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不到宵禁时候,城西一片烛火辉煌,隔着两条长街都能看到璀璨张扬的燕欢楼。
燕欢楼是上京城最大的秦楼楚馆,多是达官贵人光顾此地。
高耸的主楼斜后侧还立有三两座小楼,据说是转为平民百姓而建。
大敞的门前并没有站着穿着艳丽、尽力揽客的姑娘,反而很是安静,清寂到不像是一座青楼。
倒是立着很显违和的陈安。
阮瑟甫一踏下马车,陈安便立马迎身上前,为她开路,“是属下无能,不得不请娘娘来一趟。”
“嗯。”
“带路吧。”
不作任何停顿,阮瑟随意应了两句,迈步走进主楼内。
一楼敲金击玉,随着丝竹之声而起的还有女子翩然灵动的舞蹈。
戏台上舞乐不歇,台下席间还坐有不少男子,衣着一看便知家底丰裕。
时不时有男子起身离席,与立在戏台旁的女子交谈几句后,台上便有一位姑娘被带走。
靡靡之景。
阮瑟一眼望到戏台上时,只觉方才被带走的抚琴女子有些眼熟,还不待她细细辨认,一旁的陈安就出言提醒道:“娘娘,王爷在五楼雅间。”
“王爷今日一整日都在燕欢楼吗?”
收回目光,阮瑟半提起裙摆,拾阶而上时状似无意地问道。
“不是。”
“原本王爷和高先生在京郊办完事后准备回府,没想到谢大人收到暗探的来信,非要赶来燕欢楼。”
“再之后谢大人就硬和王爷喝酒,两个人就都醉了……”
一边说,陈安也觉得这事有点离谱。
两个人的酒量都不差,往日饮得不比今日少,从来都没醉得这么快。
“有人在酒里下药了?”阮瑟凭着直觉问道。
“雅间里都是熟人,应该不会……”
“大人轻一点嘛,奴家今晚又不是不陪您。”不等陈安话落,距二楼木阶不远处蓦然响起一道酥媚入骨的女声,带着十足的讨好和欲拒还迎。
阮瑟正上三楼,闻声随意往下落了一眼,便看见一男子半搂半抱着一位姑娘,上下其手地调戏着。
正是方才在戏台上抚琴的女子。
之前她没有留意她容貌,此刻却看得真切。
是挽莺。
与在水殿的目中无人不同,这时的挽莺紧紧靠在男人身上,忍受着男子愈发过分的抚摸。
阮瑟上楼的步伐不由一顿。
与此同时,挽莺和那男子抬头也看到了阮瑟。
只抬头仰视的一瞬,挽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极其浓烈的难堪,恨不能立即推开身旁的男人,转身离开。
但她不能。
面上仍挂着妩媚笑容,见男人不愿眨眼地盯着阮瑟,挽莺不满地轻哼,双臂攀上他,故作矫柔地问道:“大人,难道她比我好看吗?”
“没,你最好看。”男人哄道,打横抱起挽莺,“只不过她是……”
挽莺昂首,挑衅地看向阮瑟,故意扬高声音,“她啊,看着像是来捉奸的呢。”
“不知是嫁了哪位风流成性的大人,也是可怜得很。”
闻言男人顿时打消心思,看向阮瑟的目光夹杂着同情和怜悯。
再没几句,他便抱着挽莺进了厢房。
无端被针对一句,阮瑟眸色一闪,并没放在心上。
只是问了一句挽莺,“挽莺她……”
陈安低头,恭敬道:“娘娘不必放在心上,这是挽莺姑娘自己的选择。”
阮瑟预料到会是这样不痛不痒的答案,没有再追问下去的打算,拾步去了五楼。
五楼只有三间雅间,两间门扉紧阖,只有东边的一间透着烛火。
阮瑟想都没想地走向东间。
还没走近,里面便传来女子淡然却并不友善的言辞。
一清二楚地回荡在五楼。
其中还掺杂着男人迷糊又不依不饶的呢喃。
“谢嘉景,别借酒乱摸。回你谢家去睡,爱和谁发疯和谁发疯。”
“不……就要你。”
“你为什么要趁我离京就……他们明明都不…没有我爱……”
“至少他们不会死乞白赖地缠着我。”
“我也不需要别人爱我。”
外间榻上,如鸢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推开谢嘉景的头,省得他一直想靠在她肩上。
抵死斗争中,如鸢听到脚步声,看到陈安回来后她长舒一口气,“陈安你快,把他弄走。”
“有病就让长公主给他请个太医,这是燕欢楼,不是太医院。”
阮瑟闻言对陈安点头。
谢嘉景大醉后只知道缠着如鸢,陈安只能从背后让谢嘉景松手。
“我不走……谁在扒拉我……”
“云鸢,你理理我好不好?”
如鸢朝他翻了个白眼,并没有想要出声理他的打算。
眼见着陈安就要弄走谢嘉景了,谁知道这人又伸长手非要抱着如鸢,嘴里还不住呢喃着。
声声不舍,像是有人在强行给他剜心剔骨。
如鸢听得直皱眉,右手攥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后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直接扇了谢嘉景一巴掌,“闭嘴。”
“你再敢喊一声,我明日就离京。”
似是被威胁到,谢嘉景终于闭嘴,也不再挣扎,任由陈安将他半拖到西间。
尽管不舒服,他也没有怨言,安静的不像话。
“……”
方才那一巴掌清脆响亮,阮瑟看得目瞪口呆。
从谢嘉景那声声不停的轻唤中,她已经知晓面前的女子就是谢嘉景喜欢的人。
先前她猜到两个人并不和睦,大多都是谢嘉景一厢情愿,但属实没想到如鸢能这么干脆利落。
“雍王在里间,应当已经睡着了。”如鸢放松着手腕,对阮瑟友善一笑,“除我之外,一般没有姑娘敢擅自来五楼。”
“今晚王爷和谢嘉景一直在饮酒。”
“他们饮了多少?”阮瑟环顾一圈,并未闻到太过浓烈的酒味。
几案上也没有多少酒壶。
“三两壶吧,都不是烈酒。”
如鸢收拾着几案上的凌乱,云淡风轻地添道:“但我嫌弃谢嘉景太聒噪,就给他下了迷药。”
“谁知道不仅没用,还连累了雍王殿下。”
“回头得和妈妈说一句,替我买点好的迷药,不能贪小便宜买假药。”
这些迷药应该都是给谢嘉景准备的吧。
阮瑟在心里接道。
知道赵修衍没事,她正要上前给如鸢搭把手时,还没动手就被如鸢躲开。
“我习惯了。”
“娘娘去照顾雍王殿下就好。”
如鸢怕她误会,不由解释道:“东间原本就是王爷落榻的地方,没人敢来搅扰。”
“娘娘若有吩咐唤陈安就好。”
她端着漆盘,“燕欢楼不似寻常地,娘娘最好别离开五楼。”
以免被没有眼色的人得罪。
“好。”阮瑟点头,“多谢如鸢姑娘提醒。”
简单颔首致意后,如鸢便离开东间,身影孤傲。
像是已经融入燕欢楼,但又格格不入。
落好雅间的门后,阮瑟这才绕过屏风走向内室。
比起谢嘉景醉后没完没了的纠缠,赵修衍显然安静许多。
他半正半斜地躺在床榻上,衣袍仍旧完整地穿在身上,甚至都没有盖上被褥。
也不嫌冷。
阮瑟小声嘀咕道,三两步上前坐在床沿,正想要抖开被褥时,目光又落在赵修衍身上。
如往日一般,他睡得很是安稳,呼吸轻浅。
加上不小心服了迷药,应当不会太快醒。
面露难色地纠结片刻后,阮瑟这才抬手,好替赵修衍解开衣侧的盘扣。
不料她刚挑开一粒盘扣,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
攥得生疼。
她不由得低呼一声,也用了力想要挣开,“疼……”
听到熟稔声音,赵修衍这才不甚清醒地微微睁眼,借着一线烛火,很是模糊地辨认出眼前人。
喉头干涩,他不确定地唤道:“瑟瑟?”
“嗯,是我。”
阮瑟应声的瞬间,赵修衍便放开她的手。
还不等她揉揉被攥得发疼的手腕,男人的长臂便揽上她腰身,瞬息用力,便让阮瑟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目之所及是绯色刺金帐幔,耳畔男人的呼吸渐重,阮瑟还没来得及回神,便有滚烫一吻落在她锁骨处。
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怔神之间,腰间同时一松,赵修衍转而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衣襟盘扣上,抢在她之前开口,“瑟瑟,替我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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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张任性小帝师*疯批专情师兄】
楚苒作为帝师一脉的小公主,从小顺风顺水,受尽宠爱,却独独喜欢追着三皇子跑。
可最终是她痴心错付,为了三皇子夺嫡赔上了帝师一脉;而在三皇子登基后,她却被人灌下毒药,惨死宫中。
魂魄飘浮之际,她只见到平日里清冷沉默的师兄一路杀入皇宫,屠尽皇室后又将人抛尸荒野喂食野狼。
而后冰棺之前,楚苒又看到师兄眸色悲痛,喃喃低语:“苒苒,我终于带你回家了。”
那时她方知,师兄对她用情至深,却又放弃良多。
——
重生之后,楚苒决定不做花瓶,潜心学习,继承帝师一位,让渣男高攀不起。
于是帝云台的弟子们都反常地看到自家师妹不仅苦心读书练功,还不再时常跑去皇宫,而是……缠上他们出了名的清冷且不近人情的师兄。
前一日楚苒还在抱怨双人剑法难学,翌日众人便看到大师兄放慢动作声声温柔地教着她。
而楚苒送去的色香味俱无的菜肴,有人看到师兄不仅吃了,还温柔地替楚苒擦去脸上灰尘。
背后针对过楚苒的人,随后也都以各种无厘头的理由赶下山。
众弟子:???
这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啊……
某日,在又一次拒绝三皇子的拜帖且把人和礼都赶出帝云台后,楚苒转身轻轻扯住温重珩的衣袖,娇声开口:“师兄,三皇子好重,我手疼。”
刚下山打晕三皇子回来的温重珩,轻轻揉着她的手,“下次,这种事师兄来做便好。”
——
楚苒以为这一世是她的奔赴,却不想于温重珩而言,是明月入怀,青山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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