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别前的温情
“老爷子，你和薇薇要去银狐区了！”
上午，留在家的顾爷爷正整理着要带走的东西。没一会儿，听闻顾施薇回来的邻居们过来探望。
“昨儿个我就想来，还是齐婶拦着说你家有喜事，让我这个寡妇别去，原来是薇薇找到工作啦。”
说话的女人扭着小腰，看着30来岁。她脖子上系着红色丝质小方巾，一身亮蓝色皮衣裹在凹凸有致的身上，下面穿着红色紧身裤，踩着皮质的平底长靴。
“哎呦，这真是好事，我就知道我们街道的薇薇啊，是最有出息的！”
她翘起手指略微像后指：“咿呦，不像隔壁那小姑娘，跟着个男人屁.股后面跑，都两年了，一点消息都没。”
齐婶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咱薇薇用得着跟其他人比啊。”
虽然她也觉得可惜了。
那小姑娘学什么东西都快，嘴也甜，做事也勤快。
“好好说话好不啦，拍什么拍啊。”林寡妇扭了下肩膀，不满地嗔道。
“要发嗲去隔壁街去！”
……
旁边几个来看望的男人面面相觑，打定主意不掺和。
每次这两女的搁一块都要吵几句嘴，他们都习惯了，真去劝架，炮火又会朝他们男人这边开。
“顾老，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啊。”街道长李山叼着根牙签问道。
他是个老烟枪，大异变之后没烟抽了，但是嘴里叼着东西的习惯一直留下来。
“明天吧，薇薇去办辖区出入证了，办好，明天就走。”顾爷爷道。
“也好，农场工作越早落实越好，多少人盯着呢，早点去，早点安心。”街道长点头。
觉得老爷子做法对。
农场工作是个让人眼红的机会。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意外。
顾爷爷点头：“是啊。早一点我也放心，你们也知道，薇薇现在身体不好，去农场能好好养养。如果去工厂，我怕她不行的。”
袋鼠区一般像顾施薇这个年纪，或者更小一些的孩子，早早就去各个纺织厂，服装厂，零件厂打工了。
顾爷爷心疼孙女早早没了爸妈，又出生在大异变之后，吃了太多苦。
没出事之前，未来也是打算用全部的军功点，买一个铺子给孙女管着，没想让孙女去厂里。
李山嚼了下嘴里的牙签：“是啊，我们这代人，大异变前起码还享受过好日子，薇薇她们这些小的，从小连水果都没吃过，全特么吃些营养液，人都吃的干瘦。”
“这不吃营养液吃什么的，9街街尾老刘家，吃加工肉，吃得人胖的要死，现在就在医院等着啥时候两腿一蹬，赔点补偿金给儿子。唉！”
“要我说，就不该有加工肉出现。”
“就是，狸猫区那些污染肉加工厂就是害人！”
林氏的营养剂便宜，但是说是营养剂，也仅仅只是加了点微量元素，补充一些身体能量，实际没有什么营养，还让人时刻处在饥饿状态。
除了高级营养剂里面成分特殊，能让人保持良好的状态，但是这价格也是无法让普通人每天消受的。
因此许多人便打起了加工肉的主意，加工肉是用八大辖区外的污染动物加工的。
那些动物样貌畸形诡异，体内污染值极高。
加工厂加工后的肉去除酸涩、臭味。其口感似异变前，所以很多人会克制不住食用。
但污染肉就是污染肉，常吃人体内污染值爆发，只能等死。
可是不吃，身体每时每刻的饥饿感又像蚂蚁啃咬似的，让人难受。
“咱们8街的人，不能吃！这东西，吃了戒不掉。”顾爷爷道。
尝到了肉味，有几个能放弃的，9街那个老刘，一开始不也只是抱着尝尝的念头，但是控制不住啊。
顾老爷子只能这样告诫大家，他不可能暴露薇薇的空间承诺什么，即使是老邻居，但是他不能让薇薇冒险。
“不吃，不吃。”
“就是，老爷子您放心，咱们才没那么傻呢。”一个板寸青年拍拍旁边的人说。
那人接话：“就是，大异变那么艰难都熬下来了，不就是不吃肉嘛。”
“吃营养液多省事啊，还不用刷碗。”一名圆脸男人附和道。
板寸青年故意瞅他：“去，你家有碗吗！”
“嘿，你家才没有碗！你小子找骂是吧！”
本来是来看望老爷子的，结果几人吵吵嚷嚷地耍起宝来。
顾爷爷看着他们，笑眯了眼，他老人家就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
顾施薇回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人们，心里一惊，以为出什么事了，急忙快步跑上前。
“爷爷？”
等见到爷爷被围在众人中间，笑呵呵地讲着从前当兵的事，顾施薇才松口气。
紧接着，她就被齐婶拉过去小声问话。
“薇薇啊，昨天那人成了吗？”齐婶眼中透着兴奋的光彩。
顾施薇连忙摇头解释：“没，婶婶，那是稽查部的领导，昨天那些东西都是慰问品。”
“这样啊——”
齐婶满脸遗憾地拉长调子：“那小伙子长得标志，又高，精气神也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
林寡妇冷不防从齐婶肩头扒过来。
齐婶吓了一跳，捂住胸口，一只手锤了下她：“你这女人，想吓死我啊！”
林寡妇笑出声：“你不做亏心事，怕我吓啊！”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顾施薇连忙打断：“林婶婶，你今天这一身真好看，特别是这方巾，很衬肤色呢。”
“是吧，我就知道我们薇薇有眼光，来婶婶送给你。”
说着林寡妇把方巾拿下，系在顾施薇脖子上。
“哎呦，还是你这种小姑娘戴灵的。”
齐婶摸摸顾施薇小脸：“那是，我们薇薇是8街一朵花，戴起来当然比你这满脸褶子的老黄瓜好看！”
“你！姓齐的！你今天就非得和我杠是不是！”
“你昨晚打麻将打上瘾啦，谁跟你杠啊。”
眼看两人又吵起来，顾施薇决定退出战场，记忆力齐婶和林寡妇凑一块，那个战斗能力，袋鼠区所向披靡。
谁掺和，谁当炮灰。
她走到爷爷旁边，对着记忆里熟悉的邻居问好。
“李叔，关叔，廖叔，小秦叔叔好。”
寸头青年啧了声：“薇薇啊，轮到你秦叔，就是小秦叔叔，这不凭白让叔叔矮他们一头。”
顾施薇一歪脑袋笑道：“谁让小秦叔叔比其他叔叔年纪小呢。”
说是小秦叔叔，实际也就比顾施薇大八岁。还是对方趁顾施薇还小不懂事时候，忽悠小孩改口的。
不然原本对方都排不到‘叔’字辈，顶多是个‘哥’。
关叔笑着肘了下他：“去，薇薇一来就找茬，我们跟你一个辈分都没意见，你还不知足，小就小，你说说你哪里大。”
说着，他的那张大圆脸上满是揶揄，还挑着眉毛往下瞄了瞄。
顾爷爷瞪了两人一眼：“哎！”
旁边街道长连忙挥手赶他们：“去去去，说什么浑话。”
瞬间，这两个‘叔’被挤到后面。
两人面面相觑，也不争了。
“薇薇啊，你和你爷爷能去银狐区的农场，你李叔我是真高兴，以后和你爷爷在那边也记得多打打电话回来，让我们放心。”
顾施薇认真点头：“我会的。”
“还有啊，你爷爷年纪大了，你工作忙的时候也要注意照顾好爷爷。”
顾爷爷连忙说：“老头子我身体好着呢，用不着照顾。去，别瞎说。”
“爷爷~”
顾施薇拉了下爷爷袖子，看向街道长认真说：“李叔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爷爷的。”
“嗯，我们放心，你是好孩子。要是在外面过得不开心，就回来，咱们8街人一直都在。”
“对，一直都在。”
“薇薇，谁欺负你，你小秦叔去揍他丫的！”
“要经常跟婶婶打电话啊。”齐婶也走来过来。
“要是遇到那种不长眼的男人，你林婶婶我给你出主意，保管整死他。”林寡妇说。
这会儿齐婶没有再抬杠，众人都有些担心这对爷孙俩的未来。
一个老，一个小，身体还都不好。
最后还是顾爷爷发话让众人都放心，赶紧该干活干活，该带孩子的回家带孩子。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们知道这一别，恐怕再难以见到了。
金色的阳光撒在他们的背影上，街道长背着手走着，圆脸的关叔扯着小秦叔的后颈，能看到小秦叔讨饶的拱手，李婶和林婶激动地说着什么……
顾施薇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东西。
从前与邻居们相处的画面逐渐浮现，原本零星的记忆，组合成了一部老电影，伴着雪花缓缓播放着。
小时候爷爷忙，很多时候都是邻居们在照顾她，林婶会给她买衣服打扮，齐婶会偷偷塞给她高级营养剂，小秦叔会带她去废弃房子冒险找宝藏……
“唉。”
顾施薇从回忆中抽身，抬头就看到爷爷怅惘的样子。
“爷爷。”
她握着他苍老的手安慰。
这么多年的陪伴，这些邻里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
只是现在她太弱小了，不敢做什么。如果暴露空间，得到的只会是比前世更惨烈的事情。
“薇薇，爷爷没事，就是有些感慨。”
忽然，顾施薇想到什么，那个赤星传说，或许她可以查查进化石的事情。
她不需要真的得到进化石，但是如果进化石真的可以激发异能，那她便可以伪装自己得到进化石，激发出了新的空间。
到时候开办一个农场，把大家都接进来。
“希望未来的日子会变得更好。”顾爷爷笑着说。
他这一把老骨头，现在能做的就是守着自家孙女平安。
望着老人慈祥的笑容，顾施薇笑起来，重重点头。
“嗯！一定会的。”
夜晚，狸猫区。
阴暗的小厂房内，巴掌大小的窗外透进来一道光束，是外面街灯照进来的。
三三两两的歪斜货架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一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靠着墙，他的身体微微弓着，低咒一声后，一脚踢翻旁边的架子。
红彤彤的加工肉撒了一地。
“该死的，稽查部那些狗鼻子，把老子的据点都毁了。”
男人不甘心极了，他已经物色好了新目标，就等实施，没想到这节骨眼上稽查部的人来了。
“贪婪的女人！该死！”
他恶狠狠地骂着。
蓝星三月7日。
天气晴朗，赤星红光过后。
顾施薇和爷爷提着行李箱，坐上第一列火车，前往繁华的银狐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