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周的质子,却完全不将大周朝的太师之子放在眼里,这番话听上去狂妄嚣张,叶春雪却觉得合情合理。
陆锦堂是北齐的皇子,及冠之后,就会被立为北齐的太子,大周会指明他做质子,不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还因为他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北齐虽然在沙场上败给了大周,但局部战争中,陆锦堂带领的人马却是屡战屡胜,甚至叶春雪的父亲给她分析过,若不是因为他年纪尚轻,不能做北齐的统帅,那场打了一年多的两国之争谁胜谁负就殊难预料。
听说在沙场上,大周的太子也曾与他交锋过,但却败下阵来,可见陆锦堂确实有傲视群雄的资本,这样一个人,自然是不把王浩然放在眼里的。
然而,在她的梦里,陆锦堂却败给了王浩然的计谋。
虽然在家里已经想好要劝阻那场战事,但面对陆锦堂时,叶春雪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陆锦堂看着叶春雪,目光灼热,“我今日来,也是向叶同学打探打探消息,你对和太子的婚约有什么打算?叶同学愿意告诉我,那自然更好。若是叶同学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当是我唐突冒犯。”
叶春雪睁开眼,抬眸看他。
陆锦堂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双眸温暖明亮,犹如冬日的暖阳,照亮了她黑暗阴霾的内心。
她咬咬唇,低声道:“齐皇子,我……”
陆锦堂安抚般鼓励地冲她笑了笑,示意她放松。
“叶同学,你可以相信我,我有一副好耳朵,还会守口如瓶。”他轻轻地说。
叶春雪微怔后,点头答应了,“希望……不管我说了什么,都不要被其他人知道。”
“好。出了这个房门,连我都会不记得你说过什么。”陆锦堂爽快答应。
“谢谢你。”叶春雪脸色苍白,声音虚弱,“其实我没想嫁给太子,我……”
她垂下头,不敢再说下去了。
陆锦堂忍不住轻触她冰凉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生爱怜,只是轻轻一碰就旋即放开,他看着叶春雪的眼睛,认真而郑重地说:“叶同学不必担忧,你若是不想嫁与太子,我可以请求皇上赐婚带你回北齐,解除你的困境。”
叶春雪愕然地抬起头看着陆锦堂,他俊秀英挺的容颜映入她的瞳孔,神态从容淡定,像一颗闪耀夺目的星辰,深邃眼底流露出的是关切与疼惜,仿佛在他的眼里,天地万物都因她的存在而黯然失色。
叶春雪怔忡了片刻,忽然感到胸臆间翻腾起一股莫名的激动,鼻翼酸涩,泪水盈满眼眶。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让她既欢喜又伤感。
欢喜于自己竟能遇上这等良人,伤感在梦里他们总是相隔遥远,除了国子监的这段求学生涯,再没有过交集。
如果她做得那些梦都是预示,她就不可能逃开嫁给太子,打入冷宫的命运……
想到这些叶春雪越来越伤心,眼泪如同断线的珠串扑棱棱的洒了一地。
“叶同学,你……别哭啊。”陆锦堂慌乱地掏出帕子帮她拭掉溢出的泪珠。
看到他笨手笨脚、慌里慌张的模样,叶春雪破涕为笑,摇头道:“没事,是眼睛进了沙子。”
陆锦堂愣住了,随即莞尔,他的好姑娘,果然跟别的姑娘家不一样。
叶春雪拿了帕子擦了眼泪,缓过劲后,问道:“齐皇子为什么会想娶我呢?”
这是她最疑惑的,他不像会随便许诺别人的人。
陆锦堂沉默了,半晌才道:“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
叶春雪愣住,她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或者甜言蜜语,没想到居然是简单粗暴的表白。
这个男子……
他的眼睛干净纯粹,坦诚地凝视着自己,叶春雪的脸红了红。
这样的直白,倒是让她无法拒绝,何况如果这件事能成,她就可以逃离梦中的厄运。
“齐皇子,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你。”她羞愧地低下头,轻声道,“但如果能因此解除和太子的婚约,我会很乐意。”
陆锦堂呆了,随即咧嘴笑了,眉眼弯弯的,“真的吗?你真答应了?”
看到他灿烂的笑容,叶春雪心跳加速,不禁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陆锦堂看着她羞怯又窘迫的小模样,更是欢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无论如何,我总会护你周全。”
叶春雪惊讶地抬头,她没料到他会这样承诺。
这句话,比任何海誓山盟的情话都动听。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怦怦跳得厉害,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几乎忘记呼吸。
“你……”叶春雪怔忪地问,“为什么?”
陆锦堂笑吟吟地说道:“因为,你是我心仪的姑娘呀。”
叶春雪:“……”
她脸红得滴血,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种事,怎么能这样儿戏呢?
“叶同学,你不用怀疑我方才所言,我是认真的。”陆锦堂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严肃地说:“只要你肯答应嫁给我,那么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闯过去,不顾一切地迎娶你!”
陆锦堂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字都铿锵有力,敲响在叶春雪的心上,让她震撼不已。
他的眼神清澈明朗,充满期盼,这份炽烈的感情毫不掩饰,令她措手不及。
陆锦堂看着她,轻声道:“这次,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他的嗓音温润醇厚,充满磁性,叶春雪怔怔地盯着他,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这时,屋外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墨竹清脆的声音,“姑娘,店家送膳来了。”
叶春雪忙收拾好凌乱的心绪,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从容地说:“进来吧。”
墨竹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排着装整齐的店小二,手里的托盘上都是美味佳肴,恭敬地说:“姑娘,午饭备好了。”
叶春雪嗯了一声,“摆在桌上吧。”
墨竹点头应是,指挥着那些店小二把饭菜摆上,就转身离开,顺便带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