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会议室里，导演死死盯着班主任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
这次考试，各科分数都按照高考分数来，还没分科，一共九科，加起来就是一千零五十分，而谢清越居然才扣不到四十分！
太恐怖！
要知道节目组重点捧的宋翩翩与谢清越相差将近两百分！
不说宋翩翩，五中是实打实的名校，学霸遍地走，谢清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丫头，怎么可能比得上城里面从小接受顶尖教育资源的学霸呢？
可事实就是，谢清越比第二名高十几分，她的数学、理综满分，这次数学考得极难，全年级一大半都没及格，只有谢清越一个人拿到满分。
事态完全脱离节目组的预料。
原本是想把宋翩翩捧成学霸的，但有谢清越这个逆天成绩在，不是班门弄斧吗？
而且谢清越都第一名了，还当个屁的对照组！
节目组想起辛辛苦苦拍的谢清越与宋翩翩考试对比镜头——这些镜头全废了！
写好的台本也废了，又得改。
“是不是登错成绩了？”导演不甘心地问班主任。
“没有登错，我来之前已经检查了一遍。”
导演面如土色。
他原本想的是一个乡下小姑娘不足为惧，他自信满满地以为谢清越每次提前交卷是因为心态崩溃。
因而，他便就没再管她的卷子，致使让谢清越轻轻松松得了第一。
漂亮和成绩，单拎出一个他还能往死里整，可是两个皆有，那便是王炸！
谁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学神呢？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性格极其糟糕，否则观众很难厌恶谢清越。
大意了！太大意了！
不行，他得赶紧纠正错误。
导演夺过电脑，他的眼眸里显出疯狂之色，他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找到修改权限，把谢清越的成绩修改得一塌糊涂。
“八十五分！四十六分！三十一分！”
纠正错误，最简单的当然是改成绩，只要改了谢清越的成绩，那么她依旧是草包。
班主任心惊胆战:“这，这，这不好吧。”
导演冷笑:“不好？我告诉什么是不好！是原本作为对照组，该被贬低的谢清越，反而让别人当了对照组，让别人看起来一无是处！你以为那些富人，那些明星个个都是好惹的？你以为他们的钱是白砸的？”
“我要是现在不改谢清越的成绩，待会儿所有人都知道谢清越的成绩，那些富二代、星二代，不得打电话给他们父母？”
“他们父母要是撤资，我这节目还拍不拍？上亿的投资啊，多财大气粗，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必担忧预算，而且，这是国内首档综艺，我有信心让它大火，到时候，我必定身价倍涨，还能得到分红，所以，我绝不会让这节目中途流产！”
班主任担忧:“万一谢清越闹起来怎么办？”
“闹？闹又如何。她家里没权没势的，她闹得过谁啊！她要是聪明点，就该知道，把苦往下吞，吃哑巴亏。”
“她要是闹，我更好拍！我可以大可把她的闹拍成是嫉妒其他人，这样，节目效果更好！观众更要骂她！她的名声更臭！”
“牺牲她一人，拉来观众的火力，其他所有人都可以在她的尸骨上得利，你作为班主任，一样可以吃到流量，但如果你放任她脱颖而出，那所有人都没戏，这孰是孰非，你非得清吧？”
班主任没话说了。
于是，他眼睁睁看到，导演将谢清越的分数改成最后一名。
改完分数，导演仍旧不罢休，他命令工作人员:“把谢清越的答题卡全部给我拿来！”
他要销毁证据。
证据销毁了，那么谢清越没法去证明自己考得好。
工作人员得到命令，立即去办公室找各科老师要谢清越的答题卡，却发现，所有科的答题卡都已经被谢清越拿走了。
谢清越猜到节目组要将她的答题卡藏起来。
因为上辈子，节目组已经这样做过一次。
上辈子，谢清越眼睁睁地看到，班上其他人的答题卡都发了，就她没有，并且班主任公布的成绩，与她料想的成绩有着云泥之别。
她跑去问班主任，她说，她觉得自己的成绩不对。
然而，班主任却相当严肃地道，这是各班老师在电脑上改的，不可能不对，还说，谢清越是接受不了成绩太差劲，疯了。
班主任以一副长者的姿态对谢清越道:“你以前在乡下，乡下出题多简单啊，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自己仿佛很厉害一样，但你现在已经来了a市，这里是首都！五中还是a市的名校，出题自然不可能像你以前的学校那么容易，你接受不了落差，我能理解，但是谢清越，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你要学会面对现实。”
谢清越不甘心，她又去问各科老师，老师都说，她的答题卡丢了。
丢了，就是如此巧，所有答题卡齐齐丢了。
谢清越觉得不对劲，可是，没人听她的，甚至有人说她是自己丢掉的答题卡，因为她不愿面对自己的成绩。
谢清越要求在电脑上查看自己的答题卡，也没人听她的。
她碰了一鼻子灰，被人反复嘲笑。
直到月考时，谢清越全程盯着众老师扫描答题卡、改试卷、登成绩，当时，大家还嗤笑她跟个疯子一样，可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行为才最终让真相大白。
她的成绩就是弄错了，她是第一。
嘲笑她的人不说话了。
可是，当初即使真相大白，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故意丢掉她的答题卡，所有人告诉她，那只是一场意外。
谢清越确信那不是意外。
直到她知道节目组把她选为对照组，她猜到了，罪魁祸首是节目组。
但那时，已经没人在意节目组做的恶了。
所有人都讨厌她。
现在，已并非是上辈子，谢清越重生了。
她不傻，自然不可能眼睁睁能看着节目组再害她一次，所以，她抓住先机，趁着节目组篡改她的成绩时，甩掉守在教室隔壁本来亦步亦趋跟着她的摄像师，先一步把卷子从办公室抱走。
办公室里没安摄像头，所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并未发现谢清越抱走答题卡。
而现在，导演见监控器里清清楚楚地显示谢清越抱着高高的几摞答题卡到达教室。
他们再一次大意了。
还没到第一节课上课的时间，班上只到了些零零散散的学生。
学生们见谢清越竟然如此积极地抱来答题卡，皆是一惊。
“不愧是书呆子啊。”
教室里的众人窃窃私语。
之前骂过谢清越是蠢货的胖男生嘲讽道:“她哪来的脸积极啊。”
班上所有人都认为谢清越是个学渣，因为他们见着几乎每场考试谢清越都提前交卷。
他们压根没想过谢清越有提前交卷的实力。
他们以为谢清越和他们一样是不会写。
于是，众人又从之前的畏惧谢清越变得轻蔑。
一个花瓶而已，他们见多了漂亮的花瓶，也见多了花瓶都得阿谀奉承他们。
十九班的学生们并不是很在乎成绩，他们家境优越，从小不必把读书当做唯一出路。
是以，答题卡发下来，多数人看着自己答得一塌糊涂，也就一笑而过，要么直接把答题卡压桌子，要么就是胡乱塞抽屉。
班上的学生渐渐到齐，众人活跃起来。
大家讨论着当季的奢侈品、恋爱、旅行……
有人提议，考试考了两天，好不容易考完，要不趁这个周末去聚个餐。
这话说完，另一人便道，我家就是开五星级酒店的，可以来我家。
大家欢呼着，应和着，唯独谢清越默不作声，她仿佛置身于另外的世界。
谢清越坐在座位，脊梁挺直，她安安静静的，她的五官优越，气质冷清，像是一直孤傲出尘的白鹤。
本来在斜后桌的胖男生在和邻桌打闹时，余光无意瞥见谢清越，竟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和别人都是乌合之众的想法。
他顿时皱眉，摒弃自己的想法，他张望了一眼谢清越的桌子，见谢清越的答题卡被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而答题卡上面写得满满当当，就似乎她是个学霸一样。
难道她的成绩当真很好？
胖男生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包含着嫉妒、轻蔑……
“翩翩，你考得怎么样？”胖男生忽然又听见赵志杰问宋翩翩道。
赵志杰和胖男生在同一行，只隔了一桌，胖男生朝赵志杰和宋翩翩看过去，赵志杰就坐在宋翩翩的后桌，他很容易瞧见，宋翩翩转头，漂亮的脸蛋上有些忧愁:“考得不是很好。”
宋翩翩是十九班为数不多的文化生，她打算以后出国。
考试考了两天，一考完宋翩翩便忍不住地对答案，一看自己考得不理想，顿时心情抑郁。
赵志杰却以为她是在谦虚，因为在初中时，宋翩翩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中考也考得很不错。
“你肯定是咱班的第一。”
“这可不一定。”
赵志杰的话刚说完，胖男生便忍不住大声道。
众人讶疑地齐齐盯着胖男生。
谁不知道，节目组故意要捧宋翩翩的学霸人设，压根没选成绩比宋翩翩还好的人。
胖男生第一次成为视线焦点，他顿时冷汗岑岑。
可他瞧谢清越正专心翻着教辅资料，一点也不受打扰，他咬牙道:“谢清越也答得不错，说不定，咱们班的第一名是谢清越呢。”
听罢，班上顿时哗然，大笑，以为胖男生是在打趣。
宋翩翩却是一惊，她就坐在谢清越邻桌的位置，瞧得见谢清越的答题卡，她立即朝谢清越桌上的答题卡看去。
答题卡被谢清越压在教辅书底下，第一张就是数学卷子，从宋翩翩的视角看过去，她正好瞧得见谢清越答的选择题和填空题。
宋翩翩相当震惊地发现谢清越的答案竟然与标准答案一模一样。
全对。
她竟然成绩也如此厉害么？
宋翩翩不由得生出一股委屈之感，来之前，节目组明明给她发过誓，让她安心地在综艺上玩，她定然会是最优秀的女生。
可现在——
宋翩翩偏过头，垂眸，瞧着自己不过才得一百分左右的答题卡，她的眼眸很快变得雾蒙蒙。
第一节课上课，班主任带来成绩单，他把成绩单张贴在靠近门口的墙上。
一整节课宋翩翩都心不在焉。
下课，一堆同学兴冲冲地跑去看成绩，他们大声地念成绩。
“谢清越。”宋翩翩听到众人不怀好意道，她将头垂得死死，不忍去听——
“语文八十五分，数学四十六分，物理三十一分！”
宋翩翩愣在原地，这分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