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
千钧一发之际,秦素毫不犹豫划破空间,为了避免在两人面前凭空出现引起世界观的崩塌,秦素只能选择崔殢君身前的断崖现身。
凌空的一瞬间,她单手抓住断崖顶,脚下一凳借力上了陆地,一把搂住了崔殢君的腰将其带到自己身侧,两指同时准确夹住了刺过来的刀刃。
“当啷——”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崔殢君只来得及看到飘然而过的发尾流苏,与一截白皙的脖颈,就扑进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那行刺的侍女也十分惊讶,她颇为不解地看着来坏事的秦素,眼神在她的匕首与秦素的脸上来回,脱口一个“你”字,好像是想说。
你怎么回事,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却听一声惊呼响起。
只见不远处,连通东西两地的木桥上,两个出来打水的小丫鬟明显目睹了刚刚的场景,在见到刀子的一瞬间,震惊的连桶丢了。
带刀侍女面色一白,最后悲壮地看了一眼秦素后,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松开了匕首吞毒自杀,如落叶般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秦素略微有些尴尬,刚刚那眼神,难道说——
这倒霉的杀手就是她那位已故的老嬷找的暗桩?
崔殢君这会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想挣扎开秦素的手臂,毕竟这院子里还有谁会雇人杀她。
不就是抱着她这位。
可是还不等推动,一回头,却看到秦素手指尖流下的血。
手上动作到底是轻了,眸中闪过一缕微光,她张了张嘴。
却听秦素先道,“没事吧?”
崔殢君能感觉到她头顶喷来的热气,自顾自摇了摇头。
腰上的手松开了,来人却不知为什么,眼神四下乱瞟,说的话很是欠揍:“不用谢,既然我看见了,我自然不能让你死,不然又要对容辞说是我做的。”
“我没想道谢。”崔殢君低声道。
就算不是你,也是你那老嬷。
她心里明镜,但犹豫片刻后却还是用力扯开了自己的手帕,然后自顾拉过秦素的手,替她包扎。
秦素愣了下,随即眨了眨眼,弯了嘴角。
不枉她差点暴露身份救人。
她的小崔果然不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这般善良温柔。
止血这会子那几个小丫头也从桥头跑了过来,呼哧带喘,指着地上早就没了气息的尸体:“侧妃……这...这个...”
崔殢君先给秦素止血,看都没看那行刺人一眼,就道,“将她拉下去埋了吧,王爷近日已经很烦心了,这件事就不要打扰他了。”
小丫头们对视了一眼,均是眼神复杂,但还是顺从道:“是。”
便小心翼翼地拖着尸体离开了。
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与其说听话的程度让人惊讶,倒不如说她们习惯了这样事情的发生。
但更令秦素惊讶的在于崔殢君的选择,她问道:“你是想遮掩这件事?”
崔殢君没否认:“是。”
秦素不解:“怎么不直接保留证据让容辞查?”
崔殢君将另一条手帕缠上秦素两根受伤的手指,“你救了我,我理应报恩。”
秦素无奈一笑,这好像是她之前的说辞吧,这人倒是记住了。
不过,“你就这么确定是我做的?”秦素很是好奇。
崔殢君终于抬起了眼,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幽深,里头却少了些许敌意:“不是你也是你那老仆。”
“哦?”
崔殢君给秦素系了个蝴蝶结:“你和那老东西在假山背后的时候我看见了,还能说什么,不就是如何除掉我?不过既然她已经死了,我也就没追究的必要了。”
“可以啊。”秦素毫不吝啬自己欣赏的眼神,无论是这番话,还是包扎得技术,如果可以,秦素真的很想把这只小崔也一起拐回家。
岂料崔殢君并不怎么开心,她只是淡淡地说:“这只是简单的包扎而已,你回去后还是要请大夫的。”
“我不,你包得就很好。”毕竟之前这样的伤口,秦素都是直接晾干的狂野方法,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为她包扎过了。
因着秦素的话崔殢君微微蹙眉,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只道:“随你吧。”
而后转身就要离开。
“哎?这就走了?!”秦素忙叫住她,“等一下!”
崔殢君回眸,“还有什么事吗?”
秦素快步追上崔殢君,装作从自己的手腕处取出了一个小巧的袖箭,“这个送给你。”
崔殢君落眸一看,那袖箭十分精巧,固定部分的皮革很柔软,桶身的部分还泛着幽蓝色的光芒。
一看用料就不俗。
但崔殢君却良久没说话,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枚袖箭,一动不动。
就在秦素以为她是不喜欢,准备换一样暗器的时候,崔殢君忽而开口道。
“为什么?”
“啊?什么为什么?”秦素眨了眨眼想装傻。
却见崔殢君额前碎发飞扬,眉眼隐在阴影之中,“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我不是说了。”秦素摸了摸鼻子,准备继续拿容辞当借口,“我是怕你没个防身的,哪天突然死了容辞又误会是我——”
“可不论怎么看,都是我死掉了,收益才最大吧。”
崔殢君忽而抬起头,打断了秦素的话。
刚刚刺杀她的侍女早就藏好了毒,只要秦素不承认,便是死无对证。而若是她崔殢君也死了,秦素就能名正言顺地嫁给容辞,成为他唯一的王妃。
崔殢君不觉得自己的推论有错。
秦素更没想到崔殢君会打断她的话,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她印象中的小崔,是只骄傲的白天鹅。
可眼前这个人,她的眼神中却失去了所有的波澜,只剩下一汪死水,甚至还计算着自己的死会有多少价值,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秦素蓦然上前一步,她想抱抱她。
可刚一伸出手,崔殢君就警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秦素抿了下唇,只叹了口气,声音轻柔:“我不是也说过了吗?别老死啊死的,活着难道不好吗?”
话音落,崔殢君又见到了熟悉的一幕,那枚袖箭再次翻了个花,然后递到了自己跟前。
她没接,却听女人轻笑了一声,而后将那袖箭插在了她的腰带上。
崔殢君身体一僵。
秦素却仍旧不肯放过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还说了,你笑起来很美,以后记得要多笑笑。”
无论谁被温柔以待都会多多少少有些反应,哪怕是崔殢君她颇有些别扭的转过头不去看秦素,甚至不自然地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
那宽大的袖子就在此时顺着纤细的胳膊滑落。
秦素撤回身子,刚刚好看到崔殢君袖子里头延伸而出的,交错纵横的,道道刀痕。
甚至有一处,还在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