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想正是我想说的,尽管放手做吧,其他的有舅舅操心,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沈琅来的急,没带几个人,打算先去人伢子那里买几个奴仆替补着,供外甥驱使。
这段时间他得呆在荆州和地头蛇应酬,毕竟以后少不得和这些人打交道,不可轻易得罪,宁愿破财消灾。
把生意转到荆州这件事他也得亲自盯着,新开的特色酒楼就只能交给阿姐了。
想起阿姐年轻时的风范,没什么不放心的。
就是不知道这次赢儿又能做出什么来呢?
青竹拿着银票很快就找了中人把宅子买了下来,幸好那人更着急出手,没有趁机涨价。
第二天下午,青竹就去衙门拿了房契。
这个朝代的人洗衣服主要是用皂角、无患子等揉搓起泡,很难洗净衣服。
褚赢已经可以想到,如果他做出了清洁力度强的肥皂,该多么受欢迎?
加点花汁,香味,又会变成了贵族人人趋之若鹜的香皂。
奴仆们煮着猪板油,心里直嘀咕。
这是想要熬猪油吗?都说君子远庖厨,主家的少爷倒是奇怪,一来就是让他们进厨房干活。
他们都是昨天被沈老板精挑细选的身家清白的奴仆。
被沈老爷仔细叮嘱,少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更重要的是要闭紧嘴巴。
他们的双亲都死绝了,又无妻子孩儿,加上签的死契,自然都是听主家的话。
这个世道能有口饭吃不错了,谁也不敢动歪心思丢了饭碗。
把白花花的猪油倒进锅内,一人烧柴火,其他人站在灶台前盯着猪肉的熬制。
大火烹煮,很快澄黄的猪油就被熬了出来,喷香的气味,让几个许久没有闻过肉味的男人差点淌出口水。
把油渣全部捞出来,中间谁也没敢偷吃个油渣,都老老实实的做着事。
早市没见过有卖豆萁的,还好青竹从邻居家那里弄来了一些。
这豆萁一般都是当柴火烧的。
少爷却让他们放在铁锅里烧成灰。
按照他的吩咐把灰和石灰放在清水中搅拌化掉,少爷加入了一点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石灰粉。
然后让他们用细布包着漏斗把杂质都过滤了出来,只留下澄清的水,少爷说这便是碱水。
又让他们把这碱水倒进盛放猪油的锅里,不停的搅动。
众奴仆一时有些心痛,加入这脏水,这猪油还能吃吗?
虽然不解,但还是照着少爷的要求把猪油盛到一个长方形的模具里静置。
这混合物需要静置三天后才会得到肥皂。
“这猪油渣你们想吃就拿去吃,这几天你们谁会做饭就负责伙食的事,回头再请个厨娘,你们好好干,工钱少不了你们的。”
褚赢挑了一个油渣放在嘴里,嘎吱嘎吱的,香脆,古代的肉就是比现代吃饲料长大的猪肉好吃多了。
众奴仆皆是震惊,他们还能领到工钱?听那人伢子说,签了死契的,若被人买了去,都是恨不得当牛使唤的,原来还有钱拿?
这是积了几辈子的福啊,碰到这么一个宽厚的主家,要都是这样的主家,谁不愿意卖身为奴啊。
日子简直比他们自由身的时候还过的好,以前可能在地里干一整天活,都不一定能填饱肚子。
如今他们却能吃上厨娘做的饭,只是做点庖厨之事,就得到奖赏。
众人此刻的心情,就是主家让他们去死,他们也愿意。
让青竹留下安置众人,褚赢独自回了书院,第六感让他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可是一回头又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刚进书院左边长廊,就看见褚盛正和姜硕说着什么,脸上尽现谄媚之意。
姜硕眼高于顶,出生高贵,是荆州名门望族姜家子孙,学识渊博,水平远远超越他们这些小官之子,一向是不屑与小门小户往来的。
他极其厌恶不学无术的人,连原主这种好学的人,在路上碰到,他都是视而不见,更别说褚盛了。
这两个人怎么会搅和在一起呢?
难道是因为他?褚赢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立刻转身换了条路回去。
发现赵明非竟在寝所乖乖抄书。
看见褚赢进来,赵明非一个咕噜爬起来,扒在门檐上左右探脑,这才姿态别扭的说。
“你小心点褚盛吧,他可能又有什么坏点子要对付你了。”
这才注意到,他这个室友竟然很久没有掺合进他和褚盛的事了,十分的有进步。
褚赢想,他也是是时候给褚盛一点教训了,这一招叫借刀杀人。
“你上次不是想改变?现在我可以教你了。”
“真的?!”赵明非捂住了嘴,又假装不在意的压低声线。
“当然,我要你明天只请其中一个人吃饭,以后要做到对他有求必应,其他人你别理,你照着做就行,不要问为什么。”
赵明非心里抓耳挠腮。想不通这样做的意义,可褚赢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这个书呆子看起来是值得信赖的,那他就试试吧。
他挑了个平时和他关系还好的,说只请他吃饭,一开始他还不想去。
一听说是请他去好客来,立马同意了,两人点了一桌山珍海味,大吃了一顿。
自己对那人格外好,真的做到了像褚赢那样的有求必应,渐渐的。
那人好像觉得自己对他格外不同,不再跟在褚盛后面了,反而天天对着自己献殷勤。
其他的人看见他,也不再像褚盛那样对他视而不见了,偶尔还主动和他打招呼,但他视而不见,只和那人玩。
他那粗神经,最近都能感觉到褚盛和那群狐朋狗友们之间的风流涌动,明显生了嫌隙。
褚盛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兄弟们一个个都不服管了起来,他哪里有钱天天请他们吃饭啊。
那个赵明非又不做冤大头了,他才不想掏腰包,没想到这群人一点义气都不讲。
不就是少吃了几顿饭,少喝了一点酒吗?还和他嚷嚷,说谁谁谁天天跟着赵明非吃香的喝辣的,跟着自己啥也没有。
哼,他已经攀上了姜家少爷,还需要他们这群喽啰干什么?褚盛罕见的没有安抚兄弟们的情绪,反而叫他们滚。
反正等过几天看见他和姜硕称兄道弟,这群人还会乖乖回来的,都是一群势利眼。
赵明非看见兄弟们果然又像以前那样围在自己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并未像想象中那样高兴,反而有点失落和厌烦。
看见室友焉不拉几的样子,褚赢早有预料。
“何为酒肉朋友,就是能够一起吃喝玩乐,却不能为你雪中送炭,这样的人能被称为朋友吗?
往常看见你总为这些人烦忧,你如今觉得值得吗?赵明非,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去交一些真诚的朋友才对。”
赵明非沉默了,盖上被子,良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是想明白了没有。
豫州,沈卉收到弟弟的来信,摇了摇头。
“你看看,一点都不省心,去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过几日便回来,结果倒好,一去不回。
连精心准备开业的酒楼都不管了,只顾着寄自己的信,也不说把赢儿的信一起捎回来。”
看见前夫的下场,和那个贱人反目成仇,一桩一件都让沈卉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这几日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听见小姐的话,沈嬷嬷笑了。
“小姐,我看您明明高兴得很呢,以前您未出阁的时候,不就很喜欢打理账本吗?
我老婆子看得出来,小姐您其实很想做生意的,只是生了个女子身。
为了婚嫁,强迫自己学绣花管家,如今琅哥儿和小少爷都支持您,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沈卉面带怀念,想起了从前的那个爽朗的自己,背着爹娘偷着出去做生意,赚到第一笔银子时的那种满足感,终是翻开了弟弟的计划书。
一番筹划,决定让酒楼按照原计划开张。
初四,宜开业,人山人海,挤了半条街。
“哎,咱们安宁县终于又新开了家酒楼了,那万宁酒楼我都吃腻了,那是真不如以前的口味,又贵又不好吃。
听说沈家这次搞了一个叫什么特色酒楼的,食材是我们从未见过的辣椒,还有个叫什么火锅的,都听都没听过。”
一个食客颇为兴奋的看着身穿红色褂子的小二点燃鞭炮。
“我也没听说过,你看,他家小二都和别家穿的不一样,红红火火的,看着喜庆得很,不管多少银子,我都想去尝尝鲜哩。”
能去酒楼吃饭的,自然都是不缺钱的主儿。
一听说酒楼是沈家新开的,加上县令已经倒台,颇多富商都来捧捧人场,没银子的也愿意给乐善好施的沈家捧个人场。
随着鞭炮燃完,客人们一波一波的被小二有条不紊的带进去。
食客一看装潢便知这是用了心的,不同于其他酒楼昏暗的气息。
这沈家特色酒楼两面通窗,明亮无比,竹桌竹椅。
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大铜锅。
众人心中惊奇,从未见过吃饭的桌子上还摆个锅的,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