声响。

这时,一团雪白的影子突然跟炮弹般从天而降,咚地撞在她不远处的地上。

那白影火烧屁股一样歘地蹦了起来,勉强浮空又狼狈摔了下去。

予情挑眉,哟呵这猴子不太精神嘛。

他的到来似乎打破了附近的某种平衡,只见柔软如波的猩红地膜上倏忽鼓起一根根青筋,进而分裂成了密密麻麻手指粗的肉芽,彼此紧紧绞在一起倒伏着向白发白皮的少年奔涌而去。

他尖叫着拔地飞起,一眼锁定予情便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我焯!那地上蛄蛹的啥玩意儿!”予情大喊丑拒,奈何动弹不得。

“问你自己!”尤金一双红眸几欲喷火,他成功地扑上予情,收脚,夹腿,爬高,一气呵成。

两人一同盯着地上那股在附近蠢动起伏的浪涌,愈见粗壮的暗红色肉芽在其中深入浅出,姿态邪恶而诡糜。

倒是并未攻击两人,仿佛也在观察着什么,片刻后再次隐入地膜不见了。

尤金的白发都潮成了一绺一绺的,凌乱地铺在脑门上,紧紧搂着她的身体热烘烘的。

“贝系亚在哪?!”

“不知道。”予情瞅了他一眼,臭小子如此狼狈恐怕只有一个原因,电量耗尽。

没有第二世界的向导怕就是普通人而已。

予情也懒得费劲问他阿克夏的所在,他自己都这样了。

但如果她估计不错,这个出自地下洞窟的异生物,生物习惯大概率不会突然改变——他们这些活着的人类远比已经死去的更有吸引力。

而且眼下虽然看着占地广,形态古怪,但攻击力泛泛。其他人不好说,如寸头和白毛猴子之流,却不大可能会被耗死。

可寸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没了动静,这自视甚高的小鬼也一副马上猝死的样子,嗯,有古怪。

尤金气怒得直喘粗气又掩饰不住幸灾乐祸:“都是你这菜逼肉脚虾的错,融合了什么鬼东西,说实话肯定是你撞大运捡了个便宜吧,现在才会被反噬——你完了,这种体量的鬼东西你肯定融不回去了。”

予情二话不说开始抖搂身体。

吱哇乱叫的白毛猴子体力差得很,一会儿就滑到了腰眼附近,像个大癞蛤蟆死命扒拉着她。

而他一接近地面,那令人生理性排斥的起伏便又隐隐开始蛄蛹。

“住手住手!我死了你也死定了!”

“哦?你不是说在你的世界里你说了算嘛,你回你的世界去嘛。”予情笑眯眯地道。

尤金忍气吞声地磨了磨后槽牙,使劲拉扯出个扭曲的笑脸:

“为了你自己着想,最好听我说完。你到现在都没被吞噬,说明对身体还保有一定的控制力。”

可不,她这半边身体就像颗很难解决的青春痘呢。

“重新融合肯定是别想了,这种体量的异生物随便融合死的只会是你,在我的第二世界里尝试分割,保有你能控制的这部分肉身才是上策……我的规则能够最大限度地确保成功率——”

“你的力量为什么突然耗尽了?”

“关你——”尤金一句屁事急急夹回嘴里,顶着女哨兵意味深长的目光忍耐道,“我本来,就对第三片海的需求很大不行吗?”

“行,当然行。”予情无所谓地把少年往上提了提,从左边屁兜里掏出小匕首交给他,自打右臂寄生青雀后她都把零碎物件放左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尤金心中一喜,捏着匕首捋起袖子在她小臂上使劲割了一刀,这一下满是泄愤的味道,深可见骨。

他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不怀好意的癫狂,然而那血流滴滴答答溅在地上又像是刺激到了什么,四处垂落的肉藤蔓纷纷冲着它们打开了花苞,露出了不可见底的幽深花心。

厚重到如有实质的腥甜气一阵一阵地扑在脸上,令人头晕目眩四肢发抖。

予情眼疾手快地捞住差点从他手里滑落的匕首,对方两眼发直,头一歪在她颈窝里又蹭又咬,一只手小孩儿一样毫无章法地摸来摸去。

“……”她对小鬼可没有想法,但这样子也不像能摇醒的,予情一胳膊夹紧正试图骚扰她的白发少年,反手在他腰上同样来了一刀。

少年猛地挺胸发出了不知是痛苦还是什么的轻哼。

予情趁势将伤口紧贴在了一起。

这是她第一次跟向导结合,她没有觉出什么,但却感到了对方突然绷直的身体和紧紧掐住她的力度——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轰然炸开,像星云坍缩,波澜壮阔。

尤金瞬间就恢复了意识,一双赤红的眼眸死死盯住同样看着他的女哨兵,灿然如焰火。

“多谢啦,临时血包。”他哧哧直笑,“‘融为一体’吧咯咯咯咯,大傻逼你居然还相信了!”

予情没啥意外地迎来了肥皂泡呼脸的微妙触感,一种玄而又玄的属于规则的力量没有把她拉扯出来,反而将她猛然推进了血红色的巨柱深处。

……

永眠的黑暗中,万物闭眼。

一道白蒙蒙的光辉悠悠落进了最深处,不疾不徐地朝着未知的目的地前进。

不知时间流逝,也不知旅途遥远。

直到宏伟巨大的暗影挡住了去路。

“何必呢,”笑晏晏的声音道,“呆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不好吗。”

那暗影微微摇曳,好似无边无际,一颗颗睁开的眼珠仿佛宇宙中燃烧的恒星,绽放着永不磨灭的欲望。

深红的蛇栖息在它身上,嘶嘶地吐露着敌意。

“这种非死非生的状态还是第一次遇到,”光辉的人影低头张开手掌自顾自地说道,“倒是让我想起了很多生而为人不能想起的秘密呢,毕竟玩游戏还是要遵守一下‘规则’为好嘛,你们说呢?”

浩瀚的星空和海洋在她身后缓缓旋转起来。

……

顶天立地的红色巨柱下噗嗤裂开了一条缝。

予情挂着身破衣烂裤从中溜达出来。

可惜,那件T恤穿着老舒服,结果上身半天直接无了,幸好把七巧板外套留在外面。

那只白毛猴子早已跑得没影,但没关系,予情闭上眼。

血肉迷宫的另一处倏忽长出了只硕大的眼珠,它慢慢转动着,将下方一切尽收眼底。

一行六人还在负隅顽抗的只剩下那名目光清正的年轻人,他的第二肉身有些特别,看不出完整的变化,只在背上凝结出了一枚剔透的水泡让小姑娘蜷缩在里面。

她神情安静像是睡着了,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他自己却正在对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失去抗性,挥舞短刀的动作逐渐凝滞。

另外四个早已缴械投降,表情恍惚地深深陷入了地膜肉/壁中。鼓胀的藤蔓在他们身上滑动纠缠,像是在物色一个最适宜成为温床的地方。

而附近圆卵形的巢房已经缓缓打开了入口……

予情伸出恢复原状的右手,毫无阻碍地深深插/进了巨柱,在不可名状的恶心触感中寻找控制那片区域的神经线。

她手过之处,有什么东西重新流回身体,也有什么东西衰败消失。

就好像回到了洞窟之下,那怪物原本就是将一切掠夺殆尽的存在。

身体燥热、眼前已开始发花的法斯疑心今天不仅是性命,恐怕还要把清白也留下。他看着那些盛放的肉花,不知何故总想去抚摸嗅闻,想接触幽深的花心……还有柔软起伏的……

他迷离旖旎的幻想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所有迷惑心智的东西转眼间干枯收缩成了一滩生腥的液体,半只脚已经被拉进巢房的几个同伴仿佛大梦初醒,浑浑噩噩地躺在泥泞里,满脸被吸干的萎靡。

法斯脱力地瘫坐下来,扭头看看双目紧闭的小姑娘,不禁开起了自己的玩笑。

太好了,今天依然是积极向上的处男。

解决了一处,予情很快找到了寸头帅哥的所在。

但是……不过……就是说……让她有点把持不住罪恶的小手手。

贝系亚其实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只异生物看似杀伤力薄弱实际上却极度危险的能力。

它在无知无觉中消弭他的精神力屏障,在每一次不起眼的接触中蚕食他的精神力量,甚至还掺杂着别的什么可怕的能力,令他的第三精神体隐隐有挣脱出身体的迹象。

他为了压制第三精神体的蠢蠢欲动而愈发落入下风,往上难以脱困,往四周,四周腥红的迷雾弥漫遮眼,广阔无边。在这只异生物的领域里,哪怕只是简单地呼吸,体力、能力都在直线下降。

它仿佛生来就为了克制哨兵,不,如果它能夺取精神力,那么向导也很难在这里保持优势。

贝系亚分心想到了尤金,习惯了挥霍第三片海的他,得不到补充恐怕很快就会吃苦头。

也不知那个女哨兵如何了,她又是怎么融合的这种异类……但已经反噬到了这个程度,怕是凶多吉少。

幸好欲望号就停在洞口附近,这玩意儿扩张下去船长肯定会发现的,只能等外援了。

想完后路这位多少有点颓废的寸头帅哥便彻底躺平了,反正也无法突围,不如节省体力压制第三精神体。

他闭上眼不想再看。

这只异生物让人想起了某类极其难缠的集体性异生物群体,比如蜂巢和蚁群,但实质并没有证据来确定这里是巢穴还是它体内、是个体性还是集体性,因为他能看到的,只有漫无边际的血肉囚笼,和遍布每个角落的充满生/殖暗示和隐喻的邪恶器官。

“呃。”只变幻了某些重要部位以防万一的贝系亚不禁发出了压抑的闷哼。

从地膜下涌起的肉芽紧紧吞没了他的半身,似乎在寻找可乘之隙。

滑腻的藤蔓在他微涨的肌肉间游动,暗红的豆粒被徐徐收缩的花苞吸入深处。

紧闭双目的男人揪着眉心,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了隐约的忍耐之色。

“趁人之危是不道德的,再接下面就不礼貌了。”予情捏住鼻子,正道之光可不能误入歧途,呔!清正!廉洁!光明!涩涩退散!

贝系亚噗咚一声猛不丁落进了半掌深的黏液里,他提起胸前迅速腐烂化水的花苞不禁怔愣了几秒。

难道……?

他起身环顾四周,气味确实淡了!

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的赤红伞冠簌簌抖动着,大片血雨混杂着断裂的肉藤蔓噼里啪啦往下砸落,一触地便化成了浑浊的黏液,淅淅沥沥地四处流淌。

被覆盖的地面开始恢复原本的模样。

贝系亚看到了不远处的黑色洞口和附近互相搀扶的法斯一行,他们同样赤身裸体的很是狼狈。

那么,尤金呢?

白化病少年仍在迷宫里左支右绌——他是在那个古怪的女哨兵那骗到了精神力补充,但消耗很大也是真的,他总会不停地尝试用第二世界的规则来抵抗,然而所谓“规则”也要受客观情况制约。

那客观情况就是他没有源源不断的第三片海支持,他的现存实力搞不定这个鬼地方,不管怎么跑也摸不到边界,还在疯狂吸食他的精神力,想把他从第二世界中赶出来。

这该死的东西为什么对本向导大人如此执着?

小也哥怎么还不来?

尤金本就缺乏血色的面颊越发苍白怨怒,白得几乎透明。

他一个踉跄栽倒,一头撞进厚实的肉/壁,转瞬便被死死包裹下陷。

少年惊惧地泄出了一丝惊喘,仿佛溺水之人疯狂挣扎。

他竭尽全力撑开了第二世界,还没脱出桎梏,就被拉出脚腕再次摔回粘稠的沼泽。

无法呼吸、没有力气,尤金不畏惧疼痛,却难以忍受窒息拥挤,眼泪刷地溢了出来。

这时,一只温凉的手掐着他的脸颊使劲晃悠了下。

“哟,流小猫尿呢。”

哭哭啼啼的白发少年睁开红眸,一张平凡得有些违和感的脸庞笑眯眯地挤入视线。

他愣了一瞬便故态复萌又哭又骂:

“我草你居然还活着,一定是你害我,你死定了呜呜呜小也哥会杀了你,把你捅成垃圾呜呜呜。”

“我死不死不好说,”女哨兵慢悠悠地把他从开始糜烂腐化的血肉中提溜了出来,脑袋朝后结实地夹在胳膊里,“但我觉得吧,你要先死了。”

“你敢动我!放开!放开!”尤金惊怒交加拼命蹬腿。

一个巴掌骤然抽在了他白嫩的腚上。

痛得他脑子瞬间停摆。

“死法就是,被人屁股打烂羞愧死了。”

女哨兵懒洋洋地挥下了第二个大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情总:没有不能打服的。

尤金:摇的人还不来!

小也哥:泳池边欣赏红红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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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算我更了嗷,我要出门去了,明天不更蛄蛹者,明天是男男时间~

没看明白的内容一定要留言告诉我昂(看不懂一定是作者笔力不济的问题,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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