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涉

“好消息是,”不等兰绵选择,谢筱玉率先道,“记得之前跟你提过那个客户吗?已经谈好了。对方是《某年某月》剧组的,让我们负责女主的后期造型设计。”

兰绵面色一喜,又听谢筱玉接着说:“而且,你知道女主是谁吗?——宋宜宁!”

“宋宜宁?真的吗?”

兰绵扣住她的手指,两人都恨不能原地蹦起来尖叫。

谢筱玉嘿然:“笑死,方敏肯定想不到,我们被她甩了之后,立马接洽到咖位更大的艺人。”

兰绵的助理阿姚从工位上抬眼:“不过宋宜宁好像挺有争议的哎。”

“黑红也是红嘛。”兰绵说,“如果这次好好表现,说不定后续她的团队还会跟我们合作。”

谢筱玉突发奇想:“你说我们能不能问问她的主刀医生是谁?”

兰绵:“你可不要在客户面前说这种地狱笑话。”

宋宜宁出道也有五六年,此前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去年,沉寂多时的她凭一部古装剧里的绝美造型出圈,带着焕然一新的美貌再度回到大众视野,演艺事业就此腾飞,同年还签约了新东家ID。现在虽不至于是一线大花,但也是坐拥千万粉丝的当红女星之一。

尽管这个项目只是负责部分影视造型,但如果合作愉快,宋宜宁的团队就有可能把后续一些活动、红毯的造型case交给她们来做。

“剧组那边已经把整体要求和剧本都传过来了,让我们一周之内把方案发过去。”谢筱玉按按她的肩,“交给你们了。”

谢筱玉是工作室的主运营,负责接洽客户、新媒体和公关方面的运营事务。具体的造型方案和设计基本都交给兰绵和阿姚。

兰绵摩拳擦掌:“好,我马上看。”

谢筱玉又挡住她,神情凄楚起来:“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兰绵顿住,等她们的下文。

阿姚打开PPT,苦兮兮地指着其中一套造型:“绵绵姐,我把你的方案发过去之后,白雨那边就说她九月要穿这件去‘寻目之夜’。我和品牌方对接了一下,人家忽然就说没有档期,不肯把裙子借给我们。”

白雨最早只是网红博主,去年开始涉猎影视圈。兰绵给她设计过两次活动造型,好评不少,也就一直合作到现在。

兰绵凑近电脑屏幕,当即认出来,那是ONCE的早秋礼裙。

她蹙眉:“我记得这件是有档期的啊。”

一般而言,她们拟好方案通过艺人团队审核,就会向服装品牌方借衣服。有时候也会遇上衣服提前被其他艺人预定了的情况。不过她前段时间做这套方案前分明查过,这件裙子九月有档期。

谢筱玉说:“哪里是没档期,根本就是不肯把自家衣服借给网红穿吧。ONCE现在是做大做强了,那架子摆的呢。”

兰绵深以为然:“ONCE毕竟不比从前了,肯定想和更有热度的艺人合作吧。”

“问题是白雨说她就想穿这件,让我们想想办法。绵绵姐,你看你认识ONCE那边的PR吗,或许可以再谈谈?”阿姚说。

兰绵点头:“我认识ONCE的主理人,一会儿去找她问问看好了。不过希望不大,你先整理一下最新季度的目录,看能不能再拟一份方案。”

谢筱玉咬着笔头,忽地啊了一声:“就是那个汪作精!对不对!”

兰绵勉力地牵了下嘴角:“就是她。”

汪左静,兰绵曾经的同期。

大四时,两人同时被招进业内知名时尚杂志《顾盼》实习,毕业后同时转正。

后来两人先后离职,汪左静在去年十月创立服装设计工作室ONCE,兰绵则在今年初创立造型设计工作室SOFT。

同事一场,又都自立门户,最早自然惺惺相惜。当时还约定了“菜鸟互助”的闺蜜协议——SOFT一定最先考虑采用ONCE的服装进行设计,ONCE则一定会优先满足SOFT的服装要求。然而,今年开春不久,在视频网站上当设计博主的汪左静活用营销手段,把自己打造成“曾供职于一线杂志社、百万粉丝、才华横溢的网红设计师”,还推红了一套春季礼服。ONCE由此成了“小众网红服装品牌”。

一跃成为网红,ONCE也就多少有点看不起SOFT。如果不是兰绵亲自去谈,ONCE那边的人很少会把衣服借给她们。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汪左静成了百万粉大博主,鸡犬升天的ONCE就搬到了路段更好的商区,从SOFT打车过去都得半个小时。

为了方便汪左静,兰绵特地约她在ONCE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亲爱的!好久不见,oh my gosh,我真的好想你。”汪左静穿红色系碎花收腰裙,曳着裙摆走过来,声音娇柔,俯下身拥抱她,玫瑰调香水沾了兰绵一身。

“我也很想你。”兰绵努脸笑起来,“最近还好吗?”

“哎呀,我真的,真的忙死了。”汪左静在她对面坐下,搭起二郎腿,“马上ONCE要一周年了,最近忙这个周年活动不说,又要忙秋季上新,我频道的视频更新,啊啊,还有,我们工作室人手不够,还得招人。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呢。”

“呼~”汪左静舒口气,轻扶喷过发胶的波浪卷,“你呢?一切还好吧?前两天‘尔雅’来找我们借衣服,我一看,哎呀,这不是借给POP穿吗?一问才知道,原来POP新一季度没和你们续约,改和‘尔雅’谈了。”

兰绵终于能插上一句话:“可能她们觉得‘尔雅’更符合她们组合的气质嘛。”

“哎哟,什么嘛,说来说去还不是‘尔雅’比较有名气,她们甚至还给ID的艺人都做过造型呢。那方敏嘛,最会见风使舵了。”汪左静扫码点单,亮出自己新做的渐变穿戴甲,边说,“好看吧?挑了好久呢,咦,你怎么没做?手上太素了吧?”

她倾身握住兰绵那素白纤净的手,捏她干净的指甲:“没有心仪的款式?我推家工作室给你?我现在都固定找一个美甲师专门给我做了。”

“我现在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兰绵笑着把手抽回来,准备开启正题。

哪知她没开口,汪左静又拍掌:“哎呀,说起来,我看到你上那个恋综的消息了。你的运气也太好啦,素人也能被捞上这种热门综艺,还碰到肖漾那种咖。你跟他多互动互动,镜头肯定少不了,到时候再找营销号炒作一下,SOFT的热度也会水涨船高的。”

“嗯嗯。你说的有道理,其实今天我——”

“你有没有签公司?我这家经纪公司就不错,你要是计划当博主,我也可以介绍你过去。”汪左静露出怜悯的眼神,长美甲裹住兰绵的手,“我看最近SOFT都没什么动静了,我们毕竟都是《顾盼》出来的,我可不希望SOFT倒闭呢。”

等她这句话出来,兰绵反而握住她的手,拿比她更矫揉造作的声音激动道:“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左静!呜呜呜,没有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就有个很棘手的事想请你帮我呢。”

她不等汪左静反应,麻利地解锁手机把照片举在她面前:“你看,就这套裙子,九月‘寻目之夜’能不能借给白雨穿?”

汪左静动作一停,极快地看那照片一眼,把手抽回去:“哎呀,这件裙子,没有档期了嘛。前天已经给人定走了。我叫人跟你助理打过招呼的呀。”

“前天?可是我们上个星期就预定了吧?”兰绵说,“我知道你最好了,肯定会看先来后到的,是不是?”

“你们定的是早。但是呢。”汪左静向后仰,手撑住丝绒长椅,“你知道,是谁定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