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严密的安检
傍晚，一辆绿皮火车迎着落日余晖，哐珰哐珰地在轨道上穿行。
九个多小时的车程，让车厢内的人再无精力聊天。
“银狐南站到了，请银狐南站下车的乘客拿好行李，有序下车！银狐南站到了……”
乘务员甜美的嗓音从广播里飘出，惊醒了一大片昏沉的乘客，安静的车厢内传来接连的哈欠声，紧接着就是嘈杂的说话声。
顾施薇睁开眼，眸中绿意一闪而逝。
这几个小时她一直在修炼，虽然进展不大，但是也让她精神更加充沛。
她起身，把搭在身上的橙色呢子外套穿好，围好浅色的围巾，拿下架子上的行李后，轻轻推了下旁边还在睡的爷爷。
“爷爷，我们到站了。”
从袋鼠区到银狐区只有一列火车，这列火车还得先去狸猫区，再出发去银狐区。
所以比黎九州送她回来的路程还要长。
“唔，到了啊，薇薇，东西都拿好了吗？”
坐了许久的火车，顾爷爷有些憔悴，脸上的眼袋更加明显，厚重。
“都拿好了，爷爷。”她拍了拍行李箱回答。
他们表面上只带了两个大行李箱，实际其他的东西，包括临走时邻里送的礼物，都被顾施薇放在空间里了。
两人拿好行李箱，顺着人流走到出站大厅。
走着走着，忽然前面人群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前面怎么不走了？
“喂，前面的！出啥事了？
“真是搞什么搞了，我还要去上班的啊！”
熙熙攘攘的人堆在大厅内，前面的出不去，后面的人挤不动。处在中间位置的顾施薇连忙用两个行李箱挡在前后，护着爷爷。
大厅的广播刺刺拉拉一阵响后，出现洪亮的男声。
“嘟——咳咳！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在的大厅内有一名通缉犯，我们稽查部正严密排查，等排查完毕，各位就可以正常离开。”
稽查部排查？
是医院那件事有线索了？
顾施薇听出这是黄西的声音，那黎九州也在这吗？嘶——
但随即想，对方应该也不会太计较……吧。
顾施薇抿了下唇，有点心虚。
即使再抱怨，滞留在大厅的人也开始按照顺序排起队来。
顾施薇也跟着人群，和爷爷慢慢往前挪动。
她们这列火车是经过狸猫区的，之前那个护工就在那儿工作，是污染肉加工厂的员工。火车中间停站时，狸猫区上来了不少人。
难道那个幕后的人就在里面？
顾施薇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倒霉，又遇到稽查部办案！”
“每次都是他们闹出大动静，结果连个屁都查不到！”说话的人是个光头，个子高高壮壮，穿着旧式的蓝色西装。
“就是，之前觉醒者的事查到现在，害的我侄子都不能进农场。”一名中年女人抱怨。
光头男眼睛一亮：“呦，姐姐你在农场工作啊~”
“嗯。”
中年女人瞬间昂起下巴，鼻孔都透着骄傲。
“唉，最近好多农场都不打算招人，我本来还想托关系看看，结果朋友直说最近没戏，农场主们都担心自己的安危。”
“我家有亲戚在军需署，听说啊，次元联盟供给军部的蔬果少了三成。”
“我还听说有些农场，还把最近一年招进来的员工都裁掉，就怕里面混了……”一名中年男人插嘴，最后几个字他刻意压低声音。
中年女人面色一下难看：“胡咧咧什么，农场主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怕这些。”
“怎么不怕，十几年前农场主们那叫一个惨，也就在次元联盟秉政官的带领下，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当年的事情，谁不害怕再来一遍。”
中年男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立即大声说。
周围人听到瞬间噤声。
有人好心，立即拉拉中年男人：“你想死啊，议会和军部规定不许提当年的事。”
中年男人脸一下煞白，左右看看立即拱到人堆里，消失不见。
顾施薇听到十几年的事，看向爷爷，爷爷脸色严肃地朝她摇摇头。
十几年前顾施薇还小，但是隐约听说那时候空间种植者，也就是现在的农场主们活的凄惨。
在那个时代，赤星降落，大异变初始，以为末世降临，人人都有些疯魔，人性的黑暗无限放大。
农场主们因为突然觉醒空间，还来不及做什么，他们的爱人家人就被抓走，作为折磨胁迫的工具，透支使用他们的空间。
有些丧心病狂的人，异想天开的以为吃了农场主，就能自己觉醒空间。
那是真正的人间惨剧。
最后，现在的次元联盟秉政官，带着所有农场主们反抗，以玉石俱碎的决绝态度，加上当时农场主越发稀少，以及外部越加恶劣的环境，才让不少人逐渐冷静下来。
在议会和军部颁布各种保护铁律，惩治了那些迫害之人后，才逐渐达成一种平衡。
农场主们自此拧成一股绳，形成了如今的次元联盟。
现在出现觉醒者空间基石被夺的事，再次刺.激到农场主们的神经。
顾施薇这几天也看了新闻，除了次元联盟频频发声质问稽查部，底下更有一股涌动的暗潮。
一些农场主已经从偏僻的辖区，搬到银狐区的次元联盟大本营。
随即出现的农场主不招工和裁员的事，是农场主，或者说次元联盟给议会和军部的压迫。
“请各位旅客排队过来检查！请各位旅客排队过来检查！”广播再次响起。
顾施薇扶着爷爷，一手提着行李，两人磕磕绊绊地顺着人海移动。
她有些后悔，当时要是只留一个行李箱放在外面装样子就好了。
现在这样真不方便。
顾施薇他们的位置本来就处在中间的位置，随着前面的人检查完毕离开，他们也逐渐靠前。
直到，她望见了站在安检仪那的黄西和黎九州。
“哎，挤什么挤啊。”
这时，隔了她两个位置的中年女人叫起来。
只见一名穿着灰绿色雨衣，戴着塑料兜帽的男人正往后挤，因为拥挤，对方的雨衣兜帽向后滑落。
“让让，我东西落火车上，现在要去找。”那人不耐烦地说。
“小伙子，你瞧瞧这人多的，你挤得过去吗，哎呀，你就先呆在这，一会儿到前面，你给站台的人打电话，留意下就行。”
中年女人被他挤得直皱眉，嘴巴噼里啪啦地说道。
顾施薇不经意一瞥，目光一顿。
那男人耳朵上面有一道勒痕，像是长期戴那种较紧的帽子，以至于皮肤压出印记。对方的手极为白皙，是那种，在水里泡的久了的僵白，修的短平的指缝里嵌着黑黝黝的油腻之物。
她的眼睛不自觉眯起。
心中涌现一种预感。
“爷爷，污染肉加工厂里的人，手是不是特别白，但是指甲很黑？”顾施薇凑到爷爷耳畔小声问。
“对，长期接触污染肉，又不想体内污染值增加，就得用强效清洗剂去洗。但是因为他们要经常掏机器里卡着的肉馅，所以指甲盖里黑黢黢的。”顾爷回想。
“谢谢爷爷。”
顾施薇见雨衣男人还在往后退，此时离她不过五六个人的位置。
心中开始想着对策。
这人很有可能就是稽查部要抓的人。
雨衣男人抬头，望见后面拥堵的人海，不禁暗恨。
没想到稽查部的人来的这么快！
还是黎九州亲自来！
冷不防，顾施薇又察觉到一抹视线盯着她。
她抬头看去，隔着人海，她看到了安检仪前的黎九州。
男人盯着她，微微皱起眉，过了足有两三秒，才对她点了下头。
顾施薇：……所以是计较还是不计较？
顾施薇刚想提醒他雨衣男人的事，又想到对方离自己很近，她的任何动作，万一被注意到，就麻烦了。
她想了想，拿出通讯器，拨打黎九州的号码，那张纸上的数字，当时她瞄一眼就背下来了。
黎九州看着滴滴作响的通讯器，显示陌生的号码，见到顾施薇的动作，选择接通。
“亲爱的，我想你了~今晚八点的约会你可不能忘记……”
雨衣男人敏锐地看了眼顾施薇，听见只是普通小情侣聊天内容，扭过头，继续挤着人群走。
“……对了，今天是不是要下雨啊，这几天天气都不好，你记得穿雨衣，人家不想你冻着，我会心疼的。”
黎九州：……
他想到那天，他淋着雨，修理四个漏气的轮胎。
顾施薇低着头说这些黏腻的话，近处听到的人只以为小姑娘害羞，没注意到她脸上毫无表情。
顾爷爷看着自家孙女，欲言又止。
孙女跟稽查部那小子真没什么？
听着通讯器里的“甜言蜜语”，一开始黎九州脸色不自然，但是转瞬想到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
他提取着里面的关键信息。
八点钟约会？
下雨天带雨衣？
是八点钟方向，穿雨衣的人！
黎九州立即往那边看去，拥挤的人堆里，有一名穿雨衣的男人正逆着人群。
他立即有朝黄西打了个手势。
多年的默契配合，让黄西瞬间明白，点了下头，接着不动声色地指挥弟兄们朝人群靠近。
“薇薇！”黎九州走过去。
他现在表现的像个腼腆的小伙子。
“你和爷爷过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
顿时，周围目睹顾施薇刚刚打电话的人，目光怪异地看着他们。
没打电话？
那小姑娘刚是打给谁，还那么含羞带怯的。
呜呼~
众人嗅到瓜的味道。
就连顾老爷子都愣了下，难道刚刚孙女不是给黎小子打电话？
‘乖乖，这女娃厉害啊。’
‘说不定还有小四小五呢！’
‘稽查部这小伙子浓眉大眼的，也不知道戴了多久的绿帽子。’
‘听说还是个部长呢。”
众人眉眼传递消息，表情越来越兴奋，恨不得刚通讯器那头的‘小三’也过来。
顾施薇感受到四周诡异的氛围，看向黎九州。
你编的是什么狗血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