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炊烟袅袅。
“滋啦。”
面糊入锅,香味肆起,沁人肺腑。
孟厨娘拿着铲子把面糊均匀摊在锅里。
只是片刻,生面糊定型成一张金黄又薄薄的饼。
在油的滋润下,碧绿的葱花更加的嫩,不仅点缀了饼,也让饼看起来更加的诱人。
孟厨娘利落将其翻面,便看到饼的局部带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焦黄,勾的人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
一张又一张的饼出锅,很快盆里堆满。
厨房内的香味让人险些待不下去。
“夫人,可学会?”
正在沈攸宁想着要不要先吃一张时,孟厨娘开了口。
沈攸宁点了点头,从孟厨娘手中接过铲子,舀上一勺面糊倒入锅中。
她学着孟厨娘的手法,将面糊摊均匀。
等到定型时,将其翻面,很快一张完美的饼出锅。
孟厨娘欣慰点头。
夫人还是挺聪慧的。
孟厨娘:“那剩下不多的面糊,便由夫人来做。”
沈攸宁:“好!”
孟厨娘忙别的去了,去之前又嘱咐一下烧火的丫鬟,不能大火。
孟厨娘前脚刚走,沈攸宁后脚就舀一勺盐,放入面糊中,搅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
许是念在沈攸宁第一次下厨,孟厨娘并没有教她太多,除了饼,其他的朝食还是有孟厨娘自己做。
县衙的厨房在沈攸宁住的主院的一侧,只有一间厨房,却也带着小院子,主要方便县衙里的人用饭。
县衙人不多,大约二三十人。
用饭时,除了县令大人在屋内,其余人都是在外用饭。
自沈攸宁嫁进来,县令姜修远就未在屋内用过饭,而是跟着众人在外用。
此时院内桌子已经摆好,人也到齐。
沈攸宁从厨房出来,众人见状纷纷起身问候,沈攸宁冲着他们点头后,自然地坐在了姜修远旁边。
两人沉默不语,互不看对方。
春桃端着两盘饼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两人紧绷的气氛,端着的盘子的手一抖。
有些心虚地将左手的盘子放到姜修远眼面前,右盘放到沈攸宁面前。
沈攸宁拿起眼前的饼吃了起来,入口时,果然如他散发出来的香味一般。
咀嚼时,饼又软又带了一点酥,十分的可口,比她前两日让春桃在外买的好吃。
她满足吃完,去看了下姜修远的反应,只见他眉头紧锁,硬是咽下口中的饼。
沈攸宁眉眼都是得意。
“姜修远,我做的饼如何?我学会后,就先让你尝尝,”沈攸宁刻意压着声音。
姜修远手拿着饼,顿了一下,他又怎么不明白她的小心思?
他将其撕成一块一块的,放入粥中,侧目看她一眼,“不错,再接再厉。”
沈攸宁:“……”
沈攸宁愤愤吃着饼,她怎么就没有想到,饼咸了可以放入粥中,失算了。
瞬间没了整蛊这个男人的爽感。
饭后,沈攸宁回到屋内补觉,又思考了以后该怎么过。
这一觉睡到午时。
还是被吵醒的。
她开门,看到孟厨娘正在跟春桃争执。
孟厨娘看到沈攸宁,“夫人,县令大人走之前,交代了,午时让您去学厨艺。”
“姜修远去哪了?”
沈攸宁没有回答她。
孟厨娘:“大人自然有他的事忙。”
沈攸宁:“……”
白问了!!
沈攸宁不爽地跟着孟厨娘来到厨房。
其实她的性子也是那种比较怪的,比方一件事,别人越是强迫她做,她越不想做。反之,没有人强迫她,她反而会做的起劲。
她在保持着原主的秉性也掺杂着她自己的性格。
昼食着急,孟厨娘并没有让她学做新菜,而是让她在旁边打杂,估计想着她是县令夫人,重活也不好安排,万一她怒了,他们也不好受。
县令家穷,平日的吃食十分的简单,抵住饥饿便可。
昼食做了一锅菜,姜修远他们回来吃饭时,一人一碗,在加一张饼。
自来到这里,沈攸宁每日的吃食都是春桃去玉春楼买回来的,看到这一碗菜,着实有点没胃口。
然而不止她没胃口,县衙里的其他人也这么觉的。
他们小声抱怨,没有跑掉沈攸宁的耳朵。
“这孟厨娘,在这饭里能多点油水不?这也太难吃了。”
说着,也不影响他吃。
“这一日三餐,除了朝食可口些,其他两顿饭,哎,不说了,吃。”
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衙役说,“知足吧,这要是再往后退个几十年,只能一日两餐,一日三餐想都不要想。”
沈攸宁觉得他们其中一人说的对,朝食时,孟厨娘那饼摊的是真好吃,昼食时,这大碗菜,真是一言难尽,仿佛出自两位厨娘之手。
“吃不下?”
沈攸宁一直未下筷,姜修远偏头问道。
他难得说话柔和,沈攸宁本想好声好气回答,唇瓣刚张,就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也是,你这位大小姐吃惯了山珍海味,这种饭确实入不了你的口。不吃的话,给我吃。”
沈攸宁:“……”
沈攸宁没好气地提了一下嗓音,“谁说我吃不下?就算我吃不下,也不给你吃。”
沈攸宁握紧碗,唯恐他会抢。
极不优雅地将这一碗菜与饼吃完。
饭后,沈攸宁又准备回房躺着,却被姜修远喊住。
沈攸宁不耐地看他。
“你去换身朴素些的衣裳,一会跟我出去一趟,”姜修远想了想说。
沈攸宁:“???”
她并不想出门。
“不去可以,你要不想被……”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攸宁打断,“你就只会威胁我?”
“威胁管用!”
沈攸宁:“……”
确实管用,她怕流落街头。
古代世道乱,而且新启县附近土匪较多。
她一阶女子,流落在外,始终不安全。
沈攸宁脸颊紧绷,眉头拧在一起,双眸瞪的滚圆,牙齿咬的咯咯响,“行。”
她气呼呼地回了屋内,本就不结实的门,在她使劲关的动作下,摇摇欲坠。
等到出门时,沈攸宁已经换上行动方便的衣裳。
她生的好,就算再朴素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总会让人眼前一亮。
新启县不比京都,已婚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未出阁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主要是因为新启县穷,女子需抛头露面,下田耕种,为家里填补。
这是沈攸宁来这个地方第二次出门,第一次是回门,是有目的回去,也没有逛过。
这一次出门,是不知道干什么,而且春桃被留在了家中。
“姜修远,你要带我去哪?”沈攸宁侧目问他。
“跟着就是,”姜修远冷淡回答。
沈攸宁撇了撇嘴。
姜修远左边跟着的师爷却开了口,“夫人,我们是去刚动工建房的场地。”
姜修远看了一眼师爷齐鸣,“就你长嘴了?”
齐鸣:“……”
沈攸宁:“……”
“修远兄,你这话说的,让我没法接,”齐鸣也不生气,笑了笑说。
“好好走路,少说话,”姜修远淡淡说。
沈攸宁侧目看了一眼齐鸣,他高高瘦瘦的,面容生的十分的秀气。
听春桃说,姜修远目前有两名师爷,齐鸣是一位,还有一位在县衙内,管着税务之事。
据说这俩人是姜修远来新启县任职时带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春桃这丫头跟百事通一样。
衙门出来右转,一直走了许久,直到一个丁字路口才拐弯到西街。沿途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沈攸宁眼中却充满了好奇,路过商店,小贩摊位,她总会看两眼。
她这没有见过世面的眼神,让人不由的好笑。
许久没有走路,沈攸宁明显感觉很疲惫。
尤其是双脚,又酸又疼。
“姜修远,什么时候能到?”沈攸宁深呼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远她一步的姜修远停下脚步,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她一眼,“快了。”
沈攸宁觉得姜修远就是她当咸鱼路上的绊脚石。
这么好的天气,在院内躺着晒晒太阳多好,非拉着她出来遭罪。
“修远兄,这媳妇是用来疼的,你看给夫人累的,”齐鸣在旁边说着风凉话,“我看这路程也不是很远了,你干脆背着人家吧!”
姜修远斜了他一眼。
背?那是不可能的。
新婚之夜,不让碰,还把他赶出去,这书房一睡便是半个来月,也没见他这个媳妇,心疼他,喊他回去睡,还整日懒惰成性,跟他对着干。
沈攸宁觉得,齐鸣简直说到她心坎里了。
她立马楚楚可怜地看向姜修远。
“姑娘家家,就该锻炼锻炼,这才走多久的路,就喊累了?你要不想去了,你回去便是,”姜修远说。
沈攸宁:“?”
这是人话吗?
回去?
那让她来是干什么?
耍她呢?
沈攸宁咬咬牙,一脸傲娇道,“姜修远,你求着背我,我都不乐意的。”
话落,她大步往前走。
齐鸣却在旁边笑了起来,“修远兄,你这夫人倒是有意思,我看她也不是如传闻那般,除了懒点,性子也没有那么泼辣,反而跟个傲娇的小孔雀。”
姜修远瞪了他一眼,“懒是最大的问题。”
话落,他快步跟了上去。
落他一步的齐鸣:“……”
一盏茶功夫,他们到了目的地。
沈攸宁要是知道,姜修远让她来,是帮着干活的,她真的是打死都不来。
她看了周围一片荒地,此时一部分已经打好地基,而百姓们不嫌辛苦,盖建着房屋。
许是有人察觉到他们,便也告知了其他人,片刻间,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向姜修远问好,姜修远与之寒暄几句,众百姓又继续干活。
但闲聊时,无不都在夸赞姜修远是个好县令。
姜修远给她安排了活,让她跟着搬砖,自个则是跟木匠商量其他事去了。
沈攸宁骂骂咧咧地搬着砖。
“夫人,修远兄怎么这般,看来你不让他进屋睡,还是明智的选择,”齐鸣跟着她一起搬,还不忘取笑姜修远。
而他们私底下,不少次拿这事来说笑,但也确实好笑,没想到看着清冷又嘴毒的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沈攸宁:“……”
“别喊我夫人,喊我名字就好,”沈攸宁听着他一口一个夫人的,说不出的怪。
“那可不行,你可是修远兄的夫人,我可不能逾越,”齐鸣摆手拒绝。
沈攸宁深呼吸一口气。
“不然我喊嫂子吧,”齐鸣想了想说。
沈攸宁顿了一下,点头答应,“行。”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日大概就是晚上11左右更新,太晚了,宝们可以第二天在看!
加油!