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峰怎么能猜到陆嘉彦也看中了玉娘?
他知道陆嘉彦就是宁远侯,所以上次被打,他都不敢计较,谁知道今日又被小侯爷打了一顿。
赵云峰长这么大还没被这样毒打我,身上疼是真的,但更多的是心里的屈辱。
这小侯爷也太目无王法了!他爹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吧!
他一脸愤恨,陆嘉彦一眼没看,他转头问裴氏:“你要把玉娘卖给他?”
裴氏怎么可能承认,使劲摇头,目露乞求。陆嘉彦于是扯了扯嘴角,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
“既然没有,想必是我误会裴妈妈了。”陆嘉彦取出帕子沾点干净茶水,拧起眉擦手,每一根手指都不放过。裴氏害怕得直哆嗦,这陆公子也太可怕了。
过了片刻,陆嘉彦才嫌弃地扔了帕子,看向裴氏,“裴妈妈别介意,我这人有些粗鲁,您多担待。我长话短说,玉娘的身契,三日之内给我,银子少不了你的。”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眸中含笑,但裴氏仍抖个不停。
“裴妈妈能否答应?”陆嘉彦似笑非笑地问。
裴氏哪里敢不答应,疯狂点头。
陆嘉彦满意了,笑道:“如此甚好,不过,为了防止裴妈妈反悔,您的儿子我就先带回去照顾着,您不用担心,您只要把玉娘全须全尾地交给我,您儿子自然安全。想明白了就来宴春楼找我。”
虎子,他把虎子怎么了!
裴氏两眼瞪得铜铃大,心急如焚。
陆嘉彦却已经起身,他临走前朝婉玉看了一眼,女子低垂着头站着,头发还有些凌乱,一缕青丝垂在颈侧,雪肤红唇,美艳动人。
这样的女人,谁都忍不住心动。
幸好他早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再也不谈情爱之事。
门被裴氏锁住,陆嘉彦轻轻松松就弄开了,一打开门,崔九正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赵云峰就交给你了,多谢。”陆嘉彦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
崔九进去,看着一屋一躺着的和捆着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他终于知道小侯爷要让他做什么了!收拾烂摊子啊!
这小侯爷行事也太豪爽了吧!
裴氏急匆匆地赶回了家,婉玉都追不上她。
银宝正焦急地在家门口等着,见二人回来,哭着对裴氏说:“娘,哥哥,哥哥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去喂了个鸡,哥哥人就不见了。
街坊邻居也没瞧见,有人让她去报官,可银宝不敢,她只不过是个孩子,哪里有胆子上衙门。
裴氏听了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幸好婉玉扶着她,她甩了银宝一巴掌,怨恨道:“你这赔钱货,老娘让你守着你哥,你就是这样守的?”
银宝哇的一声哭了,引得邻居们都出来看。
隔壁王二婶犹豫道:“虎子娘,银宝还小呢,你这样打可使不得,有话好好说嘛。”
周围人也七嘴八舌地劝裴氏别打孩子。
裴氏一心一意只担心着裴虎,这些人越说她越难过,又抽了银宝好几个耳光,大声骂道:“老娘打她怎么了?又不是你们生的,关你们屁事!”
“我打死她又怎么样!”
银宝疼得嚎啕大哭,直往婉玉身后躲,婉玉再看不下去,掐住了裴氏的手。
“大娘,咱们进去说吧,不是银宝的错。”她目光坚定,裴氏倒真放下了手。
但不是因为她的话,裴氏是想起来了,虎子被人带走,完全是因为婉玉。
都是她害的!
裴氏恨不得打死婉玉,但又想到那个姓陆的说的话,到底是不敢。
她臭着脸进去了,婉玉跟邻居们说了两句话,也带着银宝回去。
西屋里传来裴氏哭闹的声音。
银宝害怕极了,紧紧跟着婉玉,她去哪儿都跟着。婉玉先去厨房做饭,给裴氏留了一份,洗过碗就回屋去了。
没一会儿,裴氏就过来找她了。
裴氏让银宝出去玩,自己坐在了婉玉身旁。
她想明白了,陆公子敢打赵云峰,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虎子带走,就不是个简单人物,她明摆着是得罪他了,只能按他说的,把婉玉交给她,虎子才能回来。
于是她难得的对婉玉有了好脸,挤出个笑来,“玉娘,你今晚就收拾东西吧,我把身契给你,明日咱们就去找陆公子。”
婉玉低着头绣帕子,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
裴氏急了,推了她一把,“我跟你说话呢!”
婉玉抬头,目光淡淡的,“我不去。”
“你不去?”裴氏惊得站起来,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你为什么不去?”裴氏叫道,她不去?那虎子怎么办?
婉玉低着头小声道:“我不想做妾。”
她这话半真半假。
裴氏怒了,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你傻吗?做妾怎么了?跟着陆公子吃香喝辣不好吗?”
婉玉摇了摇头,有些委屈地说:“可是您当时不是说,买我是伺候裴大哥的吗……”
她微微抬起头,露出半张小脸,眼圈红红的,似乎真的很委屈。
裴氏一愣,她搞不懂婉玉是真傻还是装的。
她讪讪一笑,坐过来拉住了婉玉的手,苦口婆心劝道:“那不是没有拜堂吗?不做数的。大娘也是为你好,你这么年轻,别为了虎子耽误了才是。”
“陆公子家里富贵,又喜欢你,哪怕是给他做妾也乐意啊!”裴氏一脸真诚,好像真是为婉玉操碎了心。
喜欢她?婉玉憋笑,不知道裴氏从哪儿看出来的。
无论裴氏怎么说,婉玉还是不答应,裴氏急了,她真拿婉玉没办法,她不去,那虎子咋办?陆公子真的会杀了虎子的!
裴氏恨不得直接把婉玉捆了送过去,但那样陆公子肯定不高兴。
她恼火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就是个奴才,跟着陆公子还能当个正经主子,难道真要跟你娘一样去给别人当外室才好?真是一样的贱命!”
婉玉的脸色一下子冷了。
裴氏怎么说她都可以,但是不能说她娘。
什么叫做贱命?她娘难道是自己想当外室的吗?是当年林堃骗了母亲!
她冷冷道:“大娘凭什么这样说我母亲?你明明知道当年是谁的错。”
裴氏还没被她这样顶嘴过,顿时怒了,她指着婉玉要骂,忽然停住了。
她反应过来为什么婉玉不愿意走了。
什么一女不事二夫,都是屁话,她才不是舍不得虎子呢!
她是为了她那个贱皮子的娘!
裴氏换上一副笑脸,重新坐下来,“玉娘啊,大娘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就是想知道你娘的下落吗?”
婉玉果然抬起了头。
裴氏心想果然如此,她还拿捏不住这小妮子了?
自己的丈夫是当年林府的管事,林老爷死后,大少爷继承了家业,林夫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婉玉母女给卖了。
只是当时婉玉大病一场,差点死了,人牙子不肯要,裴氏想反正虎子也那样,娶不到好媳妇,婉玉好歹长得好呢,也就花十两银子买下来了。
谁知喂了两碗药她竟然好了,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她,她娘被卖去哪儿了。
裴氏当然不能告诉她,这丫头心眼子多,她得防着她跑了。
如今却必须得说了。
裴氏一脸心痛道:“大娘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听了难过,你娘当年被卖去怡红楼,后来听说被一个姓贾的商人赎走了,不知道还在不在绍兴。”
婉玉听了,眼泪霎时冒了出来。
怡红楼,那是绍兴有名的青楼,里面的老鸨待姑娘们十分不好,娘身子本就娇弱,去了那儿不知得受多少罪。
姓贾的商人……行商之人四处为家,她又该去哪里找娘?
婉玉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裴氏见她魂不守舍,安慰道:“你娘长得好,那商人肯定也喜欢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生怕婉玉反悔,嘱咐道:“这下你没什么牵挂了吧,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大娘送你去宴春楼。”
她连忙站起身走了,不给婉玉拒绝的机会。
婉玉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在刚绣好的帕子上。
母亲到底在哪儿呢?她这辈子还能找到她吗?她只觉得前路茫茫。
只是难过了一会儿之后,婉玉还是擦了泪,起来收拾东西。
娘被赎走了,那说不定还活得好好的,她也要努力活着,总有一天,她会找到她的。
她相信母亲也一样在寻找着自己。
就像陆公子说的,人只能往前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又想起那天在巷子里,他有些狼狈地说,外面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他身体确实不好,但为了颜面,需要一个女人来帮他掩饰。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选中了她,但现在想想,外面都说男人得了那种病比死了还难受,可陆公子不一样好好的,可见脸面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她也不在意当他的外室,反正都是假的,他救了她,她本就该报答他的。
半晌,银宝才小心地进来睡在她身边,问她是不是要走了。
小女孩带着哭声道:“阿玉姐姐,日子以后就会好起来的。”
婉玉被她略显成熟的话逗得微微一笑,发现自己也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是啊,她遇上了好人,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婉玉:他都那样了还活得好好的,我也可以。
彦哥(气急败坏):以后你就知道爷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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